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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指十个:“你们站在院子里,往外传送大米。”
然后,大声:“剩下的人,在墙外面,排成十行!把外衣脱下来,准备装米,或者,二人拿一袋,回去自己分,马上排好队!”回头叫于飞留下的那些叫花子:“丐帮的兄弟们!帮我看着点,有人插队,闹事!一律杀无赦!”眨眨眼,千万别当真,兄弟们!你们要是杀了人,老子立马就撤退,同我无关!死人的事,我可担不起,我师父可凶了……
那几个丐帮的异类,明显受过严格训练,当即一声:“是!”答应得无比的整齐威武,而且立刻刀出鞘棍在手,凶神恶煞般地上岗了。
还有人想在地上拣大米。
也有人想闯进米铺大米,看看里面人在干什么。
可是有人已经冲到墙跟底下抢位子了,余下的愣了愣,立刻觉得排队这事自己不能落在后面,外一吃亏了呢,刚才不就是因为排队排得太靠后才没买到米吗?
推推搡搡,最后队伍排得,是后一个人抱着前一人的腰,谁也别想插队,谁也别想跑。
帅望给丁一一个眼色:“告诉自己人,最重要的,是守住这个门口,千万别让他们看到,还有多少米。”米多了,这些家伙会觉得自己分的少了,米少了,排在后面的会怕自己分不到而冲上来抢。
丁一得令,他们是真刀真枪的侍卫,有身手,有武器,几个人守在门口,同时疏散已经在院子里的人,分了大米,从后门快走,指挥志愿者们,迅速有效地工作。
话说于飞,人已经到了城门口,快要出城了,忽然觉得不对,怎么远处尘土飞扬?
紧接着身边一个飞骑过去,于飞认得那是传令兵。
传令兵出城,所为何事?于飞心里明白,韦帅望小朋友的抢粮义举事闹大了。
一般的治安事件,府衙捕快出面就够了。
事态严重,所以远处从禁城里出来的是御林军,而传令兵出城,是调京城外的龙虎营驻军进城!
于飞呆了一会儿,转身回来了,不行,不能把韦帅望一个人扔下!虽然那小子看起来——让人受不了,可是他倒底也是……
总之那小子看起来无论如何不象个好人,可也不太象坏人。
我不能把他扔下不管,再说,还有我的丐帮兄弟呢。
于飞老远看到一队御林军,从旗帜上看,有二千人。顶盔贯甲,急驰而来。
于飞狂奔而至,他当然比马跑的快,大喊一声:“韦帅望!御林军过来了!”
轰的一声,人群乱成一团。
韦帅望跳起来,气道:“谢谢了,你真会帮忙。”当然了,人声鼎沸,韦帅望又没打算大声,于飞啥也听不到。
韦帅望怒吼一声:“不要乱!”不要乱跑!不要乱抢!不要互相推搡踏踩,更重要的是,不要乱往我的米铺里冲!
连于飞都吓了一哆嗦。
贯注韦帅望内力的一声吼,震得院子里的众人头晕耳鸣,一声不动弹。
韦帅望跳到墙上,大声:“这个米铺!是我的!这里的大米!也是我的!是我叫你们来,是我要分大米给你们!谁也不要乱,你们只要好好地排队等着你们的米!领到米的,只管正常地离开!有什么罪,是我的!与你们无关!谁也不乱!”
静了半刻,忽然间一个人跳起来:“我不管米是谁的,快把米给我!我要走!”
立刻有人附合:“对,快把米给我们!走,冲进去!我们自己拿!”
韦帅望怒吼一声:“有人闹事,只管杀了他!”
话虽如此,那家伙脑袋已经冲进了米铺大门,丁一的刀也毫不迟疑地冲着他脖子砍下来,韦帅望还是内心长叹一声,从墙上跳下来,赶在丁一手起刀落之前,把那个吓昏了头的家伙一脚踢出门去。
韦帅望这一脚,同刚才那一脚威力相当,只不过这个可怜的家伙没有墙挡着,所以,他一路撞倒十几人,一直飞出二十多米,撞到树上,狂喷鲜血,然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韦帅望心里怪叫:“真他妈的不结实啊,天老爷,你可千万别死啊!”嘴巴里凶狠地:“谁敢再闯这扇门!这就是结果。”大声:“想走的只管静静地离开,不想走的,继续排队领米!我会保护你们的安全!”
一半的人静静地离开,另一半人,继续排队。
看到秩序再一次良好,终于找个没人的树杈,坐下喘息,我的天妈啊,吓死我了!
于飞呆呆地看着,整整齐齐安安静静排队的暴民们。
然后找到韦帅望:“你,这是什么意思啊?等着官兵来杀他们?”
帅望疲惫地:“要不怎么办?让他们乱跑?他们昏了头,他们应该担责任,不能让平民百姓因他们的冲动受累,我让他们快跑,他们会回家吗?有的会,有的,会继续闹事,也许,就把哪家店抢了,哪家人烧了。放心,我会好好说服带兵的人。”
于飞呆呆地:“说服?怎么说?”
帅望笑:“城中无事。”
于飞看看米铺前面安安静静的队伍,呃,真是一副太平无事的样子呢。可是……
于飞道:“我看到传令兵出城了!”
帅望惨痛地:“唔!”抱头,唉,头痛!
五十二,代罪
韦帅望的头痛,陈一柏的头更痛。
陈一柏御林军左统领。
当他带兵一路追踪打砸的痕迹来到景隆米铺,看到整整齐齐的人群时,他的头痛到不行。
他宁可看到烧杀抢掠。
不是他良心大大地坏了,而是——
任何时候秩序良好只证明一件事:有人组织!
任何时候,有组织的反抗,总是比较难以平定。
陈一柏慎重地吩咐手下:“散开,把这些人包围起来,刀出鞘箭上弦!但是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妄动!”
御林军纪律严明,转眼间已经把整条街包围,几个从后门出去的人被刀箭给逼了回来,一时间,人群开始乱了。
帅望站出来:“大家安静地呆在原地,我去同人谈判,首先,我会要求他们放大家走,我会告诉他们,你们是无罪的,你们没参与抢劫破坏,你们只是在这儿排队领米。”
众人一时静穆,然后有人问:“如果他们不信怎么办?”
帅望微笑:“你们可以一起指证我,米铺是我抢的,门是我打开的,米是我分的。大家口供一至,众口铄金。”
一片沉默。
帅望转头叫:“于飞,要走快走。”
于飞无奈地:“我已经回来了。”我支持你到底吧。
帅望笑:“如果你不走呢,趁我去聊天的时候,你带着你的手下我的手下,去找些象兵器的东西,从树上砍下点树枝啊,把椅子劈了啊,总之,木棒也好,木板也好,能抵抗的东西,虽然我不想弄到那一步,但是,如果,真的遇到混蛋官兵,我们也要有保护自己的准备。”
于飞点头:“得有人在外围挡着,做做样子也好,里面的人才不会乱。”
帅望点头。
韦帅望走出来的功夫,身后十几个带刀的一步一个,站成一圈,右手刀,左手桌面或者门板,挡在前面。
帅望举着双手,慢慢走过去:“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陈一柏盯着他,嗯,你出头,那就拿你是问了!
帅望见来人目光森然地看着他,却没出声,觉得不管怎么样,这家伙还挺冷静的。立刻微笑表示友好:“我来谈判的!我没恶意!”
陈一柏道:“站住!”
身后弓箭手“吱嘎”一声拉开弓,韦帅望心惊,他是没问题,可是如果真的放箭的话,他能救得了几个?
帅望微微悲哀,我可不想死啊,我也不要看见死人啊。
所以,如果你一定要放箭的话,我一定会让你把放箭这两个字给我收回去的,如果你说放箭,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黑暗的另一面。
帅望微笑:“你想放箭只管放,不过,排队的那些人可都是平民啊!”
帅望本想说得英勇点,比如不要误伤平民什么的,转念一想,让平民成为你的人质,不如成为我的人质,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会向平民百姓放箭。
陈一柏迟疑了,伤到无辜百姓,在战争中根本不算件事,可现在是太平时期,皇上命令他来平乱,因为是饥民做乱,特意吩咐,重要的是平定事端,而不是捉拿逆党。如果他为了捉这十几个人,将数百平民射杀,他的罪就大了。
这里同边关还不一样,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天大的乱子,地大的银子,天子脚下,人人睁着眼睛,等你出错倒位子呢。
最最糟的是,他军中还有监军在。
陈一柏微微抬手,身后弓箭手收起兵器,韦帅望松口气,唔,赌赢了,这一局,看起来赢面大。
帅望笑道:“拿着刀的,都是我手下,我们开仓放粮呢,排队的,都是些坐享其成的家伙!不过,既然统领大人带兵来了,我们就讲讲价吧,你放我同我手下走,这些平民就是你的了,不然,咱们就打一仗,如何?”
陈一柏想了半天,才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放你走,抓几个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充数!”
韦帅望点头:“是啊!这样有好处啊,你看就我们这么几个有刀有枪的,我们走了,群龙无首,余下的人很容易对付。如果你不答应,我们组织那些人拿起棍棒来,他们为了活命,啥事都干得出,你人马虽多,我们可以翻墙走,你战线一拉长,我们就从薄弱处突击,到时候一样逃走,你还死伤无数。”
陈一柏气得:“天底下竟有你这样的败类!你竟然拿无辜平民的姓命来威胁我!”
帅望笑:“哗,难得,统领大人居然有正义感啊!你一定是稀有动物,对不对?”
陈一柏大怒之下,拍马就要上前,把韦帅望笑得,来吧来吧,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陈一柏被身后监军拉住了:“陈统领!”
陈一柏道:“梅将军何事?”
帅望咧开嘴,惨了!
梅子诚道:“陈统领,别着急,这人我认识。”笑了:“不管他搞的是什么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所以,别着急。”别着急,你过去就被他抓住了,你别看他一小破孩儿,硬是武林高手,高来高去的,我见过。
韦帅望笑:“梅大哥!”
梅子诚无可奈何地:“你想怎么样,你说吧!”
帅望笑道:“你都认出我了,我还能怎么样。把这些人都放了,我跟你们走。”
梅子诚笑了:“你这是句空话,你跟我们走,我们可没本事留住你啊!”
帅望沉默一会儿,一万个不愿意把控制权交到别人手里:“我自点穴道,让你锁我。”
梅子诚笑:“不如这样,把这些人留在这儿,你同我去面见皇上,如何?”
帅望回头看看,深思,半晌:“如果我离开,谁能保证这些人不会再一次发生动乱?”
梅子诚道:“你看高他们了,面对平民百姓时,他们才有胆子暴乱,大军压境,没人敢造反!”
帅望道:“我听说调了龙虎营的驻军进城?”
梅子诚默然。
韦帅望道:“听着,这些人,真的只是平民百姓,一时头脑发热,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梅子诚道:“我是这样希望的,但一切需皇上定夺!”
韦帅望道:“你问我条件,我就告诉你条件,放了这些人,我跟你走,或者,准备一场战争!”
梅子诚扬眉:“如果他们只是平民,会有一场战争吗?”
往后看看,笑问:“兵器呢?”
帅望苦笑:“是你逼我的!”回头:“于飞,这些人要看看,我们的兵器!”
于飞走过来,手里只不过是一块石头,“嗖”地一声,石头如子弹一样飞过,“啪”的一声脆响,梅子诚从头到脚全是血浆,忽然间觉得脸上一湿,不知泼上了什么热热粘粘的东西,梅子诚整个人呆住,等他本能地伸手去擦脸,跨下那匹马才轰然倒下。
梅子诚从地上跳起来,伸手擦去脸上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