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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看清来人,他就要把门关上,门外的一只手挡住了他的动作。他拉开门仔细一看,脱口而出,“住酒店去,我们家不是酒店!”
当楚沐看到门外的男人时,一张俊秀的脸变得冷漠无比,那是他讨厌的父亲。三年前他带他回了趟日本,差点被他强势的曾祖父强扣在日本。
流萤一声叹息,平静了一会儿,皱起眉,“你不是在法国吗?”说着回房间去换衣服。
“妈,我抱球球回房间。”
“先去给他泡杯茶。你舅舅都给你灌输了什么!”流萤提起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讨厌他!”楚沐毫不避讳,反而用更大的声音说着,就站在卧房的门口一动不动等着流萤出来。
“楚沐!”流萤穿着睡衣拉着楚沐的手,下了楼,推着人,“快去!”她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的手塚,“进来吧。”
手塚放下行李,看了一眼散落在一楼的衣服,眉头微动,声音低低沉沉,冰冰冷冷,“怎么了?”
“不关你的事!”楚忘渊看着门外那辆黑色的跑车,掀了掀嘴角,那车比他的车贵了五十万,心有不甘的大力将门关上了。
“妈咪~~妈咪~~”一个胖的快成球的三四岁小丫头揉着眼睛从屋内慢慢挪出来。
手塚顺路抱起了孩子,拉着她的小胖手,不让她揉。
“粽子叔叔~”胖丫头不会念他的名字,便根据她爱吃的食物乱起名,一看是熟人,圆嘟嘟的脸笑开了花,双手一抱搂着他的脖子,将一大滩口水印在他的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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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塚。”手塚一板一眼的纠正她的叫法。
“走总~”
“手塚。”
“走总~”胖丫头有点不耐烦,嚷道,“粽子叔叔!!”
流萤从他怀里接过孩子,在她肉肉的屁股上打了一下,“调皮!”
“舅舅!妈咪打我!!”胖丫头大声喊着,引来了一连串的狗吠。
“哎哟~哎哟~哎哟~”楚忘渊抢过胖丫头,故意将她的小身子下坠,“球球,太胖了,舅舅抱不动了~”然后,他又将她举过头顶,使这小胖子乐的合不拢嘴。
手塚摸着她消瘦的脸,眉头轻轻蹙着,“工作太累就辞了。”他很庆幸,上天没有剪断他们之间的缘分,在四年前的浦东机场他一眼便认出了她的容貌,这只属于楚流萤的容貌。
“别对我妈动手动脚。”楚沐端着茶具走来了,放在茶几上,“手塚先生,请喝茶。”
手塚皱紧了眉头,流萤瞪着幸灾乐祸的楚忘渊,傻不啦叽的小胖丫头直说要飞飞。
流萤觉得头疼,坐进沙发,拿了片药服下,扶着额,“楚忘渊,你非要气我是不是?”
“你别赶我走。”楚忘渊收敛了耍赖的臭脸,露出淡淡的忧愁,这才本该是他。
流萤叹了口气,“收拾衣服上去。”她看着楚沐,“你舅舅歪曲了一些事实,我稍晚一点跟你谈谈。现在抱着球球上楼。”
对于这一家子来说,楚流萤吼,不可怕;楚流萤叫,也不可怕;可怕的就是这种淡淡的命令式的口吻,绝对不容他们说二。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少来这里,要是被记者发现了怎么办?我已经搬了两次家了。”
“我准备退役。”
“因为伤还是我们?”她拿起杯子,抿了口茶,轻轻的说着。
“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我没有考虑好。十年了,这毛病反反复复反反复复折磨着我,我不能一个错误接着一个错误犯下去。”她无奈的苦笑,“你看看,一个好好的家被我搅成了什么?”
手塚坐到了她身边,抚摸着她的脸,“嫁给我。”
“我不是……”
“十年前,你离开了我,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几个月后,你把孩子也带走了,我以为我可以放手了。六年的时间我不是没和女人交往过,我照你的话去做了,可是心里总有一块地方是填不满的,在机场看到你牵着孩子的手,我从没有像那天一样感谢过神明。流,我们给了对方足够多的时间,我不想再浪费下一个十年了。”
“不行。”流萤摇着头,“我没兴趣结了婚还爬别的男人的床。你告诉我,你能忍受那样的事情?哪天你回来,发现自己的老婆和男人睡在一起,你能忍受吗?!”她难受的咬紧嘴唇,“十年前,我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后遗症会是永久性的,离开前的那天晚上,迹部克幸对我的羞辱,我一直无法忘记!我也不想听到这样的侮辱了。”
手塚抱住她,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这些事我都考虑过,所以我才郑重向你求婚。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我是无法忍受,我还要用一切意志力来克制自己。可是,这些都比过失去你的痛苦。”
“手塚,我不希望我们以悲剧收场,我更不希望你为这样的事情而抑郁。”
他用手指顺着她的头发,“我从十五岁那年见到你,到现在已经有十六年了,曾经高一那年的记忆是我最不愿想起的。可在这漫长的十年里成了我的精神支柱。当你跳下墙头的那一刻,其实就是我们的开始。你的骄傲,你的倔强,你的冷漠,你的淡然,你对楚忘渊的笑容,深深镌刻在了我的心里,不知不觉中目光始终便追逐着你的身影,等到醒悟时,已经晚了。你教会了我占有,教会了我嫉妒,更教会了我爱情为何。你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我,这才让我触及到了深藏在你心中的苦与痛,我看到了一个女人为了她所爱的人可以做到什么样的地步,也看到了你为我着想的心。这之后,你再冷漠我也只看得到你那颗柔软善良的心,我希望你快乐,希望你走出桎梏,却不想我的爱也成了束缚你的枷锁,想放开时,发现自己再也放不了手。爱已经深植心中,剜也痛,不剜也痛,是我自己放任了它。这一放任,就是十六年。如果必须还要等十六年,我还是会等,死亡不是尽头,即使那里有你唯一的爱,我也会等,等你回头。”
“我们离开那段青葱,棱角被岁月与苦难消磨殆尽,能忍人不能忍,还有什么是我们接受不了的。”他吻去她的泪水,“看看爱着你的人,听听他们的心声,再看看我们一起走过的路,不要再让回忆成为我们的绊脚石。我们不再年轻,可我们也能为你撑起一片天,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苦难与非议。”
“他们在说什么?”
“自己不会听?”
“我是中国人!”
“你先是日本人,之后才变成了中国人。”
“我妈是中国人,我就是中国人。他们在说什么?”
“他向你妈求婚呢。”
“我妈要嫁吗?嫁了你不是没戏了?”
“不见得。”
“你们在策划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让她更幸福。你妈现在心里还堵着块石头,是时候该把它砸开了。”
“你是说我妈的后遗症?”
“啊!你妈的病一直好不了跟她自身有很大的关系,只是她自己没发现。”
“能不能说仔细一点,我听不懂。”
“小孩子不该听的不要听!”
“妈教过我,不耻下问。”
“不是让你问这些事。”
“胖子她爹不会来插一腿吗?”
“胖子她爹估计已经插了一腿。”
“我妈又不是傻子,很快就会发现的。到时候看你们怎么收场!”
少年冷冷的说着,转身回房之际,楼下传来了瓷器破碎的声音,紧接着,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叫声传遍了整个别墅。
“妈!!”少年担心的大喊着,要跑下楼,可被他舅舅拦住了。
楚忘渊眉头拧紧,“听话,现在去收拾你和你妈的行李。”
“舅舅,谁去世了?”
“你妈的同学,也是她最好的朋友,因公殉职了。如果不是他,你可能就不存在了。”
“要回日本吗?”
“嗯,去收拾吧。”
“舅舅你不回去吗?”
“我在家照顾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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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
又是一年八月,流金铄石。
可是,太阳再怎么炙烤,也有暖不了人心的时候。
日本,她阔别了十年的地方,没想到因为乾贞治的死,她再次踏上了这片土地。
她一袭黑裙,苍白的容颜未施脂粉,通红的双眼还布着血丝,憔悴不堪。她下了手塚的车,站在墓园外,心又是一阵抽疼。
跟着下车的还有楚沐,只有十几岁个子已经超过了一米七,一身黑色的西装,不知吸引了多少女孩子的瞩目。
“我就不进去了。”手塚说道,“照顾好你母亲。”
楚沐目光中透露着担忧,将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臂弯里,撑开伞遮住毒辣的阳光,“妈,别太伤心了。”
流萤点了点头,缓缓的迈着步子。
墓园里很幽静,树立着一块块墓碑,密密麻麻。母子俩大约走了二十分钟才到了墓碑前。“Inui”的英文格外显眼,只是跟在后面的字不是“Sadaharu”而是“Kaoru”虽然有些近似,却没人会把男人名和女人名搞错。
少年指了指旁边紧挨着的一块写着“Sadaharu”墓碑,眉角习惯性的挑了起来。
流萤轻蹙起眉头,从楚沐的臂弯里放下手,将手里的花束放在墓碑上。
楚沐低头看了看他母亲,“妈?”
“请问,您认识我妈妈吗?”一名跟楚沐差不多大的男孩儿恭谦的问着。
流萤瞥了一眼男孩儿,淡淡笑了一笑,“抱歉,我不认识你母亲。”
“父亲。”男孩儿探究的看着眼前这对母子,很是纳闷,回头叫了一声。
楚沐稍稍侧身,打量着正朝他们走来的男人。
他三十来岁的样子,剪着一头长短不一的板寸,近一米九的高大的身躯让人不容忽视。他长得不难看,称得上英俊,举手投足间便散发出的属于成熟男性独有的魅力。他戴着眼镜,镜片下的眼眸透露着种亲和力,让人颇有好感。
楚沐注意到了,对方和自己穿的一样正式,在这么热的天气,他还穿着白色的长袖衬衣,只不过更随意不羁了些。他的领口是开着的,袖子翻到了手肘之上,黑色的外套垂在他的臂弯两侧,一手插兜,而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一只烟。而这样一名男人,现在已经站在了他母亲的身边。
楚沐的第一印象,美女与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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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园外停着几辆跑车,颜色不一。车内都没有人,在一辆黑色的法拉利边上,围了几个男人,有的穿着西装,有的穿着短袖衬衣,几乎清一色的都用深色的墨镜掩去了大半面容,这些人不论怎么看都不是泛泛之辈。他们站在太阳低下,或站或靠,目光很一致,都在注视着墓园内的情况。
男人们抽着烟,看似惬意,却不尽然,起码他们此刻的心有些忐忑不安。
“小鬼,你姐要是不幸跑了又搬家,一定要立刻通知。”梅田悟用眼角看着装斯文的楚忘渊。
“我自身都难保。她现在一定气炸了。”他瞥了一眼周围的跑车,“说不定气的会砸车。”
“她砸过跑车?”
楚忘渊摸着额头,心有余悸,“我工作第四年买的第一辆跑车,就是她从阳台上推下的石膏雕像砸坏的!”
“你怎么惹小流流了?”风间还是那么不正经,趴在车上好奇的问道。
楚忘渊摸着下巴,“我领了一个男人回家,想刺激一下她。”
“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