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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够影响赴死军?”
“不能,”鲁识字很坦诚的说道:“我也是尽力罢了,若是能够挽救这些生命是最好,若是不能也没有别的法子……”
仅仅是一个瘸子的个人保证罢了,和赴死军没有任何关系。
“鲁……”赫舍里深吸口气缓说道:“不论如何,我很感激你对我同胞的救助是投降之事,已绝无可能。战是死,降亦是死,就没有投降的道理。作为一个征战经年的战兵,我宁可死在战场。好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你要好好的想个清楚……”鲁识字从来就不是个善言辞的,甚至有点儿笨嘴拙舌,现在能说的也只有这句话而已:“干系到很多人的性命……”
“我想清楚了,”赫舍里长身而起:“德州还有数千战兵,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是赴死军真有本事,让他们来打,我就在这里等着呢!”
鲁识字艰难的站起身来,再一次看了看赫舍里,叹息一声,似乎还想说什么,赫舍里已经转过身去……
鲁识字孤身一身,艰难的出了大门,一瘸一拐的身影顿时进入人们眼帘。
大门之外,已经围拢了无数的旗人,这些旗人的命运已早了尽头,当鲁识字出来的时候,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结果——死战。
这些人根本就知道对鲁识字说点什么,可眼神之中海海满满都是感激之情。
若是在平日里,见到了这个旗人的救星,肯定是要顶礼膜拜的,可如今大战在即,众人反而迷茫了。
人们就那么看着鲁识字,心中似有万语千言,到了嘴边却是齐齐沉默,无言的看着鲁识字的身影,看着这个一瘸一拐的憔悴身影渐渐远去。
当鲁识字的身影消失之后,所有人都感觉到心里猛然就是一沉,仿佛是失去了什么宝贵的珍物一般,想要回身去寻,奈何已经走的太远,无论如何都找不回来了。
当天下午,赫舍里再发严令:“生死存亡,在此一战,无论男女老幼,皆有战死之责。我满洲同胞当齐集于天堂,当聚首于地狱,宁死不做低头之鬼……男人战死,女人填上,大人战死,孩子冲前,有战死之士,绝无投降之丁……”
所有的满洲人,不论男女老幼,必须动员起来,所有人力物力全部用于战争。
这已经是宣布了所有人都要抵抗,也断了所有人的后路,作为一个军人,赫舍里的这个决定不好说是对还是错。但是对于城中的满洲妇孺,灭族亡种的时候也就到了。
城中的汉人早已经按捺不住,躁动的情绪就好像是蕴藏于薄薄底壳之下的烈火一般,随时都可能喷薄而出。随着鲁识字的离去,城中的汉人不断闹事,和满清残民之间的摩擦遍地皆是天之中,就有好几起流血事件发生。
城中的汉人,在数量上处于压倒性的优势,整个德州,已经到了暴风雨的前夜。
按照赴死军一贯使用的手法,城中肯定早就有了诸如锄奸团或者是七杀决死之类的突击力量。在正式攻打之前,让敌人内部先乱起来,这是赴死军的拿手好戏且屡试不爽。
各种迹象表明,死军大举来攻的时候,城内肯定会爆发内乱……
外有强敌,内有动乱,德州个风雨飘摇之中的城池经到了悬崖的边上。
最先发难的是赴死军,而是水桥镇的汉民。
水桥镇不算是什么很大的镇子,在德州身后赴死军还没有到来之际,德州身后的这个镇子爆发了大规模的举义。镇子中的汉民忽然就成了义军,树起抗清的大旗。
造反这种事情,对于山来说点儿都不稀罕,就算没有赴死军,也是狼烟遍地处处烽火。但是近在咫尺的这次暴动来势之猛,超乎任何人的想象。
仿佛是一夜之间,这个不算大的镇子就已经全民皆兵,并且迅速席卷附近的几个村落。只要是清军不分是新附军还是满洲兵,立刻就被这种暴动的洪流淹没……
这次暴动者说是造反,很明显带上了赴死军的影子。突然发动来势凶猛,很可能也夹杂了其他的造反武装。
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镇压这种就发生在身边的“反叛”州自顾都是不及,哪里还能分出兵力去理会这些地方?
或者说这干脆就是赴死军的战术,是要分散德州的守备力量。越是如此,说明赴死军对德州就越是势在必得,想要一击而竞全功。
不管这是一个偶然事件,还是赴死军早就筹谋已久的关联事情,都没有时间和兵力去镇压。
如此一来,德州的后路已经堪忧,外面到底闹成了什么天昏地暗的地步,没有几个人清楚。大家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
在这次汉人的暴动之中,活下来的满人只有七个。当这七个人满脸是血的诉说着身后的凄惨之状时,所有人都是心惊胆寒。
汉人们报复的力量太可怕了,孤悬于此,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面对这种势若奔雷的血腥报复。
就算是在德州,也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安全感……
虽然赫舍里的决死命令已经下达,可城中弥漫着的还是绝望的气氛……
赴死军能不能攻下德州已经不值得去考虑了,只要赴死军的大军一到,城内是如何的血雨腥风还说不准呢……
到时候,或许会死的很壮烈,或许是被扔进阴沟象条野狗一样死去,若这种死亡是不可避免,反而会比较容易接受。。
当赴死军的先头部队出现在德州城下的时候,城中的恐慌并不是很严重。赴死军肯定是要很快过来的,大伙儿已经不再奢想什么奇迹了。
一直到了次日的中午,赴死军的主力部队才开始围拢过来。满山遍野都是赴死军的旗号,谁也说不清楚赴死军到底来了多少兵力。反正也是要死了,那些侦查和评估已经没有必要。
大家所要做的就是死战一场,然后战死。
先是几次炮击,这是赴死军在调试火炮和设定射角,城头上的铜炮也象征性的还击几下。因为这些铜炮都是安放在炮台上的,不需要做那些工作。
赫舍里看着城头上的同胞,心里同样是沉甸甸的,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赴死军的炮火威猛之极,一旦发动,比如迅雷烈火一般。而眼前的这些同胞多是没有经历过战争的老幼妇孺,肯定不能承受如斯之威。
赴死军的叉子兵,向来是嗜血嗜杀,一旦攻击上来,所有人都得死去。
这种没有任何胜算的战斗也没有任何悬念,不管打的如何惨烈,除了增加伤亡和更添敌人的怒火之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作为副统领的赫舍里其实不必亲自上城参战,但是这种战斗是早就注定的结局,死在哪里不死?能与同胞死在一起不也是一种荣幸?
“大人,怎么打不过的个亲兵有点畏惧的看着赫舍里,始终不敢抬头,小声说道:“不如……不如……”
“住嘴,”赫舍里暴怒的说道:“你我皆是战兵,战死沙场是我等的本分……”
两军阵前,大战一触即发,在这种场合,在这种情形之下种言论者从来就是只有一个下场:斩。
为战先怯,蛊惑军心,就可以不论对错不问缘由的直接斩杀。
但是赫舍里没有这么做,,无论斩还是不斩自己和这个亲兵都是一样的结局。
可是,不管赫舍里如何鼓动,这些人的士气都是低沉着一种完全绝望的心情默默准备。
确实是绝望了,因为无论怎么打,都不可能打胜。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真有的什么奇迹算满洲战兵可以以一当十,能够坚持下来。可赴死军就会罢休了?
德州甚至整合山东,已经是满洲人的弃子,就算能够坚持下今天,还能坚持下明日?就算能够坚持到明日,那后天呢?
赴死军志在必得论坚持到什么时候,都不可能取得最后的胜利。而且赴死军的攻势会越来越猛复起来也会更加残酷……
“大家的心情我都知道,可我是一个军人没有给大家取得安全的保证之前,绝对不会投降。“赫舍里指着扯地连天的赴死军说道:”咱们面对的是赴死军们不会放过咱们,所以你我只有战死……”
就算是死,也要让敌人付出相当代价。这是作为经年的满洲战兵的觉悟。
对面的赴死军令骑如飞,往来奔驰,正在传达进攻的号令,可想象到德州所面临的必然是电闪雷轰一般的猛烈打击。
好似是在示威一般,赴死军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把大炮一字排开,连绵延伸的炮阵让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稍微数了数,光是这种大型火炮就有两百多门,这要是都开了火儿,德州城池还不飞上天去?
赫舍里知道这些火炮不可能是真的,最起码不可能全部都是真的。赴死军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大型火炮,就算是有,也不能全
德州来。
可这个时候,赴死军的兵威强盛如斯,再怎么解释也没有用的……
赴死军暂时还没有开始攻打,一直都是调兵遣将的安排布置,显然是想一击而竞全功,想着一战而下德州。
两军对阵,强弱已经分明,生死胜负也不过是在旦夕之间。
一骑突出,泼剌剌的奔上前来,猛发一矢,将书信射上城头。
“尔既不降,再降迟,血溅此城,鸡犬不留。”
从这一刻起,赴死军再也~受任何形式的投降,就是无条件投降也晚了。战斗将一直进行到有一方彻底倒下为止。
赴死军所言鸡犬不留是什么意思,每一个人都很清楚。
赫舍里没有把这封书信给人们看,而是纳如怀中,沉声说道:“敌发狂言,不必理会,准备战斗吧。”
赴死军的对腰部分微:突出,两翼以更加缓慢的速度跟进,所有的调动都已停止。
进攻,已经是迫在眉睫,现在需要的仅仅是一声号令而已。
就是在这种一触即发的时刻,对的赴死军中突然就出来一个身影。
这个身影走的很慢,脚步踉跄,一瘸一拐……
“是乌利颜!”
已经有个女子喊了出来,声音里头还带着说不出的惊喜。
只要有鲁识字,众人总是能够感觉到那么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
若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众人也就是不再想什么了。可鲁识字本身,就代表这一种希望,一种避免死亡的希望。
两军阵间的距离,鲁识字走了很久,步履愈发的缓慢,瘦弱而又伤残的身子仿佛已经不能支撑。
赫舍里脸色铁青,猛然大叫起来:“放箭,射死他!”
弓箭手迟着,磨磨蹭蹭的上前,箭矢虽已搭在弦上,眼神却是游离不定,始终不肯射出这一箭。
过来的若是敌人是三射也早就发出去了,可这么半天的工夫,虽是千余强弓引弦,却无一箭射出。
鲁识字还是以缓慢的步伐缓缓靠近,瘦弱的身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到,如何当的一箭之重?
“射箭!”赫舍里抽出腰刀大叫:“迟者,军法从事!”
还是没有箭矢射出,弓箭手反而后退了几步。
“军法……”赫舍里把腰刀按在弓箭手脖子上:“再不射箭行军法了……”
“崩”的一声弓弦响动,紧接着就是万箭齐发。
密密麻麻如乌云一般的箭雨顷刻之间就泼了出去……
“乌利颜,快跑……”最为担心鲁识字安危的不是赴死军,而是城头上的旗人,一听到弓弦之声不自禁的呼喊出声。
说来也就怪了,或者是真的有什么神力在保佑着这个瘸子。那么多的箭矢竟然无一伤害到鲁识字,纷纷落在鲁识字面前十几二十步远之处……
鲁识字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区区箭雨如何能阻?前行的步子连一点儿也没有停顿,依旧是缓慢而又沉稳,一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