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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活都是细活:安装百叶窗,准备刷第二个房间的墙。他们清理出一道内门,这道门大概已经堵了好几百年了。
“这个门的年代够久远的了。”左尔齐用手指抚摸着那扇雕刻着一个狮子头的拱形石头门,这样说道,“应当好好清洗一下,才能显示出它的价值。”
“跟那个工业家说说,”马可提议道,“谁知道呢,说不定他是一个很有情趣的人呢。这扇门是什么时候的?”
乔尔齐奥?左尔齐耸了耸肩:
“我觉得是16世纪中叶的,不过,也可能更早。我不是考古学家。”
“你都干了这么多年了,鉴别能力也不比考古学家差。”马可反驳他道,“我用刷子刷刷行吗?”
“不用,我来刷吧。这样,我在等老板回来以前,还有事干。你要是愿意,你就可以走了。星期一见!”
“星期一见!”马可说着,已经走远了,“你好好玩儿吧!”
乔尔齐奥?左尔齐把桶和独轮车都放到船上,然后,从船首下面的一只箱子里拉出一个蜡布口袋,里面装着他这个业余考古爱好者所需要的全部家当:软毛刷子,以防损坏不太坚固的石头;镊子,干细活需要的小毛刷,以及一个尖头工具和一个珠宝匠人用的小锤子。尔后,他回到第二个房间,把那盏卤素灯放到一个可以照亮那扇门的地方,就干了起来。
和往常一样,这是一件既费时间,又枯燥无味的工作,可是,左尔齐偏偏喜欢这种工作。像以往那样,当他感到几个世纪以前的秘密离自己近在咫尺的时候,心里就像探险家一样的激动。那石头上的雕刻一点一点地在他的刷子下面显露出来,图案已经被水磨平,但有些仍然清晰可见。拱门正中的那只象征着威尼斯城的狮子,两边各有几个小天使,还有垂花和水果。在这些雕刻图案当中,左尔齐还认出有神话人物:中世纪传说中的半人半兽的森林之神和小鬼。毫无疑问,这扇门的历史非常悠久,鉴于它已经在泻湖水里泡了至少好几十年,上面的雕刻应当说保存得相当完好。
当然,图案外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涂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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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尔齐顺着自己的思路,开始研究起那层石灰涂料来,直到这时,他都没有在意这些东西,只满足于把它们从雕刻图案上除掉。乍一看,这些东西没有一点不寻常的。无非是些沙子、水泥。大概是上个世纪中叶的一种混合涂料,因为,现在人们使用的这种涂料是2015年以后才推向市场的。
可是……(左尔齐皱了皱眉头)人们是如何在水里把这些东西涂上去的呢?自从1950年以来,威尼斯这个地区几乎一直是淹没在水里的。这么说来,那涂料是1950年以前抹上去的……
这位泥瓦匠把石门和雕刻都丢在一边,抓起一把刻刀,开始撬起用来堵门的红砖来。他撬下两块完整的砖,接着便看到,里面涂了一层又黑又亮的东西。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种涂了沥青的布!他有些年头没见过这种东西了,自从开始使用如今这种效果更好的防水材料以来,他就再也没见过这种东西。莫非在这扇被堵死的门后面,还有一个防水的房间?书包网
被诅咒的府邸(3)
蓦地,他觉得自己应当加快进度,争取在房主回来以前走进这个门里面看看。否则,房主会要求自己先进去,这样一来,左尔齐可就满足不了他那考古学家的欲望了:让自己第一个踏上那块已被人类遗弃很久的土地。
每当他撬下一块砖,他的心情都变得更加激动。等到他撬开的洞足以让他钻进去的时候,他就开始用钻把沥青布钻开,然后用手把它撕掉。沥青布下面,是一层石膏,石膏上还涂了蜡。他放下钻,拿起一个尖头小锤子。管它会不会造成破坏呢,他没有时间精雕细刻了。
被他打开的那个洞口就像一个空洞一样在召唤着他,一个停滞了的时间空洞。左尔齐缩起身子,从那个狭窄的洞口钻了进去,身后拖着那盏灯,接着,就猛地停了下来。那个房间里放了很多金属架子,架子上放着加了封条的木箱子。他走过去,隐约感到自己的手在颤抖,打开第一个封条,掀开木箱的盖子。下面是涂蜡的布,比那些涂了沥青的布的年代更加久远,再下面,就是纸了。一些写了字的羊皮纸。
乔尔齐奥?左尔齐说不清自己已经读了多少时间,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
“您在那里干什么呢?”
2
“喂,您!跟我来!”
江卡尔洛?卡纳莱蒂从他假装阅读的那张体育报上抬起眼睛,遇到了威努达探长的目光。
“您是跟我说话吗,探长?”
“对,是跟您说话。您愿意跟我一起去调查一个案子吗?”
“愿意,探长。”
“那就来吧。咱们走。”
卡纳莱蒂没等他说第二遍就穿上制服外衣,戴上皮手套,跟着上司的脚步走了。威努达探长的样子显得非常忧郁,他平时的表情本来就悒悒不乐……自从卡纳莱蒂进入威尼斯宪兵队以来——他之所以加入宪兵队伍,一方面是因为他热爱这个维持秩序的职业,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服兵役——这个年轻的警察好像从没看见威努达笑过。偶尔,这位探长的嘴角也会掠过一丝微笑,这种笑意也会刹那间在他那阴郁的眼神里有所流露。不过,这种微笑很快就会被探长那强大的下颌制止,眼神里的笑意也随之消失。关于威努达探长,卡纳莱蒂给自己提过不少问题。他知道他很忧郁,但是究竟为什么这么忧郁呢?他的妻子——这个年轻的警察曾在宪兵队队部的小径上碰到过她几次——既年轻又漂亮,他的职业也很稳定,而且前途无量,他还要求什么呢?何况,他住在意大利最美的城市里,房租也不太贵。他在同事当中名声也很不错,那他的问题究竟在哪里呢?卡纳莱蒂觉得他的上司身上有某种神秘的东西;有少数人知道这个秘密,但谁都闭口不提。
他看到威努达钻进一辆蓝白两色的警察汽艇里,便急忙追了上去。一个案子,他刚才说。探长让他参加一次真正的调查!
小艇立刻离开了德格雷奇码头,朝着浓雾冲去。卡纳莱蒂叹了一口气。威尼斯人至少有一个星期没见过蓝天了。城市那狭窄街道对面的房屋的颜色都让人看不清了。公交船都停在码头上。这种天儿,除了疯子和政府工作人员才坐船——而政府工作人员也只走城里的小运河。其他人则一律步行。
卡纳莱蒂在探长对面坐下,徒劳地想看清那藏在绿色围墙后面的圣乔治教堂的门脸儿。
“冷吗?”威努达问道。
“不冷。只是,我想见到阳光。”
“您是一个浪漫主义者,您。”探长断言道,卡纳莱蒂搞不清这究竟是称赞,还是谴责。
汽艇开始加速,过了大运河,然后又减速,缓缓地开进鱼市后面的贝卡里河道。卡纳莱蒂什么都看不见;不过,很明显,驾驶员闭着眼睛都可以开船。年轻的宪兵心里直痒痒,真想问些有关调查的问题:涉及什么罪行?他们驶向哪里?可是,让他感到矛盾的是,他心里明白,探长更喜欢沉默。
“一个优秀的侦探的第一大原则,”威努达探长喜欢重复这句话,“就是永远保持思想开放。不要过于自信,不要过早地下结论。要多观察,积累情报,等待逻辑自己到位。因为,”他又总是这样补充道,“罪犯的思想是有逻辑性的。很多警匪片的缺点,就是忘了这一点。”
卡纳莱蒂可没有忘记。思想开放,不要先入为主,因此,不要提任何问题。他一直等到汽艇在圣保罗水道,在贝尔纳多宫前面停下来。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被诅咒的府邸(4)
“第一大原则是什么?”威努达问道,眼睛没有看他。
“观察,探长。”
“但并不禁止提问题。”探长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所有愚蠢的问题都要受到严厉的惩罚。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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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探长。”
一小群人——两个消防队员,两个穿高统胶鞋的宪兵和三个穿深色大衣的平民在码头上等着,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威努达向同事点了点头,但没有介绍卡纳莱蒂,别人也都没问。这样更好。他可以避免说些应酬的客套话,说不定还会招致上司的讥讽。
“他在哪里?”探长问道。
一个消防队员用手指了指水。
“在那里。在台阶后面。”
年轻的宪兵突然一点都不觉得冷了。他变得毫无感觉,只剩下一种空荡荡的眩晕。这是他看到的第一具尸体。第一具真正的尸体,因为,被肝癌折磨死的祖父的遗体是被化过妆的,因此,还让人看得过去,不应当算数。而这具尸体没被清洗过,也没有化妆;他背朝上,漂在这条没有出口的泻湖水道的尽头,就像被一个没有教养的市民给扔在那里的一个垃圾袋一样。
“谁都没碰过吧?”威努达问道,作为回答,他看到的是一个接一个的摇头,“不过,你们至少已经证实他真的死了吧?”
“他的脸有一半已经被鱼啃了。”一个市民说道,说着,他的脸色陡然变绿了。
“是您发现他的吗?”
那人点了点头,脸上开始有了人的气色。
“我打开办公室的窗户,想抽支烟……”
“愿上帝保佑吸烟者!”威努达热烈欢呼道。
大家都笑了,这时,一辆救护船在警察的汽艇后面系住缆绳,一个灰头发、大肚子的人从船上下来,威努达示意那两个穿胶鞋的警察下去打捞尸体。
卡纳莱蒂观察着这一切。
尸体身上穿着夹克衫和一条裤子,因为被水浸泡多时,颜色已经看不出来了。头发颜色很深,基于同样的原因,一时也难以辨别到底是什么颜色。一双走路穿的鞋,已经不新了。一个流浪汉?威尼斯流浪汉很少,地方警察对他们管得很严,不过还是有漏网的。
那两个警察把尸体抬到台阶高处,放到消防队员事先准备好的蜡布上面。卡纳莱蒂从近处仔细地观察着它。
脸已经让人认不出来了,肉都裂开了,也没有血色了,被水泡得不堪入目。他本能地闭上眼睛,继而又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再观察。那三个平民都把头扭了过去。
不是鱼啃的,过了一会儿,卡纳莱蒂这样想道。否则,手也应当是这个样子。
那个灰头发的人走了过来,很随便地跟威努达握了握手,然后,朝尸体弯下身子。
“都知道哪些情况?”他问道。
“什么都不知道。”探长回答道。
大概是个法医,年轻的宪兵这样推断。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那人戴上一副橡皮手套,蹲到尸体旁边。
“他身上有证件吗?”
一个宪兵摇了摇头。
“我们刚才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连纸巾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有人把他的口袋掏空了,卡纳莱蒂立刻这样想道。鱼不吃皮夹子。大家也很快就排除了落水流浪汉的可能性。流浪汉的口袋里总是装满了各种没用的东西。
“第一眼看上去,头上有个伤口。”医生说着废话,“你们能帮我把他翻个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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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蹲在那儿很吃力,卡纳莱蒂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