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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锦燕点点头,又问道:“萧大人,小女子听说你与辩才僧谈棋论诗之时,他许诺其百年之后,将《兰亭序》真迹交你收执。如今《兰亭序》真迹已入皇上之手,辩才僧也逝去多年,则《兰亭序》真迹归属已有定数。小女子想问的是,若今日让萧大人选择,你是愿意与辩才僧保持友情,成为《兰亭序》真迹的传续者,还是遵从皇命,决绝与辩才僧的友情?”
萧翼羞涩上脸,踌躇难答,那边的李道宗又斥道:“燕儿,怎么越说越没谱儿了?皇上之命,能够动辄违之吗?”
萧翼叹了口气,立起身道:“任城王,令嫒之话触到下官的心中之痛。唉,皇命不可违,然因此让辩才郁郁而终,非是下官的初衷。任城王,下官入府叨扰已久,容当告辞。”
李道宗起身送客。
萧翼复对李锦燕道:“世上有许多无奈事,然偏偏要你去做,这就更加无奈了。小姐,你如今年龄尚轻,人生百味尚未体验,且慢慢品味吧。辩才僧逝去,实为我此生的最大憾事,但终归无可奈何。”
父女二人将萧翼送出堂外,萧翼告辞后,一路低着头慢慢出了李府。
父女目送萧翼离去,李道宗轻声斥责李锦燕道:“燕儿,为人须留情面,那萧翼因为辩才之死郁郁不乐,你缘何直揭疮疤?”
李锦燕点头道:“看来萧翼毕竟良心未泯。女儿原来想呀,此人凭着才艺,骗得老和尚信任,老和尚最终落了个帖去人亡的下场,反而成就了萧翼的大名。今日见了萧翼的神情,看来他真是无可奈何,否则,女儿还想多损他几句呢。”
“你何至于如此刻薄?”
“女儿非是刻薄。女儿多读圣贤之书,又研修佛理,深知守大义者为人之首途。若妄行诡计,世上还有什么趣味?”
“唉,我原想你缠着要见萧翼,是想一睹其风仪,不料你早有了羞辱他的念头。知萧翼今来何意吗?他是来替人求亲的。”
李锦燕知道事关己身,并不言声。
李道宗接着道:“燕儿,你年近二八,总不能长久待字闺中吧!你对郎君有何要求,尽管说出来,为父就是踏破铁鞋,定为你觅来。”
“父王,瞧你还是如此性急,怕女儿成为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吗?”
李道宗穷追不舍:“燕儿,你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又深研佛理,莫非想寻觅如萧翼这样的才俊?若是这样,我就让萧翼在吏部替你留心,若遇到如他这样的年轻才俊,由你过目定夺如何?”
李锦燕轻轻一笑,说道:“父王,你怎么也落于‘郎才女貌’的俗套里?像萧翼这样的人,固然有才识,然他们皆是文弱书生,此生至多在衙门里抄抄写写罢了,又能有多大出息?”
“哦,燕儿,你莫非心仪武将?”
“武将但知打打杀杀,又有什么趣味?”
李道宗脸色一拉道:“燕儿,你这是作难为父呀。你莫非真的不想嫁人了?”
“但有如当今皇上这样文武全才的人儿,父王可以留心。”
唐律规定,严禁同姓通婚,近亲之人更是严厉禁止,李锦燕提出要寻如李世民这样的人儿,李道宗明白她的心意,遂长叹一声道:“唉,像当今皇上这样的人儿,几百年难出一个,你这样说,摆明了是想难为我呀。你小小的人儿,怎么能有如此古怪的心思?外人说我们父女的眼界奇高,看来并非虚妄。”
李锦燕上前扯着李道宗的手臂,轻轻摇晃,央求道:“父王,佛说凡事要随缘,女儿现在还小,想是缘分未到,多说无益,徒增烦恼。对了,女儿求恳父王一同入终南山观赏秋叶,今日阳光明媚,你就遂了女儿的心愿吧。”
李道宗伸手拉开女儿的一双小手,斥道:“我不耐烦去观赏什么风景,衙中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呢。你自己去吧。”
明媚的阳光下,只见官道上两骑并排驰来,马上两名少女骑手,正是李锦燕和其侍女秀儿。
隋唐之时,人们在长安等大都市里享受繁华富丽的生活,又想摆脱都市的喧嚣,于是,郊游繁宴就成为一种主要的娱乐方式。每到春游之时,人们多结伴出游,贵富之家,往往以大车结彩帛为楼,其中载女乐数十人,出游郊野,尽欢而罢。
李锦燕要到终南山观赏秋叶,李道宗以为长安离终南山有很长距离,以纤纤少女之身去远游,非常不安全,因不同意去,仅允李锦燕可以出城在近郊兜上一圈子。李锦燕出得城来,见四周原野上的草木已经枯败,树木皆枯秃地站在那里,实在没有什么好风景可看,遂扬鞭向南疾驰。
秀儿知道李道宗不同意她们远去,遂央求李锦燕不可走远了。
李锦燕挥鞭一指前面的那座高冈,斥道:“观赏秋叶又不需到近前一观,我们站此远眺即可将美景尽收眼底。你不用多嘴,不要败了兴致。”
秀儿吓得不敢再说。
这座高冈离终南山还有相当的距离,但今日阳光充足,可以看到很远的景物。李锦燕到了冈下翻身下马,让秀儿牵马等候,自己快步登攀,很快到了冈顶。攀登之时,全身沁出了一层细汗,现在登临之后,就觉一阵迎面的南风轻轻拂来,感到全身非常清爽,无比惬意。
只见远处的终南山在阳光的照耀下轮廓分明,灰褐色的山体之间,点缀着成片或者零星的红色,这就是李锦燕要来观赏的红叶,是为秋色根本所在。秋风过后,除了苍松等常绿树木以外,那些枯黄的树叶,纷纷扬扬飘到地面。唯有这些枫树,在经历了秋风的洗礼之后,树叶不变黄反而变红,且苦苦地与秋风僵持,不肯与树木脱离。于是,在枯黄的秋天色调中,枫叶以它的坚韧,向人们展示它的顽强以及它那最美丽的时刻。
李锦燕面对美景,心中默默构筑诗句,渐渐诵出声来,诗曰:何处秋风至 萧萧送雁群
今来观枫树 孤客最先闻
李锦燕将此诗又吟了两遍,觉得并不十分工整,遂闭目斟酌。当其默默静想的时候,忽听背后有人鼓掌,一个粗豪的声音说道:“好诗,好诗。”
李锦燕睁开双眼,愕然扭身观看究竟。只见不远处并排站着三人,说话之人立在中间,其脸似黑锅,身如金刚;一左一右所立之人,固然身穿唐服,但观其面貌,可知他们皆是异域之人。
那名如黑金刚之人又开口说道:“我们三人来此狩猎,路过此地,恰巧碰到小姐在此吟诗,深恐打扰了小姐的诗兴,直待你出声吟罢,方才出声称赞。”
李锦燕见此三人彬彬有礼,心中有了好感,遂落落大方施礼道:“难得三位大人如此爱护,小女子有礼了。”
那人又开口道:“看小姐的打扮,定是京中官宦之女。我也来自京城,姓尉迟,名恭,字敬德。身旁二人,这位是吐蕃相国,名叫禄东赞;这位是经营香料的波斯商贾,名叫何吉罗。”
尉迟敬德在京城中鼎鼎大名,又曾拳伤过父亲,李锦燕岂能不知?何吉罗常在官宦之家中贩卖香料,她也有耳闻;至于这名吐蕃相国,今日还是第一次听说,李锦燕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她微一凝神,觉得在荒野之中不宜与生人攀谈许多,遂又一施礼道:“小女子不敢耽搁三位大人的时辰,如此就告辞了。”说罢,她轻移莲步,缓缓下冈。
禄东赞一直盯着她的行动,待李锦燕和秀儿上马挥鞭北去,他方才愣过神儿。
尉迟敬德笑问:“禄相,你今日亲眼见到李道宗之女形貌,当知我所言非虚。”
禄东赞连连点头,重重说道:“就是她了!”
何吉罗久在官宦人家走动,这次辗转买通秀儿探知李锦燕的行踪,并不是难事。这次冈上相见,是他们早就预谋好的。
第五回 唐皇步辇会禄相 天兵涉难过沙碛
当禄东赞费尽心机一睹李锦燕容颜的时候,李世民此时正在九成宫狩猎。这日,他对随行的唐俭说道:“那名吐蕃相国,此次在京中呆了许久时间,该是见他的时候了。朕返京之后,你带他来。”
皇上一言九鼎,唐俭此时虽在九成宫,却急忙派人回京向禄东赞传讯,让他做好面圣的准备。
就在李世民准备返京的前夜,九成宫里发生一起促使他改换心意的事件。
那日夜半之时,空中浓云密布,借着圆月的微光,可以看到一团团的乌云,像一群草原上奔驰的野马,趁着风势在混乱一团的空中骤驰。九成宫周围狂风大作,北面来的凉风越过山石以及宫室夹道时,留下一串串刺耳的尖叫声。因为风大,晋王李治原定四鼓时出宫带领宿卫为李世民准备御仗的事,只好推迟,俟风定之后再行出宫。常何就令人在前面的宣华殿里燃起烛火,陪着李治说话,又为了不耽搁时辰,唤人到厨上促其造饭,想边吃饭边等待风停。
四鼓刚过,一名臂带箭矢的宿卫跌跌撞撞冲入宣华殿,颤声说道:“常大人,出事了,外面有人强攻宫门。”
常何霍地立起,看到此人臂上箭伤处犹流血不止,知道此人并非谎报,遂沉声道:“莫慌!外面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共有多少人?”
“黑夜里什么都看不清,他们并不贴身交战,而是发矢猛攻,现在已攻破第二道防卫,逼近宫门。”那人说到这里,想是失血不少,又一路狂奔,竟至脱力,身子忽然一软,一跤跌在地上。
常何并不慌乱,边向外走边说道:“留下十人,在此护卫晋王,并传令守卫皇上及大臣之人,让他们不得擅离岗位。其余之人,赶快抄家伙,随我迎上前去。”
常何得知这帮人用弓矢交战,不许随行人携带火把,而让他们摸着黑沿着甬道奔行。外面漆黑一团,不时有人碰上阻碍摔倒在地。大多数人仗着对宫内地势比较熟悉,很快到了二道门前。常何借着微光举目一望,见身边聚拢有两百余人,心想这帮人皆是精选的骁勇之士,大可抵挡一阵。看到贼人尚未攻到二门,他大喝道:“紧闭宫门。大家速速到二门周围选取有利地势,掩藏好身体,取出弓箭却敌。呆会儿,只要有人向二门行来,立刻箭矢齐发,将其射杀。”
有人怯怯问道:“万一所来之人是自己人呢?”
常何决然道:“黑夜之中,难辨敌我,顾不得了!守卫宫门要紧。好了,大门那里变故仓促,恐难长久支持,大家各去布置。”
众人按令散去。
常何又吩咐身边二人道:“你们设法潜出大门,不得与贼人交手,以探知贼人究竟为要。”二人答应后离去。
过了片刻,就听到大门那里轰然一响,接着一阵杂沓声逼近二门。大家知道,贼人已然攻破大门,遂瞪大眼睛,张弓以待。蓦地,可以看到一群影影绰绰的黑影急速抢来,就听常何一声低喝,大家纷纷将箭矢射出去。这边弓弦响罢,那边顿时哀声一片。
对面那群人遭此挫折,立即改变了策略。他们就地散开,各找隐身之所,拿出弓箭与宿卫们对射。常何及宿卫们毕竟早有准备,箭矢袭来也有伤折,但较之贼人损伤很小。
时辰就在对射中一刻刻逝去,不知什么时候,风力渐渐减弱。当风声呼号时,双方对攻的嘈杂声被风声掩盖,现在风声渐息,双方在那里埋头射箭,皆不发声音,仅听弓弦间或的响声,场面显得很寂静。
东方慢慢地露出了微光,不知不觉之间晨曦就要到来了。当此之时,常何忽然觉得对方没有了动静,很快,他又听见宫门之外有马蹄声响起,他明白贼人见光将起,若继续在这里僵持,肯定讨不到好处,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