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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上一道银光闪过,冷平束发金环断为两半,一大绺头发被砍断。冷平持剑,风过,长发飞扬,他呆了一会儿,弃剑认输。
20,挣扎与放弃
冷平面如死灰,胸前护身的锁子甲破裂,一小片血渍。
帅望吐吐舌头,看看木剑剑尖上的血,歉意地:“不好意思,没控制住。”
冷思安过来看看冷平的伤,淡淡道:“不妨事,破点皮。你还不服吗?”
冷平瞪着他,目光惊惶,冷思安无言地给他整整衣领,轻声:“有点差距,回去多练练,来日方长。”
冷平半晌道:“我刚才没留心,我再试下。”
帅望笑:“我最擅长分散对手注意力,不过,别人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冷平执剑,站到韦帅望对面,抱拳:“请指教。”客气多了。
韦帅望笑:“不客气。”冷平已抢先发动进攻。
韦帅望的木剑比他的剑先抵达,冷平大叫一声倒飞出去。韦帅望呆在那,有点尴尬:“他他他偷袭,我就更控制不了力量了。”
冷思安没过去看冷平,倒微笑摸摸帅望的头。“多谢你了。”
冷平倒在地上,半天不能动,冷思安微微苦笑,呜,我知道,一定是肋骨断。不过,我也知道,如果是那姓黑的小子,腿骨断了,他也会站起来。自己家的孩子,不象别人家的孩子那么狠忍,原因当然是他当父亲的对孩子不够狠忍。
冷思安沉默一会儿,问:“黑狼的左手,会不会象右手一样好使?”
帅望道:“如果不好使,猜,他更可能会这样做。”
冷思安点点头,因为左手不那么好使,因为体力不支,所以,黑小子要取胜,一定会用最狠辣的招术,将对手一招毙于刀下。
一个人如果非赢不可,正确选择就是这样的。
冷思安淡淡地:“那小子一定有非赢不可的理由。”
帅望微微黯然:“比如,我爹威胁我,输了会关我一年禁闭。”
冷思安笑,点头:“你爹很浑蛋。”
韦帅望很想得开:“人无完人嘛。”
冷思安轻叹:“可是冷玉会比他更浑蛋。”
帅望微微黯然,一只手粗糙丑陋,因为它磨损磕碰劳累受伤,它不好看,不是自己选择的。
帅望告辞,冷思安微笑:“小子,我打赌你明天会输。”
帅望沮丧地:“唔,你也看出来了。”
冷思安笑道:“太懒了,以后别说你会功夫,你只是会杀人。”
帅望叹气:“练杂耍太浪费时间!”
冷思安笑骂:“放屁!你小子好大口气,把天下英雄都骂在里面了!”
帅望道:“难道不是,功夫不是用来表演的。”
冷思安道:“懒得同你争,那你明天上不上台耍呢?我只知道,你赢不了明天的比武。不但赢不了……”冷思安微笑:“还会输得很难看。”
他安慰韦帅望道:“你面壁时,我会去看你的。”
帅望沮丧地:“去死!”
对,这样不受控制的一剑。如果他控制,他就得牺牲速度,如果他牺牲速度,他对冬晨就没优势,冬晨就会用变戏法的手式夺他的剑,给他下绊子,四两拨千斤把他摔倒在地,分筋错骨手让他抱着胳膊惨叫。
靠,会输得很难看。
韦帅望叹息一声,我不愿意输得很难看,不愿意几十招内被打得趴在地上。
可是,无论如何,他不能伤到冬晨。
帅望微微心酸地想起上一次比武前,差杀掉冷兰,重伤冬晨时,那种可怕的惊惶。无论如何不想失去家人。
帅望笑笑,白剑算个屁,皇图霸业又如何?我不需一统江山的狂喜,我只需要每一天每一天,一点一滴的小小快乐。
不过,临战而退,也不是我的风格,如果不伤人就一定得输,我可以站在场上,在众人面前承当我的失败!
头顶猛然听到古怪的风声,韦帅望躲闪不及,内心惊惶,差点大叫:“我命休矣。”
后脑勺上一记重击,倒没觉得怎么痛,只觉得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然后整个后脑与脖子都湿湿的。
韦帅望惨叫,扑倒在地,心想,我一定是被人打破脑袋,脑浆迸裂了,靠,居然被人暗算而死,亏我自诩暗器大师,我死得也太冤了点。倒底谁同我有这么大仇啊?——有这么大仇的人可能还不少吧?
然后就听到一阵爽朗清脆的笑声,帅望睁开眼睛,看见面前有花有草有树根,能看到东西,证明没死没晕,转转头,脖子能动,看到冷兰笑得花枝乱颤,就差没从树上摔下来了。
韦帅望悲愤地抬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手里粘粘湿湿红红白白的不知是啥液体,但明显不是脑浆,闻起来香香甜甜的,韦帅望尝尝,桃子酱!
韦帅望怒骂:“我干你娘!”摔一跤没啥,差点没吓死!
冷兰顿时怒目圆瞪:“你敢再骂一次!”一只手按剑。
韦帅望当然敢再骂一次,可是冷兰说完这话时,眼里有一种奇怪的神色。
那是一种小孩子使诈与杀手眼露杀机的混合表情。
韦帅望心里微微一惊,咦,小丫头眼露杀机,丫又确实有杀掉我的本事,可惊可怕。又不禁好笑,你这一脸狡诈表情,你,你真是坦白得惨不忍睹啊。
帅望本要再接再厉,一见冷兰这样种情,当即引开话题,伸手,怒问:“这是什么东西?”
冷兰看着韦帅望愤怒惊讶的表情,一肚子算计还是忍不住大笑:“桃子啊!”
韦帅望气:“难怪我没感觉!”如果是暗器,一定会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可是桃子不一样,虽然也有风声,那声音却是完全不同的,引不起他做为一个习武者的条件反射。
冷兰得意地大笑:“你居然倒在地上不动……”笑得直接从树上掉下来。
韦帅望叹口气,小样,就你还跟动心眼,看你笨得。
两句话就忘了自己刚才要干啥。
帅望一边擦自己的头发脖子,一边问:“你跑树上去干啥?”
冷兰见韦帅望从自己头发里弄出个桃核来,再也忍不住笑得从树上掉了下来:“种树,哈哈。”
帅望笑道:“还以为你抛绣球,误中本附马的头呢。”
冷兰板下脸来:“你说什么?”
帅望笑道:“太晚了。”
冷兰愣下:“什么太晚了。”
韦帅望道:“如果你是想诱我出手,然后杀掉我,现在已经太晚了,你应该一开始就动手,我骂的第一句话是个好借口,现在这句玩笑,可不是让你砍掉我头的好借头。”
冷兰气道:“我不用砍的头……”又哽住。
帅望叹息:“那就好办了,看我天天在你们家吃饭的份上,有什么话你直说,咱们关系这么好,只要不是我的人头,一切都好商量。”
冷兰那一脸的快乐笑容熄灭得那个尴尬啊,看她的表情简直分不出她是想哭想笑,还是想落荒而逃。
帅望道:“你只管直说,不管你当我是什么,我吃了你们家的酒肉,就当你们是朋友。”
冷兰彻底闷住了,低头,眼望地,背着手,就差脚划圈了。
帅望道:“不着急,你想好再说,我随时恭候。”
冷兰抬头:“不——”沉默一会儿:“我看到你刚才跟冷平对决了。”
帅望道:“冷思安想让冷平放弃明的第三名,他儿子不服,他让我去劝劝。”
冷兰微微鄙夷:“输战不输人,不敢打,懦夫。”
帅望内心叹气,妈妈的,我也想当懦夫。
冷兰看着韦帅望:“你不会做这种事!”
帅望笑笑,不一定。
冷兰道:“你还是停不下,是不是?”
帅望淡淡地:“我能。”
冷兰头:“不尽全力时就能。”
帅望头:“对,不能停下,其实是不想停下。”
冷兰道:“当然了,两军对阵时讲仁义礼信吗?不但不讲,而且兵不厌诈。站到比武场上就是你死我活,凭什么让你停下?你不可能停下。”
韦帅望淡淡地:“我能。”
冷兰盯着韦帅望的眼睛,想从帅望的眼睛里看到她想看到的。
没有,韦帅望的眼睛里只有微微的疲惫,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好象他此时此刻,做出样的决定很从容,很淡然,也引不起他的任何情绪波动。
冷兰瞪着他:“你决定输掉这场比武?”
帅望道:“我尽力,但我不下杀手。”
冷兰笑了:“那就是决定很给我们面子地输掉了?”
帅望垂下眼睛,过了一会儿:“放心,白剑不值一条人命,你放心。”
冷兰呆了一会儿:“他们会知道你让了冬晨。”
帅望微笑:“我尽力,也许有赢的机会,别小看我的功夫,还有运气。”
冷兰道:“你输了会怎么样?”
韦帅望叹气:“一年面壁吧,至少。”
冷兰道:“我替你解决吧。”
帅望看着冷兰,看了一会儿,想起冷兰一见面时的杀机,明白了:“靠,放屁,那对冬晨是一种羞辱。”
冷兰道:“如果你真的宁可输,我成全你,如果不是,我不能让你杀掉冬晨。”
帅望道:“我替冬晨感动,但是,我相信冬晨不想要不战而胜的白剑。”
韦帅望转身离开。
21,解决
耳后风声,韦帅望有一刹那的软弱。算了,就这么解决吧。
有人没有文化包袱,道德压力轻,愿意承担这个责任,那不是挺好?
一刹那的迟疑对冷兰来已经足够,韦帅望听到风声,来不及恐惧惊怕已被铲倒在地。然后剧痛让他缩成一团。
冷兰呆呆地站在那儿,呃?竟然得手了?
有一种不敢置信的感觉。
那么,韦帅望说的竟然是真的吗?
两秒钟之后,冷兰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
震惊地退后一步,有那么痛吗?
韦帅望抱着腿,额头冒汗:“王八蛋,你踢断我的腿。”
冷兰手足无措地:“你,你没躲。”
帅望瞪她一眼,靠,你踢都踢了,还拉扯我做啥?
冷兰紧张地,看样子是想扶韦帅望起来,却不知从何下手:“你你,你好象……站不起来了吧!”
帅望哭笑不得:“真他妈的!要多蠢有蠢!你要么去叫冷良来,要么找东西来固定我的腿,然后背着抱着随你。”
冷兰一脸黑线:“我去叫人……”
话音未落,人来了,冬晨听到惨叫声,循声而至,看到韦帅望小腿一片浸红,大惊:“怎么回事?”
韦帅望惨叫:“救命,好痛,快,去给我拿止痛药来,要不打晕我吧!”
冬晨看看呆站一边,表情尴尬的冷兰,刹那内心升起一股不祥预感,他惊怒地:“谁干的?”
帅望咬牙呻吟,闭口不答。
冷兰简洁地:“我。”
冬晨瞪着:“为什么?”我?因为我?
冷兰看冬晨一眼,挪开目光,眼珠在眼眶里微微转动,如果真有目光的话,她的目光可能会象探照灯一样四处扫射,寻找出口。
韦帅望叹息一声,美女姐姐,你这个表情也太让人一目了然了,还不如直接承认换个良好的认罪态度呢。
以冬晨对冷兰的了解,几乎是刹那间明白冷兰的动机与方式,又惊又气又有一丝莫名的心痛,英俊温文的冷冬晨,抬手就给冷兰一记耳光:“你混蛋!”
冷兰站在那,被打得微微侧过脸去,她没有表情,也没动,就保持那个挨打了的姿势,一如倔犟的小孩儿,明知做了错事,认打认罚,却拒不认错。
冬晨愤怒地看着冷兰,那张漂亮面孔上鲜红地印着巴掌印,固执地盯着脚下地方的目光有一种自知做错的惊怕表情,可是紧抿的嘴角又证明再给她一百次机会,她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你是我最爱的人,任何人威胁到你的安危,我都不会旁观危险发生。
至于后果,我来承担。
冬晨的愤怒渐渐被悲痛侵蚀:你闯了大祸,你会遇到大麻烦,你伤了我的骄傲,也毁我们三人的友谊!
可是内心深处也知道冷兰为他,是不计代价的。
冬晨无话可说,只能怪自己没把冷兰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