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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又道:“不过她素来轻财重义,对急难之人,从不吝惜。但凡她向诸位馈赠之物,无论贵贱,将军府都不会催讨,大家也不必放在心上。今日叨扰了,告辞!”
堂上群雄作不得声,看这队人马浩浩荡荡,出了忠义堂而去。欧阳霏正踮了脚想往门外溜去,已觉脚上一滞,却是一根五彩丝线缠上了她。她暗叫不好,见萧宁远头也不回,冷冷道:“欧阳门主,我们好像应该好好谈谈了。”
红楼隔雨相望冷(二)
但听咚的一声,却是小离跪倒在地上,眼含热泪,连连向楚楚磕头。楚楚奇道:“你这是作什么?”
五毒教众女亦向她跪伏下来,也不顾地下炎热,只重重磕在地上,齐声道:“我等愚昧,害教主误入险境,罪该万死!”
楚楚苦笑不得,道:“你们知道自己老爱犯傻就最好不过,眼下磕头有什么用?还不给我站起来,都好好想办法去。”
几人连忙爬将起来,举目四顾,这铁笼根本固若金汤,但觉地下越来越酷热难挡,小离全无内力,第一个忍耐不住,连连咳嗽起来。
两只小白鼠都从楚楚怀里钻出头来呵气,楚楚一拍脑袋,叫道:“我却糊涂了,现成的法子,竟然没想到。”立盘腿坐下,瞪了几女一眼,示意她们围到周围。
几人不解其意,但还是依言过去。说来奇怪,四周虽然越来越炎热,她们脚下的土地却越来越凉。几女看楚楚紧闭双眼,如老禅入定,大感佩服,正在欢喜,突然小离吸了吸鼻子,狐疑地问莫阿蛮:“你有没有闻到硝石的味道?”
忠义堂上群雄觑着萧宁远的神色,早个个告事而去。张涵真原也想走,吃萧宁远凤眼一瞪,只得停下步来。楚天行失魂落魄,呆呆坐在那里。欧阳霏见萧宁远冷冷凤目扫射过来,又看了一眼他面前的座椅,心里真巴不得走得越远越好,但只能硬着头皮挪过去,半偏了身子坐定,想想可是万万不能说,没办法,只能再唱一出戏,咬咬牙,用力捶了下大腿,哀嚎道:“交友不慎,我好懊恼呀!”
任元与定尘、清风、烈火、辟邪都险些笑出声来,又听她叹道:“可怜我一无所知,就这样被蒙在鼓里…………………”
已见得萧宁远笑容可掬,立打断了她的咏叹,笑道:“看来欧阳姑娘对建国已经全无兴趣了。”
欧阳霏一个激灵,挺直了身子,忙笑道:“一码归一码,建国这样的大事,怎么能和这种鸡毛蒜皮并为一谈呢?”
萧宁远截口道:“哦?为什么我觉得,要是鸡毛蒜皮都扯不灵清,大事我就更加没兴趣了。”又微微一笑,道:“不过,我不想勉强欧阳姑娘。”
欧阳霏大喜道:“当真?”连忙立起身来,拔腿欲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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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他在背后悠然道:“那是自然,欧阳姑娘如果真想借助武林同盟,自然会将实情一五一十说出来。这就要看欧阳姑娘的诚意了。”
欧阳霏伸出去的那腿登时定在了半空,保持这个姿势半晌,才咬牙扭回来,一屁股落在座椅上,涎着脸挨过去道:“萧盟主,不是我不肯说,我只怕你知道后,万一一个不小心吐血而亡,不就坏了么?所以啊,有些事情,糊涂点才好啊。”
萧宁远一掌将其拂开,冷冷道:“你放心,我的承受力一向很好。有你们这样的姐妹在,我要是心脏脆弱一点,恐怕都活不下去。再东拉西扯,耽搁了时辰,只恐怕你的好姐妹要活不成了。”
欧阳霏闻言一怔,既而哈哈大笑,猛捶几案道:“楚楚啊楚楚,姐姐真是佩服你,将事情搅成这般,居然还有人对你放心不下。”突然想起一事,以手挡唇,低声道:“莫非你有遣人跟在杜太傅身后?”
萧宁远凤目恼恨异常,狠狠剜了她一眼,才哼了一声道:“我才不希罕步人后尘。但那慕容楚楚……………………”
已见得楚天行猛然抬头,俊美的面上毫无血色,希冀地看着他。旁边张涵真也瞟眼过来。萧宁远忿恨难平,盯着门外,冷冷道:“就算她上天入地,也别想逃开千里追踪的掌控!”
莫阿蛮啊了一声道:“你这么说,我也觉得了。”
几人心头大跳,不敢动弹,张大眼睛向四处搜索,但这老庙内积物甚众,哪有这么容易发现得了。已听得楚楚悠悠叹息一声,睁开眼来,道:“我也闻到了。”
她正向两边看去,突然低低惊呼了一声。众女只听得齐整的脚步声由远而至,忙向门口望去,却齐齐呆在那里。但见银甲生辉,刹那间便排开两侧,居中行来一青俊男子,服饰华贵,那目光何等凌厉,越过几人,死死盯在她们教主身上,冷笑道:“妻主,离家出走的滋味如何?”
莫阿蛮看得目不转睛,大叫道:“教主,这个人有气魄!”已吃楚楚狠狠一瞪,后者畏畏缩缩,忙向他身后看去。
后面一秀雅少年急奔上来,却是她们熟识的林小余,向几女含笑点头,就去用力掰那铁栏,可惜毫不为动。旁边走过来一剑眉星目男子,笑意流泻,看了楚楚一眼,才走到那少年边上,敲了敲那铁栏,皱眉道:“看样子是以玄铁精炼而成,刀枪难入。”突然目中一冷,道:“石康,快去请安大师,有极浓的硝石味道,此地只怕被放置了巨量的火药。”
语音方落,已听得嘶嘶引线点燃之声,分明就在不远,却无从得知究竟在哪里。所有人冷汗直冒,杜长卿变了颜色,疾步上前,手急急伸入栏中。楚楚呆了一呆,才明白其意,将他手紧紧一握,又猛力去甩,哽咽道:“你们都快走,我不要你们陪我死在这里!”
单君逸立在栏前,向四周死死张望,口中咬牙道:“休要胡说八道。”杜少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连朝门口找石康的身影。
猛听得一声巨响,已见得穹顶被整个掀起,直飞出去,几人差点魂消魄散,却未见火星四射;抬眼一看,但见门口多了一个白衣少年,面貌秀美绝伦,正是适才在堂上夺画卷的男子,苍白了脸,也不跟他们搭话,只管将手连点。随着他的掌风,庙内物什都一样样抛飞出去。众人登时明白过来。唯有莫阿蛮奇道:“我是不是看花眼了,怎么玉修罗竟然会来救我们?”
小离哼了一声,向楚楚面上摸去,将其面纱理得越发严实。已听众人一声惊呼,但见一道隔墙散落下去,已然露出其下密密麻麻的火药桶,少说也有几十只。但见引线嗤嗤作响,火花四溅,分明就到终点!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那缕白影猛然飞升而起,一把将那还在冒着火花的火药桶抄在怀中,拉断了与其他桶的连线,纵身而出。众人失声惊呼,已见其身影犹如闪电,落到远处,将那桶向山脚一抛,便听得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山石纷纷崩塌下来,山头犹如刀削般,已然不见。
众人冷汗涔涔,已见得一条黑色人影在此刻扑到他身侧,死死抓住其手,凤目冷冷瞟了一眼庙中众人,道:“人家有这么多夫郎在,用得着你在这里舍生忘死?”
众人还没醒过神来,又听得一声巨响,虽然不重,业把他们吓了一大跳。黑烟过后,但见那铁笼业被炸开一个大洞,笼中众女都满头黑灰,东歪西倒。石康携了安大师方赶至,后者捋了把长须,道:“这些人好生狠毒,竟然安排了两路引线,好在这路的火药倾泻了不少,威力不足。”
果见得几女纷纷爬将起来。杜少华早扑到楚楚身畔,但见她面上都是厚厚的火石灰,摸着自己的脸,对他哭诉道:“我的脸怎么了?有点痛哎。”
杜少华在她身上看了又看,确定无碍,方笑道:“人没事就最好了,脸上没关系,回头叫九爹爹医治一下。”单君逸亦已奔至,也上下仔细看了一遍,才懒懒道:“脸难看点更好,省得我们提防贼惦记。”
楚楚方待不依,眼角瞟得杜长卿疾步过来,立刻僵直了身子,只见他目如寒霜,不由心里忐忑不已,又不敢动弹,任由他来到身边。但见他伸出手来,吓得举手挡住头部,连连叫道:“我错了,我错了,少华君逸,救我!”
却听他哼了一声,手已来到她腰上,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大步流星,向外走去。楚楚惊魂未定,探出头来,但觉几道眼光从旁看来,不用回头,也知道都是什么人。
那刹时她心乱如麻,不知道往哪里看才合适,身子不由动了一动。忽听得杜长卿冷冷道:“怎么,莫非还有牵挂之人?”
她心头大跳,忙不迭回答:“没有没有!”横下心来,缩在他怀中。此刻她但求做缩头乌龟,什么都不用去管,闭上眼睛,感觉他将其抱入马车中,已听得他步出马车,朗声道:“多谢萧盟主及各路英豪大义,长卿感激不尽。诸位但有所需,只管上太傅府便是。青山绿水,后会有期!”
但听得驾马之声,马车缓缓开始移动。她长吁了一口气,连拍自己心口,此时才叫道:“好险,好险!”
红楼隔雨相望冷(三)
此时才有暇打量车内,及见四周都满铺墨绿色的锦缎,布置成软塌的样式,倒也十分舒适。杜长卿约是走到车外去了,还没回来,叫她大大松了口气。回想这段日子,简直恍如一梦。她日日都担心被他逮回来,如今他真来了,虽然知道免不了一顿铐责,却竟然有极为安心的感觉,好像是纵然天塌地陷,她就是知道,这个人虽然什么都不说,总会在那里撑着。她全身放松下来,也不管身上污秽,懒懒向身后就是一躺。周遭是那股熟悉的龙涎香,马车不住摇晃,车轱辘转动之声忽轻忽重,她顿觉困意阵阵袭来,也不管应对之词还未想好,已管不住那渐渐要合拢来的上下眼睑,终于沉沉睡去。
迷蒙中但觉有人执了温湿的软巾,轻轻替她擦拭面上的尘灰,虽然有点刺痛,但可以感觉其动作已尽量放至轻柔。她无限欢喜,低低唤道:“少华!”
便觉那手突然一顿,有人轻轻叹了一声,旋即道:“我去叫他过来,”就要转身过去。楚楚猛然清醒过来,顾不得睁开眼睛,先伸手出去,摸到那握着软巾的手,一把攥紧,低低道:“长卿,别走,我好怕。”
随即而来的是一阵沉默,那软巾换到另一只手中,继续往她脸上擦着,过了半晌,道:“如今知道怕了?将手拿开罢,我换块软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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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做这样的事,还真是难得。这是否意味着她因祸得福,又一次过关了?楚楚心里窃喜不已,愈发决定要巩固胜利果实,将手探下去揽住他的腰,便听他冷冷道:“这几招别对我使,没用。”
话虽那么说,还是放轻了动作,给她擦拭了好几遍,才道:“看来确实被飞石擦破了点皮,回头要叫岳丈好好看过才是,可别伤了脸。眼下只能先敷点玉肌霜。”
脸上被裹上一层凉凉的药膏,虽然身为女子,大都在乎容颜,但她这时却存心要试探试探他,将头努力伸过去抵住他的身体,低低道:“我若是变成丑八怪了,你介不介意?”
他哼了一声道:“丑八怪自然是没人喜欢。”楚楚心里一冷,却听他又道:“但此刻要退货,只恐怕已来不及了。所以这辈子还是别想了吧。”
楚楚要咂巴半晌,才明白其中之意,他的手指又在她脸上抚了一遍,才道:“还疼么?”
楚楚禁不住心里那点欢喜,大了胆子笑道:“我全身都疼,你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