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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正好,我们正想出城去打猎,不过,对周遭的情况不太熟悉。陆知县既然有了闲暇,不知可否结伴而行加以介绍呢?”
“天色已晚,且甚为阴沉恐会落雨,为了公主的安全起见,依本县看还是改日的好。今晚若无其他的安排,本县可略备薄酒款待诸位,公主意下如何?”
“改日便改日,你不要忘了就行!至于今晚,就不劳陆知县费心了!”耶律平一双凤眼在陆子期的面上驻留片刻,又转到他旁边普普通通毫无出奇之处的马儿身上,冷笑连连:“怎么,这便是你们大宋的良驹吗?”
“所谓良驹,不过看是否与人心性相同而已。若不听口令甚至背主而行,那么即便千里马也不过是寻常家畜。此马与我默契十足,极是聪颖。比如,从来不会误伤路人,这一点,亦与我素来的谨慎处事颇为相似。”
陆子期此番话,自称已由‘本县’变为了‘我’,不再是官腔,等于将自己放在了与耶律平持平的位置上。最后一句,则更是毫不留情面,直指耶律平的纵马伤人,实属其本性张狂所致。而因为他只是刚刚才到,对于之前发生的种种完全可以说毫不知情,这个例子,只是随便举举而已,绝无任何的针对性。
生生梗得耶律平俏脸通红,却又满腹怒火无从发泄。僵了片刻,也只得娇叱一声,含恨打马离开。
望着绝尘而去的几骑,陆子期暗叹一口气将忧色隐下,团团对围观的百姓含笑一揖手:“时候不早了,各位且散了吧,家中还等着吃晚饭呢!”
众人眼看他几句话便把事情摆平,且最后还狠狠地将了对方一军,俱都兴奋不已,纷纷还礼,又跟宋小花打过了招呼,这才彼此笑谈着这场风波结伴而散。
可以预见,本县民众对知县和知县夫人的好感度又将会飙升几个百分点……
待到渐渐恢复了清净,陆子期方走到宋小花的面前,拍去她身上残留的泥土,又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红红肿肿的脸颊:“还疼不疼了?”
宋小花刚一龇牙咧嘴便扯到伤处,只好拼命忍住了自己那过于丰富的表情,原地直蹦达:“哎哟,你别碰嘛!怎么不疼啊,疼死我了!”
“疼你之前还能说那么多的话。”
看着她的狼狈模样,还有眼眶中迅速蕴满的泪水,陆子期只觉心中微微一抽,语气不由得便又软了几分:“我带你去医馆,找大夫瞧瞧吧。”
“有没有破?出没出血啊?”
“没有,只是有些红肿。”
“哦,那就不用去找大夫了,省得给我糊了满脸的黑草药,那该多难看!”
这是什么讳疾忌医的理由……
陆子期忍笑摇了摇头:“也好,反正看上去并不是太严重,回去用冷水敷一敷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成!”
牵过马:“上去。”
往后退:“我不!”
这匹马虽然貌似没有刚才那匹威猛,可也足够让宋小花腿肚子转筋的。
“不要怕,它叫微风,是县衙里的老成员了,最是通人性。”
将信将疑试探性地摸了摸马儿硬硬的鬃毛,又学着电视上演的那样拍了拍马儿的前额,只见马儿一直歪着头,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瞧着自己,果然很是温顺。于是,宋小花腿肚子里的筋再也不乱转了……
在陆子期的帮助下爬上了马背,然后向着他伸出手:“你也上来。”
看着那只尚沾了些许泥巴的小手,略有些犹豫,但那只手依然就这么笔直地伸着,没有半点想要放弃的意思。
放松了紧绷的心神,眉眼间漾起了一抹浅笑。
旋即,探手,握住,翻身,上马。
夜色渐起,寒风扑面,两人一骑,相依相偎。
街角,正有一袭蓝衫渐行渐远。
作者有话要说:晕死,上一章被编编又直接划归为V章了……看过的亲们千万表买啊!!!
第三十七章 初吻搞定
还没来得及好好回味一把,与那宽厚胸膛紧密相偎的后背所传来的温暖气息,宋小花就被一个飞扑而来的身影给弄了个大踉跄。
宋无缺双爪搭在她的肩膀上,张开嘴伸出舌头便在她的脸上轻轻舔了几下,喉咙里还发出细细的‘呜呜’声,听来像是在安慰。
“乖啦乖啦,没啥大不了的!”宋小花对此很是受用,笑眯眯地拍了拍这颗毛茸茸的大脑袋。
狗狗的眼力劲儿就是好,只一个照面便瞧出她脸受了伤,试图用这种方法来帮助缓解痛楚。真没枉费一把屎一把尿的辛苦把他拉扯长大……
紧随其后的陆凌冲过来直接扎进宋小花的怀里,借着昏沉的天色仔细瞅了瞅,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娘亲,你的脸怎么啦?”
搂住糯米团子照例猛亲了两口:“没怎么,不小心被碰了一下。”
“娘亲一定很痛对不对?”
陆凌瘪瘪小嘴,想了想,然后抱着宋小花的脸凑过来就要有样学样的也舔上一舔,却被刚刚还站在三米开外的陆子期一个箭步揪着后领提了开来:“不要乱闹!”
“凌儿没闹!无缺这样的时候,娘亲明明很高兴的!”小萝卜头被拎在了半空还伸胳膊踢腿的妄图挣扎:“那爹爹干嘛不管无缺啊?”
陆子期抱起儿子,默了一默。宋无缺气势十足地蹲坐在一旁,动了动耳朵,打了个喷嚏,呲了龇牙。看得他是牙根痒痒却又只得无可奈何,这狗儿莫不是要成精了,该巴着谁,该欺负谁,摸得门清……
宋小花则一边在肚子里闷笑,一边说得一本正经:“凌儿,一天舔一次就行了,多了浪费。明儿个再让你舔好不好?”
“那好吧……”陆凌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又从父亲的怀中跳下来,搂着狗儿的脖子去打商量:“无缺无缺好无缺,明天可不准跟我抢,娘亲的脸要留着让我来舔哦!”
宋无缺被那小手挠得很是惬意,听没听明白另说,答不答应再议,只管四脚朝天往地上一躺,摆好了架势让他来伺候个痛快。
看着陆凌屁颠屁颠地围着狗狗打转,陆子期不由笑骂一句:“它居然还懂得借机勒索要好处了!”
穷得瑟:“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养的!”
摇摇头:“不过,你怎么能教凌儿舔人呢?”
“我还不是为了维护你当爹的尊严?难道要我告诉凌儿,你是因为怕狗,所以才不敢招惹无缺的?反正小孩子忘性大,睡一觉肯定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再者说,就算记得也没关系啊,他要是真能有了无缺这种自我治愈的本事倒挺不错的,将来万一有什么磕磕碰碰,自己舔舔就搞定了。又省事又省钱,多好!”
“…………”
陆子期再一次对儿子今后的成长轨迹有了一丝担忧……
说话间,陆子期打了一盆冷水端到前厅,让宋小花先把脸洗洗干净,然后用浸湿的布巾为她敷在伤处。
几乎大半张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红肿,怕是至少也要过个三五日才能完全消下去。那个兴平公主实在是太过嚣张跋扈!
宋小花与耶律平的冲突刚起,便有被派去暗中保护辽人一行的捕快回县衙报知,然而,陆子期却恰在会客,差役拿不准事态的轻重缓急故而也不敢冒然打扰。待到客走闻讯时,已过去了约摸小半个时辰。期间,又有两人接连传回事情的后续发展。
匆匆问了几句,陆子期顿觉脑中隐有轰鸣,只想飞马立时赶至。
都怪自己虑事不周,竟没有想到,那番激烈的言辞很容易将耶律平的注意力转到她的身上,很可能会认为全都是因了有她,有了她这个妻子的存在,所以才会遭到拒绝,而且,是以那样不留情面伤及尊荣的方式。
依着这位公主的性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实在是不敢想……
若是去得晚了,若是来不及了,若是她当真因此而出了什么三长两短,那……
一念及此,心急如焚。
还好,总算没有铸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她受了点儿小伤,不过看上去无甚大碍。而且,全无被折辱的模样,反倒很是洋洋自得。这丫头,肯定不知自己刚刚的处境有多危险……
急火勉强压了下去,怒火却险些不受控制。
这般当街生事寻衅,即便是辽国的公主又如何?未免太不将大宋放在眼里!这般公然伤害于她,又将他陆子期置于何地?!
为官者不能佑一方百姓,为夫者不能护家中贤妻,七尺男儿要来何用?!
那一刻,怒意几乎烧光了理智,却又不得不生生忍下勃然的冲动。
毕竟,不到最后关头还不能与耶律平彻底站到敌对面,一旦再无了所谓情面的束缚,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根本是并不难以预料。
身份的高低,永远是一个不得不考虑,也不得不妥协的因素。这,就是现实。
然而,即便再如何忍耐,也还是当中给了难堪,落了面子。
耶律平含恨而去,是否,还会再兴起什么波澜……
暗自苦笑,他不是向来最为自持冷静的么,怎的这次竟会如此沉不住气……
宋小花一边偷眼看着陆子期不辨喜怒的脸色,一边眼泪汪汪忍着疼不动不吭声。
她天不怕地不怕老鼠不怕蟑螂不怕可就是怕疼,一点小小的刮碰都能让她哀嚎上半天,更别提对疼痛感最是敏锐的脸部受此重创了。
这会儿她之所以能如此的勇敢淡定,全因摸不清陆子期心中的想法。
一路上,不论她怎么绘声绘色乃至于手舞足蹈描述自己是如何让耶律平吃了瘪,他最多也只是轻轻地‘嗯’上一声,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骑在马上,紧靠在他怀里虽然感觉甚是销魂,但却看不到他的表情。于是徒留惴惴然,弄得几乎没有工夫好好去感受一把这样暧昧的姿势所带来的‘淫*荡’反应。真是白白浪费了一个绝好的勾搭机会,亏大了亏海了亏到狼外婆姥姥家去了!
可……他这个样子是不是意味着生气了呢?气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对外国友人不敬,气她胡说八道惹恼了那个野蛮公主,气她任意妄为而给他带来了困扰和祸端?
难道她就该忍气吞声任人欺负?被人打了左脸还赶紧把右脸伸过去顺便再问上一句‘我的脸没硌着您老的手吧’?
凭什么啊?!如果不是为了他着想,她早就冲上去开掐了!掐不掐得过不重要,掐出风格掐出气势来才是她宋小花的行事风格!正所谓能打的怕不要命的,管你穿金戴银王子公主,照样一板砖直接撂倒……
“你气完了没啊?”
“嗯?”
“又嗯……我问你到底还要气到什么时候?”
陆子期手中一停,莫名其妙地看着宋小花在灯下颇显得有些扭曲的小脸:“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你没生气干嘛摆着一张死鱼脸?”
死鱼脸……
陆子期的眉梢忍不住跳了两跳,尽量保持着声音的平静:“你究竟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我知道,我不该跟辽国公主针锋相对死磕到底,弄得她气急败坏下不来台。这样有损我堂堂大汉民族的气度,也说不定会给你惹来什么麻烦。可是……”宋小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她也忒嚣张了!我实在是忍无可忍气不过才会跟她杠上的。其实有的时候,面对这样不知好歹的外国人士也不能太过大度为怀不予计较了,要不然,会认为我们软弱可欺的!”
陆子期坐着,只需微微仰首便可看清这张因为慷慨激昂而越发红得诡异的脸孔:“原来,你以为我是在因为这个而生你的气……”笑叹着垂下眼睑:“怎么会呢?就算有气,也只可能是冲着我自己。”
“你自己……为什么?”
“此事本就因我而起,若非我行事不周,你也不会枉遭这番祸事。之前我如果有脸色不好的时候,也只是在思量着,如何才能不再让你卷入这场莫名的纷争。所以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