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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八卦浪潮-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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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你可以制止她。你多一日不闻不问,就多一个惨遭杀害的孩子,为这世间多添一桩悲愤凄然的惨剧!”
  “……”他默然,只是别过脸去,不看她。
  她锲而不舍,转到他的面前,又道:“陆兄,我又何尝不知,她是你的同门师姐,从小和你一起生活长大、感情甚笃?!只是,你忍心看那许多人因她受害?你宁愿看她这般一错再错下去?”
  他闭上眼,额间刻画出深深的痕迹,“那你要我怎样?对付她?若我赢了又如何?”
  他猛地睁开眼,恨声道:“然后,是将她押解至官府定案,还是送给你们武林正道刑罚,还是由我就地正法?”
  “……”她呆住了,半晌,才垂了眼,轻声道,“你念及亲情是不错,可是她滥杀无辜,已成事实,你也应以大局为重,大义灭亲才是……”
  “够了!”他打断她的话,冷眼望向她,敛紧眉,沉声问道,“我问你,江逐浪,你可有亲人?”
  她望着地面的青石板,低声回答:“他们都已不在了。爹娘在逐浪年幼时便已双双去世,已没什么印象了……”
  “那你这辈子也不会明白。”他冷冷地下了结论。
  她愣住,按住他肩头的手,终于缓缓地垂了下来,轻声道:“我知道,你是不愿看她走上死路。但我也知,你亦不忍看见许多人因她而死。所以,你长居于‘烟尘居’中,不问世事,眼不见心不烦。可你以为,只要视而不见,便可当作一切皆不存在了吗?”
  “……”他未回答。肩上桎梏已除,他再不多言与她辩解,只是默默地转身离开。
  而她,则站定在路边,于唇边勾勒出苦涩的弧度,心下已有了计量。
  当夜。
  虫鸣阵阵。暮春的夜风拂过窗棂,也拂在陆一逢的身上。他平躺在床榻之上,微微抬眼,便可从窗中看见一弯明亮的月镰。
  桃花林在轻风吹拂之下,叶片发出微微的声响。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从桃林那边,缓缓而来。
  “哎呀呀,陆兄,已经睡下了吗?”不多时,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已在门外响起。
  废话!已熄了灯烛,自然是已睡下了,何必明知故问?
  陆一逢敛了眉头,翻了一个身,不闻不问。
  窗外传来微微细碎的声音,他听得明白:定是江逐浪那家伙自说自话地坐定在门外石凳之上了。
  再然后,木架子微响——定是她提了架边的酒坛。这家伙,难道就不知道收敛收敛?
  “哈哈,”只听得她爽朗一笑,“陆兄放心,逐浪我明日还有要事待办,自然是要拿捏分寸,不能误事。是以,逐浪只喝两口,绝到不了你所谓‘三碗不过岗’之境界。”
  分寸?!当真难得,能从她口中听来这两个字。他无声地冷笑,依然躺着不吭声。
  “陆兄,”门外,她的声音柔和了些,“你且放宽心,逐浪我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不讲情面之人。你不爱听的那些事儿,我再不提便是。你也莫要再这般小肚鸡肠下去、回避逐浪了。”
  话已说至此地步,再避下去,也便没有意思了。陆一逢起身,披上了外衣,提了烛台,推门而出。
  月色之下,她正坐在石桌边,一手提着酒坛,笑眯眯地望着他。
  他敛了眉,“半夜三更,不回你仙侠门,来我这做什么孤魂野鬼?烟尘居并非你姓江的建的。”
  “耶,陆兄,好端端的,你怎地咒人呢?”她举坛饮了一口,笑道,“你这句‘半夜三更做孤魂’,真是还没出发就先触我霉头啊!”
  他夺过她手中酒坛,摆在一边,淡淡地问:“怎讲。”
  “哈,逐浪我分到一件好大的差事,”她将那个“大”字音调拖得老长,大笑道,“陆兄身居山野,不知有没有听说过‘宫紫仁’这个名字?”
  “紫云掌门?”他敛眉道。
  “是‘前’掌门,”她更正道,随即笑着解释,“自从宫紫仁意图夺取私吞秘笈在先、又因惧怕鬼姬之能而舍弃一门弟子在后,正道早已将他除名。这次,我便是要捉他回来,交给石无归石庄主,由他与正道各派共论处置。”
  他眼光微动,沉声指出事实:“你不是对手。”
  “哈,这我也知,”她笑着摊了摊手,“尽人事,看天命了。”
  他斜眼睨她,“既知功夫相差甚远,又何来天命一说?若偏要硬碰硬,你这便是摆明了去送死。”
  她咧了咧嘴角,笑道:“所以啊,陆兄你刚刚一出门就是咒我之言,实在伤了逐浪我的心肝,非常之痛啊!若我这次当真不走运、提早骑鹤而去,小心我夜半来你烟尘居,找你喝酒哪!”
  他淡淡瞥她一眼,沉默片刻,忽将刚才收至一边的酒坛抛了给她,“喝。”
  “哈,怎么这下又大方起来了?”她一手接过酒坛,笑说,“莫不是当真担心逐浪小鬼惦记着陆兄的酒不得超生,所以现在将我喂饱吧?”
  他敛起眉瞪她,“究竟是谁尽满口胡言触人霉头?”
  “是我是我,与陆兄无关,逐浪我知错了还不成吗?”话虽如此说了,可她却没有半点在意的模样,只是将鼻子凑近酒坛,“好香!陆兄,你酿酒的本事真是一把手的,逐浪我当定你这烟尘居的孤魂野鬼了!”“休得胡扯。”他斜她一眼,随即起身进屋,端出两个碗来,放在桌上。
  江逐浪忙将两个碗满上,端起一碗,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来!陆兄,我敬你!”
  “……”他难得地没有多话,只是抬了手,默默地干掉了那碗酒。
  她为他满上,却没有再给自己添酒。他挑眉望她,似是不解。她随即笑答道:“送死也罢,送活也罢,总之明日还有活儿,逐浪可不敢喝那第三碗,怕当真来个‘不过岗’了。”
  他一口喝干第二碗,“说不定,发挥你那醉猫儿撒泼的功夫,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哎呀呀,”她咋舌,笑眯眯地望着他,“陆兄,临别也不能说句好听话吗?”
  他偏过头去,不看她,“祸害遗千年,你向来是个霉星,惹祸不断。”
  “耶,这算是祝福吗?”她的黑眸里写满了笑意。
  “……”陆一逢不答,只是又喝干了一碗。
  她笑望着他,黑眸流转,轻声道:“陆兄,逐浪明日出行,不知何日才能归来,但有一事相求。”
  他瞥她,“你江逐浪何时懂得‘客气’二字来了?”
  面对他的挖苦,她不怒反笑,“哈,既然陆兄这么说了,那逐浪我也直说便是。其实,也并非什么大事,不过是那老生常谈的东西了……”
  她故意顿了一顿,笑望着他。而他则挑了眉,等她继续说。
  只见她轻轻扬了嘴角,笑道:“那睡猫儿,逐浪要了三年了。不知今日,陆兄会不会一时心软,可否送于逐浪?”
  他敛起眉头,摊开掌,缓缓道:“十文。”
  “哎呀呀,”她苦笑,一副受伤模样,“陆兄好生小气!到了这种时候,也不能遂逐浪的小小心愿吗?”
  “哼,”他冷哼一声,“少说得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石无归是让你去抓人,并非让你送死。你若见情势不对,溜便是,谁让你上去死磕了?再说,就算当真完不成任务,难道姓石的还能吃了你不成?”
  “哈,陆兄所言甚是,言之有理,”她拊掌笑道,“石无归自然不会吃人,最多蒸煮了一只贪生怕死的缩头乌龟而已。”
  他皱眉,“事无绝对之正义,太过认真,只会害人害己。”
  她笑答:“逐浪我可不记得有害过谁。”
  他别开眼,“所以,害你自己。”
  “哎呀呀,陆兄,你又在咒我了。”她边道,一边起身进屋,摸了茶壶出来。以茶代酒,她又敬了他一杯。
  “不敢,霉星面前,陆某不敢造次。”说罢,他再度将碗中酒一饮而尽——今夜,她敬的每一杯酒,他统统一口干下,未曾推脱。
  轻风拂面,带来前方桃花林中甜美的香味。
  月夜之下,二人把酒畅饮,却并非言欢,而是一如既往地,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损来损去,斗口不断。
  虽是毫无营养的唠磕与拆台,二人却整整聊了一夜,直至东方天际泛了鱼肚白,江逐浪这才起身告辞。
  微微晨曦当中,望着她走入桃花林的背影,陆一逢怔了片刻:他可以开口阻止她,可他却没有。
  因为,他并无阻拦她的理由,亦无这个立场。
  朋友,能做的,也不过是喝酒告别,在那声“告辞”之后,接上一句“请了”。如是而已。
  望见她在桃花林中晃晃悠悠地慢慢踱着步的背影,他低垂着眼,再也不看,只是退入屋中,“吱呀”一声关上了柴门。
  第三章 豪赌
  满目苍翠的树林之中,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草地上洒下点点光斑。
  远处,似乎有人在拊掌高歌。击打拍子的声音,遥遥传来,并且渐渐迫近——“几日行云何处去?忘了归来,不道春将暮。桃林飞许寒食路,乱红飘落谁家树?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故人,谁与怀中酒?独立小桥风满袖,谁料陌上相逢否?”
  伴着一曲被改得七零八落的《蝶恋花》,只见一人踏歌而来。
  青色的长袍,只在腰间以一深蓝色腰带束住,别无其他半点装饰。长发简简单单地束起,连根像样的发簪都没有,只是用一根树枝随随便便地插住。
  这样一个人,衣着打扮是半点出挑与张扬都没有。可一眼望去,却又觉得此人似是有些不同寻常的怪异——可若当真要说出个怪在哪里,却又隐隐约约说不清楚,只觉得与一般百姓相比,有些与众不同。
  或许是因为她太过朴素。就算是穷人家的女孩子,也会用些野花野草将自己稍稍装点一番,而不会像她那样,半点不讲究。
  或许是因为她太过随意。折了根树枝就做发簪,还光明正大插在头上晃晃悠悠招摇过市满不在乎。此人,正是江逐浪。
  自从那日与陆一逢辞别、离开永宁镇,已过了十多日。
  这十几天来,她顺着史非花与石无归二人留给她的信息,一路寻找宫紫仁的下落。
  根据史非花在凤先城所设下的探子说:那宫紫仁曾经出现在元隍县。于是,江逐浪当下决定,从淮南追向淮北,前往元隍县再探虚实。
  经过这几日夜以继日的奔波,此时,她已踏入北承府境内——而那元隍县,只要穿过这片树林,再走上三十里路,便就是了。
  已是暮春初夏的时候,虽尚未到酷暑,但也着实热得很。江逐浪抬头望了望日头,已是日到中天。她右手成掌晃悠两下,却并未扇得出风来,只让汗水顺着鬓角滑下。
  抬手将额头上的汗抹去,她自腰间掏出水囊来,一边猛灌了两口,一边大大咧咧地坐定在树下。
  “呼——”几口凉水灌下了肚,顿时觉得清凉不少。她满足地叹出一口气来,自说自话地笑道,“可惜啊可惜,没能从那铁公鸡手里带出两坛佳酿。否则,此时正是忙里偷闲时,饮一杯暑中甘泉,甚是合意!”边说,她又灌了一口凉水,笑眯眯的模样,好似这水囊中并非清水,而是陈年老酒一般。
  正当江逐浪坐在树阴之下偷闲的时候,却听远处有二人正在说话,脚步也越来越近。
  “师兄,你说那最近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屈三娘,会不会像当年的‘九幽鬼姬’一样,也是个遭受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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