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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进攻,他们首先想到的是中国人会向他们进攻。当他们看到中国士兵绕道而行时,他们悬着的一颗心落下了。
这是他们相互之间的一种默契,在这之前,自从走进丛林,他们没有见过同类,他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孤独,是远离人间烟火的孤独,这种孤独一点也不亚于对死亡的恐惧。
两支绝望中的队伍,一对敌人,就这么在丛林的绝境中不期而遇了。
当日本人看着一行中国士兵举着旗帜,在他们不远处走过去时,日军士兵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竟是真的,他们怀疑自己是在梦中。这一段时间,他们时时产生这样的幻觉。待他们确信这一切不是梦幻时,他们站了起来,看着中国士兵一行人一点点消失在丛林里。
他们看到中国士兵的那一瞬间,他们被深深地震撼了,他们从中国士兵身上看到了自己,他们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这是怎样的两群人啊。
那一晚,宿营的时候,两支队伍又一次不期而遇了。中国士兵露宿在一个山坡上,日本人则露宿在另外一个山坡上,他们中间的距离也就是百米之遥。两支人马终于走到了一起。
高吉龙在宿营时,安排了一个哨兵,哨兵姓王,名叫老赖。老赖以前当过胡子,到了部队之后仍一身匪气,打起仗来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为人也仗义,能把生死置之度外。鉴于这一点,高吉龙让他当了名班长。王老赖一个班的士兵早就死光了,只剩下了王老赖一个人。王老赖这些天一直在念叨着那些死去的士兵,他一个个说着那些士兵的名字,仿佛他们没有死,王老赖似乎在点着他们的名字,在分派战斗任务。
高吉龙分配他当今晚哨兵时,他愉快地服从了。在东北营里,他最佩服的就是高吉龙,当初他从一名胡子参加了队伍,就是冲着高吉龙来的。
那一晚,高吉龙发现,日本人也安排了一名哨兵。那个哨兵背靠在一棵树上有些茫然地望着他们。
王老赖则坐在地上,腿上压着枪,子弹自然是上了膛的。王老赖坐了一会,便感到十分困倦,于是他用劲地咬了一次自己的嘴唇,一缕腥咸涌出,王老赖知道自己的嘴唇破了,但仍是困得要命,他为了不让自己睡着,于是就骂:
“操你妈,小日本!”
“来吧,冲过来吧,老子的硬鸡巴等着你们呢。”
老赖还骂:“操死你他妈小日本,我替东北的男人操死你们的娘。”
老赖的声音骂着骂着就小了。接着他又念叨着士兵的名字:
“小德子,李狗子……”
人们在他诵经似的念叨声中睡着了。
天亮的时候,高吉龙第一个睁开了眼睛,他看见王老赖早就睡着了,一缕口水在嘴角流着,枪却仍放在腿上。接着他看见坐在树下的那个日军少尉也睡着了,长长的头发披散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枪自然紧握在手里。
他们只能继续往前走了。
军妓小山智丽摇摇晃晃地扶着一根树棍站了起来。她随前园真圣大队进山前,那身颜色绚丽的和服,早已破碎得不知了去向。她此时穿着一套士兵衣裤,上衣穿在她的身上又宽又大,显得她本来就单薄的身子更加瘦小。那条又肥又大的军裤,膝盖以下先是被树枝撕得条条片片,后来她干脆用刺刀把膝盖以下的部分割了,于是她一双腿的下半部便裸露着。
她是被天皇的圣战精神感召而来到军营的,圣战开始的时候,她还在富士山脚下的一个小镇里读书,天皇的声音通过各种媒体响在她的耳边。那一年她十六岁。十六岁的少女,被天皇的圣战精神鼓动得流下了幸福的泪水。那时有很多学生报了名,男学生报名,很快便穿上军装出发了。同时也有不少女生报名,她刚开始不明白天皇召女人人伍是何用意,她以为也要拿起武器,参加全民族的圣战。那时,全日本的男女青年都被一种激情鼓噪得寝食不安,她自然也报了名。她来到了军营中,同她来到军营的还有许多女人,这些女人大都很年轻。她们来到军营后,却没有发给她们军装,而依旧穿着她们的和服。
后来部队开出了日本,开向了东亚战场,她们便也随着分到了联队。队伍离开日本后,她们才明白天皇征召她们的用意。有许多女人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她们寻死觅活,有的干脆跳到了海里,让翻卷的海浪吞噬了她们清白的生命。那时的小山智丽还不谙世事,她倒没有感到受欺骗,只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这份恐惧大多来源于生理上的。
那时的小山智丽被分到了前园真圣大队,随她一同来到前园真圣大队的还有几名女人。前园真圣接见了她们,后来前园真圣把她留在了自己身边,其他女人则被分配到了士兵中间。
随着队伍进入缅甸,接着战争便爆发了,队伍开始有死去或负伤的士兵。那一刻,小山智丽不再恐惧了,圣战的激情战胜了她的恐惧,她觉得有责任有义务把自己的身体献给这些出生人死的士兵,他们为了圣战,生命都不要了,她的贞操又算得了什么呢?她很快爱上了少佐前园真圣,因为在进入丛林之前,她只属于少佐前园真圣一个人。
前园真圣入缅的时间要比大批部队入缅的时间长许多,他是随铃木敬司大佐先期潜入缅甸的,一段时间下来,前园真圣少佐成了缅甸通。刚开始与英国人作战,他们从没遇到过真正的抵抗,日本部队可以说是攻无不克,每攻下一座城镇,部队都要庆贺一番。缅甸的女人一时间也成了日军的战利品,缅甸女人和缅甸宝石一样,漂亮新鲜,士兵们把强奸缅甸女人当成了一种骄傲。前园真圣少佐似乎对小山智丽不感兴趣,只对缅甸女人感兴趣,隔三差五的,总有士兵送来年轻漂亮的缅甸女人。因为她是属于少佐的,因此,每晚睡觉时,勤务官总把她送到前园真圣的房间。在前园真圣大队,前园真圣是至高无上的,其他官兵没人敢动她一个指头。
缅甸女人却深深地伤害了小山智丽的自尊心。在这之前,前园真圣从来没有碰过她,她睡在他的身边,仿佛成了一个多余的人。前园真圣没有要她,这大大出乎她的意外,因为在这之前,其他那些女人在白天的时间里,都被勤务官命令居住在一处,她和那些女人一样被很好地保护起来,直到晚上她们才各自分开,为官兵们去服务。刚开始,那些女人的样子都苦不堪言,有个叫一达公子的小女孩才十五岁,她悄悄地告诉小山智丽:昨晚她为五个士兵服务,疼死了。
看着一达公子痛楚的表情,她曾暗暗庆幸只为前园真圣少佐一个人服务,况且这种服务又是有名无实。作为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她不懂男女之间的事故,在圣战精神的鼓动下,她只想献身这些英勇作战的官兵。
她没想到的是,前园真圣一直没有要她,却一次次要了缅甸女人。每次有士兵给前园真圣送来缅甸女人,他从来不拒绝,却把她赶到另外一个房间里睡觉。她被少佐冷落,这深深地刺伤了她的心,她要献身给英勇无畏的前园真圣少佐。她觉得只有这样,才无愧于自己的责任和精神。
在一次缅甸女人离开少佐之后,她径直来到了前园真圣的房间,她毫不犹豫地钻进了他的被筒里。她一把抱住少佐,少佐的身子湿漉漉的,她说:“你要我吧。”
前园真圣动了一下,想挣开她的拥抱。
她又低低地说:“我不比那些缅甸女人差,我是个好女人。”
前园真圣听了她的话,终于伸出手,在她的背上轻抚了一下,接着她又听到少佐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她用自己赤裸的身体紧紧贴着少佐,她感到自己全身灼热,她希望能用自己的
热情唤起前园真圣对她的爱。她还不懂得什么是爱,她把责任和义务当成了爱。
前园真圣并没有要她,她有些失望。后来她拿过前园真圣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前园真圣的手下,就是她那对尚未完全发育成熟的乳房。
她又说:“少佐,你要我吧,为圣战献身我愿意!”
她说完这句话,少佐动了一下。手上突然用了力,捏得她差点叫了起来。她以为少佐会要她,结果仍没有。
最后,她真的死心塌地爱上了少佐。她觉得少佐也爱上了她。因为爱,他们行走在这原始丛林里。她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献给了绝望中的士兵。只有这样,她觉得才能拯救这支迷路的队伍。
昨晚,她又一次把自己献给了两个士兵。不知为什么,越是饥饿、绝望,那些士兵越想拼命地要她。
士兵在她的身上说:“我要死了。”
士兵还说:“我们迷路了,再也走不出去了。”
她听了士兵们的话,流出了伤心、绝望的眼泪。
士兵越是绝望越是折磨她,她承受着这种折磨,她想把自己彻底献给这些士兵,以此减轻他们的绝望感。
小山智丽发现中国士兵的那一刻,她差点疯了,她真想扑过去,去撕去咬那些中国士兵,是中国士兵让他们迷了路,使他们来到了死亡的边缘,她恨中国士兵,恨所有日本军队的敌人。
她嚎叫着想要冲过去,是前园真圣少佐制止了她,还抽了她两个耳光,才使她清醒过来。此时,她摇摇晃晃地走在队伍中,她觉得自己真的就要死了。茫茫林海,漫无边际。
中国士兵在他们不远的地方也在行走,他们在朝同一个方向走去。
少佐前园真圣一走进丛林便开始沉默了,他来到缅甸已经几年了,可以说他比其他日本人更了解缅甸,了解那些缅甸人。
1940年,日本参谋本部为中国战场煞费苦心,国民党军队虽败退西南,但美国政府为了牵制中国战区的抗日力量,仍源源不断地把军火通过滇缅公路运往中国。一时间,滇缅公路成了日本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当时,日本人热衷的是太平洋战争,东亚战争日本人想速战速决,但用武力封锁滇缅路,又深感兵力不足,于是决定实施阴谋。
他们的阴谋就是,利用缅甸人反英的情绪,答应缅甸人帮助其独立,这一招得到了缅甸人的支持。
于是铃木敬司大佐秘密潜入缅甸,前园真圣少佐随他而来。他们的本意,是想通过缅甸的独立运动,日本人不用一兵一卒即达到封锁滇缅公路的目的。
经过他们的煽动策划,缅甸义军打起了孔雀旗。可以说,缅甸反英的情绪就像一堆干柴,遇火就燃。孔雀旗一飘,全缅甸立刻沸腾,几千人的缅甸义军成了日本人的武器。
同时日本人在太平洋上的战争,也意料之外地顺利,他们估计着眼前的局势,会很快都成为日本人的天下,于是他们又分兵进入了缅甸。
由铃木敬司大佐和前园真圣少佐策划的缅甸义军为先导,由毛淡棉向仰光进军,这支农民义军,举着从英军手里抢夺的枪支,驾着数百辆牛车,一路风烟滚滚,向缅甸北部掩杀过去。
他们一鼓作气,收复了大半个缅甸,当缅甸人提出宣布缅甸独立时,日本人却说,等收复仰光再说,仰光很快就被收复了,缅甸人又一次提出了独立,日本人又说,等收复了全缅甸再说。
缅甸义军终于识破了日本人的伎俩,他们成立了一支敢死队,发誓要除掉铃木敬司大佐和前园真圣,两人同时发现了缅甸人的这一种情绪,于是秘密调来日军,包围了义军的营地,他们觉得缅甸义军已经用完了,不再需要他们了。于是,一场血腥的杀害开始了。义军没料到的是,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