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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山刚刚来得及拉响防潜警报。
三枚鱼雷向“瑞鹤”射来,在水面上留下了气泡翻腾的尾迹。凡亲眼日睹过这种场面的人一辈子也忘不了。
“瑞鹤”到底是参加过珍珠港战役的老舰了。水兵动作利
落,舰长指挥果断,在一片小口径火炮对鱼雷的射击声中,横山舰长打了一次擦亮的左舵,笨重的“瑞鹤”竟然躲开了破浪而来的鱼雷。
“好样儿的!”杉本大喊。“到底是‘瑞鹤’舰哪!”
两艘日本驱逐舰封闭了潜艇的退路,向潜艇的航向上逼近,同时向自己宽大的浪尾里丢下深水炸弹。杉本先是感到脚下的甲板一震,接着看到大团的菜花状水柱从海面升起来。
反击没有效果,发动袭击的美国潜艇下潜后逃跑了。
杉本瑞泽继续给第二攻击波的飞行员们打气:“好不容易才抓住了美国鬼子的母舰,干掉它吧。以自己火热的进攻精神正面冲入敌阵,归根到底就是这个样子呀。”
太 阳终于跃升在东方的海面上,光华四射。海雾消散了,日出的方向上就是马里亚纳群岛。日机一架架爬高,它们在母舰上面绕飞了一圈,摇摇机翼,亮出清清楚楚的 旭日徽。然后,有经验的飞行员带领一群刚出壳的野鸭子,向塞班方向疾飞。他们即使在美机的拦截和美舰的炮火中存活下来,还必须穿过塞班上空的美机封锁网, 才能在弹坑累累的阿斯里托机场跑道上着陆,或者在关岛的奥娄特机场着陆。结果是一样的:没有几架飞机和飞行员能存活下来,杉本对这一点太清楚了。想到战争 不容得人情,那些怀着天真梦想去袭击美舰,然后飞到塞班的年轻人,几小时后将化成冤魂,连心硬的杉本也很感伤。
远 方,海面上渐渐显露出其他两艘航空母舰的姿影。它们是小泽的旗舰“大凤”号和“翔鹤”号。装甲航空母舰“大凤”很突出,它的直立式烟囱很象英国航空母舰“ 皇家方舟”号。它的飞行控制塔耸立在飞行甲板的一侧,又很象是最新的“埃塞克斯”级航空母舰。战争初期的日本航空战舰象真正的“平顶船”,指挥机构在飞行 甲板下面,视野受限。“大凤”吸收了所有航空母舰的优点,尤其是它的飞行甲板是150-400毫米的装申板,又配备了最先进的损害管制系统——大多数日本 航空母舰都是因为其损管系统不良而被美军俯冲轰炸机炸沉的。“大凤”是日本海军和造船工业的骄傲,它今年才刚服役,马里亚纳海战还是它第一次参战呢。
挂着小泽中将旗的“大凤”舰正在起飞它的第二攻击波飞机,处于迎风直航的不利姿态。杉本忙着组织第二攻击波。突然,他看见“大风”舰右舷腾起一支不高的水柱。
“糟糕,它中了潜艇的鱼雷啦I”
“大风”轻轻颠簸了一阵,又恢复了平稳。显然,它的良好的损管系统正在发挥作用,它上面的飞机继续起飞。
横山舰长发信号问小泽:“怎么样,要不要帮忙?”
“我舰中鱼雷一枚,不要紧。”
杉本看看手表,已经九点零五分了。他估计第一攻击波已经到达美国特混舰队上空。美方公开宣布第58特混舰队司令是雷蒙德·斯普鲁恩斯上将,无论如何,这回得向他报中途岛的一箭之仇。这也是一场江田岛海校和安纳波利斯海校之间的决斗。
上 午十时,日本观察机发来了第一批战报:我机群在距美舰队一百五十海里处遭到美机拦截,我战斗机队投入战斗,鱼雷机和俯冲轰炸机继续进攻。空战激烈,击落美 机四十八架,我方损失二十架。杉本清楚:关于击落美机的数字,没有一回是准确的。空战是一种非常混乱的情景。双方互相嘶咬,开了炮立刻就得逃避,战机转瞬 即逝。三个人打中同一架敌机会被说成是三架…。’
最后一批战报传来,杉本的表针指着十点四十五分。报告说击中了一艘美国航空母舰,可能是“列克星顿”号。老美的工业实力就是浓厚,在珊瑚海损失了一条“列克星顿”,在马里亚纳又造出一条新的“列克星顿”。
突然,观察员的声音沉寂了。也许是它的油不足不得不赶着飞往塞班岛去了,也许干脆被美机打掉了。
一位新的观察员从另一架观察机上发来报告。他声音激动,操着京都腔,显然是个生手,一开头就报告击中了六艘航空战舰。杉本和横山相视无言,都摇摇头。
突 然,他声调激动地说,“击中了一艘战列舰啦!啊,连中两弹,还有一枚鱼雷。我要下去看个清楚。”没等横山舰长下令,他就自作主张关掉了电台。还好,过了一 阵子,他又兴奋地报告说:“是‘南达科他’号,起了大火,没错,我弄得清它的356毫米大炮。噢,火很大,我看到舰上爆炸了。呀!连人也飞上天去了。”也 许真正的观察员已经死在岗位上,这位客串的观察员一点儿也不熟悉业务。他的话倒蛮生动,仿佛是个写战地采的的记者。‘
横山想了解一下他的名字,刚拿起麦克风,那位小伙子的京都腔就消失了。他一定是被击中了。舰长和飞行长都感到怅然若失,
这时候,横山看到“大凤”舰上升起一股黑烟。他凭多年;舰长经验,感到很不祥。他用信号问小泽:“我们看到你舰上的黑烟,出了什么事?”
“小故障,可能是火灾。”
“‘瑞鹤’号表示关注。”
“谢谢,我们朗对付。”
五分钟后,“大凤”舰上的那股黑烟越升越高,越变越浓,淹没了舰桥上的无线电天线、信号旗、探照灯、防空火炮射击指挥仪和40毫米机关炮。横山第三次询问火灾情况,“大凤”的回答已经不那么乐观了。
无论如何,“大凤”是海军里损管系统最完善的一般航空母舰,它下水的时候,海军中不是有人称它是“不沉的航空母舰吗!杉本想:“该不会出大祸吧?”
“ 大凤”上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火灾波及了弹药库,紫红色的亮光一闪,一门127毫米高射炮连同它的九四式指挥仪一起被掀到一百多米高的空中,如同轻飘飘的火 柴盒。钢铁碎片和人肉残肢落入海里,溅起大片水花。一座燃油库被打穿了,燃油流满各层甲板,引燃大火,烟焰焦天。甲板上的水兵拼命同火灾搏斗,由于油火温 度极高,消防水龙喷出的水立刻雾化,如同火上浇油。又有一阵爆炸声从舰腹内传出,狂风般的冲击波把飞行甲板上的九七式舰载机吹入海中。
儿艘驱逐舰驱前救火,但无济了事。大火在底舱燃烧,隔舱钢板火红,外面咬水不起什用,杉本立刻回想起中途岛海战中“飞龙”舰起火的情景。希望渺茫,为什么日本人造出的航空母舰如此脆弱!相比之下,日本的重巡洋舰、战列舰和其他轻型舰艇是多么结实呀。
当 “大凤”舰全舰官兵奋力救火的时候,相貌平平,似无大将风度的小泽治三郎中将镇定自若地指挥第三攻击波和第四攻击波飞机出击。一架升降机被烈火烧毁,小泽 想用仅有的另一架升降机把“大凤”舰机库中所有剩余的飞机都弄上甲板,然后起飞掉。浓烟烈火包围丁舰桥,他似乎不动声色。多起飞一架飞机就多一份打击力 量。他就是这种人。
午饭的时间到了。水兵给横山和杉木端来米饭、鱼、酱汤和清酒。横山是饱经战阵的军官,面不改色,平静而迅速地吃下去。他边吃边命令副舰长准备一下,小泽中将很可能把“瑞鹤”号当成旗视。“‘瑞鹤’舰保持了在所有的海战中不沉的荣誉,我想,他一定会来。”
不等他说完,“大凤”舰的后机上升起信号旗:“瑞鹤”靠拢旗舰。
杉 本他们驶近了“大凤”,才知道局势已经无可挽回,中央升降机附近的舰桥被大火烧得通红,里面的人全被封住,撤出已经很困难。水泵失去压力,自动喷水系统都 失效了。舰桅上所有的易燃物全部烧光,只剩下孤零零的旗杆,象一根死树。天线扭曲弯折,烟囱撕裂了,火从破口中冒出来,大概,轮机舱的士兵全牺牲了。“瑞 鹤”舰能感受到不断传来的连续爆炸声,那都是被烧炸的长矛鱼雷和五百公斤航弹,准备送给美国佬的“礼物”,现在发生可怕的声响,咬噬着“大凤”的肌体。“ 大凤”突然猛烈地抖动了一下,把一些甲板上的水兵和勤务人员甩到海里。
小泽中将终于决定弃船了。这是他整个海军生涯中第一次弃船。时移势易,中途岛之战中山口少将随舰自沉的先例已经无人去效法了。小泽还要继续同美国人打下去。中途岛的指挥官南云忠一就在塞班岛上,自杀解决不了问题,更无法取胜,自杀是失败者用绝望给自己修筑的坟墓。
小泽转移到“瑞鹤”舰上。他已经被消防水龙浇得象落汤鸡,横山少将叫水兵给他拉上衣服,小泽摆摆手:“横山君;这阵子塞班海战打得怎么样啦。”他似乎根本没把“大凤”号的悲剧放在心上,立刻在“瑞鹤”舰上建立了自己的司令部,协同幕僚,指挥马里亚纳群岛上空的战斗。
杉本奉命进入舰长舱,他头一次见到小泽,一下子就被小泽的人格魅力迷住了。小泽个子不高,相貌平庸,毫无特色,他的果决和坚韧并不露于形表。
小泽同杉本握手,他早就知道杉本瑞泽少佐在南洋的赫赫战功。
“杉木君,”小泽平静地说。“根据你的经验判断一下我们的三次攻击波会对美国舰队造成多大的损害?”
杉本照实说:“不会太大。我们的新手太多,美国海军已经学会了空中防御。”
小泽治三郎盯住杉本的眼睛:“杉本少佐,你有什么办法?”
杉本痛苦地摇摇头:“没有。我白己去吧,反正帝国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小泽的双手插入衣袋,沉思着。周围所有的声音:轮机声,飞机引擎声和水兵嘈杂的喧哗他都置若罔闻。
小泽中将走近宽阔的舷窗,久久凝视着天上随风奔飞的乱云。他在权衡轻重。
他已奉丰田副武大将之命,用帝国海军的大部分水面舰艇和海军航空兵背水一战,誓死保卫塞班,保卫马里亚纳群岛。他连自己的生命都在所不惜,何况一位飞行少佐。军人或迟或早都要同死亡打交道。
但 是杉本的情况不同。杉本是王牌飞行员;世界上空战中被击落的飞机中有百分之七十都是被王牌飞行员击落的,尽管他们的人数仅占百分之五。除此之外,杉本是老 手,他的实战经验、体会和战术是用任何东西都无法取代的。他了解各种美机的强点和弱点,知道怎样接近,怎样开炮,怎样逃跑。他应该被留下来,就象这支舰队 应该留下来一样——小泽选择“穿梭轰炸”的方案正是为了保存舰队。杉本应该到后方的飞行学校和基地去训练新人,保卫本土。战争不会因这一场海战而赢或输, 说归说,做归做。那样的话杉本的作用就会大很多,他会变成几十个上百个出色的飞行员。此去他最多只能炸伤一搜航空母舰-—如果他的运气好;能够穿透美机的 截击和敌舰密集的防空炮火。
他从窗边转回身:“杉本君,你应该留下来。这支舰队也应该留下来。我们还要保卫日本,战争还没到最后关头。”
宙外,庞大无比的“大凤”舰正在进行垂死前的痛苦挣扎,浓烟几乎完全把它遮盖住了。它的甲板沿纵轴倾斜度越来越大,把火灾中残存的乱七八糟的破飞机和弹药一古脑儿抛入海里。四艘日本驱逐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