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听这段景住如此狂妄,曾头市的人不蒸馒头也非要蒸(争)这口气不可啊!于是辗转相告,东西南北各处好手纷至沓来,都争着要相马,谁知众人的眼力却比不上自尊心那么高,竟没一人能认出此马出处。这一下自曾长者以下,众人可都是心急如焚——偌大的曾头市,竟然寻不出一个有见识的人来,还有脸自称是京东两路上最大的马市吗?若真如此,曾头市这个跟头就算是栽定了!
危急时刻,突然来了一条背着金鞭的紫髯大汉,在客店中听了此事后笑道:“幽州客欺我山东河北无人乎?”于是登门求见曾长者。
通报姓名后,曾长者方知此人竟是博州东昌府有名的伯乐大师紫髯伯皇甫端!这一下真真是喜从天降,曾长者于是大宴宾客,连段景住一起请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突然请出皇甫端与众人厮会。
曾头市人久仰紫髯伯皇甫端大名,知道是他来救场,无不惊喜过望。段景住却不服气,乜斜了眼睛道:“紫髯伯皇甫端又怎的?认不得我这匹马时,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段景住的姿态言语间虽然无礼,但皇甫端听着也不生气,只是请他将宝马牵到筵前,又吩咐道:“拿两份纸笔来!”
曾长者虽不明其意,但还是派人取来两份纸笔。皇甫端将纸笔与自己和段景住一人一份,说道:“你我可在纸上各自暗书此马之名,然后交与主人曾长者当场拆看。”
段景住便冷笑道:“若有本事,便将我这马儿的来历当场说破,何必弄这些玄虚?莫非是自知无能,要借机搞诈不成?”
皇甫端则道:“我虽然识得你这匹宝马的底细,但我若说东,你偏要说西时,却叫众人如何裁断?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我各书马名,然后当面开拆,当着现场几十双眼睛,若真敢捣鬼者,必然身败名裂,被天下英雄好汉所笑!”
段景住壮其言,不由得回瞋作喜,拍案叫好,于是他和皇甫端各自暗书马名,送到曾长者案头,在众目睽睽下打开看时,两张纸上不约而同书着五个大字——照夜玉狮子!
这一下,众人齐声喝彩,彩声好悬掀飞了屋顶。段景住却兀自不服,瞪眼道:“你们吆喝什么?也许他只是听见过此马的名字,壮着胆子蒙出来的呢?若他能把我这宝马的来历都说完整了,我才服他!”
曾长者众人,闻言都看皇甫端,心下不免忐忑。皇甫端却是胸有成竹,笑道:“这有何难?”于是来到马匹身前,手抚马身,引经据典,侃侃而谈。
“此照夜玉狮子马血统名贵,直可追溯于唐朝,乃是当年唐太宗李世民宝马‘狮子花’血脉与唐玄宗李隆基爱马‘照夜白’血脉配合而成。”
“想当年唐太宗李世民引天策府神兵,打下万里锦绣江山都姓李,其座下宝马良驹就是‘狮子花’,又名‘拳毛騧’、‘九花虯’、‘狮子骢’。诗圣杜甫在《韦讽录事宅观曹将军画马图》里写道:‘昔日太宗拳毛騧,近时郭家狮子花’,此之谓也。为何‘狮子花’又有许多诸如‘拳毛騧’之类的别名呢?《杜阳杂编》中记载:‘代宗自陕还,以御马‘九花虯’并紫玉鞭辔赐郭子仪。以身被九花纹,号‘九花虯’。额高九寸,毛拳如麟。亦称‘狮子骢’,皆其类。’若不是郭子仪平定了安史之乱,功高盖世,唐代宗又怎么会把开国太宗战马的血脉名驹赐予他呢?‘狮子花’由皇室走向人间,由郭子仪始。”
“而那‘照夜白’,则是唐玄宗李隆基的坐骑之一。《明皇杂录》有言:‘上所乘马有‘玉花骢’、‘照夜白’。’《开元记》也有记载:‘‘照夜白’,封太山回,令陈闳图之。’同时,曹霸也有关于‘照夜白’的画作传世——《画鉴》有云:‘曹霸人马图,红衣美髯奚官牵玉面骍,绿衣阉官牵照夜白。’所以杜工部在《韦讽录事宅观曹将军画马图》里还写道:‘曾貌先帝照夜白,龙池十日飞霹雳’——两种神驹,由诗圣杜甫第一次在诗中将它们结合了起来。”
“名驹‘狮子花’和‘照夜白’本来都是皇家禁裔,但经历了一场安史之乱后,纲纪废弛,两种神驹的血胤也流落到诸藩镇麾下,后人以‘狮子花’配合‘照夜白’,又得一名种,就是咱们眼前的‘照夜玉狮子’了!只可恨后晋石敬瑭无耻,甘当儿皇帝,认契丹作父,不但割出去了燕云十六州,还将这‘照夜玉狮子’良马也一起卖到了辽国,因此神骑流落入胡尘,从此中原人多不知不识,良可叹也!”
这一番长篇大论下来,只听得众爱马之人如痴如醉,段景住亦是心服口服,当筵拜倒于皇甫端面前道:“想不到皇甫哥哥如此高才,这‘照夜玉狮子’的真正来历,连小弟亦是首次听闻——小弟还以为这宝马是辽国皇室世传之重宝,原来竟也是源自于我中华——想小弟坐井观天,小觑天下有识之士,思之岂不可笑?这里向哥哥赔罪,还请皇甫哥哥恕我!”
皇甫端急忙将段景住扶起,笑道:“我中华兼收并蓄,地大物博,能人高士,在所多有,这匹‘照夜玉狮子’宝马虽然罕见,但曾头市多少英杰,岂有不知之理?只不过众前辈们谦抑,欲令我这个后辈成名,所以才故作不识,引我来此——段兄弟要赔罪求恕的不是我,而是曾头市的众位前辈才对!”
曾头市众人自曾长者以下,听皇甫端如此顾及他们的面子,都是感激到十二万分,见段景住又向众人这边深深拜倒,曾长者急忙抢上扶住,叹道:“一帮老朽,哪里能受得住新秀英杰之拜?壮士快快请起!”
在皇甫端的调和下,曾头市和段景住彼此知心,再无芥蒂,于是重开宴席,众人再坐尽兴饮酒。
席上曾长者问道:“如此神驹,却不知段兄弟是从哪里得来的?”
段景住痛饮一杯,以酒遮脸,赫然道:“咱姓段的就是一盗马贼,江湖上谁不知晓?老前辈无须替我遮掩——这匹‘照夜玉狮子’宝马,是小人从辽国枪竿岭下的辽主御营里顺手牵来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皇甫端赞道:“段兄弟竟然敢盗辽帝的御马,这番胆识,可真是非同小可——在下这里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众人齐声应和,一同举杯,共敬段景住。
问起详情,才知道今年九月时,女真族领袖完颜阿骨打率部誓师于涞流河畔,向辽国宣战,并取得宁江大捷和出河店之战的胜利。辽主大怒,整军备战,要翦除女真,兵荒马乱中,段景住趁虚而入,这才盗御马成功。
众人喝彩声中,段景住长身而起,向皇甫端道:“小弟前番有言在先,能识此马者,小弟双手奉送,并不敢取一文——哥哥当世伯乐,人才见识胜小弟百倍,此马合当送给哥哥,这满座的曾头市英雄,都是见证!”这正是:
欲以妙计惊敌胆,先把神驹动众心。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39章 赠马
听到段景住要赠马于己,皇甫端急忙推辞道:“段兄弟虽是好意,但一来君子不夺人所爱,二来在下虽然还算知马,但只能与宝马为友,而无能与宝马为主。要知我是喜静之人,宝马在我身边不得展其骏足,岂不是世上最大的悲哀?”
一个执意要送,一个婉言推辞,就在席前争竞起来,众人纷纷劝解,曾长者便打岔道:“皇甫先生既然好静,何以突然来到了曾头市?莫非是静极思动,方做远游吗?”
皇甫端便长叹一声,摇头道:“只因我有一个知交的朋友,就是从前博州东昌府的兵马都监没羽箭张清,只因他临阵降了梁山,官司追查起来,那些如狼似虎的差役辗转就勒索到了我头上——我虽略有些身家,但哪里填得满那些虎狼之徒的胃口?不得已,只好远行避祸了。早听说曾头市是京东两路上最大的马市,因此第一站就来这里,没想到也是机缘巧合,正碰上了传说中的宝马!”
曾长者听了,心中一动,便乘机招揽道:“曾头市虽小,但房舍还有几间,若蒙皇甫先生不弃时,就请将家小搬来,在此处安居歇马,也省了受那些赃吏多少闲气!”
众人听了,尽皆帮着曾长者说话,皇甫端起身深施一礼:“固所愿,不敢请耳!”曾头市诸人闻言大喜。
段景住见缝插针道:“哥哥既有乔迁之喜,小弟岂能无贺?这匹照夜玉狮子,就算小弟送哥哥的贺礼吧!”
曾长者留住了皇甫端,得陇望蜀之下,又打起照夜玉狮子的主意来,就帮着段景住敲边鼓道:“这位段兄弟也是一诺千金的好汉,皇甫先生若不收他的马,岂不是害他做了违誓之人?不如这样——段兄弟贵人事多,难免对宝马照顾不周,皇甫先生就代段兄弟养马在家中,岂不是两全其美?只是曾头市水浅,却要累宝马受委屈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皇甫端只好点头,段景住大乐道:“宝马落户在曾头市,正得其所,有多少爱马之人照看着,还怕它受了委屈吗?”
皇甫端摇手道:“段兄弟这话说得差了。宝马不是被人照看出来的,越好的宝马,越要奔驰,每天快跑百里,慢跑百里,脚力筋力,自然越来越健,这才是养宝马之道啊!可惜宝马必性烈,照夜玉狮子更是烈马之王,我若静研医马之术时,谁来操练于它?又有谁能降伏得了它?却是难为人也!”
险道神郁保四本来坐在席中,只是开怀痛饮,并不多口说话。听皇甫端这一叹,却是眼前一亮,大声道:“我这里却有一计,既让段兄弟全了誓,又免皇甫先生操了心,还能解一个好汉的燃眉之急——真正是三全其美!”
皇甫端、段景住都道:“愿闻其详。”
郁保四便眉飞色舞地说道:“我们曾头市的总教师神将史文恭,横推八马倒,力拽九牛回,是降龙伏虎的真好汉,若皇甫先生肯将照夜玉狮子交他照看时,还怕拘管不住吗?却不瞒两位好朋友——日前曾头市助梁中书梁大人进剿梁山,史教头单骑冲阵,大挫梁山众人锐气,只可惜却把自己的朱龙马给累死了——大将没了宝马,就好象少了双腿,若有这匹照夜玉狮子相助,阵前对上那些梁山草寇时,必然如风卷残云一般!”
听了这话,皇甫端和段景住二人对望一眼,都是缓缓点头。皇甫端便道:“宝马到底是段兄弟的,若段兄弟舍得时,赠与神将史文恭骑坐,方算是替宝马寻到了最合适的主人!”
段景住大声反驳道:“皇甫哥哥此言差矣!兄弟既然将宝马赠给了哥哥,那马便是你的了,你想将它转赠,也只是你自己的事情,又于我何干?”
这一来皆大欢喜,众人举杯互相邀饮,彼此互视,忍不住都是哈哈大笑。
于是第二天事定之后,郁保四便迫不及待地要去青州给史文恭送马,皇甫端和段景住久闻神将大名,只恨缘悋一面,借着这个机会,也跟着郁保四来了。
听到皇甫端和段景住二人随手转赠宝马,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史文恭和曾家五虎尽皆动容,异口同声赞叹道:“真好汉也!”
曾升迫不及待地问道:“却不知那匹照夜玉狮子马现在何处?”
郁保四道:“现在的官兵,真如强盗一般,这样的好马若撞进他们眼里,只怕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个‘抢’字!因此我们把马藏在远处树林里,派人看护着,我们正好空身进营中来送信。”
听了此言,曾升早已心痒难搔,一尥蹶直跳起来,大叫道:“师傅!哥哥!咱们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