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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宋西门庆-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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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了一会儿叶知秋,西门庆突然又骂起自己来:“西门庆,你这没有担当的孬种!娇儿是你激死的,又关叶道兄什么事了?你这天昏地暗的杀材!眼睛瞎得一胳膊深的混帐东西!娇儿又是花容月貌,又肯为你上吊,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样的女孩子你不要,你还想要谁去?象娇儿这样的女孩子,前世里不是在赃官的怀里搂着,就是在酒店的床上躺着,就是有那凤毛麟角的良家,等你熬到能摸她手的时候,头也早白了!现在有这大好的人儿放在你面前,你还弃如敝履,就你这样瞎眼瞎心的东西,还想着成大事,立大业?滚回去喝你的三鹿氰胺去吧……”

李家人听着他在那里嘀嘀叨叨,数黄道黑,说的都是五迷三道、睡里梦里都觉醒不来的话,忍不住面面相觑。

突然听得“噼啪”有声,急忙转头一看,却是西门庆左右开弓,连打自己耳光。他那手上是何等力道?连大青砖都拍碎了,再加上冬天人的皮肤最是干脆,只几下工夫,脸颊就高高肿起,嘴角也打破了。

李家老小唬得魂飞天外,急忙扑上去抱住,桂卿便哭道:“西门大官人,你也尽够了!你若这般作践自己,让我姐姐在九泉之下,又怎能安生?”

说着又对李铭道:“大官人迷心了,你快去雇一顶轿子,将大官人好生送回家去!莫要激出事来!”

李铭便伸手向桂卿要钱,谁知老鸨子却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哽咽着道:“大官人哭得这般苦,老婆子的心却也是肉长的,这雇轿子的钱,便由我来出吧!”

桂卿和李铭正因老鸨子这番大义凛然的话而目瞪口呆的时候,西门庆突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李家人赶紧也跟着站起来,照应着他,唯恐他发疯。当然,如果西门庆真的发疯,他们是绝对照应不住的。

万幸,西门庆并没发疯。他抱过茶壶一气饮干,又要手巾揩净了脸,现在李外传脸上的果子铺,已经搬到西门大官人脸上开张了。

把自己收拾整洁了之后,西门庆向着老鸨子一拱手:“嬷嬷,娇儿的后事,该用多少花费,都由我西门庆来承担!一切只以好看体面为上,莫要给我省钱,却委屈了她!”说着向灵床上的遗体看了一眼,那眼泪也不止一行的下来。

老鸨子一听,天良再次发现,只是点头,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心中则想:“若是平时,这丧葬花销,我定要开十倍的虚帐,但今天看了大官人哭得这般悲苦,我怎忍心如此在他身上刮刷?那十倍虚帐,再也休提!……就只开三倍的虚帐吧!”

西门庆哪里知道自己撞了大运,避免了七倍的损失?他再次冲着老鸨子一拱手,又说道:“嬷嬷,西门庆还有一事相求!”

老鸨子急忙道:“大官人莫要如此多礼,若有所托,老婆子都答应就是!”

西门庆点点头,将他的要求一说,只惊得老鸨子、李桂卿、李铭瞠目结舌!这正是:

高山流水男儿泪,不遇知音不肯弹。却不知西门庆相求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056章 娶鬼

西门庆失魂落魄地出了丽春院,回了西门府,众家人见他脸颊高肿,嘴角挂血,都唬了一跳。西门庆也不理他们,只是径直来见月娘。月娘正绣第二个金丝荷包,要和原来的好个配成一对儿,一见西门庆神头鬼脸的进来了,惊得手一颤,一针戳在了手指上戴着的顶针上。

月娘顾不上庆幸自家手指没受伤,先丢开针线,上前来察看西门庆的伤势,含泪问道:“这又闹的哪出儿?怎的成了这么个模样了?”

西门庆呆呆地立着任月娘摆布,过了半晌,眼中突然流下泪来,把月娘扶掖着在椅子上坐好后,长揖一礼:“月娘,为夫有一事相求。”

月娘被西门庆的反应惊到了,心中忐忑下,只是道:“却不知是何事?却让官人郑重如此?”

西门庆又是深深一揖:“我求娘子,允我再娶一人!”(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第二天,清河县里又传出新闻来,说三天后,天星降世的西门庆大官人,要娶丽春院的李娇儿做平妻了。而且娶的还不是人,竟是鬼!一时间,不要说清河县,连东平府都轰动了,嚷遍山东八府更是迟早的事。

这一来,反倒给与西门庆交好的人出了难题。按说西门大官人娶亲,大家都应该登门贺喜才对,可问题是他娶的不是活人,而是个死人——这这这,这却让人如何是好?

登门贺喜?恭喜府上又添人口?这不是给人家心上添堵吗?上门吊丧问苦?可人家明明说要办喜事……

最后还是李知县长叹一声:“唉!非常之人,必行非常之事!你我只好送一份厚礼,人却是不知道怎么过去了!”夏提刑、周守备、武大郎等人面面相觑,尽皆点头。

到了第三天,一清早西门府上就张灯结彩,倒象是提前过年一样,只是落在看的人心上,却觉得这喜庆之中,带着无数的凄凉。

西门庆骑了白马,穿了吉服,吹吹打打,直向丽春院而来。那清河县中人摩肩接踵,都跟着迎亲的队伍看热闹,没有一个不点头嗟叹。都说李娇儿为娼一世,能结交下西门大官人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儿,也算象红拂女一样,是个巨眼英雄,只可惜命数忒也薄了。

更有无数人激愤之下,把那丧尽天良、坏人好事的陈经济骂得狗血淋头,还有那心软的人,听着这骂,看着这景,在一旁叹息着长一行、短一行的流泪。

到了丽春院,李家人接了出来,西门庆含着眼泪先到灵前上祭,虽见棺木贵重,祭品整齐,但这死后的哀荣,就是再隆重十倍,却也不能让娇儿重新睁开眼睛,再向自己嫣然一笑了,一时间,心里痛得如刀剜锥刺一般。

勉强抑制着自己,在灵前上了三炷香,心中默默祝祷道:“娇儿,我来接你回家,今年过年,有我陪着你,你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寂寞了。”

抬眼向东京方向一望,心中的怨毒,尽在这一眼之中。他虽然心中恨极了陈经济,但这些日子,却从不在人前提起一个字,就算此时到了李娇儿灵前,也只是一目而已。

但这一抬头之下,却看到了灵前悬挂的一幅挽联。西门庆不看便罢,一看之下,当真是气炸连肝肺,挫碎口中牙,一声厉喝:“这挽联是谁写的?!”

这一喝之威,如春雷乍展,震惊百里。丽春院里里外外,都是看热闹的,本来嘈嘈杂杂,但此时被西门庆一喝之下,却是鸦雀无声。

西门庆因何暴怒?原来,这幅挽联乃是有来历的。

写挽联的人,正是丽春院这条街上住着的水秀才。此人曾在一个李侍郎府里坐馆当家教,那李家有几十个丫头,一个个都是美貌俊俏的;又有几个服侍的小厮,也一个个都标致龙阳的。那水秀才连住了四五年,便口软勾搭上了,被主人察觉后逐出门来,一时哄动街坊,人人都说他丧品无行。

两日前水秀才正在家里闭门读书,正读到兴头上,却有人一把推开门进来,笑着大叫:“我那水兄弟何在?”

水秀才急忙掩卷上前招呼:“应二哥,你来了?快快请坐,这位不是衙门里的李外传大哥吗?”

来人正是应伯爵,他和这水秀才是从小耍大的好兄弟,熟不讲礼,进屋连门儿都不用敲的。听得西门庆要娶死了的李娇儿,一时间心生一计,便拉着同病相怜的李外传来到水秀才家,要给西门庆上眼药。

见到水秀才衣冠不整的上前招呼,应伯爵便笑道:“李大哥今日已经不在衙门中公干了——倒是兄弟你,躲在家里干什么调调儿呢?”

水秀才忙道:“小弟在静读《春秋》,养那浩然正气。”

应伯爵嗤笑一声:“少来!”推开水秀才,到他书案上一翻,举起一本册子来,大笑道,“明明是在静读春宫,养那浩然邪气才对!”

水秀才赩然道:“应二哥,今日和李大哥初见,你怎么不给我留些儿面目?”

李外传笑道:“这有什么丢脸的?兄弟我家里别的不多,这些画册儿,却也攒了一柜子!”

三人哈哈大笑,团团一坐,便觉意气相投起来。

水秀才便问道:“应二哥,你月前吃了官司,那腿伤可大好了?今日来家,却不知要怎样带挈兄弟?”

应伯爵笑道:“我是贱骨头,粗生粗长,这腿早就好了。倒是兄弟你,身前身后满地的铜钱,怎么不见你捡来花花?”

水秀才眼前一亮,拱手道:“愿闻其详!”

李外传向隔壁一指,笑道:“那丽春院李家老鸨子,给她死了的女儿办后事,蹭着那西门庆的光,铜钱使得跟流水一样。水兄弟你便上前,去沾点湿气也好啊!”

水秀才便摇手道:“我虽然是一个穷秀才,气节还是有的,焉肯去为王八家效劳?”

应伯爵便道:“只怕是想效劳却无门路可入吧?哥哥这里却有个巧宗儿,说与兄弟,若依了时,也能从那李家弄几贯钱来花用花用。”

水秀才一听有几贯钱,心下便喜得乱跳起来,便涎着脸给应伯爵送上一杯白开水:“哥哥请说,咱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钱同花。”

应伯爵阴笑着,教道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水秀才听了沉吟道:“这中间干犯着西门大官人,只怕使不得!”

李外传冷笑一声:“那西门庆虽是转世的天星,却也是清河有名的不学无术,凭他的那点水平,能识破应二哥计中的奥妙?你若不做,我们去寻别人做,只可惜把那几贯铜钱,白白把与了外人!”说着便拉着应伯爵要走。

水秀才利令智昏,急忙起身拉住应、李二人,三人再鬼绞了一会儿,水秀才便一转踅进丽春院里去了。

见了老鸨子,水秀才假惺惺的安慰了几句,便说要替李娇儿写挽联,只作价五贯钱。老鸨子早想瞅摸一个人写幅挽联,三日后西门大官人来时,灵前也好看些,但又知自家身份卑贱,只怕白跟那些文曲星秀才们开了口,人家不答应,反倒打脸,因此踌躇难行,此时有水秀才送货上门,焉能不喜?好说歹说,把价钱砍到了三贯,水秀才摇头叹了一口气,便从纸铺子里买了挽联用纸,大笔一挥,题了十四个字——

上联是:十八年含辛茹苦

下联是:一世间颠沛流离

十四个字在李娇儿灵前高高挂起,老鸨子看了,虽然一字不识,但听得挽联中又是辛苦,又是颠沛的,必然是说她女儿命苦,到时西门庆看了,必然能打动他的悲痛心肠,自己那三倍的虚帐报着,也心安理得些。

因此高高兴兴付了三贯钱,送水秀才出门。水秀才回家对应伯爵、李外传一说,三人笑得直打跌。那李外传捂着肚子道:“那李家老鸨子白做了一世勾栏,她难道真不知道什么是‘含辛茹苦’?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颠’?什么时候才是个‘流’不成?”

应伯爵便笑道:“这挽联好好挂上三天,也与那西门大官人好好妆妆幌子!也不枉他待我们好兄弟一场!”

水秀才心中倒是有三分惊怕,但摸着桌上那闪亮的三贯新钱,心动神摇之下,却也顾不得了。

这幅挽联,在李家白白的挂了三天,来往的人看了,无知之人只是瞅个热闹,有智识的读了,谁个儿不笑?只是犯不着替王八家出头罢了。

此时西门庆看到这幅挽联,其中的阴损之意,哪里瞒得过他去?一时间,只激得他眼中出火,口内生烟,一声厉喝:“这挽联是谁写的?!”

老鸨子吓得心里“嘣嘣”直蹦,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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