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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宣手足并用,爬上古柳,朝蹄声方向张望,就见黑黢黢一骑已经到了先前他小解的树林边,离这里不足百丈。
周宣从树上下来,低声咒骂:“就是那骑黑马的家伙,到底还是追来了,仗着马快来送死!”
清乐公主拉着周宣的手臂说:“我们躲在这里,那人不会发现的。”
周宣道:“躲不了,这家伙既然来了,肯定会到处看看,哼,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公主,你呆在这里别动,我去干掉他。”说罢,身子伏低,向堤上爬去,要爬到设有绊马索地路边去,听到身后簌簌响,回头一看,清乐公主也四肢着地,跟在他后面爬过来了。这傻公主也许还觉得挺好玩呢!
周宣这时也没法呵斥她,只好低声说:“不要发出声音。”
两个人爬到江边小路旁,躲在路边草丛里,如果是大白天就不大容易藏身,但这月夜,应该是不易被发现的。
听那马蹄声,离这里只有二、三十丈了。周宣将漏影刀抽出,怕刀刃雪亮闪光。便插进土里,静候那人到来。
长途追赶,肯定还追了好几个岔道,这马也累了,小跑着向江边而来,二十丈……十丈……五丈……一丈……
周宣伏着身子,微微抬起头。眼睛与地面平行,盯着那越来越近地四个马蹄,右手握着缠丝刀柄,左手扯住藤萝草茎结成的绊马索,就在黑马前蹄就要越过绊马索的一刹那,猛地绷紧绊马索……
那黑马奔驰了小半夜,此时很是疲惫,不然的话。这神骏的黑马完全可以在前蹄触到绊马索的瞬间抬高前腿一跃而过,但这时却已抬腿不及,一绊之下,马身向前一冲,失了前蹄,栽倒在地。马背上的黑衣乘客没有防备,直掼出去。
周宣一跃而出,很有点“五痴游侠”地敏捷,手中漏影刀映着月光,划出一道银亮地光弧,朝倒地地黑衣人直劈下去……
周宣虽然没怎么练过,但相对一般人来说,力气不算小,有刀在手,砍人谁不会啊!却没想到黑衣人身手敏捷远胜于他。手在地上一按。身子已经错开五尺,周宣的一刀就落了空。
周宣一击不中。就知道要糟,这人强他太多了,绝非一般地吴越士兵,硬拼他绝非此人对手。
还没来得及多想,黑衣人已经翻身而起,一柄尺八短刀割裂空气,“哓”的一响,闪电般就到了周宣面前。
周宣看不清刀势,全凭感觉举刀一封,“锵”的一声,双刀相击,黑衣人的刀断为两截,周宣右臂也被震得发麻,连退好几步才站稳。
黑衣人似乎也懵了,举着半截断刀,整个人木木的定在那,一对清亮地眼睛死死盯着周宣手中的漏影刀,然后,目光很艰难地上移,最后定格在周宣脸上。
硬拼不行,得使三寸不烂之舌了,周宣笑了起来,拱手道:“阁下好身手,请问阁下追的是谁?”
眼前这人一袭黑色的武士劲装,左胸连肩披着半边黑犀甲,未戴襆头,头顶梳一个圆髻,系着黑绸巾,握剑的手白皙小巧,背着月光,看不清脸部,隐约觉得五官颇为精致。
见周宣发问,黑衣人身子颤抖了一下,霍然转身,牵了已经站起的大黑马,往原路便走。
周宣一愣,心道:“不会吧,哥们口舌有这么厉害吗,一句话就把这家伙给震慑了?且慢,这马好眼熟……”脱口叫道:“黑玫瑰!”
那大黑马听到叫“黑玫瑰”,马蹄一顿,不走了,欢快地嘶鸣了一声,若不是黑衣人扯着缰绳,它就要掉头跑过来了。
周宣看着黑衣人的背影,虽是男子装扮,却难掩女子绰约体态,既然马是“黑玫瑰”,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叫道:“流苏,是你吗?”
黑衣人背脊抽动了一下,听到身后脚步声近,心狂跳起来,想哭想笑想逃掉,却一步也迈不动,听到脚步声在她身后五尺外停下,那浑厚温柔、让她魂牵梦萦地声音又叫道:“流苏……”
黑衣人慢慢转过身来,叫了一声:“公子……”长长的睫毛一闪,两串晶莹的泪珠滑下白玉般的面颊,娟眉秀目,睫毛很长,正是夏侯流苏。
周宣将漏影刀插回刀鞘中,惊喜道:“流苏,没想到真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清乐公主从路边草丛站了起来,抖抖长裙上沾着的草叶,走过来问:“宣表兄,这人是谁?原来是一女的,你怎么认得她?”
夏侯流苏一直低着头,不敢面对周宣,在她心里,还满怀着对周宣地愧疚呢,她以为是她破坏了周宣擒拿陈思安的计策,她还盗走了周宣的爱马“黑玫瑰”,这三个月以来,每一想起临别那晚周宣对她说的……“流苏,记住哦,有困难我帮你顶着,我祝流苏一生平安……”她就会泪流满面,以为今生再无缘与周宣相见了,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第051章 被非礼了
周宣看着夏侯流苏那低眉垂睫、局促不安的样子,就知道她还蒙在鼓里,盘、雷二姓倒戈归唐,这都是周宣使的反间计,但上至陈思安、下至夏侯流苏,到现在还没醒悟,这让周宣很得意,这才是用计的最高境界啊,很好很好,流苏永远不要悟,永远帮我数钱……不过流苏怎么会来到这里?
清乐公主走过来,她认出了“黑玫瑰”,这不是母后上次赐给宣表兄的西域名马“黑金”吗?奇道:“宣表兄,这马怎么会在这人手里?她到底是谁?”
夏侯流苏对周宣抱愧,怯怯不敢抬头,这时听到有女子说话,便抬头来看,见一个身材高挑、雪肤花貌的宫装女郎站在周宣身边,头上还戴着花冠,这女郎真美,美得让人自惭形秽,夏侯流苏虽是女子,也被这绝色女郎惊艳了一下,脱口问:“公子,她是谁?”
两个美女都问对方是谁,大有争风吃醋、一触即发的架势。
周宣踏前一步,一手别在背后冲清乐公主摆手,示意她少说话,对夏侯流苏道:“她是我表妹。”
夏侯流苏睁大了一双妙目,很是吃惊,蓦然醒悟,大声道:“她是唐国的清乐公主,是不是?”
见夏侯流苏猜出清乐公主的身份,周宣耸耸肩,说道:“是呀,清乐公主不就是我表妹吗!”
夏侯流苏知道清乐公主要嫁南汉太子之事,都护陈思安也派遣了海船想要拦截南汉迎亲的大船。但她不知道送婚使竟是周宣,而且还改走陆路了,她只是觉得奇怪,公子怎么会和唐国公主在这里出现?
夏侯流苏向四周打量一下,并未看到其他人,问:“公子怎么会在这里?三哥、三嫂呢?”
夏侯流苏知道三痴与蔺宁是周宣地保镖,周宣在这里。他们也应该就在附近,夏侯流苏自宣州与周宣诸人一路同行。跟着小茴香、来福他们都是称呼三哥、三嫂,这时便也这么称呼,这让一旁的清乐公主满腹狐疑,但宣表兄做手势让她不说话,她只好把疑问先压下,等下再问宣表兄。
周宣打量着戎装英气的夏侯流苏,苦笑着说:“三哥、三嫂并不在这里。流苏,你是来抓我的吗?”
夏侯流苏身子一颤,妙目含泪,凝视周宣,问:“公子知道流苏的身份了是吗?”
周宣叹道:“那夜帐篷失火,你带着鱼儿走了之后,我即命人追查,是追查你的真实身份。而不是要抓你回来,流苏,你知道吗,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从没想过要抓你回来惩罚你。你肯留在我身边我非常欢喜,但你要走,我也只有祝福你平安快乐,虽然我很快就知道你原来是清源的人,你父亲夏侯昀是陈思安地家将,但我还是那么想的,各为其主,我不怪你,常常想着你……”
“公子……”
分别数月,夏侯流苏饱尝相思之苦。今夜意外相逢。本就心神俱震,哪里还受得了周宣这样煽情地表白。霎时间理智崩溃、情涡深陷,跪倒在周宣足下,抱着周宣的腿弯,将头抵在周宣胯下,泣不成声。
周宣一看,这姿势不雅,拖着夏侯流苏站起来,面朝月光,用衣袖为她拭泪,再接再厉地煽道:“流苏,三月个多月不见,你清减了好些,下巴都尖了。”
夏侯流苏放声大哭,紧紧抱着周宣,脸贴在周宣胸膛上,来回摩动,眼泪全抹在周宣胸襟上,边哭边说:“公子,对不住,流苏对不住你,公子若不嫌弃,流苏在公子身边做牛做马、为婢为奴都愿意,公子……”
周宣轻抚夏侯流苏的腰臀,柔声道:“流苏,我怎么舍得让你做牛做马、为婢为奴呀,我只想让你在我身边快快乐乐过一辈子……”
周宣说得太动情,浑忘了身后还有一个清乐公主,周宣对夏侯流苏说的这些绵绵情话在初坠情网的公主表妹听来,真让她妒火中烧,越煽情她越伤心,因为这不是对她说的,虽然宣表兄方才对她打过手势,应该是虚与委蛇的意思,但清乐公主还是受不了,更何况她也分辨得出,宣表兄对这女子是有情意地,绝不是逢场作戏!
“宣表兄,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与你这么亲密?我……我……”
清乐公主大叫起来,眼泪也涔涔而下,委屈极了。
这下子周宣有点头大了,伸手想拉清乐公主的手,却被她打了一下,清乐公主发起脾气来可不是那么好哄的。
夏侯流苏流了好多眼泪,情感得到了渲泻,冷静了一些,从周宣怀里直起脑袋,退后一步,看着美丽的唐国公主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不禁涩然一笑,公子风流,她是知道的,看来这公主表妹与公子也是有情有意,她是清源人,公子是唐国重臣,如何能够在一起?若被唐国人发现,只会连累了公子,还会连累她的父亲,陈都护一定会严惩她父亲的。
夏侯流苏将“黑玫瑰”地缰绳交到周宣手上,睫毛扑扇着,欲语还休,夏侯流苏最美的就是睫毛,又长又密,象两把小扇子,遮掩得双眸幽窅多情,让周宣甚是怜爱。
夏侯流苏终于开口了:“公子,带着公主快走吧,黑玫瑰是我借公子的,现在把它还给公子。”说罢,掉头就走,捂着嘴一路小跑,生怕自己哭出声来,又怕走得慢了,舍不得离开。
周宣拍了拍清乐公主的脸蛋:“在这里等我一下。”牵着“黑玫瑰”大步追上去,有些事是一定要问明白的。
清乐公主见周宣不管她哭却追那个女人。气得大哭,拾起地上地石子朝周宣和“黑玫瑰”砸,却一颗也没砸到,转念一想,跑回江岸,解开系在古柳下“照夜玉花骢”地缰绳,牵到平地上。踏蹬上马,来追周宣。非要问个究竟不可,她清乐公主可不会自怨自艾,宣表兄是她的,谁也不许抢!
夏侯流苏听到周宣追来,她若想跑快,周宣不骑马那是追不上她的,可就是狠不上心来加快脚步。还没跑到那片小树林边,就被周宣从后抱住了。
周宣道:“流苏,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来这里?是不是陈思安、蓝连昌怪罪你,你逃出来了?”
夏侯流苏更加羞愧了,陈思安非但没有降罪于她,反而封她父亲为六品振威副尉,心慌意乱道:“不是不是。公子不要为我担心,我很好。”身子被周宣从后抱住,完全没有了力气挣扎,哪里还有半点骁勇女将的英姿!
周宣问:“那你来福州干什么?是来拦截清乐公主和亲的?我可是送婚使呀。”
夏侯流苏又连说了好几个“不是”,道:“公子,我并不知道你在这里。也不知道唐国公主会从这里经过,我,我是来向吴越借兵的,还有……还有……”
周宣“哦”了一声,前日盘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