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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道目光朝我射来,他们缓缓分立两旁,只这一立,就可以清晰地看出朝中的派系,显然左司马掌控了大部分老臣,他朝我望来,眼底带着微笑。
北冥畴喝下一口茶,顺了顺气,看着下面跪着的大臣,重重叹了口气:“昨日朕已经询问了御医太子的病情,溃烂已经遍及太子的全身,今日我特召月大夫前来,月大夫见多识广,希望能说出太子究竟身患何病,大家也好做个见证,若连月大夫也束手无策,那朕就要会另立太子。月大夫。”
我微微行礼:“在。”
“你立刻为太子诊治,今日大臣也都在场,你务必要如实汇报,否则就留下你的脑袋!”北冥畴的眼中是深深的疲惫,那份无奈与痛苦,渐渐透过他的眼睛传递着,他已经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也知道未来的结果,但今天,他必须要演这场戏,好让众人心服口服。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到了太子的寝宫,不是议事,不是探望,而是等一个结果,一个让他们好做好下一手准备的结果,今天,将会成为他们的转折点。一旦宣布太子无法生育,太子这个头衔就会易主。
按照北冥王朝的法例,应该由次子,也就是二皇子北冥攸文继承,新一轮的阴谋就会在暗处展开,左司马或许会猜测到这一切与我有关,他会派出人重点保护北冥攸文。
但我不会给他们任何时间,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我就会彻底将这盘棋将军!
第九十五章 惊险
北冥律的房间里是浓浓的檀香,以掩盖他身上溃烂所散发的恶臭,至今,溃烂已经扩散到他的上身,至少他那张英俊的脸,还保存着。此刻,梁御医正在为太子检查下身,他拧紧了眉,李公公则一声通报喊了进去:“月大夫到——”
梁御医向我微微行礼,退在了一边。偌大的太子寝宫里,除了梁御医,别无他人。我看着雕花床上仰面无神的北冥律,心里产生了一丝愧疚。
“梁御医,请问太子情况如何?”我扶起梁御医,他摇头叹气,他是御医院中最正直,也是唯一一个敢说真话的御医:“太子的下阴已经溃烂,恐怕……哎……”我点了点头:“麻烦梁御医出去与皇上禀明。”
“这……妥当吗?”梁御医犹疑地看着我,毕竟皇丑不可外扬,我淡笑着:“无碍,外界传闻已经满天,梁御医说明情况也让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更可让他们想出应对外界谣言的方法。”
梁御医听罢沉思了片刻,转而略施一礼:“在下明白了。”随即转身离开这下,便只剩下我与这个满脸绝望的太子北冥律。北冥律其实是一个单纯的好人,但他却是关系到北冥王朝将来命运最关键的人,怪只怪他是太子,而不是什么七皇子,八皇子。
待李公公将门关上,我缓缓走到北冥律的床边,他茫然地望着上方。
“报应啊……”他轻喃着,我垂下眼睑沉默着,他的视线缓缓落到我的身上,看了一会,眼中带出了狂喜:“是月大夫!”他惊喜地伸出手抓住我的胳膊,那只手还保持着完好,但隐藏在袍袖里的手臂,已经隐隐可见淡红的红斑,这是溃烂的前兆。
“月大夫,你一定要救我,我不能这么完了!我绝不能!我还这么年轻,你一定要救我!你想要什么?钱?美女?官职?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你一定有办法的!啊?是吧!你一定有办法的!”
北冥律发髻散乱地拉着我的手臂,他充满渴望的眼神体现着他此刻心中的极度绝望,他就像堕入一个无底的深渊,当看见我这根绳索时,我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我淡淡地看着北冥律:“对不起,太子,月某无能为力……”
“什么!”北冥律当即跳了起来,揪住了我的衣领,“你是说你没办法!你是说本殿下只能等死!不行!绝对不行!”北冥律大吼着,揪住我的衣领用力地晃着,“你一定要救本殿下!本殿下是北冥王朝未来的君王!有无数的美人正在等待本殿下的享用!难道你让本殿下今后只能看吗!”
“呵,太子,有件事您必须明白……”我不屑地笑了起来,我的笑容让北冥律当即沉下了脸:“是什么?”
“就是如果你没有生育能力,你又怎能成为北冥王朝的继承者?”北冥律当即怔住了身体,如同秋风下的落叶,他微微晃了晃身形,无力地跪坐在床上,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我拉开他揪住我衣领的手,轻拍着衣领:“你的弟弟北冥攸文将成为新的继承者,而你……将会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北冥律轻喃着,他的视线缓缓涣散,然后再次聚拢在我的身上,突地,他扣住了我的胳膊:“不做君主不要紧,月大夫,我不能失去男人的尊严,我不要做太监,我不要!那样我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月大夫!你也是男人,你应该体会我的感受哪!所以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求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我!”
北冥律的无助让他放下了一个太子的尊严,开口向一个臣子哀求,但现在,我还不能救他:“对不起,太子殿下,月某对太子的怪病也是束手无策。”
“束手无策?”北冥律抬起了脸,情绪越来越激动,“你月孤尘能救我父王,成了宫中的神医,却对这小小的溃烂束手无策!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北冥律几乎狂乱的视线锁定在我的面具上,“你也是烂脸,难怪你会说束手无策!难道是你!是你传给了我!”
“太子殿下,请不要胡乱揣测,月某是烫伤,根本不是溃烂……”
“胡说!本殿下不信!”北冥律突然将我拉至胸前,刹那间,就揭去了我的面具,北冥律的举动完全在我意料之外。面具从脸上脱落,顺在耳边的刘海也跟着带出,发丝轻扬,缓缓飘落,贴附在我的脸庞,我的心一窒,看着北冥律从狂乱渐渐变成惊讶的眼神。
“你……你……”北冥律的气息开始变得急促,一簇愤怒的火焰从他的眼底燃起,“你治好了自己居然说束手无策!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在报复我,报复我?”
“报复?”
“难道不是吗?你买了那个云丛原本想送给我,但是他实在太美了,于是你便舍不得,所以千方百计地拖着,最后,云丛毁了容,你心底一定在恨我是我害得云丛毁容,所以你就报复我,是不是!啊!是不是!”他狂吼着,血丝开始布满他的眼睛。
“当然不是!太子就不要胡乱猜测,情绪激动对你的病情没有好处。”
“哼,是吗!”北冥律的眼底带出了寒光,“你居然为一个云丛而见死不救,好!今日我就让你跟着我陪葬!”他忽然将我拉上床就翻身压下。
“你想做什么?”我惊呼起来,他只是冷笑:“哼!做什么!你看不出来吗?用你来告别我的幸福生活!”他的手抚过我的脸庞,邪恶的笑容在我面前展开。
浑身寒毛当即竖起,胃里更是翻江倒海,我当即用膝盖狠狠将他顶开,然后补了一脚,就把北冥律踹下了床,他跌坐在地上,我瞬即抓起床上的面具就跑向门口。
第九十六章 焦虑的北冥攸文
“可恶!”
耳边传来北冥律的怒吼,脚忽然被人用力抓住,我当即扑倒在地上,北冥律的身体就压在了我的后背,开始扯我的衣襟。他疯了,就像一只疯狗乱咬人!
我随手抄起边上的圆凳就摔向门口,“垮嚓”一声,圆凳重重摔落在门上,北冥律也扯开了我的后襟,凉气瞬即灌入后背,我整个肩膀就暴露在空气中,北冥律这个疯子,有这样报复人的吗!
刺痛深入我后颈的肌肤,北冥律竟然咬我!就在这时,面前的门被人踹开了,我慌忙戴好面具看着站在门口的人影,是北冥齐,他冷冷地俯视着我们,眼中带出了一丝讥笑,而他的身侧正是北冥畴,老臣们跟在北冥畴的身后,他们惊讶地看着我们,北冥畴的双眼开始燃起暴怒的火焰。
“畜生!”一声怒吼在我的头顶咆哮,北冥律当即停下了动作,我慌忙从他身下爬出,拉好衣服站在门侧,脖颈后面隐隐作痛,北冥律这一口,相当狠。
北冥律跪着,脸色开始惨白,他尚未从惊愕和惊惧中回神,只是机械地唤着北冥畴:“父皇……”
“你还有脸叫朕父皇!你干的这叫什么事!都已经烂成这样居然还要对朕派来的月大夫下手,你到底还有没有廉耻!”北冥畴气得浑身颤抖,若不是李公公扶着,恐怕早已跌倒。
“不是的!父皇!不是的!”北冥律终于回过了神,怒吼着,“是他,他为了云丛对孩儿见死不救!孩儿只是想教训他!”
“月孤尘!”北冥畴大吼着,我当即颔首:“在!”
“太子说得可是事实!”这一刻,所有人都看着我,我深深叹了口气:“月某无能,无法医治太子,太子一时受不住打击,便以为月某因为云丛的事而记恨于他,皇上,月某……”
“够了!够了……”北冥畴哀痛地扬起手打断了我,他沉痛地闭上了双眼,做了一个深呼吸,再次睁眼时,眼中只剩下了毅然的决绝,“将太子幽静西院,不得跨出院门一步……”
“是!”侍卫们架起了北冥律,北冥律大喊着:“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知错了——儿臣不要去西院啊——”喊声渐渐消失在尽头。
阴云从西北方远远而来,遮住了太阳的光辉,阴翳瞬即覆盖在了皇宫之上,瑟缩的风吹过,带出了大臣们的叹息。北冥畴那无力的身体在门前晃了晃,脸色骤白,心中暗道不妙,果然,一口血溢出了北冥畴的嘴唇,他当即昏倒过去。
“父皇!”北冥齐迅速扶住了北冥畴的身体。
“皇上!皇上!”李公公和大臣们都围了上来,我赶紧上前,却没想到北冥齐挡住了我的身体。
我怔楞着,听着他喊道:“快扶皇上回宫。”
“是!”
于是,我就像被人遗落一般,怔怔地站在太子寝宫的门口。
左司马走了上来,阴沉地看着我:“真的……没法子了?”
我摇了摇头。他笑了:“太子这段日子从未出宫,这病可来得有点奇怪啊,你说是不是,孤尘?”左司马的眼中带出了寒光,我淡淡道:“这段日子孤尘不在宫中,孤尘并不清楚。”
“是吗……”左司马挑了挑眉,眼中带出了疑惑,显然他还没有把握将这一切与我联系在一起,“如果真是你,那你实在太可怕了……”他看着我感叹着,然后叹着气离去。
身后缓缓传来脚步声,我猛地回头:“谁?”我的喊声将来者吓地惊呼出声:“啊!”居然是北冥攸文,北冥攸文胆怯地看着我,因为焦虑而拨着指甲。方才一直没看见他,原来躲在角落里。
“二殿下,何事?”心中再次浮出了内疚,北冥攸文离病发也不远了。
北冥攸文看了看左右,见无人就走上前,祈求地看着我:“月大夫,你有没有让人生病的药?”
“啊?”
“生病的,最好是快死的那种,月大夫,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你了,我好怕,真的好怕,因为你即不是舅舅的人,又不是六皇弟的人,所以我只能拜托你,求你,我不想做继承人。”他局促着,慌张着,那惴惴不安的神情就像面对四处都是猫的老鼠。
我不解地看着他:“为何?”
北冥攸文再次看了看周围,确保无人,轻声念叨着:“我知道我胆小,我怕事,但我不是白痴,如果让我做了继承人,就等于将北冥基业毁在我的手上,我担不起这个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