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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江走到矮墙近前,用手电向矮墙内照射,这才惊奇地发现,原来这是一间被矮墙隔出来的屋子,一间闪着幽光的地下小屋。
韩江和徐仁宇打掉了矮墙上一些松散的砖,跨过矮墙,地下小屋的空间豁然开朗。韩江用手电朝顶上照去,和他们见到的下水管道一样,拱券形的顶,足有三米多高。“这里显然原先是一段挺大的下水管道,但不知什么原因,已经废弃了,于是被改建成了这样一处栖身之所。会是什么人呢?流落至此的拾荒者,还是刚才那个恐怖的幽灵?”韩江嘴里轻声喃喃道。
“这么看来,那什么幽灵,不过一个流浪汉吧!”徐仁宇这时已恢复了正常,早忘了自己刚才被幽灵吓得面如死灰的样子。
“你看清刚才那个幽灵的样子了吗?”
“当时那么黑,我哪儿看得清!我就看见那幽灵身上似乎是一件宽大的白色长袍,有点像彼得堡东正教教堂里那些大牧首穿的袍子。在这种地方,穿那样的大白袍子不把人吓死才怪!”
“我也看见了,幽灵身上是一件白袍子。如果他不是幽灵,是人,穿那么一件大袍子也太奇特了。”韩江说到这里,又用手电朝这间地下房屋照去。其实,不用手电,借着幽暗的烛光也能看清屋内情形。这间阴暗潮湿的小屋内,靠屋角是一张狭小的木床。韩江不敢相信,这会是幽灵之家?那个看上去身材高大的幽灵,竟会睡在这么小的一张床上?床边放着一张简陋的木桌,木桌上有一些已经发霉变质的黑面包和一碗看不清什么东西的黑色物质,像是鱼子酱,但韩江只嗅了一下那味道,就感到一阵恶心。
再看另一侧墙壁,是一个巨大的书架。看上去,这书架做工还挺考究,上面雕着花,只是很陈旧了。书架上层和下层空空如也,什么书也没有,只有中层整齐地摆放着一排精装本的书,当然也是些很破旧的书。
韩江指着书架上的那排书,问徐仁宇:“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书?”
徐仁宇粗粗看了一遍,便道:“这都些好书啊,都是精装本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列夫?托尔斯泰的名著,几乎包罗了这两位俄罗斯大文豪所有的著作。”
说着徐仁宇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精装本的大部头,翻看了一下,便对韩江道:“你看,这本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是1957年版的。”
“1957年版的,够有年头的啊!”韩江小声言道。
韩江又将视线移向摆放蜡烛的桌子上。这是张书桌,位于整间屋子的中间。蜡烛摆在这里,显然是为了读书之用。韩江走近这张书桌,看见桌子上除了蜡烛,还有一张纸和一支钢笔,除此,再无他物。
韩江借着烛光,发现那张纸上用书法体俄文写着一行隽秀的文字。韩江不认识,唤徐仁宇辨认。徐仁宇一字一句地把纸上的文字翻译了过来——“对于上帝,我们都是聂赫留道夫;对于生活,我们都是梅什金公爵。”
“这句话什么意思?”韩江显然没有明白这句话。
徐仁宇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聂赫留道夫是列夫?托尔斯泰的名著《复活》中的主人公。梅什金公爵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著《白痴》中的主人公,这两部作品都是两位大文豪最重要的作品。在《复活》中,聂赫留道夫……”
徐仁宇还没解释完,突然,矮墙对面的那面墙壁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韩江和徐仁宇立即奔到了那面墙前。韩江推了推,当推到右侧的墙壁时,韩江忽然发现这竟然是一扇伪装成墙壁的木门,木门推不开,显然被人从外面堵上了。韩江退后几步,猛地加速,撞向木门。木门开了,门外,又是一条高大的废弃管道。
“刚才有人想从门外堵住木门。”韩江从地上捡起一块木板说道。
“有人?为什么不是那个幽灵?看来这条管道才是幽灵进出的通道,很有可能可以通向外面。”徐仁宇推测说。
韩江点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间地下小屋,然后,义无反顾地朝前方的管道走去。
这是条没水的、干燥的下水管道,韩江和徐仁宇在这条宽大的下水管道中疾走了两百来米,但是他们并没有发现幽灵的踪迹。韩江现在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他也和所有人一样会恐惧,但是同样巨大的好奇心促使他要继续向前。他要看清那个幽灵的面目,哪怕那是一张魔鬼的面孔。
韩江和徐仁宇快步前进,突然,这条宽大的下水管道前方出现了一左一右两条管道,和他们正在走着的管道形成一个巨大的“T”字形。两人停下了脚步,徐仁宇气喘吁吁地问韩江:“我们该往哪儿走?”
“不知道!但我想找到那个幽灵!”
“得了吧!那个幽灵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再说,除了一开始在管道里碰到那个幽灵,我们就再没发现那个幽灵,你到哪儿找那个幽灵去。我看还是算了吧!”
“是的,那个白色幽灵再没出现,但是我可以感觉到他就在我们附近,甚至就在我们身边。”
韩江话音刚落,突然,从右侧的管道中,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金属撞击声在下水管道中产生了恐怖的回音,韩江和徐仁宇的心脏也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了一下。韩江望着前方阴暗潮湿的管道,他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等待他的将是什么,但他还是紧走两步,转到了右侧那条弥漫着白色水气的管道中。
“刚才是什么声音?”徐仁宇跟上来,颤抖地问道。
“不知道,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韩江小声答道,同时,他又开始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脚步。徐仁宇在后面看着韩江整个人都进入了白色的水汽当中,他也跟了进来。两个人浑身被水汽包围着,电筒发出的光柱在弥漫着水汽的管道中根本不起作用。韩江握着枪,略微弯着腰,整个身体保持着随时投入战斗的姿势,心里还在计算着脚下的步伐。
从转到这条管道中算起,当韩江走到五十步时,他放下了手中的枪,身体恢复了常态,直直地伫立在水汽中。徐仁宇不知韩江看见了什么,走过来查看,只见两人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扇巨大的铁栅栏门。
“刚才那声音就是从这儿发出的。”徐仁宇喃喃地说道。
“是的,幽灵把我们锁在了里面。”韩江左手举起门上一把生了锈的大铁锁,失望地说道。
“用枪试试!”徐仁宇提醒韩江。
“砰!”韩江朝那大铁锁开了一枪,但是,子弹射在大铁锁上,闪出明亮的火星后,竟向后弹了回来。韩江赶忙后退躲闪,幸亏他躲闪及时,否则……韩江无奈地摇摇头,道:“这很危险,弄不好子弹会弹回来。而且这铁锁也太坚固了,我从未见过这么重的锁。”韩江注意到这条高大的管道里,水流明显要比刚才那条管道来得多,而且管道旁还特地筑砌了供人走的狭窄人行道。他们此刻就站在这条人行道上。水流从铁栅栏门下流出,一直流向前方,但是这扇铁栅栏门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徐仁宇分析道:“如果我没判断错,这几条管道都有年头,有些甚至已经废弃了,很少有人会到这来,即便是工人也很少会到这些管道来。所以为了防止有人误入废弃的管道,彼得堡的市政部门在这儿修了这道铁栅栏门。我想过了这道铁栅栏门,可能很快就能走出去了。”
“可我们现在怎么出去?我刚才试过了,这两道铁栏杆中间的距离,正好把人卡住。另外,你看这铁栏杆可够粗的啊,直径至少有六七厘米。虽然我练过一些功夫,但还弄不开这么粗的栏杆。”韩江抱怨道。
徐仁宇不慌不忙地说道:“这时就显出我的重要性来了。”
“怎么,你有办法?”韩江反问道。
“嘿嘿!在伊留金的彼得小屋时,我曾对你抱怨过,伊留金的人搜走了我的烟斗和那盒火柴,你当时还嘲笑我;幸亏越狱时我又把我的宝贝拿了回来。”说着,徐仁宇从兜里掏出了那盒火柴,又对韩江说道:“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什么?”韩江不解。
“我的秘密武器。这个盒子是一个特制的火柴盒,从上层看里面装着普通的火柴,但是下面这层里面装着一根用特殊材料制成的细绳。只要我将细绳从盒中取出,这根细绳一接触空气,三十秒内,它就会自燃,自燃产生的温度足以切割任何金属。”徐仁宇不无得意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把这根细绳系到铁栏杆上,让它自燃,切断铁栏杆。”韩江惊喜道。
“是这样,不过,我不知道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这东西还管不管用。”
“还有这种东西?原来我们的徐博士整天就在鼓捣这些小玩意儿。”韩江笑道。
徐仁宇反驳道:“我鼓捣的东西多了,大到各种枪械,小到防身小玩意儿。我什么不能搞?就是飞机、坦克,我也能搞啊,只是一直没这个机会。”
“行了!行了!你会有这个机会的,先把这个门搞开再说。”韩江催促道。
徐仁宇小心翼翼地从火柴盒中取出了那条看似普通的细绳,系到了一根铁栏杆上,边系边说道:“来彼得堡时,我就料到咱们肯定是凶多吉少,越狱时没用上,这不还是用上了!”
韩江默默数着数字。仁宇系好绳子时,已经过去了二十秒,最后十下倒数,到三十秒时,那根细绳突然迸发了夺目的火光。一瞬间,直径六七厘米的铁栏杆被从中间齐刷刷地切割出了一道口子。
又过了十秒,待火光熄灭,韩江猛地抬脚朝那根铁栏杆踹去,铁栏杆立马折弯,铁栅栏门中露出了一个大口子。韩江和徐仁宇顺利地钻出铁栅栏门,两人很快跑出了这条管道,又进入了另一条管道。这条管道里,污水横流,就在两人疑惑该往哪头追寻那个幽灵时,韩江率先看见了微弱的亮光。
顺着污水流淌的方向,韩江和徐仁宇慢慢走到了发出亮光的地方。这是一条下水管道出口,他们终于走了出来,外面天还没有大亮,但已经依稀有了一些亮光。韩江注意到他们面前是宽阔的河面,河面上飘着许多冰凌和浮冰。河岸上,路灯依稀发出了昏黄的灯光。
一阵寒风吹来,两人在下水管道内沾上了太多的湿气,被寒风一吹,不禁浑身打颤。韩江微微颤抖地问徐仁宇:“这是哪里?”
徐仁宇看看周围环境,河面上弥漫着雾气,他也看不清河对岸的情形。不过,当他回头望去时,看见了彼得保罗大教堂高高的金色尖顶。徐仁宇不禁惊道:“我们在下水管道内走了一夜,竟然走到了这里?”
“这究竟是哪儿?”
“彼得保罗要塞!你听过这样一句话吗?‘先有彼得保罗要塞,后有圣彼得堡’,当年彼得大帝打败瑞典人,夺得波罗的海出海口,将都城由莫斯科迁到这里。彼得大帝为防止瑞典人卷土重来,在涅瓦河和小涅瓦河交汇处修建了这座彼得保罗要塞……”
“行了,你给我讲这么多也没用,我们下一步该往哪儿走?”韩江打断了徐仁宇的话。
“这里离圣彼得堡大学不远,我们还是赶紧去找唐风吧。”
韩江点点头,可他俩刚一转身,徐仁宇忽然发现,韩江盯着头顶的一座石桥怔住了。徐仁宇不解地问韩江:“你怎么了?”
韩江并不答话,却突然向石桥上奔去。徐仁宇不解其意,只得摇着头,气喘吁吁地跟上韩江。韩江飞跑着跑上了桥,桥的尽头是扇绿色的大门。韩江加快脚步,向这扇绿色大门奔来,可当重重雾气散尽,他来到那扇绿色大门前时,这里却什么也没有。
韩江使劲推了推这扇巨大的绿门,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