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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生命中的亮点、你是我生命中的亮点。。。。。。”银幕上的男主人公对一位少女反反复复地说着,华心里一动,知道欣会被这类话感动,就侧过脸去看她。果然,欣安静了,专注地聆听,剧院中闪闪烁烁的光线,仿佛接纳了她的灵魂,跳跃着,象不安份的脉搏。
“你是我生命中的亮点。”
散场的时候,欣是在椅子上愣了一会儿才站起来的。女孩子真是容易入戏,华默默收拾起一大堆没吃完的零嘴,心里窃笑。
两人随着人流缓缓走出来,外面早已入夜,街头份外热闹,他们不约而同地回头看看影院大门,那块“为往事干杯”的大型招贴还在秋风中招摇着它诱人的色彩。华耸耸肩,往事就是这样诞生的。
路上有风,大小刚好推得动满地落叶向前滚动。两双旅游鞋快活地踩着这些落叶,耳畔听到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好象夜明珠般串成一片的灯火也交汇成了一段旋律,加入到这黄昏时分的大合唱中去了。
按欣的说法,是想买一件“这种季节能穿的衣服”,最好是毛衫什么的。
欣总喜欢拿这种藉口来满足自己的购买欲——为这种天气买件衣服、为这件衣服买条丝巾、为这条丝巾配件衬衫、为这件衬衫选一付手饰、为这付手饰选根项链或耳坠、为上身的这一切挑一条裤子、再为这条裤子买一双漂亮又合衬的鞋。。。。。。这女孩的逻辑往往让华哭笑不得,可是仔细想想,又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除了太奢侈——她有钱,你有什么办法?
华强打精神站在欣的背后,看她在穿衣镜前试装。
欣是唯一一个能令华老老实实陪着逛商场的女孩,她总是把钟意的商品捧到华的鼻子底下,歪着脑袋,认真地问:
“你看,好吗?”
欣的信任令华不好意思拒绝,就皱起眉头,退开一步,摇头晃脑地用心品评一番,然后装模做样地来一句:
“不错,挺好。”或者: “不行,我不喜欢。”
一开始,他还寄希望于欣会有自己的主意,谁知试过几次以后就发现,原来欣真的是很看重这位滥竽充数的专家的意见,华一时间颇感受宠若惊,同时又感到“责任重于泰山”,不禁有一点点心虚。
欣使得华对逛商场这件事情有了某种认同(虽然口头上坚决不肯承认),而这种参与终于不知不觉间改变了华——每当欣买到真正满意的商品,他心里也由衷地欢喜,脸上也同欣一样焕发出孩子般快乐的光芒,仿佛那商品是被施了魔法的小可怜儿,而今被他俩不仅从芸芸重生中认了出来,而且为其解了咒似的。
——欣是个擅于散播快乐,教人理解生活的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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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夜晚的秋风中漫无目的地闲逛,决不放过视线里的任何一家灯火辉煌的服装专卖店,他们在每一家商店的柜台前,都留下活泼快乐的身影,然后又义无反顾地推开门,回到夜晚的秋风中,继续他们漫无目的的流浪。
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不知不觉间走过了东四、东单和长安街,而身畔的风,也开始大起来。
行人稀少,崇文门地带,象京城那些故旧的老城区一样,入夜了,是吸引不了好动的年轻人的,只是东单公园门口聚了几个小伙子,围在一起有说有笑地,是个例外。
“据说,这是北京有名的同性恋公园。”华指着公园幽森的大门,向欣介绍。
“是——吗?真的啊?”欣瞪大了眼睛:“让我们进去看看吧!”满脸奈不住好奇的样子。
“想什么呢,有毛病吧你?”
“你才有病呢!人家只是好奇嘛,谁知道你想哪儿去了!”
欣撅嘴的样子份外可爱,又调皮又妩媚,华忍不住俯身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一下。
欣笑着跳开,远远站住:
“怎么样你,说到痛处了吧?”
“不象有的姑娘,大街上盯着漂亮的女孩儿看,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不知道心理有多阴暗!”
“呸!”欣又气又笑地跑过来,做势要打华:
“这叫爱美之心,漂亮的我都喜欢,你管得着吗?”
华一边伸手抵挡,一边夸张地瞪大眼睛,叫起来:
“哇,你是说、你是说,漂亮的,你都——喜——欢?”
他一只手指着欣的鼻子,一只手塞进嘴里,故做惊讶和害怕状,学着周星驰搞笑的样子,逗得欣乐弯了腰。
“好吧,你这死东西!”欣忍住笑,冲上去咯吱华,华促不提防,痒得一跤跌在路面上,欣见状,调头就跑,华爬起来,在后边气急败坏地追。。。。。。两人嘻闹的声音,象几个轻松与快乐的音符,破坏了深秋之夜一片肃杀的气氛,在漆黑寂寥的苍穹底下回荡。
——是多么美丽的苍穹啊:
秋夜的风早将满天流云涤荡得干干净净,纯彻而悠远的天幕中,星光或明或暗地闪烁着,与大地的孩子——那万家通亮的灯火——相应生辉。
秋风卷起落叶,把它们向无尽的黑暗的那一头推送过去,匆匆地,也象是卷送着无数孤独的灵魂;
是些快乐的灵魂——悲伤又快乐、无奈又欢欣,慌慌张张地奔赴命运的宴请,一路留下萎零又干燥的芬芳;
宽宽的道路象是一座广场——落叶的广场;落叶在广寥的世界里盘旋飞舞,托承起所有留恋生命的魂魄;
往事早巳碎为尘烟,轻轻地踏上去,激起纤细的波涛。。。。。。
两个人笑够了、闹够了,就依偎着走在这虚幻的波涛之上,心里都有一份奇怪的感动。
信:
欣——远方的:
说起我正在写的这些文字,一直没有个自己喜欢并认为贴切的名字。你曾为她起名叫 “秋天” (还记得吗——在凯宾斯基饭店的点心屋里,我们一边喝咖啡,一边为这个名字绞尽脑汁),我却总说“雪白”更好。。。。。。其实都不能概括这一切,这些落叶般的往事;也不能概括我的心情——空旷的、落寞和寂寥的心情。
如今,你已离我两月有余,是在远方的某个世界中生活了。你快乐也罢、忧愁也罢,均是此时此地的我无从猜透的谜题。
正仿佛我的身影,因为远离着你,终将退出你的视线一样。今天,有春雨敲打着屋上瓦楞,从阁楼的小窗望出去,天灰蒙蒙,远近全是飞烟——雨与梦的烟尘。
就这样书写着你我的故事——那些最坚强的灵魂也无力承受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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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正是因为当初的美,才令今天回忆起来越发艰难吧?往事如珍珠般串在痛苦的链子上,我心何如?
这是个有细雨的清晨了,从夏末到冬尽,是你我的世界,唯独少了春天。
而今确是春天了,我枯坐窗下,被思念和记忆的潮水冲刷,一遍遍,消沉在我内心最深处,仿佛沐浴千年风霜的断壁,坍塌了、破碎了,难以完整之躯拥抱春光。
我想你。。。。。。
这故事既已成为过去,就叫她“落叶广场”吧。
1 9 9 6年6月5日
记忆之潮仍旧溯回到那个秋夜。。。。。。
打破沉默的是华,他模仿起一部叫做“八喜临门”的电影台词:
“罗密欧啊,罗密欧,你为什么叫罗密欧呢?你既不姓罗密、你是那么地甜蜜。。。。。。哎呀,对不起,导演,我念错了,重来一回好不好?”
这是一段颇具喜剧效果的独白,关键在念词时要同时夹杂进大舌头的含混。粤语系中不伦不类的普通话,以及呆呆傻傻的表情和手势。
华每次模仿这段台词,都能引欣大笑一阵,笑过后,欣总会推着华的肩膀:
“你模仿能力很强,干嘛不去学语言?”
这次也不例外,欣的激赏,令华忘乎所以,对着欣,在马路上旁若无人地朗诵起莎翁的诗来,可是念着念着就变了味儿,反反复复地只剩下几句(大多还是临场杜撰的):
“啊!亲爱的姑娘
您的双眸就象那璀璨的星辰
照亮了我悲伤的心
啊!您从何处获得如此强大的力量
轻易就占领了我的心房。”
或:
“没有一个美地女儿
富于魅力,象你那样,
对于我,你甜蜜的声音
有如音乐漂浮水上,
啊,美丽的姑娘,
我爱你!”
(欣在一旁插嘴:“啊,可是我不爱你!”说完笑着跑开)
或是:
“婀,你看那星星们
动也不动
(欣又插嘴道:“啊,为什么它们不动?”)
因为心爱的人儿就在身旁
它们就没了羞涩的力量!”
两人一唱一和,颇有默契,把脑海里所有能抓住的形容词,也不管是来自莎翁、拜伦亦或海涅,一律前边加一个“啊’字,大声念出来,引得一路上的行人目瞪口呆。
说起疯狂的恶作剧来,这两人倒是天设地配的一双,华念叨着鬼才晓得从哪里找来的句子,忽然一把搂过欣:
“啊,这娇艳的樱唇
是多么美丽
宁可牺牲生命
也要品尝它的芬芳!”
欣则咯咯地笑着挣扎:
“啊,你这坏蛋
去亲路边的大妈吧!”
华放开她,一手捂胸,做一付夸张的痛苦状:
“啊,美丽的姑娘,
你的拒绝真令我痛断肝肠!”
欣双手一摆:
“那你就去死吧!咯咯。”
信:
你把嘴躲在杯子后头,偷偷说:“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你的脸都红了。
我记得那天我们是坐在东四路口麦当劳快餐厅的二层。我们坐在靠近小围栏的地方,周围老是人来人往的,还有个小孩子总是远远地向这里张望。
我愣在那里,我想我是忘了整个世界,我想我们是在突然停滞了的这个瞬间里,互相凝视——默默地,象两颗相对旋转的星星。
真想有一个和你生的孩子,真想。
他会象我吗?希望是个坚强的孩子,别象你我这样脆弱,但他一定会善良而温柔,他会很聪明,会早早地懂事、会代替我给你以安慰和照顾——不管男孩或是女孩,他一定会秉承我们的天性。
当他还小的时候,他就将懂得保护自己——我们的童年好象都习惯独自一人,都很快就对“死亡”这个词有了深刻的理解。那么他也会的,他会不由自主地趋向内心的世界,这个世界比外面安宁有趣,充满了只有他自己了解的奇迹和欢乐;他会分外乖巧和懂事,他对他的妈妈会继承我的深深的敬意和爱恋,你将看到我对你的爱情,被这么小小的一个人儿继承和发扬着。
他会伏在你的膝上,恳求你的注视和爱怜;他会安安静静地裹在小被子里,睁大眼睛,等你讲一个催眠的故事——就象小时候的你一样,当你累了,倦了,你会惊奇地发现这天真欢乐的小人儿,早已察觉你心底的细微波动,正伸出他娇嫩的小手,为你掸去生活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