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此大败之下,已经很多士卒大骂着和督战队对砍,素来杀人如切菜的督战队也被砍翻不少。
大军溃败有如泰山之倾,无论如何也挡不住了。
偶尔有几个骑马的,完全不顾身边的溃兵,接连撞开数道人流,在弟兄们的大骂声中如丧家之犬一般往南狂奔。
“促那,促那……”辫子兵疯狂叫喊着,重头大刀胡乱劈砍,无数鲜血泼撒。更是惊的败兵不顾回顾……
“卢节军,快退吧。”京营军官许庆生的嗓门儿都沙哑的不成个腔调:“再不退弟兄可就全完啦……”
“退不得呀,”卢九德花白的头发遮住了大半个脸面,声音小的出奇,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身后就是咱们的物资军械,所有的补给都是后面,这要是一退下去,一切都保不住了……”
“节军!”许庆生急的大叫:“赶紧下令让弟兄们撤退吧,都什么时候了?人都保不住,还管什么物资?”
“退个屁!”卢九德大叫一声蹿上前去,肥胖的身子如猿猴一样敏捷:“弟兄们都不要退,身后就是南都,咱们要是挡不住鞑子,连进城固守的机会都没有,都给我顶住,顶住就行……”
身后数里就是最高大坚固的宁城,只要稍微收住阵脚,就还有退回城去依托城墙坚守的希望。若是如此一路狂奔的大溃败,根本就组织不起城防不说,辫子兵还会缀着屁股趁势进城。
如此局面,鞑子的大刀就在屁股后头玩儿命的劈砍,跑慢一步就会被剁成两截儿,哪里是语言还收的住的?
一大队溃兵如山洪爆发一般奔跑过来,其中还夹杂着辫子兵。
溃兵在前头撒丫子狂奔,辫子兵就是其中狠命劈砍,惨叫之声此起彼伏已连成一片。两翼掩杀过来的新附军已经兜上,箭矢如雨一般……
无数溃兵被射成了刺猬,挣扎着往前
早有无数大脚踩踏而过,后面的奴兵也不管是死是活落的把脑袋削下来丢在背后的荆条子大筐里头……
各色刀枪丢弃满地,无数精良的火铳被踩到了红褐色的泥水当中,卢九德面色苍白,整个身子都在剧烈颤抖,犹自大呼:“顶住,顶住,我求求弟兄们,这么退是没有活路的……”
数十支箭矢“嗖嗖”射至,从卢九德身侧闪电一般飞过,当即就射倒几个亲兵。
“保护节军。”
亲兵们再也顾不得什么上下尊卑,谁还理会什么军纪军法,几脚就把卢九德踹倒,七手八脚的拖拽下来……
“节军速退,”亲兵们把卢九德按在马上:“这么些年了,跟着节军也吃过香的,也喝过辣的,好处也捞过不少,是时候还节军的恩德了。弟兄们,给我上,挡住鞑子,掩护节军撤退……”
亲兵头目一刀戳在马屁股上,战马吃痛狂奔向南。
几十个亲兵大喊着举刀向前,接连越过数道人流,和排山倒海一般的辫子兵迎面撞上。
也不过是眨巴眼儿的功夫,几十个亲兵就被山呼海啸一般的辫子兵淹没……
煌煌天子仪仗之下,这些趾高气扬的仪仗队早被眼前的溃败惊的合不拢嘴巴。
这变化的也忒快了吧?
就在前不久,京营还是龙精虎猛的奋勇拼杀,一度击退清军,怎么才这么会儿的工夫就败成了这个样子?
从前线溃逃下来的败兵前锋已经到了仪仗队跟前,杨廷麟也下令阻挡溃兵。鞭子大棒齐下,就是收拢不住。
杨廷麟登高远眺,但见整个战场都是如海潮一般的大溃败。清军先头的辫子兵正如猛虎下山一般追赶溃兵,后头紧紧跟着数量更多的新附军。敌军大旗正飞一般前进,甚至能够看到清军的几门大炮正轮番轰击。在潮水般的溃兵当中炸起一个又一个缺口,腾起的硝烟在漫天的烟尘当中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京营防线如堤坝崩溃一般飞速后退,已经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清军正占领京营的营盘……
“完了。”
杨廷麟痛苦的闭上眼睛。
京营也算是精锐了,尤其是装备比赴死军还要强许多,以前还算打的不错,战略战术上虽没有什么亮点,同样也没有什么大的缺陷。一遇到辫子兵主力的疯狂冲击,怎么就败的如此之快?怎么就败的如此不可收拾?
数万大军,在清军主力面前,完全就是土鸡瓦狗一般。
“疏导溃兵,撤进城中,快。”
杨廷麟当机立断,下达进城命令。
现在还有机会进城,等鞑子兵靠的太近,就是想进城也进不去了。
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什么天子仪仗,谁还理会什么皇家威严?代表新皇尊严的仪仗被丢弃的满地都是,被如潮水一般的败兵踩踏而过……
“快速进城,阻挡者斩!”杨廷麟伸手腰间,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带刀,胡乱捡起一把残刀在风中挥舞,指挥手下人等让溃兵进城。
满眼都是狂奔逃命的人群,到处都是凄厉的惨叫,到底有多人逃进城中,谁也记不清楚。
汹涌的人潮当中,卢九德一骑飞奔,几乎是一头马上撞下来的,喘着粗气对杨廷麟说道:“赶紧奏明圣上,组织城防,赶紧,这里我来应付,要快……”
杨廷麟当然知道眼下是何等的紧急,一句话也不说就带着仪仗队进城:“都给我上城墙,快,派人禀报万岁,火速增兵……”
能逃进城中就可以换得喘息之机,能进城就成暂时活命,城门已经成为溃兵的生命之门。
在溃兵们不顾一切奔往城门的时候,身后的辫子兵也玩儿了命的狂奔而至。
汉儿的大军已经被击败,只要在混乱之中进城,这个大明朝的中枢就会易手。富庶繁华的南都,娇媚艳丽的女人,都将成为勇士们的战利品。
江南这一战,足以定鼎乾坤。豫王早已亲允,进城之后可随意取奴取财。
这可是全天下最丰饶的城市,里头有多的不可想象的财宝和奴隶。只要进了城,哪怕是抢掠一日,这一辈子都会过上神仙一般的日子……
“关城门!”
卢九德披头散发如疯子一般的高声叫喊:“给我关城门——”
“关不得呀,节军,外头都是咱们京营的好弟兄!”
卢九德一脚将这小兵踹翻,疯狂高喊:“快关。”
在“吱呀呀”的沉闷声响当中,门轴转动,城门开始缓慢关闭。
“城门要关啦!”也不晓得是哪个喊了声,远处的溃兵更是疯狂起来。
无数的败兵趁着沉闷半关之际涌了进来,气也来不及喘一下就赶紧大喊:“快关,快关,鞑子要杀进来啦……”
在众多已经进城的溃兵合力之下,“咣当”一声闷响,城门彻底关死,巨大的铁门闩上了四道,又以粗大的铁链锁死。
“**你八辈祖宗,老子可是给你卢九德卖命的,就这么不要我们了……”
“卢九德,你个没有卵子的王八羔子,卸磨杀驴呀,老子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卢节军,都是京营的弟兄,求你开门呀!”
“鞑子杀过来了,啊——”
在愤怒的咒骂和绝望的哀求声中,卢九德面如死灰,终于下了命令:“搬运石头砖瓦,将城门彻底堵死!”
外面凄惨的濒死惨叫之声此起彼伏,无数京营士卒在临死之际犹在大声咒骂:“卢九德我日你个小妈的,进了城也活不过几天,老子在下面等着你……”
“老子们给你卖命这么多年,你等着老子缠
……”
卢九德感觉自己能够清清楚楚的听到辫子兵手里的重头刀砍在骨头上的钝响,甚至还能看到肚皮划破之后流出的微热脏腑,虽隔着厚重的城门,眼前依旧是一片血红。
京营的弟兄们可是真卖了命的,却落下这个下场。
在士卒搬运石块砖瓦堵死城门的忙碌脚步中,卢九德面对城门,如木偶傀儡一般缓缓跪倒,一个头磕在坚硬的石板上,双肩不住耸动,整个身子都是剧烈颤抖。
“外头的弟兄们走好,我卢九德欠你们的这辈子是还不上了,下辈子接着还吧……”
卢九德起身高叫:“堵死,堵死,跟我上城墙……”
一块块石头纷纷而下,城门洞中,青石板上,似有殷殷血迹……
武英殿上。
“败了?京营没有了?”
新皇刚刚和几个臣子拟定了个“兴武”的年号,正准备宣示天下呢,就得到这个雷轰一般的消息。
毕竟是新皇,终究是沉不住气,以少年人特有的浮躁腔调大叫:“怎么会败?前番你还说京营勇武退敌十里,怎么这连一天都还没有过去,京营就会没有?”
杨廷麟跪在阶下不住往上叩头:“臣等无能,挡不住清军主力……”
“主力,以前不是多铎的主力么?如此溃败是何人之过?当惩元凶首恶……”当着这么多臣子的面儿,新皇极力让自己有皇帝当有的沉稳气度。按照国家法度,这样大的败仗是要追究战者责任的吧?
“卢九德、韩赞周等为福藩旧部,此兵败当是其中有因,望万岁明察……”
“万岁,败军之责以后再论不迟,当下燃眉之急是尽起京中兵武,固守城墙……”杨廷麟脑门子都磕的乌青,心里恨不得抄刀子把这个要皇帝“明察”的家伙捅死。现在都火烧眉毛了,调查谁该负兵败之责的事情哪里还顾得上?赶紧着加强城墙处的防守才是最最紧要的当务之急。
对于杨廷麟这个老东宫,新皇还是比较信赖的,时下这个少年皇帝心里也乱的很,连个有准儿的章程也拿不出来。环视阶下众臣,一个个都不是垂首不语,也只好反问杨廷麟:“杨卿可有退敌之策?”
“京中各司、各衙、各寺、各部阁武私卫尽起,去往城墙坚守。如此危急局面,只有死守待援……”
“咱们还有援兵么?”不光的新皇帝这么想,就是下面的一众新朝重臣,哪个不是想这么问的?
京营和都护守备都完蛋了,还能有是援兵?
“万岁,咱们还有赴死军呐。”杨廷麟也不起身,只是不住叩头:“赴死军素来敢战,和清军数度交锋从无败绩,也只有死守城墙,以待赴死军来援。”
“是呐,咱们还有赴死军,”一提起赴死军,新皇朱慈烺就感觉自己有了许多底气:“当年百万贼军当中,就是忠诚伯以无双血诚护朕出城,扬州二十万清兵,也是赴死军解围。今南都危急,正是赴死军效力之时……如今赴死军何在?”
“赴死军……前番还在臣等东北,昨日大战已失去联络……”
失去联络?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掉进了冰窖。
失去联络是什么意思?
数万京营精锐都被眨眼间被清军杀的没有了,赴死军才几个兵?肯定是早被多铎给歼灭掉了,要不然如何能够起全力在瞬间剿杀京营?
“赴死军……忠诚伯……真的能来援?”
下面的国之干城一个个都垂首不语,个个打着自己的算盘。
早知道是这个结局,当时就跟着弘光跑了。如今这首拥之功算是捞到了,可也得有命来享呐。
这新朝也太霉运了些,这才立起来几天?各部都还没有搭起架子鞑子就已经兵临城下。京营和守备的兵力加起来没有十万也不会差太多,说没就没有了。城防都来不及布置,凭着几个残兵败将就能守的住?外面的赴死军也没有了消息,就算是有消息凭那么点人马还能起了什么高调?京营那么多人马都挡不住,赴死军就更玄乎了。
听说鞑子可是凶残的紧,对降官也是礼遇的很,这个节骨眼儿上,风头可得看清楚了……
也只有杨廷麟对赴死军报以极大信心,又是在这人心浮动的时候,自然不肯把话说的小了:“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