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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甲申事变后,不多的殉国名单里,就有眼前这一位王侍郎大人。
所以在品格上,王家彦是信的过的。
既然如此,朱慈烺也不打算把事实全部说出,说了几句后,便道:“适才几个武官都是京营内操,孤和部下发觉此辈行踪诡密,因而跟踪前来,倒正好是给王卿解了围,哈哈。”
“原来如此。”
王家彦释然道:“如此深夜如此大雪,老臣性命,也真是得来侥幸的很了。”
“这是国家之幸!”朱慈烺一边说着,一边上前,盯视着魏岳,道:“魏百户,你的身手很好。”
“谢殿下夸赞!”
“你的委屈,前几天李恭几个已经和我说了。他和王源,也是打松山阵前杀回来的。为什么他们能继续为国效力,你偏不能?”
“这……”
“孤知道,你的妹子叫魏清慧是不是?她被强选入宫,孤已经查明,她就在乾清宫伺候差事,并没有被宠幸,你放心吧,以后孤会给你一个交待,叫你兄妹团聚。”
说到这儿,魏岳已经大受感动,双手撑在地上,额头向下,已经颇有以头碰地之势,只是这汉子毕竟是犟驴般的性子,这最后一点,就是嗑不下去。
“孤还知道你的话!”朱慈烺爽郎一笑,向着强撑着的魏岳道:“不就是叫父皇给你认个错?还真反了你了……不过也不妨,虽说君臣无狱,但孤今日成全你就是了。”
说罢,他长身一揖,一揖及地,起身之后,面色不变,只是向魏岳笑吟吟道:“孤是储君,储君也是君,今日这一揖,你看还使得?”
“臣无状,自此以后,愿为太子殿下驱使,效犬马之劳!”魏岳所说的认错的话,原本是心凉之后的赌气之语,却没想到,一国皇太子,居然就真的这么向他长揖认错。
既然如此,就再把这一条性命卖给太子,又能如何?
朱慈烺倒比他更欣喜,魏岳身手和人缘都是极好的,得此部属,堪称得力,今晚收获不小了。
在皇太子长揖的时候,冯恺章已经避让开来,此时自己上来见礼,道:“臣冯恺章,叩见殿下。”
“哦,冯恺章……”
这名字还算有点印象,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就在朱慈烺沉吟的时候,魏岳上前道:“殿下,这是天津巡抚冯元飏的长子,见京来身负重任……”
“哦,哦哦,吾知之矣!”
朱慈烺眼前一亮,几乎要跳起来!最近他苦无具体的脱身之策,但眼前此人,岂不是上天送过来的大礼?冯恺章入京遍谒大佬,无人肯见,通政司也不肯递奏章的事,后世览史人无不痛恨,晚明官场的颟顸无耻,叫人难以置信。
但朝野之中,总有王家彦这样的大臣,冯恺章这样的忠臣义子,今晚凑巧叫他全遇着了,岂非又不是天意?
天道飘渺,就是在这些小事之中,才有体现啊!
第039章 群英会(9)
朱慈烺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冯恺章至京的来意和尴尬处,当下上前一步,执住冯恺章手,笑道:“这些天,在都中受了不少委屈吧?”
适才就算是最危急的时候,冯恺章这个世家公子也是神色淡然,多年严格的家教使得他能够情感内敛,很少露出形迹来。
但此时此刻,皇太子不过就是这么一句话,冯恺章却是只觉眼睛一酸,喉头上下滚动了一番,想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一切有我!”
朱慈烺重重一握他手,然后放开,一切话语,也是已经包含在这个动作之中了。
天津巡抚冯元飏和他的千余劲卒,还有二百艘四百料以上的双桅大船……这个力量太关键了!
从京师到天津,在后世不过几小时的车程,在当时却是要走五六天时间,就算是轻骑快马,也得两天以上。因为官道常年失修,道路条件十分的恶劣,绝非后人可以想象,所以就算京、津相隔极近,这一段路程也绝谈不上轻松。
但总比几千里长程,从畿辅、山东、苏北等地陆路奔逃要安全和保险的多!李自成占领北京后,也是陆续有一些官员从陆路至南京,但一路上历经艰辛,颇有朝不保夕之感,而以朱慈烺和崇祯一行目标之大,怕是一路上少不得围追堵截……这条路,太险了一些!
现在有天津这条海路可通,宫眷和大臣中愿相随者都可以从容出京,几天功夫到天津下海,一切就方便快捷了许多。
再加上天津方面还有一些武力可恃,总比崇祯担心的京营不可用,半途之中成孤家寡人要好的多。
今天夜里,能够搭上这一条线,朱慈烺深感欣慰……仰首看天,虽然燕山雪花大如席,不停的压在人的脸上身上,雪夜冰寒,叫人浑身一片冰凉……但无论如何,今天夜里这贼老天好歹给了他一线之明,好歹是在这黑漆漆看不到边的夜里显露出这么一点亮色出来!
“你是闯营的人吧?虽然是女孩子,但身手还挺不错。”
安抚好了冯恺章和王家彦,朱慈烺回首看向慧梅,神色也颇为复杂的道:“从贼者,多是被贪官恶吏所逼,若是你现在弃械而降,我不罪你,保你一个平安就是。”
“哼,皇太子又如何?”
在众人看来,朱慈烺的处置已经够宽大了,但慧梅却毫无领情之意,当下冷笑一声,道:“天下恶事,多是你们朱家的人领着头在干,别人都敬你们皇帝、皇子、亲王,俺闯营的人,却是毫不稀罕。亲王都杀过多少,又在意你是皇太子了?”
“好大胆!”
“该死的女贼,速速拿下了!”
“不要叫她走了!”
众人自是大怒,呼喝声中,慧梅却是急奔至城头,回头只是向着朱慈烺冷然一笑,然后身形一跃,便是从城头上跳了下去。
“霍,这一下可不摔死了他?”
王源等人,已经奔到慧梅跳下之处,伸头探脑的看了一番,却是一点踪影也不曾见。
“这女孩子河南口音,应该是红娘子健妇营的人。”朱慈烺也是近前看了一看,然后笑道:“绳技了得么,应该是适才暗中缀在城垛上,然后一翻身下去,可是一点皮毛也没伤着。”
王源闻言大怒,道:“臣去追她!”
“不必了,捉她一个也无甚用处,”朱慈烺想了想,神情冷峻的道:“但闯贼临近京师之时,绝不可叫他们理应外合,到那时,非得把城中的闯营探子,一网打尽不可!”
适才他因为同情,或是心理上的一些愉悦,对慧梅还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念头,到了此时,也只剩下冷峻决然的口吻。
说这到,自然是将目光瞟向三个锦衣卫。
“臣等叩见小爷!”
和外廷的人不同,王家彦虽然贵为侍郎,皇帝是几乎天天见,但除了正旦朝贺,他是看不到皇太子的,而锦衣卫的人虽然分为几个系统,但轮期入值内廷,这么多年下来,总会有排期到东宫或内廷的时候,这三个锦衣卫,都是或远或近的看过朱慈烺,对他的身份,自是没有一点怀疑之处。
眼见朱慈烺目光扫过来,呼延傲博带头,一左一右两人一起跪下行礼。
“今日真是好开心。”
朱慈烺大步上前,竟是亲手将三个锦衣卫扶起,然后慢慢打量着,口中缓缓说道:“京营日坏,厂卫也崩坏不可用。不料今日在这城头之上,除了我的内操武官随侍之外,居然还能看到皇家的锦衣亲军!你们三个,都是好样的!”
得到皇太子亲口温语嘉勉,三个锦衣卫自是十分感动的模样。今夜此遇,对他们来说也是难得的机遇,毕竟皇上对厂卫不是很信任,现在更是末世关头,卫中上下人心浮动,可以预见,就算是新朝要成立类似锦衣卫的部门,他们这些明朝皇室的鹰犬也不会得到什么好机会了,毕竟锦衣卫是亲军,和普通的文武大臣不同。
所以旁人能降,大官能降,他们这些人,却是十分的为难了。
今夜遇着皇太子,岂不是上天给的机缘!
三人表情不一,心思却是相同,口齿甚是伶俐的李姓总旗便是先道:“臣要劝谏小爷几句……小爷毕竟是我大明储君,天大的事也不能这么轻身犯险!若是小爷稍有意外,臣等就是立时粉身碎骨,又怎么能补得了这个罪过?有什么天大差事,只要小爷吩咐,交给内操官或是臣等来办就是!”
一席话说的十分光鲜漂亮,又表了忠心,还把王家彦这样大臣都没说出来的话给说了出来,听的王家彦都是不住点头,对这个锦衣卫的小小总旗面露嘉许之色,两个同伴,也是频频点头,至于内操武官那边,也是没有得罪……能把话说的如此滴水不漏,这厮的心机口才,倒也真是了得。
“好,听你的就是。以后,孤必不会轻出东宫。”
外面能办的事也办的差不离了,冯恺章这样的世家子弟,想办法给他名义叫他能出入宫禁就是,抄掠赃官之事到现在闹出极大风波,虽说自己以内操武官自行其事的借口诛了这么一批,算是聊以交待,但,可一不可再,黑眼珠见不得白银子,再继续下去,东宫非弄成贼窝子不可。
现在搞到的钱也不少,倒是可以真的收手了!
既然眼前这个锦衣亲军劝谏,倒不如借此下台,宣谕再不出宫为好。
此语一出,众人都是露出高兴的神情,便是李恭等人,也是面露轻松释然之色。毕竟这梁上勾当,抢掠生涯,并不是众人的身份应当为之的。
事情至此,也算是圆满了。
得到王家彦等人的效忠,勾搭上天津这一条线,和外朝大臣有了沟通的渠道,捎带手的,还在锦衣亲军里安插进了人手……这一夜虽然是吃了极大辛苦,但毫无疑问,此行是十分值得。
朱慈烺也是高兴,看看众人,脸上都是放出光来,刚要宣示可以各自散开,自行其事,但转头一看,却是看到一个俏丽佳人,口中含着破布,但脸上仍是露出笑意,正是看向自己。
这感觉倒是十分怪异,他沉吟了一下,上前将那美人口中的口塞取出,笑道:“内操官行不法事,却是叫小娘子受惊了……放心,我会叫人立刻送你回去,不使你名节受损。”
他对当时杆子的规矩,倒也十分清楚。抢掠女眷,一定是当晚抢,当晚放,过了当夜,人家也不会赎,因为在贼人群中过夜,女人还不知道被糟蹋成什么样子,稍微讲究的人家是不会再赎人了。
想不到一国太子对这等勾当到十分清楚,那女子眼中满是笑意,大半身子还犹自捆在布袋之中,却仍然是做出行礼的姿式,口中也是轻轻说道:“臣妾陈圆圆,叩谢殿下援手相救之恩……”
朱慈烺只觉得眼前一晕,看着眼前垂下头去,恭谨无比的漂亮女子,脑海中也是一片茫然……他倒是真的没有想到,就这么和吴家也搭上了关系,还在这样的雪夜里,救出陈圆圆这么一个后世闻名的超级大美人……
要不要把她给赖下来啊……不然就真的便宜刘宗敏了……
适才距离稍远,朱慈烺没有注意,此时就在美人近前,眼中但是美艳不可方物的漂亮面孔,耳中是黄莺出谷般的清脆声音,鼻中也是异香扑鼻……朱慈烺仰首向天泪流满面……啊,真是他奶奶的考验啊……
今世的太子是拘谨小心的性子,后世的曾毕凡却是彪悍的很,想干便干,性格是主导型为主,若是不然,也不敢说干就干,真的去打劫城中的富商勋戚们了……
陈圆圆眼见皇太子面色狰狞,倒是有点害怕起来,不禁怯生生道:“殿下,外子关宁总兵官吴三桂,必定也会谢过殿下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