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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月来,酒色公子江清彦的名头,传遍了大江南北,有人计算过,这一个月来,光他在京城各十大青楼打赏给那些侍女的银票,就已经不下一百万两,更不用算他在每个青楼最贵、花钱最快、银水流水价一般使出的地方,住上一个月之久了。
每日里他请人找来京城里的那些王孙公子,吟诗唱和,想要什么姑娘,叫什么酒菜,他一个人全包下,倚红偎绿,眠花伴玉,一日价使出的黄金,早已经不知到凡几,民间都叫他冤大头,许多人闻风赶来,只要你来,所有的消费,事后将帐报上前来,他都会付,谁也不知道他有多少的银子,一个月每天像这样的花费著,银子流水一样的流出去,而他的囊中还不见空。
他好像总是有著花不完的银子,用不完的钱,可以任意挥霍,每日里他都要喝最好的酒,点最贵的酒菜,要最漂亮的女人,听最好的曲子……过著天堂一般的生活。
与那些闻迅前来,所谓的才子高士一起,诗酒相和,就连那些最古板,对他如此行径嗤之以鼻的老学究,却都不得不承认,他随口吟出的每一句诗词,都是妙手偶得,强作不来,那种毫无雕饰,却浑然天成的佳句,让他不但酒色成名,诗也成名,酒色才子江清彦,这个被天下人所不耻的人,表面上风光无限,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睡梦之中,才会显现出来的倦怠与痛苦。
京城各大青楼之间都流传著他的传闻,若他到哪一家,必然受到最高规格的欢迎,只有小谢知道,其实,早在三日之前,他身上所有的银子已经全部花完了。只是因为这一个月来,他的行为太过豪爽,光打赏的银子,就足够他在那些地方半年的消费,而他总像是有著花不完的银子,用不完的钱,所以一切都只记在帐上,等他离开再算,那些老鸨子们唯恐他不多住几天,用尽手段的留住他,每次酒席过后,都说不急不急,走的时候再算,走的时候再算。
只是总有一天,老鸨会找他要银子,他无钱付帐,该怎么办?
小谢就凝视著那个床上的男子,眼神复杂,阳光透射下来,照在淡黄色的纱帐上,下面是水绸的薄被,掩住江清彦半边肩膀,他的面容显得略有些苍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一个月来连续不断的汹酒,忽然江清彦睡梦中叫道:“紫嫣,紫嫣,不要离开我,不要……”
这已经是小谢不知道第多少次听到这个名字了,在明玉榭八日,每一日晚上回到弱水轩,每次他都是醉得不醒人事,然后不断的呼响著一个名字。从来没有碰过小谢一根头发。只是估计说出去,不知有谁会相信。一个正常的男子,天天在青楼买醉,热血方刚,身边躺著的又是整个京城之中最美丽的女人,而他竟然连续在她身边睡了八天,碰都没有碰过她一下。
小谢自嘲的想,紫嫣,这应该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吧,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能让这样一个人,变得如此的地步。
一个侍女冲进来叫道:“不好了,不发了,小谢姐姐,妈妈要来找江公子要钱来了!”
小谢苦笑了一下,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不想来得却是如此之早,凝眉再看了一眼床上的那个男子,小谢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对那个侍女说道:“去把小梅小兰找来,要快!”
那个侍女说道:“找她们干什么?”
小谢道:“叫你去就去,那么多事干什么,快去!”
那个侍女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姐如此急切,只得道:“是!”说著就转身跑出去,把梅儿与兰儿找了来。
小谢吩咐道:“来,我们四人把他抬到后花园,角门出去,快!”
兰儿道:“小姐你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将江公子抬走啊?”
小谢说道:“别说那么多了,快来帮忙,妈妈快来了。”
兰儿恍然大悟,叫道:“小姐要帮江公子逃跑。”江清彦没钱的事,小谢只告诉了她的四个侍女梅兰菊竹,刚才那个报信的就是竹儿,菊儿回家省亲去了,小谢二人又抬江清彦不动,所以这才命她叫梅儿兰儿过来,虽然江清彦现在没钱了,但梅兰竹三人可没少从他身上得到好处,又何止那点费用,对江清彦也是大有好感,所以这才帮他隐瞒,得知老鸨过来要帐,更是飞奔过来报信。
小谢道:“知道还不快点,要不就来不及了。”当下兰儿不再多说,四人抬著他,还是觉得有些沉重,幸好江清彦本来并不重,只是她们四人太过力弱,但也总算能勉强抬得起来,来到后花园中。
小谢想了一想,命令梅儿回去屋中,将自己的梳妆箱中的一个小包裹拿来,塞到江清彦怀中,然后打开角门,将他靠壁躺著,老鸨可能已经到了轩中,再不回去就暴露了行踪,再看了一眼明明一表人才才华横溢却醉得一塌糊涂没有半丝醒转迹象半靠在冰冷的墙壁之上宛如一个乞丐一般的男子,小谢的目光之中闪过一抹沉痛惋惜之色:
我之所以帮你,全因你还算是一个正人君子,不忍见你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还要受女人欺服责骂而受那些小人践踏侮辱,只是也见不得你堂堂一个男人汉整日里就只知道醉生梦死,喝得烂醉如泥,将钱财全部花到女人身上,不思进取。以后咱们再无相干,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就算日后看到你被人在大街之上活活打死,我也不会再看一眼,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都不知道珍惜,那么他就算死了,也没有什么可惜,一切好自为之!
这个世界上就是因为有了太多你们这样的男人,大好男儿身不去守卫边疆,杀敌报国,反而整天沉迷青楼,醉生梦死,所以才使得无数的人有家归不得,平民无立锥之地,更多人潦倒贫困一生,没有任何尊严的活著,靠出卖自己维持生计,受人践踏,命如蝼蚁。
如果你不能醒过来,那我就当从来不曾认识过你。
※ ※ ※
江清彦醒来的时候,过路的人都对著他指指点点,无论是谁看到他这个样子,不好奇才怪,一身白色的里衣,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躺倒在青楼后院的墙上,烂醉如泥,估计又是哪个败家仔把家里的钱全偷出来花完了被老鸨扔出来,不敢回家吧。
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那些路人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不知道是在叹息人家的不肖,还是在感慨青楼女子的无情,昨日还是花前月下,同眠共枕,一旦你钱袋空了,就会视若路人,上一刻还是笑语偎怀,下一刻已经倒在了别的男人怀中,连看都懒得看向自己一眼。
江清彦看著四周川流不息,不住对著他指指点点的人群,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这一身穿著,早已明白了一切,不过他却丝毫没有跳起脚破口大骂人家无情无义,反而有一种释然洒脱的笑意,旁边的人都看疯子一样的看著他,这人是个傻子,都被人赶出来扔到大街上居然还笑得出来,旁边两个乞丐都赶紧离他再远了一些。
忽然感到自己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江清彦伸手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小堆的金银手饰,下面还有一个碧玉镯子,两张银票,都是五百两一张,虽然对于江清彦这几日的花费来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于平常人家,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只要不是像他前几天那样大手大脚的乱花,足够江清彦过一年的舒服日子。
看到这些,江清彦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碧玉镯子正是小谢的心爱之物,他苦笑了笑,谁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白吃白喝在弱水轩住了三天,临走时还反将自己的首饰全部打包送给了自己,谁又能说,青楼女子就一定爱钱如命?
就连江清彦,心中都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虽然结果早已料到,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么,醉生梦死,每天喝得人事不知,烂醉如泥,把所有一切往事全部忘记。
只是一切,发生了,真的是说忘,就能忘记得了的么?
譬如如冯紫嫣,譬如小谢……
那两个乞丐本来离得他远远的,忽然见到他拿出一个包裹,打开来竟然全是在阳光下灿烂耀眼的金银首饰,眼中忍不住便燃起了贪娈之色,对视一眼,忽然一起冲上,江清彦还没有反应过来,除了手中那个碧玉镯子,放在腿上的那个小包裹已经整个不见了,所以有金银首饰,以及那两张五百两的大额银票,都被那两个小乞丐抢走。
他本欲起身去追,想了一想却又颓然坐了下来。
就算追上了,那又如何,只为了拿回那些珠宝首饰么,那么自己前些天,每日里将银子像不要命的花出去,不是正盼著今天么?
原本还想可以挨一顿痛打,不想没钱付帐,不但没有挨到打,反而还送自己一包首饰,小谢,你真不是一个平常的女子,只是清彦不是你的良人,你的好心,我江清彦此生何德何能,也只有心领了,但愿你日后能够幸福。
※ ※ ※
这已经是五日之后了,狮子桥下面,一个满头乱发,身上穿著一件破破烂烂的布袍,歪歪的躺在石桥地下,许多过路的人从他身边走过,看到人这幅样子,有人就上来扔上两个铜板,只是那人恍似不觉,旁边有个小乞丐看他不捡,每次有人扔钱,他就跑过来捡走,蹲在这个疯人旁边。
那个疯子忽然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碧玉镯子,那小乞丐双目放光,只是却不敢上前来抢,无论有人扔多少钱,那疯人都不会捡,但上次有人打他那个碧玉镯子的主意,差点打断他的一双手,那人仍然不放,最后那人还是看围观者太多,恨恨的吐了口唾沫,只得不甘不愿的走了。
就在这时,一个青衣的男子,走到那疯人的面前,那个小乞丐以为又是一个发善心的家伙,随时准备著等他扔钱就跑过去抢走。
感觉到一团暗影的靠近,那疯人却还是毫无反应,那个青衣的男子看了他半晌,忽然说道:“江公子,教主找您已经一个月了,请您回去,小姐……病危!”
那个小乞丐诧异的望过去,那个看起来像个过路人的青衣人,没有扔钱也就罢了,他说了一句话后,那个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从来不抬头看一眼的疯人,竟然缓缓抬起了头,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青衣人道:“小姐,快不行了,教中的大夫说,她是因为太过思念,引发了心症,没有药石可救,如果再找不到公子,小姐她……最多还有半月可活!”
那个疯人手中的玉镯“啪”的一声,掉到地上,摔成两段,平日里就算饿一天肚子,他也不会拿这个玉镯去换一点东西,但此刻他却完全顾不得这些,双手紧紧的抓著那个青衣人的肩膀:“你……你说的是真的?紫嫣,紫嫣……”
青衣人面无表情,说道:“教主吩咐,如果找到公子,就带公子去见小姐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在那个小乞丐的眼中,他只见到让他万分诧异的一幕,那个疯人抓扯著自己的头发,状似疯乱,不知道那个过路人在他耳边再说了一句什么,那个疯人渐渐的平静下来,接著慢慢弯腰,将地上的两截玉镯捡起来,说道:“我跟你去!”
最后,那个小乞丐就看到那个疯人跟著青衣人上了一辆华丽的马车,那辆马车之上就连拉连的马鞍,都是金子做的,小乞丐吞了口口水,不知道这个人怎么就突然能坐上那么华贵的马车,比京城里的王孙公子们坐的都丝毫不差,如果自己能做上一回,就算要他死,他都愿意。
从此之后,在建邺城中,他就再也没有看见过那个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