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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步营快速转向,在晨风之中疾奔,把缠缠绵绵的雾气搅动开来,越过一道深可及膝的小河沟子,就已经把七里庄甩下。
在很多人的记忆中,这条小河曾是儿时嬉戏玩耍的乐土。下河抓鱼上树掏鸟,曾是多少马步营士卒的幼年记忆。今天,大家都回来了。
即将面对的还是当年时常过来大肆抢掠的敌人,无论是蒙八旗还是现在的蒙古轻骑,在老路眼中都是一样,而且这一回是要击杀侵略者的皇帝了。
“要快,你们隐左侧林中,我带人伏于小丘之上,鞑子一到,齐齐杀出,堵死这里。”
在老路地记忆中,这个简单地伏击就是世间最经典的战法。因为就是在当年,李四兄弟带着大家以同样的战法伏击了蒙八旗,击败了最精锐的满洲重甲骑兵,进而活捉了皇太极,奠定了今日地赴死军。
赴死军的历史,就要从那一刻算起。
今日,老路样让历史再现。
再次击败敌人,再次捉住一个满洲皇帝。
身后,就是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刀把村,就是出生和成长地地方,就是家的所在,也是赴死军诞生之地。
皇太极就是死在这里,虽然老路一直不大相信当年那个死在李兄弟手下的就是皇太极,可全天下人都相信了,老路也就不再多想,或者是不愿意多想。其实内心深处,老路从来也不相信死在李四刀下的就是皇太极。
信与不信,现
不重要了,重要地是截击鞑子的小皇帝,这一回绝~|
埋伏于小丘林中,老路的心神总是无法镇定下来。
旁边的可就是刀把村了,村子虽然还是一片焦土,可对于老路来说,还是有某种神圣的感觉。这种感觉就是融入骨子里在血液中奔流的东西,无论是充满生机地淮西还是繁华兴盛的南都,都没有这种感觉。
或许这就是家地感觉吧。
对于家园的感情,是其他地方永远也不可能取代地。
老路甚至能够感觉到冥冥之中的一个声音,好似是召唤一般。路丙寅说不清楚这是什么,可能够清清楚楚地感觉的到。
和老路一样,马步营的士卒也是新潮澎湃,一个个面色潮红都有点按捺不住了。
当初就是从这里起来的,也是从这里走出去的,现在说起来也算的煅炼天下了吧。今天再一次回来,还能没有什么想法?
亲手毁坏世世代代赖以为生的家园,当时是怎么样的一种感受,每一个人都永生难忘。而今天要在这里和逼迫他们这么做的敌人做最后的决战,又是怎么样的一种情感,恐怕只有他们自己心中知道了。
辗转千里,身经百战,等的不就是今天么!
路丙寅深吸口气,努力平息心头的激动,蒙古轻骑兵的先导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从京城逃离或者说是撤离出来以后,吴克善还是踌躇满志的。
带着大清国的小皇帝远遁到大草原上,会面临怎么样的局面又会成就何等的辉煌事业,吴克善早不知想了多少遍。女儿冬木娜还在济尔哈郎手中,可吴克善不在乎。
冬木娜在两辽,被济尔哈郎控制,未尝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吴克善甚至可以断言,若干年之后,福临小皇帝和冬木娜还会顺利成亲,到时候满蒙就会再次联合甚至是合二为一。
真到了那个时候,大清国的主宰是谁还用说么?
无论怎么看,走这条路都是对的,皇太后妹子的心机确实深沉,竟然利用整个京城和鳌拜来拖延和迟滞赴死军,从这条小道上撤离。
开始的时候,确实非常顺利。可到后来,竟然被赴死军的队伍给盯上了,让吴克善大为恼火。
吴克善并不清楚骑马步兵和骑兵之间的区别,只是把路丙寅的马步营看成是一支骑兵,被赴死军的骑兵盯上,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而且还是一个相当大的麻烦。
对于这支敌对的骑兵力量,吴克善也算是比较熟悉了。在冀州一战当中,两支骑兵力量展开针锋相对的大冲撞,那一战就发生在不久之前。
赴死军的骑兵人数算多,也谈不上如何如何精锐,可那种一往无前敢打敢拼的作风分明就是赴死军的核心精神。
尤其是现在,赴死军的骑兵明显对地形更加了解,并且把这种优势利用到了极致,每次都是出其不意的突然杀出,让吴克善防不胜防。
真要是硬打的话,吴克善对蒙古轻骑兵还是有信心的,毕竟敌人的数量处于劣势。可关键之处也在这里,这一次不是要打仗,而死是要尽快的撤退,越快越好。若的被赴死军地主力追上了,什么样地宏图伟业也要化为泡影。
可崎岖的道路复杂的地形眼中阻碍了队伍的行进,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神出鬼没地敌人,让吴克善和蒙古骑兵不敢行的太快。
对于中的小皇帝福临勉强能够坐在马上,还远远谈不上会骑马。好在有贴身地海大富照料着,也能顺利的跟上队伍,不住拖了所有人的后腿儿。
“你说额娘会跟上来么?”福临在马上呆了这么久,已经坐不稳了。
海大富把福临抱在怀里,二人一马双跨的前行:“太后……太后应该快要上来了吧,其实也不急,不是说好到小兴州汇合地嘛,到了小兴州,肯定能够见到太后的……”
海大富说的有点儿慢,声音也分外的嘶哑,把怀里的小皇帝抱的更紧。
出来之后就再没有了孝庄地消息,虽然海大富对孝庄的心机很有信心,可这种信心正在一点儿一点儿地减少,心头的乌云也愈发地浓密。自从赴死军的骑兵跟上来之后,而太后那边还是迟迟没有消息,海大富就已经判断出孝庄是出了什么意外。
无论孝庄有怎么样周密地安排,到现在还没有消息的话,十成之中就有九成九是出不来了。
作为孝庄母子最亲密的死士,在孝庄没有到满洲之前还是大草原上一个小姑娘的时候,海大富就比任何一个人更清楚这个女子的秉性。
若是她没有能够逃出京城的话,绝对不会如人们所想是那样投降赴死军。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其实已经刚强到了极致——极钢则折呀。
海大富甚至已经可以断定现在的孝庄已经是一具死尸,从来就冷静的海大富第一次不那么冷静了,心里还期盼着某种奇迹发生:或许太后真的是有天衣无缝的安排布置,或许她一时畏惧而投降了,或许……
不管有多少或许也管有多少种可能,海大富都很清楚真实的情况究竟会是怎么好样子,可就是不愿意相信甚至是不敢去想。只有把怀里的福临抱的更紧,因为这已经是她最后的骨肉了……
以海大富的伸手和隐忍,无论是早年的盛京还是在后来的北京,都有机会把孝庄带出去,带到大草原上过与世无争的快活日子。可这个女人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她的野心也太大了。
早在关外的时候,还不显山不露水的庄妃就潜心学习琴棋书画,甚至拜范文程为师。为了学习这些东西,庄妃下了多少心思……
其实只有海大富知道,庄妃根本就不喜好这些东西,这么辛苦的学习只是为了接近皇太极。海大富很清楚这个女人的野心,也被这种大的没有边际的野心震慑的瞠目结舌。可无论怎么劝说,都是徒劳。庄妃若是能够听的进去,她也就不是庄妃了。
皇太极死去的那个夜晚,海大富就在庄妃的身边,如同一个永远也不被人注意的影子一样。海大富很清楚她做了什么,虽然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么做的坏处,可也没有办法,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去做了。
从那一刻起,这个草原上的女子就已经陷入泥潭而不可自拔,终于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
“不后悔?”一想起孝庄最后的这句话,海大富就想哭,现在你还不后悔?
不论如何,海大富都会完成孝庄的托付,时刻保护福临的安全,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就算是死去,见到九泉之下的孝庄,也能够交代了。
“我的腿很乏,你呢?”小娃娃福临仰着脸,小声的埋怨着。
“奴才身子贱,永远也不会乏。”海大富收回心思,小声说道:“万岁是九州万方之主,要时时
住自己的身份,对什么人都不必直言你我,记住了么
“我记住了……朕知道了。”已经记不清楚海大富在同样的问题上提起过多少次了,可福临并不感觉厌烦,反而愈发觉得海大富是自己的亲近之人。
“要是路上顺利的话,没有了赴死军的骚扰和偷袭,再走两天,就能到小兴州了。”海大富细声细气的说道:“等到了小兴州,万岁就可以休息了,有暖暖的帐篷和食物……”
“有额娘的么?额娘在那里么?”
“或许吧……太后一定会到那里地。”海大富已经不知如何回答。
“那些个赴死军为什么一定要追我们?我和他们又没有仇……”
“万岁以后就明白了,以后会明白地……”
正在二人小声交谈之际,前方忽然出来呐喊之声,敌人的骑兵突然从两侧杀出,截断了去路。
海大富什么话也没有说,单手把福临揽在怀里,看也不看前方的战斗,死死护住福临,时时刻刻提防着……
谁也不清楚赴死军是怎么绕到前面去的,这么忽然之间就杀了出来,顿时就有点儿手忙脚乱了。
“不要慌,不要慌……”吴克善大声叫喊着。
敌人地兵力不多,只要己方不慌不乱,敌人就没有机会。
经过这么久的行军,又要把神经绷的紧紧,无论是人还是马都已经疲惫不堪。尤其是敌人放过了探路地侦骑,一下子就从完全想不到的方向出现,这种慌乱不是说句话就能扭转过来的。
正常行军速度的情况下,忽然出现了暂时地慌乱,而敌人是以逸待劳,以冲锋的速度猛然杀过来,这种对比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死伤。
作为骑兵,最怕的就是没有跑起来,在敌人的全速冲杀之下,跑不起来的骑兵连步军也不如,简直和标靶也差不了许多。
仅仅是一射之后,马步营地士卒就把铁黄瓜掏了出来。
在骑兵的战斗中,这种杀伤力相当不错地玩意儿很少被直接使用。这一次却是毫无保留的使用上了。
隔着老远就抛了出去,根本就来不及查看战果,直接就把长长地马刀拖起,微微的后扬着……
面对地蒙古轻骑也在尝试着加速,但是他们的起跑太迟了,又是没有准备没有协同的对冲,根本就跑不出来多少。
速度的优势就是骑兵的全部,在骑兵的对战中,速度的优势远远大于任何技巧。
根本就不必路丙寅出手,前边的弟兄就已经解决了这些为数不多的敌人,老路只是是跟着队伍一路冲杀了过去。
战马全力奔驰的速度带起巨大的惯性,这样的情况下,劈砍的作用已经不大,只要依靠速度把马刀的刀锋带过去,就能把敌人斩为两截。至于马上的骑兵,最多是把握一下刀锋的方向而已。
“去死。”
在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路丙寅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的两辽战场,身上的激情一下子就被点燃了。只感觉右臂被马刀一带,仿佛撞上了什么重物一般,就已经错了过去。
老路知道已经结果了一个敌人,来不及调整马刀的方位,眼前的一个黑影就已经一闪而过……
攥紧了马刀之后,又是一撞,根本就看不清楚到底砍在什么部位,只知道给敌人造成了致命伤害,这就已经足够了。
腰胯之间忽然就是一凉,仿佛被什么东西划过,经验丰富的老路就知道自己让鞑子给咬了,连看也不看,连人带马以巨大的冲击力直直前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