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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再没有七秀公子,他不是七秀掌门她也不是七秀弟子——那时就再没有什么可以阻碍他们。
“我们一起守着七秀吧,一生一世都守着七秀……”
那却像是在说一个美好的憧憬了……莲漪低下头去轻轻吻着她,没有再感觉到她对“莲漪”这副样貌的抗拒,才渐渐吻得深了直入齿关。
那是他曾经远远看了十年的女孩。
那是他从未想过可以用这双手去碰触的女孩。
如今却要庆幸她不是七秀弟子,才能这样抱了她在怀中——因为在这十年七秀掌门的位子上,多少次思量与盘算退路,却都不敢去想将来卸任的一日,他要怎么站在她面前要她和他一起离开七秀……
不必一身红衣,也不必带着面具,就只是一身孑然两袖清风站在她面前,向她伸出手。
——那是七秀公子连梦里都不能实现的画面。
——※——※——※——
闇夜漆黑,仿佛见到彼岸星火点点,看起来那些微弱的光晕好像暖暖的。
他才注意到自己四周一片漆黑荒凉,如深潭的寒水刺骨,只有猩红的花妖娆冷艳的绽放着,摆出高高的姿态。
他隐约觉得不喜欢这里,一心只想看向彼岸去看清那些灯火,却看到岸边站着一个女孩,执一盏明灯笑意淡淡。
很淡,却很暖,让他想要靠近。
可是他的手动不了,脚也动不了,那些猩红的花缠绕上来越缠越紧,包裹如一座坟墓,让他只能在茎叶之间看到那女子转身离去,堵在胸口的一声唤却发不出声音,干干看着她越走越远——
他拼尽了力气伸出手去,见那一臂枝藤已长入皮肉深植其中生生撤得血肉淋漓,胸口的那一声方破喉而出——
“小昭!”
“嗯……?”
黑暗里含混的声音回应着他,方见苏小昭睡在他身侧,还正迷糊,“天快亮了吗……?”
“没有……”收紧了手臂拉她进怀里紧紧捂着,怕捂不紧就跑了似的,“时间还早,再睡会儿罢。”
“嗯……”小昭睡得朦胧,只给捂得憋闷,左钻钻右钻钻好容易在他怀里找到个通气的地儿才安生。莲漪给她钻得好笑,胸口长舒一口气,方才梦靥里的窒闷散了,才觉得的确捂得她太紧了些,又松了一松。
这一番折腾苏小昭倒也渐渐醒了,毕竟不是那种全无心机在哪里都能一头睡下去的人。只是人还倦着懒得动,便继续窝在他怀里。
呼吸变得不同,莲漪也知道她醒了。
两人在黑暗里静静躺了片刻,莲漪才轻轻抚着她的脊背,轻得像是羽毛刷过似得,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说话。
“你一向谨慎,今夜怎么就肯留下来了?”——虽是他要留她的,但她当真没走倒叫他心里隐隐有些欢喜,大约非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可是苏小昭却沉默着,还沉默得有些不自然。
莲漪低了头去看她,“嗯?”
“……我让雪睡在我房里……”
莲漪也默了一默,不过一想也便明白缘由,却又默了默,一气默得人不知道该怎么破,才缓缓道:“……那你这几夜就来我这里睡罢。”
☆、第三十三章 花容雪,破晓无声4
“……那你这几夜就来我这里睡罢。”
这个提议实在不怎么妥当,偶尔便罢了,她若夜夜里不在房间里,谁知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何况莲漪这里也不见得就是安全的,被人发现了总归不妥。
“我还是回去好些……”
莲漪便又默了,苏小昭想了想这种事在寻常看来毕竟还是不大容于世俗的,毕竟不是人人都与朱颜阁一般观念。但如今情非得已,她便该开导开导莲漪才是。
“那雪还只是个孩子……”
“十六七岁便算不得孩子了。”
黑夜里她看不分明,只觉得莲漪似乎哼唧了一声,“他懂的那些□,只怕不是孩子的也及不上他。”
这回轮到小昭默了一默没法反驳。
“但我既然救了他,就该救到底的……”
莲漪鼻子里似乎门哼哼的,抱着她的手紧了一紧,低低的声音仿佛不真切,“那孩子,长的太好了些……”
小昭嗤嗤笑,“不及你。”
后面跟着的那一声哼似乎不再那么别扭,再开口时声音却越发沉了些:“……然而,有人却是及得上的。”
苏小昭微微一怔莫名立刻就知道他说的什么——其实他七秀公子何曾会在意那种名不见经传的小美人,这一句才是真正的症结所在。
她撑起身抬头去看他,“为什么在意他呢?卓爷究竟揣着什么心思尚不敢大意……”
莲漪按下她的头把她按回胸口不叫她看他,这副患得患失的样子,大约是很难看。但她没有听到卓惊弦那番话,没有看清他眼里深如溺潭的守护。
不知几时起卓惊弦看小昭的目光也有了些许变化,那与在万花谷时是让人感觉不同的,决然不是在看所谓女儿的目光。
他可以倾尽所有去帮小昭达成目的,自己却还被捆缚在这里动弹不得,只能看着她涉险却什么也帮不了。所以也不能阻止他去帮她,只能看着他站在她身旁。
只有卓惊弦,令他如此不安。
怕也不无此因,叫他下决心在这个时候离开七秀。
“我会小心的。在他身上已经经了一次亏,自然不会大意轻信。”
苏小昭伏在他胸口,声音虽轻,却也叫人安心些许。
抱着苏小昭的手下触感滑腻,让人贪恋。先前未得交心时尚能坚持自己的立场,如今终于用自己这双手拥有她,怎么还能放开。
只想现在就能抛开一切随她去了,不叫朱颜阁再劳她奔波,也不叫卓惊弦有机会靠近她半分。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
话音尚未落便被莲漪一卷,圈在臂弯里压到身下,细长眉眼挑着漂亮的弧度笑着,也不知几分真几分玩笑,“才肯正眼看我,让我不戴面具抱一抱,这就要弃我而去了?”
他半弯了眉眼笑起来的样子着实是太漂亮,不信他江湖第一美人的名号也不行。
换了他莲九笙的扮相在这里,该出手早就出手,对着这张脸却叫人打也下不去骂也开不了口。
“我们现在毕竟在太守府,哪里都保不得安全,我还是早些回去……”
莲漪丝毫不肯放,依旧笑,虽是醋意已经没了,却还揶揄道:“回去还有个小美人伺候着?”
这个“伺候着”着实叫苏小昭囧了一囧,平日里她自不会多想,偏偏夜里才瞧见了雪那光洁的身子,纵然莲漪口中的“伺候”和雪的“伺候”绝不是一回事,却叫她不能不想这一遭。
她脸色一变,莲漪便半眯起了眼几分玩味的审视,“看来我果然踏实不得,只怕功夫修炼得还不够火候,得好好练练叫你全没了旁的心思,才好高枕无忧不怕被人拐去——”
他一边说着,已噙了一道不怀好意的笑往她耳垂脖颈一路啄下来,连吹带舐叫人痒得难耐。
苏小昭算明白他这分明是借机揩油,边躲边痒得止不住笑,“别闹……我说真的……嗯……”
那嬉闹般的吹舔越向下滑越变了味道,绵绵的游走过胸前,压在背后的那只手不知几时也抽出来暧昧着,带起一路战栗。
小小的火苗一簇一簇给那流连的唇点燃,努力端着的义正言辞也便在尾音化了,带出点喘息来。
他分明是故意磨人的,一点点挑逗却都不落到实处,在胸前最敏感的四周打转,不上不下的吊着,叫人恨恨却又不能启齿。
莲漪稍稍抬起身,满目沉沉皆是沉溺的爱意,低低的声音些许暗哑宛如魅惑——
“须记得你的心在我这里,我的心也掏给你,无论人在何处你都是我一人的……等着我,哪怕此番离不了七秀,我也终有一日会去你身边,只做莲九笙,只陪你一人。要等我。”
她想开口回应,他却俯□吻住,直侵唇齿将她未出口的声音话语也都咽了去。手实实覆上胸前满满的温暖像把整个身体都熨帖舒展开来。他的温度本是微凉的,一直都是微凉,此时却滚烫着,像远在彼岸的那一场没有温度的红火妖娆终于燃烧开来,烧到此岸,烧得滚烫了天地。
红火妖娆,孽骨生。
——※——※——※——
几番相抵纠缠下来,苏小昭方懂了那“叫她全没了旁的心思”的意思,一身无力着只想干脆睡死在他床上,险些误了回去的时辰。
人将将回了,脚步微重险些被人发现不说,好容易进了房间,脸上却还带着热度红潮未褪。被早起的雪瞧见了,一眼间微微顿了顿——这些□他比她还懂得透彻,一见便知是怎么一回事。虽然他转了目光视而不见,却已经足够苏小昭又囧上一回。
“姑娘再休息一会儿吧,我去替姑娘取早饭。”
声音虽还清冷些,却也足够叫苏小昭意外。须知他开口已是不易,仿佛恨不得自己变了哑巴或者干脆不存在。今日不但开口,还是主动的,苏小昭暗暗也算受宠若惊一回。
她面上却依然不动,不想惊动了他,反而给他又吓回去,便只做寻常。
“嗯,那有劳你了。”
她着实得歇一歇,凉凉血气。不然这么一副模样出去见人,外面步步危机,当真不妥。
从见到雪这两日,他一向是旁人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否则就清清冷冷的一旁待着,不多说一句不多走一步,只如行尸走肉一般。
苏小昭觉得这该算是进步,虽然他还把自己摆在仆从姿态,到底开始去适应,想必了解自己的新处境不会再与过去相同了。
这样,就算是开始相信她了吧。
好像,一下子发生的都是好事。
又或者只是她和莲漪相处顺和,心情便顺和,自然也看什么都是好事。
雪虽然打了水便回,却只放在外间不急着端来,苏小昭以为他让自己多歇一会儿,也就承了他的好意,闭目半倚在床头。
时辰已经不早她正要起来,雪见她有了动作也静静走进来,站在那里却是淡淡瞧着她不放。半晌,淡淡的声音平静问道:“主子是已经有了情人?”
苏小昭怔了怔,又想了想,没瞒着他,点点头。
叫他知道也好,那便不算折了他的面子——嗯,他固然是很秀色可餐的,只是她只吃得下一口,不爱别的。
雪淡淡垂了眼,“——是雪唐突了,主子勿怪。雪伺候主子吧。”说罢转身去端水盆,此一时的“伺候”,便又与昨日的“伺候”不同了。
苏小昭的心这一回彻底放下来,对雪笑笑,“我会尽快寻个机会送你出去,找个妥善的地方安置,不让你继续受委屈。最迟……最迟也只到毁去朱颜阁。我说话算数,你安心就好。”
雪的睫毛微微动了动,到底没有抬起眼来。
卓惊弦想把他留在苏小昭身边,毕竟对手是朱颜阁,有这样一个帮手能应付很多腌臜事。
但这绝不是苏小昭想要的,她救他,不是要他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她只是身在此处,分不出心既瞒过朱颜阁,又躲过卓惊弦,将他送走。
她的心是真的。
雪默默抬眸时,却只带了满目的茫然与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不解——这世上,真会有人,待他真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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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似乎已经不记得初见那女人时的情景。
反正浑浑噩噩,日复一日,见的无非是他要伺候的人,让他去伺候人的人,和跟他一起伺候人的人。
所以那时眼里的她,大约与旁人也没什么不同。
所以想起时,也只记得她伸手替雪系好衣带的那一个动作。
那时才第一眼看了她,眉目和顺的模样,没有趾高气扬,没有看蝼蚁般的神情,只是看向他时那眼里的一缕同情叫他生出些烦躁。
他便是如此了,从来如此,何须旁人同情。
他心里知道那个女人有些地方的确跟朱颜阁的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