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琉璃无事时便坐在窗下绣花,如今天冷了,便偎着炉子写字看书,没有人稀罕她去晨昏定省,她的时间便多得很。
甜儿晾完衣服,一溜烟冲进屋来烤火,翠莹打着伞从外进来,抖落一身雨粉:“快去大厨房拿饭。”甜儿嘟嘴站起来:“才下冷水洗了衣裳,又让我去淋雨!”
翠莹道:“你自己不也要吃?”
甜儿噘着嘴,接过她手里伞来出去了。
蕊儿在房里给琉璃点手炉,听见对话,不时转头往那边看。翠莹走进来,已是换了件干爽夹衣。见蕊儿一声不吭,又皱眉骂道:“一个比一个懒!那个好歹有句囫囵话儿,这倒好,连个响声儿都没有!”
也不知她出去一趟怄了什么气,一回来看谁都不顺眼。琉璃没打算理她,低头摹《子虚赋》。
、021 挟威而来
蕊儿将手炉递给琉璃,轻步退出去,翠莹理了理衣橱,往这方看了两眼,终于走过来道:“有一事,姑娘你说说可气不可气。。方才我去库房领棉花,可巧五姑娘房里的画眉也在,原本我先到,该是咱们先领,可您知道那画眉怎么说?她说九姑娘是什么东西?论长幼您该让她们五姑娘,论尊卑也该让着五姑娘,楞是把奴婢挤开,抢了先去了!”
琉璃略顿了一顿,又落笔写起来。
翠莹道:“那五姑娘先前上门来把你打了,如今连她的丫鬟都敢欺负你,姑娘真是好脾气!”
琉璃慢悠悠道:“我也没办法啊,我打又打不过她,闹又闹不过她,她不找上门来,我已经很满足了。”这个是大实话,如果不是因为九姑娘这个身份,何燕华只怕已出手不下五次了。但她也不会忍多久的,如今她正在受管制,行动不便,只要这股风头过去,她就会来了。
翠莹无可继续,起身走了。
琉璃小时候熟读《春秋》,有时候觉得自己身处的就是一个小小的天下,如果说何老太爷或何苁苙是君主,那么她就是那个最不受待见、偏偏又不得不同意存在的某个偏门皇嗣,她听话还好,若是不听话,那余氏以及一众何府的正主都可以死死掐住她命脉。她虽然隔得远,但目标明显,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那么一两条冷箭射向她。
当然,这么说有点抬举自己,可是不管是皇嗣还是私生女,身处劣势,谁都得有活命的自觉。何燕华诚然不会放过她这一巴掌落下的仇恨,但她眼前的冷箭却是翠莹,而非她。
翠莹为什么要火上浇油,挑拨她跟燕华的关系?她还根本没有能力给身边人未来,她们是不可能真的为她抱屈的。
甜儿回来的时候身子淋湿半边,蕊儿忙拿干净衣服给她换上。大厨房走过来要穿过三座院子、一个湖,再有大半个园子,像这样的天时,拎过来时其实早已变冷,更别说下雨还要淋湿,那种湿冷湿冷的感觉琉璃最难忘了。
要是可以在小跨院自己做饭就好了。
午饭后琉璃要歇午觉,蕊儿守在窗前给她裁衣。甜儿仿佛着了凉,喝了碗姜汤也睡下了,翠莹说上前院去找姐妹拿绣花样子。
起来的时候蕊儿已经在裁好的衣里子上铺棉花,翠莹还没回来。琉璃要倒茶,蕊儿放下剪刀走过来,“奴婢给姑娘倒点热茶。”
好在水还是拿小炉子现烧的,一会儿茶香就飘了满屋。琉璃想起自那日老太爷书房出来后,便没见过何苁苙也不知起忙什么?朝廷里是不是又有什么事?还有苏姨娘,按道理她与她私下很该有一次会面才是,可到现在为止也没见她传来半点消息,这使琉璃简直有点怀疑这一切究竟是不是她猜错了。
蕊儿掀了帘子,忽然道:“姑娘,甜儿好像病情严重了,额头好烫。”
琉璃起身,跟着她到隔壁。甜儿躺在靠南一张床上,身上包了两床棉被,两颊绯红,触手滚烫,却还在发抖。
“应该是发热了,你快去打盆凉水来。”
十四岁的蕊儿对九岁主子言听计从,很快倒来一盆冷水。琉璃从洗脸架上取下甜儿的洗面巾,拧了冷水给她敷上额头。
“再拿几块布来,然后去问问院子里有没有蒲公英板蓝根,有的话拿来煮一小锅汤,喂她喝下。”
蕊儿没有二话,拿进来几块布巾后掉头又去找药材。
琉璃回头看了她一眼,而后默不作声拧起了毛巾。
翠莹回来见状,说道:“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才淋多少雨,就成这样了。”
甜儿烧得说不出话来,气得直掉眼泪。
片刻后蕊儿端了板蓝根水进来,琉璃接过来,亲自扶起她喂了大半碗。
翠莹道:“让蕊儿来吧,哪能让姑娘操劳?”自己却不动。琉璃看她喝完,让蕊儿仍扶她躺下敷毛巾,坐了会儿便回房去。
这天夜里琉璃歇得早,到了半夜忽然被一阵水声吵醒,还以为是值夜的婆子回来,忽又听是蕊儿在说话,于是坐起来:“什么事?”
蕊儿跑过来:“姑娘,甜儿烧的更厉害了。”
琉璃披衣下床,到了隔壁,甜儿正在呕吐,伸手探了探,果然比傍晚烧的厉害。
“去报管家,请个大夫吧。”
翠莹犯难:“这会子管家早歇下了,再说为个丫头也不可能半夜开门。”
琉璃道:“那平日里遇上这种事,都怎么办?”上辈子她三天两头就生病,不过却也没有碰上这么不赶巧的时候,而府里也的确没有为个丫鬟半夜请大夫的先例。
翠莹道:“若是家生子,可让她老子娘先领回去,若是买进来的,就只能搬远些,熬到天亮再说了。”
甜儿是家生子,接出去倒是方便找大夫。于是琉璃问翠莹:“她老子娘在哪里当差?”
翠莹看了她一眼,说道:“她老子在庄子里种地,她娘是长房里三爷的奶妈。”
甜儿的娘是余氏儿子的奶妈,也就是说甜儿是长房的人?翠莹提醒得这么明显,琉璃都不好意思装糊涂。
不过这样才正常,余氏不塞人进来才叫不正常。这样看来,翠莹就越发不可能是余氏的人。琉璃佯做参不透,不假思索道:“既然是大夫人那边的人,那蕊儿便去长房将她娘请过来吧。”
蕊儿穿衣出门,翠莹给琉璃搬来暖炉,等了约有两盏茶,甜儿的娘程妈就来了。
一进门,程妈就以恶虎扑羊之势扑往甜儿床头,口里嚎道:“我的儿啊!”琉璃在炉边没避得及,身上披风被带起缠住了脚,被卷了个踉跄。
翠莹埋怨道:“婶子怎地也不看清楚人就撞过来,九姑娘多金贵的身子,若是碰到磕到了你担待得起吗?”
程妈哭声一顿,转眼又指天划地大哭起来:“我哪里不知九姑娘金贵,不金贵我的儿也就不会落到这田地了!来的时候还多精神的一个人儿,这才几天工夫,怎地就病得只剩半口气儿!……不行!”她数落着数落着忽然一骨碌爬起:“我要带我儿找夫人去!我要夫人替我儿做主!”
说罢,当真将甜儿从暖被窝里拖出来,不由分说拿件棉袄套在她身上,背着就往门外去。
、022 麻烦来了
外面犹在下着毛毛寒雨,别说是病人,就是个粗汉子都经不起这么一淋一冻。冰@火!中文。琉璃站在门内指着程妈:“把人给我拦下!”
翠莹迟疑着,蕊儿像是来了气,却是毫不犹豫冲上去,死死扯住那婆娘袖子。
琉璃自己上去将甜儿扒拉下来,不理会程妈撒泼,与蕊儿两人将甜儿又搬回了床上。翠莹也假意拢来,琉璃这会可没空理她,甜儿已经烧得两颊红光发亮,再不下药医治就迟了!便抬头看了蕊儿一眼,拿出一只金锞子来,目光直盯进她眼内:“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走什么路子,现在立刻去抓几副退烧药来,事办成了这只金锞子就是你的!”
在场三个人都愣了愣,程妈咽了咽口水,翠莹想要说什么,都被琉璃瞪回去了。这个时候她身上仿佛有着一股让人不得不仰视的力量,使得这些老油子们都斗不起胆来使心计。
蕊儿抿了抿嘴,重重点头,掉头出了门。
程妈回过神,又嚎道:“我的儿!”犹要去拉扯甜儿。可怜甜儿正病得要死要活,被她娘这么一拉扯,立时禁不住干呕起来。琉璃见过狠心的娘,却没见过这么恨不得立时把亲生女儿作弄死的娘,当下气出胸腹,咬紧牙根上前,抡圆了手臂往她两扇老脸上扇过去:“混帐东西!叫你来原是要你带她回去看病,你却拿她当跟我置气的工具,现在立马给我滚回去!”
翠莹吓得尖叫了一声。
程妈捂脸愣了一下,顿时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哇一声瘫坐地上喊起老天爷来。
琉璃懒得理会,阔步坐回暖炉边烤火。翠莹不敢懈怠,立马给她沏了壶热茶。过一会儿又见琉璃神色如初,已不复方才特别气怒的样子,便小声献起了殷勤:“这老娘们是出了名的泼皮货,姑娘可要小心她到夫人跟前造谣生事。”
琉璃捧着茶不吭声。有些事光靠小心并不见得有用,没有余氏撑腰,一个老婆子再怎么瞧不上她也不敢跟她当面叫板,这老婆子明显是有备而来。她知道她们一个个正伸长脖子等着拿她的不是,原是不想趟这混水,可又岂能因为惧怕着她们,而任由一个老婆子拿捏住了?
这两巴掌是为甜儿出气,也是打给有些人看的。
翠莹半日不见她回话,偷瞄了一眼她脸色,悄悄躬腰站在后方,也不敢再凑近了。
时间在炉火一闪一烁中过去,到鸡鸣时蕊儿头上挂着一层雨粉回来,而这时程婆子早已受不住冷困,打着哈欠骂骂咧咧离去了。“姑娘,是致中堂的大夫开的!”蕊儿喘着气举起三个纸包,两颊一片红晕。翠莹忙不迭伸手接了去:“我去煎。”
琉璃招手让蕊儿坐到炉边,将金锞子递过去,蕊儿神色微顿了顿,拜谢收下了。琉璃也不问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好像这件事本来做起来就很容易,等翠莹端了药回来喂甜儿喝下,她搓搓两手,拢着两袖回房继续补眠。
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
正觉得想翻个身时蕊儿忽地将她推醒:“夫人那边传话来,请姑娘过去。”
窗外四处皆已透亮,她擦了擦眼爬起来,“什么时辰了?”蕊儿为她拿衣服:“巳时了。”她又想起甜儿:“怎么样了?”蕊儿拿衣服帮她套上:“早起出了一身猛汗,方才换了衣服吃了一小碗粥,烧退了,已好多了。”
琉璃点点头,下床洗漱。
蕊儿在旁迟疑半晌,终于小声道:“夫人传唤想必是因为昨夜的事。姑娘还是太冲动了,为着个丫头犯不着得罪人,那娘们儿不是省油的灯,姑娘此去只怕少不了要吃些苦头。不过姑娘也莫怕,方才奴婢已将事情前后都告诉甜儿了,只要夫人问起,我们都会帮你求情的。”
琉璃顿了一下,看着镜子里的她:“你若真想帮我,就不要说话。”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余氏以为她培植亲信,这个时候为她说话,就把她往刀尖上推。
只是蕊儿似乎疑惑不解,琉璃懒得跟她解释,出门了。
这时帘子一动,一个丫鬟头探进来:“好了没?夫人还等着呢!”
琉璃看了眼桌上早餐,早已经不热了,倒是蕊儿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瓦罐,给她在炉子上温着一碗粥。拿过来凭两三口喝下肚,掀帘出了门。
那长房里过来的丫鬟叫采芹,在隔壁烤着火炉子,见她出来,那眉头就皱得紧了。“姑娘可真好命,咱们夫人都办了半日的事了,您倒睡得香,这会儿才起来!”
琉璃看了她一眼,系好斗蓬带子,由蕊儿伴着往长房里去。
到了长房迎面就有人道:“怎么才来?”采芹朝琉璃呶呶嘴,回头再与来人一对视,就生生涌出些不耐烦。
“快进去吧!”
琉璃被带进正房,因天冷放了帘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