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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子惭愧道:“失手了。”
“还有全正的把握吗?”
“有!”
谢老六知道瘦子地本事,瘦子曾经连续摊出四十把全正,失手是很少有的事,既然已经失手一次。不可能连着失手的,谢氏赌场运气没那么差。笑道:“这有什么不敢应战的,不就是五百两银子吗?去,再搬三百四十两银子来。”
不一会,双方共一千两银子就罗列在天井石栏上。
前两局,双方各摊出两次全正,决胜局,三痴又是全正。
瘦子地手抖了起来。紧张啊,一千两银子,哪里会想到有人摊钱赌得这么大!
谢老六喝道:“干柴,给我稳住!”
原来这瘦子名叫干柴,干柴绕着天井走了一圈,总算定下心神,开始撒钱,全面六个正。但第七个又转个不停,瘦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自禁颤声喊道:“正,正,正。”
林涵蕴和小茴香尖声大叫:“反!反!反!”
瘦子干柴的声音明显敌不过林涵蕴二人,那枚铜钱最终定格在反面上。
瘦子干柴失神了一会。指着三痴大叫起来:“他耍赖皮,他地脚为什么不停地抖?”
周宣哈哈大笑:“各人有各人的立姿,老三就爱站着抖脚,这犯赌场哪条规矩了?谢先生,如果你们这么输不起,那这五百两银我不要了,你收回去,我立即就走。”
谢老六赶紧道:“周公子说地哪里话,我谢氏赌场是东南十县首屈一指的大赌场,区区五百两会输不起。你尽管把这五百两……不。四百两银子收起就是了。”
周宣赞道:“谢先生果然提得起放得下,是个办大事的样子。那还赌摊钱吗?”
谢老六连连摇头:“干柴今天身体不适……干柴是不是?”
瘦子干柴赶紧捂着肚子:“我,我肚子痛。”
周宣微笑道:“那就进去看看斗鹅吧。”
谢老六在前引路,走过三进房子,分别是斗鸡馆、斗鸭馆、第四进才是斗鹅馆,斗鹅馆比较冷清,没看到有人斗鹅,只见西廊下几个鹅栏,里面十几只白银鹅,头顶象鹤顶红一般有个大疙瘩,昂颈挺胸,“吭吭吭”地叫着。
谢老六道:“周公子,你们几位谁要斗鹅?”
林涵蕴踊跃道:“我!”
谢老六道:“那就请小姐在这十多只鹅里任选一只,然后我赌场就在小姐选剩的鹅里挑一只,二鹅相斗,哪方的鹅斗败不敢再战就算谁输。”
林涵蕴道:“好,我来选。”走到鹅栏前左看右看,指着一只个子最大、脖子最长地鹅问周宣:“周宣哥哥,我选这只鹅怎么样?”
周宣看了看,这只鹅个子是大,但毛色不银亮,脖颈有多处毛被揪掉,露出红红地鹅皮,就知道这鹅是常败将军,一般人自然以为鹅大就厉害,选上这只鹅那就输定了,说道:“不选这只,选那只。”指着另外一栏里那只个子中等、脑袋转动敏捷地鹅。
林涵蕴在赌博方面很听周宣地话,说:“好,那就这只。”
谢老六与斗鹅馆的庄家对视一眼,心道:“这姓周的眼力不错,竟挑出鹅馆里排名第二的斗鹅,不过就算让你挑到第一的鹅也不怕,总有办法赢你。”
赌场伙计把林涵蕴选中的那只鹅拎出来,在脖子上系一条红色绸带,以便区别。
斗鹅馆庄家选了一只个子最小的鹅,这鹅呆呆地样子,远没有周宣选的那只灵活。
谢老六问:“周公子为你选的鹅押多大的赌注?”
周宣道:“在下赌博,喜欢孤注一掷,我押一千两。”
赌客押一千两,庄家自然要跟,谢老六三角眼一眯:“好,我也是一千两,老吴,去取一千两银子来摆上。”
来福拎着重达六十多斤的近千两银子,喜孜孜道:“好沉,再加一千两我就要拎不动了,等下老三先生帮我拎。”
谢老六两撇鼠须歪了歪,心道:“这个死家丁想得美,还怕拎不动银子,马上就不用你拎了,输光光了,傻瓜!”
东廊就是斗鹅场地,打扫得倒也干净,两只鹅一入场地,就好象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脖子绑着红绸的那只鹅“吭吭”两声大叫,凶猛地扑上去张嘴就咬。
小个子鹅一直呆呆地,这时突然醒过神来,也是“吭”的一声大叫,声音很是洪亮,身子往一伏,就从红绸鹅的翅膀下钻过,随即扭过脖子就进攻红绸鹅的屁股,鹅屁股毛少,被咬到很痛的。
林涵蕴大叫:“快闪!快闪!”
红绸鹅也算敏捷,急忙转身,鹅屁股被小钳了一口,受了点轻伤,“吭吭”叫着,更加凶猛地冲上去。
三痴和林涵蕴、小茴香等人站在围栏边观战,周宣陪着静宜仙子站在天井边,雨还在下着,天井里不时溅出雨水,沾在静宜仙子月白道袍上,道袍就有些透明起来,细圆腰肢影影绰绰。
周宣问:“道蕴姐姐不喜欢看斗鹅是吧?”
静宜仙子含笑道:“是不喜欢这些血腥斗殴,但既然押了这么多银子,女道就很关心输赢了。”
周宣“嘿嘿”一笑:“那我们走近点看,应该马上就要决出胜负了。”
斗鹅场中,小个子鹅已经占了上风,红绸鹅虽然顽强,但接连被啄了好几下,有些畏战了,急得林涵蕴连扯三痴的袖子,意思是让三痴出手相助。
小个子鹅步步进逼,红绸鹅步步后退,就在这时,小个子鹅突然鹅身一晃,脑袋歪了歪,似乎被什么打了一下,红绸鹅不愧是鹅馆排名第二的勇鹅,觑准机会,伸颈急啄,竟把小个子鹅左边鹅眼给啄瞎了,鲜血直流。
红绸鹅乘胜追击,对准对手的脖子一阵狂啄,小个子鹅瞎了一只眼,这回真成呆鹅了,毫无还嘴之力,几下子被啄翻在地,红绸鹅得胜地曲项向天歌起来:“吭……吭……吭……”
谢老六和鹅馆庄家半晌作不得声,眼睁睁看着来福喜笑颜开收银子,来福倒也懂规矩,只收了八百两,留下二百两的抽头,与三痴一人一坨沉甸甸地提着。
静宜仙子在周宣耳边低声道:“宣弟,这真象五蕴和尚赢薛昌那场斗鸡决赛呀。”
周宣“嘿”的一笑,说:“我也会象老五那样把这赢来地钱散尽地。”
林涵蕴拍着手大赞红绸鹅,提出要把这只鹅买下,功臣呀。
“不行不行,鹅不能卖,哈哈。”谢老六觉得嘴巴有点发苦,笑得很勉强,半个时辰不到,他谢氏赌场已经输了一千四百两银子出去,这是从未有过的事,谢氏赌场有两个,在上饶县城地那个赌场更大,而这小赌场只有四千两流动的赌银,赌场从来都是只赢不输,没想到还有担心赌银不够输的时候!
周宣问:“谢先生还赌不赌?”
谢老六咬牙道:“赌。”心里狞笑:“我看你能赢我多少银子?只怕你没那本事带回永丰镇!”
第028章 洗劫一空
谢氏博艺场第五进是斗草馆,周宣以前读小学时酷爱玩这个,每年秋冬之季,他鞋垫下都有一把杨树叶的茎柄,挑的都是黄旧粗壮的,先放在盐水里泡上一、两天,然后晾干放在鞋子里踩,鞣得韧性十足,与同学较量鲜有败绩,得到常胜将军的雅号,这时来到这谢氏斗草馆,自然技痒,只可惜手头没有亲自鞣制的杨树叶的茎柄。
斗草馆里比较热闹,都是些半大的孩子,不帮大人干农活,却偷家里的钱物来斗草,铜钱之外首饰银器什么都偷来赌,这谢氏赌场还真是幼童老叟都不放过啊。
周宣没有自带的斗草,斗草馆庄家就捧出一盒斗草任周宣挑,挑三根,依旧是三局二胜。
谢老六现在知道周宣是个老赌徒了,见他挑斗草也是很有眼光的,不敢再几百上千的赌,说:“周公子,这斗草赌注不能超过百两银子。”
周宣多年没玩过这玩艺,知道自己肯定玩不过这里的庄家,笑道:“我本来打算再把所有的银子一起押上,既然谢先生有点畏战,那就赌一百两吧。”
周宣两手执着斗草的两端,与庄家的斗草呈十字交互拉扯,谁的茎柄先被扯断谁输,这回周宣好运不再,三战三败,痛痛快快地输了一百两银子出去,笑道:“好险,没想到谢氏赌场的斗草这么厉害,还好我没把一千八百两全部押上,不然就要加镇上搬银子了。谢先生带路,再到里面看看”。
谢老六后悔莫及,心道:“这姓周的也不是样样强嘛,我怕他什么,开赌场就是要有胆略,输他几次何妨,一次全赢回来!”
谢老六信心满满地带着周宣等人来到第六进。这里是叶子戏馆,玩叶子戏的人很多。四人一桌,竟有十余桌,那些赌客见到林氏姐妹和夏侯流苏,都觉眼前一亮,乡村哪里见过这样的美女!但即便惊艳,也只是片刻时间,随即又埋头赌起来。美色都敌不过赌瘾啊。
书生李焘和两个仆人站在一个干瘦老头背后,老头想必就是李焘的舅父了,赌起来六亲不认,任凭外甥湿淋淋的站在后面,他两眼红丝只顾玩牌。
周宣示意李焘不必声张,他站在一边看了一下这叶子戏到底怎么玩的?一看就懂啊,这就是简易麻将嘛,玩这个太费时间。
李焘愁眉苦脸道:“周兄。我舅父已将百亩良田输了二十亩出去了,这样下去如何了得!”
周宣含蓄一笑,给那老头鼓劲:“老伯,你一定能赢回来的,看准牌,该出手时就出手。”
李焘舅父乐了。问李焘:“小焘,这是你朋友?你看人家多知礼,赌场上要地是就是这种喜庆话,你倒好,一个劲说晦气话,什么一百亩输光了怎么办?输得光吗?天无绝人之路嘛。”
谢老六问:“周公子要不要玩两把?”
周宣道:“不玩这个,输赢不大,还得四个人玩,我喜欢一对一的赌。”
谢老六道:“那就去棋馆,围棋、象棋、蜗角棋都有。”
林涵蕴望着周宣嘻嘻地笑。心想:“围棋。连十大棋士当中排名第四的黄星鉴都败在周宣哥哥手里,你这乡村赌场还不是鲁班门前弄大斧!”
周宣道:“象棋、围棋我幼时都学过。这几年经商忙碌,棋下得少,但棋力还在,就去小赌一把围棋吧。”
棋馆也有几个人在下赌棋,谢老六把其中一人叫起来:“杨瞎子,你与这位周公子下一局围棋。”杨瞎子并不瞎,只是眼睛好象睁不开似的。
杨瞎子的对手不依道:“这棋还没下完呢。”
谢老六现在是一心想赢周宣的钱,不耐烦道:“算你赢好吧,多少赌注?五百文,给你四百文,快走吧。”
周宣道:“我棋艺平平,还是赌小点吧,五十两银子一局。”
谢老六先前斗草错失机会,这回想大赌又怕上了周宣的当,金陵棋风盛,棋力高强者多,杨瞎子虽是永丰镇围棋第一高手,但不知周宣底细,这赌注还是不要下得太大的好,说:“周公子,五十两也太少了,第一局还是一百两吧。”
周宣道:“也好,那就一百两,还是让我这个随从来下,他棋比我好点。”拍拍三痴肩膀:“老三,别输得太难看啊,一百两银子倒是无所谓。”
三痴心领神会,在与杨瞎子地对局中苦苦拼搏,双方都下得很快,两刻钟不到棋局结束了,三痴输了三个子。
周宣指点道:“老三你怎么回事,这里应该这样下,这样下便宜好多,那里应该那样下,至少能抢得先手……”
杨瞎子听得心里暗笑:“这个姓周的也是个臭棋,指点的更是不着边际,还不如这个老三呢。”
周宣道:“老三你别下了,我上,看我赢他。”
三痴嘀咕道:“主人,我的棋力可是在你之上,我不行,主人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