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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这么强的兵力,不进取就算了,守总能守的住吧?
况且这半年多来,大兴土木,把泗州城一带多修了几十个堡寨,加上泗州城高坚深,谁也没有想到,东虏一至,居然几天就把这个军事重镇给丢了。
“怎么会这么快?”
“各镇加起来快十万,就是逮十万头猪也得费点事吧?”
“黄得功该杀,刘良佐和张天福、黄蜚,皆以国法重处!”
内阁和军务处的大臣们此时顾不得官威国体,一个个都是跳脚痛骂起来。倒也怪不得他们,连钱谦益都明白,泗州一失,清军可以直迫淮安或扬州,要是太子率新军和其野战,正合多铎之意。
若不敢,则河南的清军和少量南下清军牵制清江,大军下扬州,渡江下镇江,南京就唾手可得了。
而上游也是有大股清军过来,朝廷守多铎这一路,上游就顾不得,守上游,多铎这一路也顾不得。
现在重兵都在别处,扬州和镇江苏常一带就是空白地带,几千清军就能把江南全给占了。
这一下,南京重地和财赋重地全失,这一仗打输了,明朝天下就丢了一多半了。
“哈哈,天亡朕,天亡大明乎?”
事情坏到这种地步,连南京也可能呆不住,南北两京皆失,这个皇帝还怎么当下去?下一步往哪儿跑?杭州么?或是干脆逃到昆明?
崇祯心中十分苦涩,简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他的心头沉甸甸的,两眼也是变的血红一片,看向四周,只觉得毫无意思,亦没有任何坚持下去的意义可言。
“散了,散了吧,等奴骑至,你们要降便降,要死便死,朕不管了,朕自己现在去太庙,不,朕去孝陵,要向太祖高皇帝谢罪,朕是不孝子孙,死不足惜。”
崇祯满嘴胡话,而满殿的大臣,却也是陷在惊慌之中,一时竟是没有人拉住皇帝,或是说上些什么。
如马士英之辈,原本眼高于顶,此时灭顶在即,却也是心中空空荡荡,竟是完全的束手无策。
崇祯如此模样,后宫自也惊动,不过多时,两位皇后顾不得忌讳,也是赶了过来。
见他如此,张、周两皇后都是泣下,若没有燕京逃亡那一次,众人还不觉得怎么可怕。可是有那么一回,心胆已经裂过一回,崇祯有这种过激的反应,也是心理创伤过大,一旦压力太大,则自然会彻底崩溃。
“皇上,皇上!”
还是马銮,此时却不是刚刚那种垂头丧气的模样,又是狂呼大叫而来,他奔入殿中,一时也无人理会此人的无礼之处,崇祯仍在发呆,马銮却是不管不顾,只跪下道:“皇上,太子殿下已经到水西门了!”
“什么?你所说是真?”
崇祯一时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史可法几个也在发呆,马士英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呆了一呆,便是凝声道:“皇太子殿下怎么不奉诏就擅自回南都,这个,似乎不妥……”
“马大人,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还说这样的话?”
皇帝和文武大臣尚且没有说什么,倒是王承恩大为愤怒,一边指责,一边用冰冷的眼神看向这个军务首领大臣。
“吾儿来了就好,吾儿来了就好!”
周皇后适才被崇祯吓的发呆,也是害怕再一次流亡,这南京宫中再破,但听说外头的军政事物欣欣向荣,人的心里就安定,暂且吃一些苦也不算什么。
怕就怕国事还和前年年底和去年年初时一样,毫无指望。那就不如死了算了,但人生最艰难不过一死,适才警讯传来,听说崇祯发狂,诸皇子和公主哭成一团,那种凄惶景像,这一生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第三百四十九章决胜(24)
所以一听说朱慈烺来,周后被崇祯嘀咕过的那一点异样心思早就飞到九霄云外。
这个时候,百战百胜的儿子回来,可比他老子靠的住的多。
“快,替皇帝摆驾,皇太子北征而回,天子至午门亲迎!”
不等别人说什么,张皇后便是断然下旨。
她虽皇后,却被内外廷所尊重,一声令下,刘文炳也不等崇祯示下,便是先答应了一声,接着便是出门预备。
接着领侍卫的冯元彪亦是道:“臣去安排关防,令拱圣羽林两镇,戒备沿途。”
“不必太过惊动市面,你知道的,皇太子不喜欢扰民!”
“是,老臣醒得。”
“臣下去将最近的军报整理,汇成节略,俟太子殿下至,方便咨询。”
虽然最近的军报也是飞章清江,但荆襄上游一带的情形一天数变,太子这几天在路上,肯定隔阂了,所以王家彦和路振飞请旨外出,到军务处去综合归纳详细军情。
“臣备职礼部,请旨,是否可到午门协助办事?”
钱谦益适才面色惨白,全身都在颤抖,清军就在眼前了,打过泗州,十几天就能到南京城下,这么危急的局面,他已经备位大臣,到时没脸皮降就只能去死。
但家中有美妾在,有好酒饮,有花园游,诗酒唱和,曰子过的舒服的很,他还打算再活二十年,现在就死,太不值当了。
现在听说太子来了,他那点阴微心思立刻就是不翼而飞,感觉全身是劲,再也是一点儿害怕的情绪也没有了。
不仅是他,就是高弘图等人,也是如此。
史可法也是松了口气,刚刚他也是一筹莫展,军事突然大变,他这个内阁首辅一点办法也没有,说掌军,他一头雾水,说领军出战,自知没有那个本事。
说应变,脑子里是一团浆糊,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兵怎么领,将怎么驾驭,哪一路派出哪支兵马,预计该怎么打,军械粮草怎么分配,一想起来,脑仁都是生疼。
怎么得了?
等看到皇帝发狂的时候,他更是坚定信心。
政改和道统之事,他还要和太子打擂台,但军务大政,还是全交给皇太子的好。
有了这个明悟,他也是自失一笑,心中暗道:“以前怎么那般糊涂?太子年幼是不假,但武功赫赫,已经有明证,怎么还信人挑唆,几次三番挑毛病出难题?”
如此一想,看向高弘图的眼神当然就有谴责之意,但看到对方低头时,他便也扭过头来,不再继续下去了。
“臣等亦先至午门,内阁,六部,詹翰科道等中枢官,还有大都督府下众都督,亦该亲迎。”
身为内阁首辅,史可法也是微笑决定,并且率众人一起躬身退出。
殿堂之中,只剩下一个发呆的崇祯。
这也是群臣有意为之,因为一个帝王,遇事惊慌而至发狂,这脸面上太难看,大家都走了,也是叫崇祯自己警醒,免得太难看了。
“朕,朕……”
“由检!”
“啊?”听到张皇后用自己少时的名字称呼,崇祯十分惊诧,张大嘴巴,看着张皇后,惊道:“皇嫂,怎么了?”
“你长处在能吃苦,勤政,执政久了,天下事和人心也算了解。但短处就是在军务上了,”张皇后看着崇祯,神色也是变的十分坚定,她道:“所以,听我一句,莫在军务上和长哥儿争了,好么?”
一番话说的崇祯面色十分难看,当然,也是有适才惊慌时的余味。但此时此刻,由不得他辩驳,呆了半响后,他终于喟然一叹,点头道:“皇嫂所言甚是,自今之后,军事皆有皇太子来管,大都督府亦交给他。政务悉与闻,五品以上官员升迁罢免,都由皇太子过问后施行就是了。”
这样做法,等于是太子监国,就是面子上好听些,毕竟崇祯才三十五六,正当盛年,又没有病痛,叫太子监国,脸上难看。
“就是这样吧!”
张皇后也是用不可置疑的语调,断然结尾。
她虽不是皇太后,但其实在宗法上地位高于崇祯,崇祯毕竟是外藩!以宗法来说,她这个小叔子对她这个皇嫂,在家务事上,理应有一份尊重。
太子掌国政,说是国事,也是家务的一种,从今之后,自己这个小叔子,还是多享点儿福就好了!
一时殿中情形便是有点尴尬,好在水西门到皇城宫城是一路从北而南,从金吾卫大街到府军前卫大街,一路畅行无阻,侍卫处和大都督府都派了兵维持,虽不扰民,但也是把街道给肃清了,只是沿途军民都知道清军两路前来的消息,若是在朱慈烺出现之前,南京城的几十万军民也未必把亡国放在心上,国是朝廷的,是贵戚的,是大臣的,不是小百姓的。
但现在有新闻司的分析,何谓亡国,何谓亡天下,还有不遗余力的宣传清军屠城的事,再加上剃发令确实颁发了,所有人都是一身冷汗。
亡国亡天下什么的还能不理,这头发要剃,这可万万不能忍。
剃了头,怎么下去见祖宗?剃发易服,人不诚仁,鬼不象鬼,死都不安生,这他娘的鞑子也太可恶了些,当百姓的交粮纳税,管你哪家当国,可人家头顶的头发是留还是剃你也要管,这手也伸的太长了吧?
有这种心思,当然是人心不安,再无知的百姓也能凑在人堆里听人念新闻纸上的事,现在战事不大妙,五六个总兵被人打的如狗一般,四处逃窜,百姓交口痛骂的时候,心中自然也是十分不安,此时看到皇太子前来,自是交口相传,一起到街面上亲迎。
当然,看热闹的心思也不低。
皇太子上次进京时的热闹,到现在还有人念念不忘。
但这一次,朱慈烺却是十分低调。他上次来,根基还浅,不得不张扬其事,而到现在,除了少数人外,绝大多数的大臣和武将都得承认他是练兵领军的奇才,是大明的定海神针。有这种舆论和清江行营实际上的实力,再张扬就无谓了。
而且,也不必刺激崇祯的神经,对这个父皇,他还是不愿做的太过了。
所以南京市民看到的就是穿着灰色平虏军常服的朱慈烺,只有领口和胸前的金色龙形胸牌才能显露出他皇太子的身份,别的,武装带,利落的灰色军常服,圆形笠帽,高可及膝的皮靴,看着是威武漂亮,但南京人有点见识,知道平虏军的骑兵和军官平时就是这种打扮,全军上下,全是如此。
看皇太子身后跟随的大股骑兵就是眼前明证,全部是灰色军常服,黑色皮靴,所不同的就是领口章和胸章袖标的不同,离皇太子最近的,就是一片金星和银星,远一些的是铜星,有见识的人也知道,这是军中的军衔标识,军中人凭着这些标识就能认的出来,哪一个是武官,哪一个是将军,哪一个是老兵军士长。
战时,遇到危急时刻,就能会拢一处,听从上官指挥,平虏军在这一年来的战事中,打不散,拉不跨,靠的就是这些东西了。
蹄声如雷,轰鸣在南京城的街道之上。
沿途的百姓军民,都是默不出声,而行进中的平虏军,也是静默的可怕。
这是一支铁流,不少人身上还有血和火的痕迹,那是从河南战场下来休整的骑兵,现在又跟随着皇太子进城来安定人心,稳固大明天下来了。
不少人眼中含泪,看着川流不息的铁流从眼前过去,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事。再伶俐的人今天都变的笨嘴拙舌了,他们只是含着眼泪,看着这些军人从自己眼前一直不停的走过去。
很多人都是在这个时刻才明白,天下事,国事,都和自己的家事有关,而平时看不起的大兵,吃粮的没出息的货色,在这种时刻,得靠他们来保护自己的身家安全。
就是在这样的情绪之下,对军人的形象有了彻底的扭转。打今天起,再有人在南京人面前说军人的不是,市民百姓就敢用大耳光抽他。
而百姓如此,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