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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堪十载崇州梦,捣月砧惊白下秋。”
许久,一首托物言志的七言诗便从孙音图口中缓缓到来。
金陵乃三朝故都,当朝太祖扫荡天下叛军,在崇州来回十年,不知道带走了多少金陵男儿,却回头寥寥。
周铭听完,大声叫好“好好,孙兄不愧是肃州第一才子,这首诗意境悠远,词句清新素雅言之有物,却是上上之作”说完,亲自动笔,将这首诗给写了下来。
杨立也点了点头,孙音图的确名副其实。这首诗以景托清,情景辉映,浑然一体,哀怨的情思荡气回肠,跃然纸上。
孙音图缓缓转过身,淡淡的对着周铭笑了笑,目光又转向武清宁。可惜武清宁俏脸清冷,一直静静的坐在那里,如一朵荷花一般,清新洁净。她没有不耐,没有无聊,静静的坐在卫樵边上,除了偶尔向着来路看一眼莫愁湖,其他时间都静静的在听着,对于孙音图的诗,没有任何的反应。如果不是看到大活人坐在这里,几人都可以忽略她了。
孙音图心里有些不甘,转向卫樵,道:“卫兄乃金陵第一才子,不知对我这首诗,可有评点?”
周铭杨立一听,目光立即转向卫樵。他们心里都明白,这首诗是孙音图作的,里面的构思隐喻只有他知道,待会儿一旦卫樵点评完,孙音图必然会大加驳斥,给卫樵来一个下马威。
这种把戏,他们这些人早就司空见惯。
卫樵看着孙音图,摇头一笑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在下虽然偶尔作了几首诗,但实则对诗词一道不甚精通。”
他这句话是大实话,虽然这些日子他也读了不少书,但是即便加上以前的文学功底,勉勉强强的也只能算半个才子,真要比真正才学,他估计连李惜鸾都赢不了,毕竟她可是多年熏陶积累,跟他这种暴发户完全不能比。
周铭顿时哈哈一笑,道:“卫兄何必谦虚,如果说卫兄不善作诗,那跟周某一样的金陵才子们,岂不是要羞愤欲绝,以死谢天下,哈哈……”
杨立嘴角微翘,一脸冷屑的看着卫樵。虽然卫樵传出的几首诗都堪称经典之作,但文人相轻,杨立自负他的诗也不比卫樵差,只不过缺少机缘,无人赏识罢了。加上刚才的‘羞辱’,他对卫樵算是记恨上了。
杨立目光扫了眼神色已经有些难看的孙音图,嘴角微动,笑呵呵道:“卫兄不会是觉得孙兄的诗词不堪入耳,懒于评点吧?”
孙音图一听,神色顿时冷沉下来,皱着眉头看向卫樵。即便他知道杨立是故意火上浇油挑拨离间,但却也忍不住心里怒火升起,尤其还是在武清宁面前。
卫樵瞥了眼杨立,笑着道:“原来杨兄是这么觉得的。”
“你……”杨立笑容一僵,旋即盯着卫樵冷哼一声,道:“孙兄这首诗意境优雅,情思缠绵,乃是难得佳作,卫兄如果觉得的不入耳,不点评便是。”
孙音图压着心里的不满,神色冷淡的盯着卫樵道:“卫兄可是真觉得孙某这首词不堪入耳?”
卫樵瞥了眼不动声色的周铭,神色冷笑的杨立,淡淡一笑,道:“意犹未尽。”
孙音图皱着眉头,道:“意犹未尽,何意?”
周铭却是眼神一亮,连忙道:“卫兄可是要续写两句?”
杨立眉头一挑,眼神古怪的盯着卫樵。熟悉作诗一道的人都明白,续诗是极其有难度的,不但要了解诗的意境,还要联系作者的心境,而诗中各种言情隐喻一般都极其隐晦很难把握。所以一般的人,根本就不会去给人续诗。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一旦出现纰漏,那将会使名声大损。
孙音图也是眼神里诧异一闪,他本来的确是想用点评给卫樵来个下马威,没想到他竟然敢给他续诗?但旋即他心里冷笑一声,这首诗里隐喻了他对武清宁的幻想,为了避免露馅,他刻意的修改了几个字,使的整首诗意境大变,想要续诗,那简直是找死!
卫樵扫了几人一眼,站了起来,拿过毛笔,暗吸一口气,毛笔用力落下。
几人立即也都站了起来,站在卫樵身边,目光盯着卫樵的笔头。
待卫樵写了几个字,三人俱是眼神一亮,不管卫樵诗才如何,这手字就比在座的强上不少。虽然还初显笔力不够,但时间一长,开宗立派不在话下。
“三朝金粉旧风流,杨柳春深懒上楼。 怅望夫归归未得,枝头啼鸟漫银钩。 湖光一片碧无痕,开到芙蕖香气温。 叶底由他鸳并宿,湘帘不卷坐黄昏。 谁为卢家写莫愁?情思一缕上眉头。 那堪十载崇州梦,捣月砧惊白下秋。 风帆来往楚江宽,日盼征人岁易残。 妾志不殊冰皎洁,君身可似竹平安?”
卫樵一口气写完,缓缓落笔,淡笑着看了眼孙音图,道:“孙兄写的遮遮掩掩,实在是无法尽述心中之情,在下鲁莽,就替孙兄续写一首。”
三人盯着卫樵新写的诗,悄悄对视一眼,眼神里惊异一闪而过。
借用孙音图的意境,卫樵竟然一口气化成了另一首诗,而且意境比之孙音图的更加贴切,优美,如今才是真正的荡气回肠,绵绵不绝。
周铭率先坐了回去,看着卫樵满脸欣赏的笑道:“卫兄不愧是我金陵第一才子。此诗意境完美,忧思难忘,当真令人意犹未尽,回味无穷。”
孙音图一听,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一分,他心里不服,腹里怒气升腾。本想借着卫樵的评点给他一个下马威,没想到竟然被他借着意境另化一首出来,而且无论意境还是文字都比他胜了一筹。
这是结结实实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孙音图神色难看,脸庞微微抽搐,尽管心里的怒气翻涌,面上还是一副平静模样,淡淡道:“卫兄才华惊人,在下佩服。”
孙音图还没有说完,就见到武清宁轻轻站了起来,将刚才卫樵写的诗轻轻叠起,然后旁若无人的又坐到卫樵边上。从她下马车到现在,除了对周铭点了点头,就没有看到其他人。
卫樵古怪的看着她,道:“怎么了?”
武清宁声音如黄鹂初啼般清脆动人,看着他道:“有人冒充你。”
卫樵一愣,笑着点了点头,他明白武清宁的意思,她是担心有人拿这首诗冒充他。
孙音图本来压抑下的怒火再次轰然升腾起来,他第一眼见到武清宁,就感觉武清宁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人,如今看着她跟卫樵你侬我侬,情意绵绵,顿时双目冷冽,牙齿紧咬,拧着眉头,胸口急剧起伏起来。
卫樵看着周铭道:“周兄,今日可还有其他安排?”
他之所以来,是觉得今天会发生什么。可如果仅仅是跟人比诗斗才,他宁愿回家跟两个小丫头下下棋吹吹牛。
周铭呵呵一笑,道:“卫兄勿……”
“卫兄,咱们再比一次!”周铭还没有说完,孙音图忽然打断了他。他皱着眉头,眼神冷冽的盯着卫樵。
卫樵笑着摇了摇头,道:“在下真的不擅长作诗。”
如果香菱在这里,定然会捂着小嘴偷笑。别人不知道,她可知道,卫樵这句话经常说,可没有一次不擅长的。按照她悄悄嘀咕的话来说:‘少爷脸皮真厚。’
虽然孙音图不知道这句话卫樵说了多少次,但就凭刚才那首诗他也不相信卫樵不擅长作诗。
刚才的灰头土脸,加上武清宁对他的无视,孙音图心里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升,咬着牙心里冷哼一声,也不管他的拒绝,直接道:“卫兄,咱们就以莫愁湖为题如何?”
周铭一见,连忙道:“孙兄,咱们今天只谈风月,不比诗歌,免得伤了和气。”
杨立也连忙道:“不错,孙兄,如今风光正好,切莫因为一点小事坏了心情。”
两人都看似劝架,实则是煽风点火。周铭的意思隐然是说他不如卫樵,怕他输了伤和气。而杨立的一点小事却是刚才的下马威不成,反被人先声夺人。孙音图本来就愤怒,如今一听更是恼羞成怒,残存的理智瞬间没有了。
第189章
孙音图暗暗吸了口气,将怒气压了下去,本来脑子里还有些‘诗’的轮廓,被这一气顿时再怎么找也找不到。皱着眉头看了眼卫樵,低头思索起来。他想在武清宁面前露脸,却不能打没把握的仗。
卫樵看着他笑了笑,其实孙音图的心思他早就看出来了。但人家毕竟也没什么错,他也不好去苛责什么。只不过自己媳妇被别人惦记心里总归有一点不舒服,卫樵琢磨着要做点什么。
周铭见孙音图临阵退缩,眉头不可擦的一皱,旋即也笑着道:“呵呵,和为贵好,还要等几位朋友,不如咱们先玩点小游戏吧?”
杨立看了眼卫樵,也跟着笑了起来,道:“我听周兄的。”
周铭又看了眼武清宁与卫樵,笑着道:“公主与卫兄呢?”
卫樵对这些倒是没有多少兴趣,却对等的人好奇“等的有哪些人?”
周铭呵呵一笑,故作神秘道:“来了卫兄就知道了,咱们对对子如何?”
“我赞成。”孙音图瞥了眼卫樵第一个响应。
杨立也点头,若有若无的看了眼卫樵。他对卫樵的真实才学一直摸不清,仅凭那流出的几首诗,很难判断一个人的常规时候发挥出的水平。作为今年夺冠的潜在潜力对手,他心里对卫樵既不屑也警惕。
然后三人的目光便转向卫樵与武清宁,武清宁自然不会说话,卫樵‘唔’了声,转头看向武清宁,武清宁这才俏目眨了眨,似看穿了卫樵的心意,轻轻颌首。
卫樵想了想,瞥了眼孙音图,道:“那我先来吧,第一个,开源节流。”
武清宁悄悄站了起来,拿起卫樵的刚才的那只毛笔,纤手挥动,将这个‘对子’给写了下来。
卫樵伸头瞥了眼,眼神里诧异一闪,漂亮的小楷。虽然卫樵足够自信,这一刻还是忍不住的心里一阵骄傲,自满。武清宁这手小楷,可是从他这里学去的。
而其他三人却皱着眉头,低头沉吟起来。大齐对对子兴起可以追溯到前朝,时间比较短,还不是很完备,却方兴未艾。
大齐的对子,一般以情景来的最多,其他的贺联也不少,偶尔也有寄情对子,但像这种成语对子,还是比较少,现在卫樵道来,却有些古怪了。
卫樵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三人都是一愣,一下子被打了措手不及。但三人都是倨傲之人,谁也不说话,低头咀嚼沉思起来。
武清宁站了一会儿,见三人都没有回应,便放下笔,悄然又坐了回来。
孙音图一见武清宁坐了回去,嘴角忍不住的一抖,心里焦急,本来想到的一点头绪也消失了。
杨立皱着眉,眼神闪动,许久,抬头瞥了眼卫樵,又低头沉思。
周铭的才华虽然不如在座的三人,但自认也是个中上的才子,如今卫樵第一个对子就对不上来,神色有些尴尬,看了其他两人一眼,又转向卫樵,笑着道:“卫兄高才,我们对不出,还请说出下联吧。”
卫樵看向其他两人,孙音图与杨立神色也微微难看,却还是点了点头。两人都是各地的第一才子,如今金陵第一才子的第一个对子就接不下来,心里的不服憋闷自然不少,却也不愿失了风度。
“原形毕露!”卫樵笑了笑,道:“其实也不难,只要换个想法就行。开源,圆形,节毕,流露,呵呵,当然,其他的也可以,不过三位都没有……唔,那,第二个,我还是写下来吧。”
说完,他便站起来,走到武清宁边上,同样一手漂亮的楷字,稍稍比武清宁的字缺了点英气,更多的是圆润流畅。
武清宁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