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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闳表示了敬意,但心里却不舒服,他们来地这批人可以说都是精英。不谈知识,光说语言就看出来了,他会两种外语三种中国方言,而旁边两位会地语言比他都多,粤语、客家话专家就不要说了,艾约瑟还是个流体力学专家,但天京里明显没有他们这种精英,无论中国人还是洋人,虽然可以说都是勇敢的战士。但在知识方面都是些底层人,只有那个洪仁是个例外,这和海京朝廷里那种中西混杂的水平简直是天壤之别。
几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天到了天王府门口,容闳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这恢宏的天王府门口放的不是石狮子而是两门威武地铜铸的12磅炮弹装平射炮,走近一看,两门炮完好无损,下面还按有古塔胶缓震垫,炮塞被用绳子系在炮口上。下面美国橡木炮架上还刻着“1855年马萨诸塞州制造”的字样。
“这怎么回事?这是最新式的火炮啊。怎么放在门口?”容闳目瞪口呆的问约翰。
“啊哈,这是他们从清兵大营里抢来的,好像清兵买来没多久,就被我们抢来了,放在这里用来夸耀吧。”约翰笑道。
“看,这是他们的诺亚方舟,他们的王坐这个来这个城市的。”约翰指着天王府宫门外一条大船说道。
容闳他们看过去,只见这条船是被永远固定在岸边地,这是条镀金的大龙舟。龙脖子上挂着巨大的红色绸子。有两个太平军在岸上站岗防止有人接近,天王当年坐在它上面驶进天京。现在作为神迹让人膜拜。
“这是渎神吧?还是愚昧?”容闳摇了头把这个对天王不敬地想法赶出脑子,作为一个美国人,其实对这些皇帝什么用过的垫子都是香的观点嗤之以鼻,也非常不屑。斯密斯和汤姆看了看也没有兴趣,这毕竟只是条用人力划桨的大船而已,除了装饰华丽外,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
“我带你们去附近买点商品吧。”约翰看三人对这条船没什么兴趣,说道,但马上又笑了起来:“但肯定你们不会感兴趣的。”
“商品?我看到大部分店铺都关门了,你们不是禁止商品交易吗?”艾约瑟作为一个科学家和神学家,从现象归纳本质的能力特强,虽然只是用眼睛看了看而已。
“那是中国人用的东西不能随便交易,凡是王爷们和大人们喜欢的东西这里都有卖。几乎每条街上都有。”约翰热情的领着他们走过天王府地拐角,果然这条街上出现了很多商铺和小摊,只是问津的人少,看的人也少,都是些带着兵器的军人模样的太平军光顾。
容闳他们走过去一看,愣了愣,和两个朋友小声说道:“看来太平军很喜欢西洋物品啊。”
这些店铺卖的全部是西洋商品发条八音盒、英国白手套、法国雨伞、钟表,除此之外就是武器,但没有长枪,是刀剑和左轮手枪。
交易货币是银子,或者就是雷管。
看见洋人过来,黄皮肤的店主很热情,操着怪异腔调的英文招呼着客人:“来来来,先生们,我这里有新式左轮手枪和雨伞,在这里你需要它们。”
容闳他们走上去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并不是想买,而是问着店主一些问题,想通过他更加了解这个怪异地城市。
店主是马尼拉人,瘦小却脾气火爆直爽,看着容闳把一块怀表拿在手里,就有问必答,连他以前当雇佣军的时候,专门为太平军处决女性罪犯的事情都说了。
就在这时,旁边店里传来一阵大声的争吵。
容闳扭头看去,却是一愣,那店铺摊子前站着两个西装笔挺的家伙,但却是不折不扣的中国人,因为他们粤语说得暴好。
在这座要么是穿洋装的西洋人走私商,要么是包红头巾的中西战士和百姓的城里,两个穿着昂贵合体洋装地中国人太罕见了,简直是鹤立鸡群,不仅是容闳他们这些游客,连街上地店主和行人也不仅对他们行注目礼。
两人正互相吵,店主也掺和进来了。
其中一个是少年人,他卷着他衬衣的蕾丝袖子,手里啪啪地甩着一把商品左轮的弹鼓进进出出,一边叫道:“老板,你的这把枪多少钱,这是哪国什么公司生产的?其他火枪有吗?”
他旁边一个人没有他年轻,但也大不了多少岁,只是在南京夏天大太阳下,礼帽下满脸的汗显得有点猥琐,他听到年轻人说话,愣了愣,叫道:“阿宝,我告诉你多少次了!这地方不能说火要说亮
火枪是亮枪”
“秦哥,你不是也说火了吗?”那少年一边说,一边熟练的把手上的火枪“肢解”了,不以为意的说道:“不是还没见洪秀全吗?”
“洪秀全?你见他说火,你就死了!他小名是火全
火是天京禁语!”那秦哥好像已经说过旁边这年轻小伙无数遍了,明显恼羞成怒了:“在天京,救火就是救亮!我可是公事在身!您上心点好不好?”
随后这人看到满街的人对敢大吼洪秀全名字的自己投来惊恐的目光,他哆嗦了一下,缩了脖子,抽出礼服口袋里的手绢擦着满头的汗。
“我也是公事啊,紧张什么啊?看你都上亮了。”那小伙子无所谓的笑了。
但摊子后面的马尼拉店主怒了,他指着那把被拆开的枪也吼了起来:“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买不买!哪里来的乡巴佬!肯定不是本地和上海人!来买东西的不是有钱人就是王爷将军,没有还价的!哪里有你们这种乡巴佬唧唧歪歪又不买的?!赶紧给我装好,要不我点你天灯信不信?”
“郑小弟?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看清那少年面貌,容闳却惊叫的大步走过去,对面的少年已经把那把新式手枪装好了,但手指缝了多了一个螺丝,他不知道往哪里装,就看店主不注意正想往身后扔,猛然被人叫了名字,吓了一跳,螺丝掉在了马尼拉店主面前。
“啊哈,这不是容闳先生吗?您怎么也在这里呢?”郑阿宝在西学促进会待过,自然认识这首席顾问美国的状元,钟鸦片的座上客。
“我是来这里游历的,这位是?”容闳笑着问郑阿宝旁边的那位,两者的西洋装让他们在这炎热的夏季汗流浃背,郑阿宝还敞开了怀,但他身边那一位却穿得整整齐齐,从领结上可以看到,里面熨烫附贴的衬衣连风扣都端端正正的系着,让容闳大生好感。
“在下是大宋出使太平天国的使节秦连生,我听说过您,容闳先生。幸会幸会。”那人立刻躬身行礼,然后伸手出来。
126挣脱锁链的巨鹰——东王之雄心
“王八蛋小兔崽子!王八蛋萧祖业!”秦麻子怀里揣上了一把少了颗螺丝的左轮枪,看着前面那个大大咧咧的少年背影恶狠狠的在肚里骂着。
刚刚郑阿宝搞坏了那条左轮枪,人家卖主不乐意了,不买枪不让走,这里可不是海京,这里是天京,莫名其妙的就可能被抓去砍了头,秦麻子身为使节,使命在身,只好买了那条枪。
这个暴富而无德的家伙一路上给秦麻子惹了无数麻烦,但秦麻子无计可施,因为人家有后台郑阿宝这次一起来天京,是外交大臣萧祖业亲自交代的。
郑阿宝他来肯定没什么公事,就是向太平军推销他的军火,他秦麻子知道自己还起了一个向导的作用,这作用太操蛋了,给一个朝廷外的奸商带路,有加班工资不?
他们使节路线是从广东行经江西,然后通过安徽到达天京,在大宋境内好说,赵阔几乎人盯人的让他的手下建立安全可靠的根据地,杀光了原来的缙绅,用新的民团和教民充当自己的眼线和统治手腕,安全的很,但太平军领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出使天京经常和一个词联系在一起:“玩命”。
在所谓的太平天国控制区,一样要易容改装成商人,发挥探子的本事,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小命不保。
太平天国并没有建立强大的控制体系,他们简直像一群蝗虫,饿的时候想起这些地方了,不饿的时候就任由这些地方自生自灭,自己去这些地方收租子的时候,还得建立土壕工事防范突然的袭击;
老百姓也乱七八糟的,有的举着双手欢迎太平军;有的不管太平军确实不侵害穷人,反正太平军来了,他们就留着一个空无一人的村子跑了;有地则竟然自己组织起来,专门打太平军小股部队。看有机可乘,就抢劫太平军的辎重粮草车队。
总之一样米养百样人,窜在太平军地盘上的秦麻子深刻体会到了这个道理,不过不管什么米,总之不能说自己是大宋使节,否则你就是在连个太平军官员也没有的荒地上赌对方是什么米了。
不仅穿越奇形怪状的自治状态的太平军地盘危险。进去天京也危险,天京完全把海京当猴子耍:一开始把个穿皮鞋地使节吊了一宿,那是东王不满意赵阔自立为王,以及抱洋人大腿侮辱了天京的身份(天京认为洋人应该抱他们的大腿),自那以后,海京外交部手册写明了:“出使天京,保持艰苦朴素的作风,一定要穿草鞋,浑身一点洋东西也不能带”;
但后来。海宋凶巴巴地把周围清兵湘军打得满地找牙。他们又袭击了无害地安南国。赵阔是洋人狗腿子地观念深入人心。但这条狗极其凶猛地概念也深入人心。东王又命令海宋使节必须穿西洋装。以此间接接受洋人地膜拜:海宋和洋人是一伙地。海宋对天京朝廷顶礼膜拜。就等于洋人对天京顶礼膜拜。以此来弥补自己外交能力不足地虚荣;
而且赵阔对天京很重视。重视到对东王新要求言听计从地地步。而对太平天国外交组成员地轻视。导致了:叫你们穿什么就穿什么。那么多话干什么?
结果秦麻子一行伪装成茶叶商人。把洋装压在货车地一堆草底下。一路晃晃悠悠地进了天京。到了天京。才从草里拽出洋装穿出来。承受天京里军民把他们当怪物地围观眼神。
总地来说。出使天京是个费力不讨好很危险地差事。但即便这样。朝廷还是给了使团一个包袱奸商推销员。
西洋奸商高人一等地概念。不知道民间如何想。反正先知先觉地朝廷精英都骂骂咧咧地但他们没法。这些人都是超硬地后台。比如西学会地成员大部分都认识皇帝。
不过没想到来地不是小买办。而是二少爷郑阿宝。就是这个少爷要跟随使团穿越危险地安徽和江苏。外交部地人背后都摇头:“这群人这为了银子。连他妈地命都可以不要!”
这不,终于把个小爷郑阿宝带到了天京。秦麻子肚子也骂开花了:“这个小逼。是不是在这个古怪的地方害死我啊!”
正骂着,前面走着的郑阿宝突然回过头来问秦麻子道:“秦大哥。您认识杨秀清妻舅家吗?要不要去引见一下?”
没想到对方突然回头,仓皇之下,咬牙切齿的秦麻子把以前做探子地看家本领都翻出来了,脸上不得已挂了一个满清下贱人见官差的巴结笑容,这是他最熟练的一种假表情:“阿宝,你去他那里干嘛?他就是个负责接待各种杂七杂八的人的官员。”
“刚刚容闳先生不是说有个上海走私军火商疯狗比奇吗?”郑阿宝凑近了秦麻子耳边小声说道:“不是英国人法国人都说上海朝这里走私军火是违法的吗?况且他们是私自建厂造炮!大哥,我想去上海领事馆举报这个疯狗比奇,你有没有渠道?”
“没有!”秦麻子立刻摆手,心里却道:“你妈的也太毒了吧!人家还没影响你家生意呢,哦,不,是你还没影响上人家生意呢,你就想去搅黄了人家!你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