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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人作诗讽刺曰: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潦倒不通世务,行为偏僻性乖张。
冷哼几声,陆苍擎不由得握紧了双拳,上一世他之所以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不乏王子灿在里面推波助澜。
当年,那蛇蝎女人不知怎地与王子灿勾搭在了一起,被自己的姨娘发现后,竟然狠心下毒将他的儿女全部毒死,后来,自己又被卷入到宁王余党叛乱中,最后被罢官抄家,要不是当时的御史大夫力谏,他恐怕会和那些真正的宁王余党一样,被施以车裂之刑。
离开武隆长街的时候,陆苍擎的脑海里一直重复着那个护卫的话,想不到王子灿那厮竟然起了祸害宁滢的心思,今生有他在,河东郡王定会威风扫地。
不管陆苍擎此刻是何种心思,身在国公府的宁滢却心里堵着一口闷气,今日本来要跟着大伯母去护国寺,却不想千芳公主倒病了,作为她名义上的继母,为了孝道却不得不在床前侍疾。
这几年父亲与千芳公主的关系可以用得上冷若寒冰来形容,成婚三年,父亲从未踏进过她的院子,每日将所有精力都花费在公事上以及亲自教养弟弟读书。
对于她,宁滢是打心底里憎恨,但是,恨又怎么样,只要她一日是皇室公主,父亲与母亲就只能分隔两地。
皇室出来的心计城府不可小窥,宁滢几次在千芳公主手上吃了亏,为了自己的名声,为了弟弟的名声,只能忍气吞声的侍奉仇人左右。
刚刚伺候千芳公主喝了药,宁滢又扶着她躺下,千芳公主望着眼前这张与心爱之人像极了了脸,心里涌出一丝苦涩,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勾了勾唇,“滢姐儿的忍耐功夫越来越好了,对着我这个仇人竟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宁滢眼皮也未抬一下,淡淡道:“公主不是更有本事,明知父亲不肯见您,却每月都要病上两回。”
“你…”千芳公主怒指着宁滢,一个你字还未说完,忽然捂着胸口大咳起来。
看着她面色苍白,道:“公主还是自个保重身体吧,要是拖垮了身子,那可就真的见不到父亲了。”
说完,也不看她,自顾自的出了屋子。
走出院子,刚好和王子灿遇上,她暗骂一声晦气,打算从另一边绕过去。
第十八章 纠缠
“滢妹妹。”
宁滢一心想要避开,谁料王子灿早在她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她,望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他欣喜的叫喊出声。
宁滢身子一僵,眉头皱得愈发紧了,只一瞬间,王子灿就掠过花丛落到了她的面前。
“见过郡王爷。”宁滢欠身行礼。
她身后的萱草兰草二婢也忙见礼。
王子灿手的眼珠子都快粘到宁滢身上了,哪里还看得见别人,手一挥嘴里不耐烦的嘟哝道:“滚一边儿去,爷要和你们姑娘单独说一会儿话。”
萱草和兰草脸色一变,双双望向宁滢。
宁滢神色一凝,道:“郡王爷还请自重,此地虽是国公府,却也不乏好事多舌之人,若是今日宁滢与郡王爷单独相处被人瞧见,恐怕全身长嘴也说不清了。”
王子灿脸上的笑意散去,厉声道:“爷倒要看看谁敢乱嚼舌根。”
瞥见宁滢皱眉的样子,又轻声说:“滢妹妹,你别怕,等你及笄了我就让母亲向陈大人提亲,到时候你就是郡王妃,谁敢说你的不是,你随意惩治他们就是。”
听了这话,宁滢是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尽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郡王爷说笑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宁滢不敢妄自决定,还请郡王爷慎言。”
说完,唤来站在不远处的萱草兰草,主仆三人打算离去。
王子灿见她要走,心里一急,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滢妹妹,我是真心爱慕你的,不管你心里如何想的,这辈子你都只能做我的王妃。”
“王子灿,你别欺人太甚!”宁滢粉面含怒大声斥责,一时连敬称也换了。
谁知,王子灿听到面前的人儿怒斥,非但不生气,反而心里更开心了,他痴痴的望着她越发美丽的容颜,情不自禁的伸手想要抚上那洁白如玉的脸颊。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瞬间打断了王子灿心中的旖旎,他用手捂着火辣辣的左脸,不敢置信的望着瞪圆了眼睛的少女。
“王子灿,别以为你是郡王爷就可以胡作非为,我陈宁滢虽然不及你身份贵重,却也是堂堂国公府的嫡女,由不得你这般作践。这一巴掌是为了刚刚你对我的无礼举动,希望你好自为之,如果再纠缠不清,我就算是声名扫地也不会放过你。”
宁滢着实被气得狠了,连吼带骂说完这番话,胸膛不断起伏着,心里的那口恶气怎么也压不下去。
“姑娘。”萱草和兰草一左一右的扶着她,均是担忧不已。
宁滢摆了摆手,道:“我没事,父亲快要回来了,我们去秋霜院。”
二婢点头,三人朝着秋霜院的方向走去。这回,王子灿并没有拦住她们,而是站在原地,望着那道纤细的背影暗自出神。
秋霜院里,陈学杨与陈仕琰刚刚回来,就看见门口站立的身影。
“姐姐。”陈仕琰欣喜出声。
陈仕琰今年已经十岁,三年来个子拔高了不少,已经比宁滢高了一个头,继承了陈学杨和马氏的优点,才十岁的年纪,已然长成了一个不凡的少年。
宁滢朝着弟弟笑了笑,快步走到父亲面前,“父亲,你们终于回来了。”
陈学杨轻轻颔首,“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滢儿,不管有什么委屈都跟我说,父亲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宁滢生了颗七窍玲珑心,当然明白父亲嘴里欺负她的那人是谁,心下一阵感动,“父亲,没有人敢欺负女儿,您和弟弟才从外面回来,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陈学杨点头,跟着一双儿女进了院内。
“姐姐,我好想你,你都不知道,骊山书院的夫子们都好严厉,特别是那个魏夫子,他眼一瞪我就紧张的什么也不会说了。”
一看到姐姐,陈仕琰就忍不住扑到她怀里诉苦,陈学杨皱着眉头看着他的举动,呵斥道:“琰儿,还不好好的给我坐着。”
被训斥,陈仕琰身子一顿,不情不愿的放开宁滢的胳膊,端正的坐到另外的椅子上去。
宁滢心里不忍,自从母亲去了护国寺以后,国公府里又多了个千芳公主,弟弟对她和父亲的依赖就越发的严重,特别是对她,母亲走后的那一个月里,几乎天天都黏在她身边。
这次,弟弟被父亲送到骊山书院求学,姐弟俩第一次分开那么长的时间,好不容易相聚,却又碍于礼数只得保持距离。
不管儿女怎么想,陈学杨却不愿儿子和自己一样。当年,年少的他张扬肆意,才惹上了千芳公主的纠缠,如果他也如同时下的男子们一样,说不定也不会落得如今这样夫妻被迫分离的局面。
“滢儿,那人又病了?”
等到父子三人说完话,陈学杨又问了一句。
宁滢挑了挑眉,不甚在意的回答:“父亲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把戏,这不是第一回了,可见她还是不死心。”
“别管她,自作孽不可活。”陈学杨的脸色越发的冷厉,顿了顿又说:“待会儿将那支千年人参送去,就说是我特意给她补身子的。”
宁滢笑了笑,点头应了,陈仕琰却不明白父亲的用意,不高兴的说道:“父亲,她害得母亲去了护国寺,您为什么还要给她送人参,反正她爱装病,就让她装下去好了。”
陈学杨没有说话,宁滢连忙捂住弟弟的嘴道:“琰儿,她是皇家公主,父亲这样子不过是为了全了圣上的脸面,就算对她再不满,这些话你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千万不能说出来,不然会害了整个国公府。”
听了姐姐的话,陈仕琰这才怏怏的闭了嘴。宁滢习惯性的望向父亲,却看见了他眼里透露出来的那抹失望,心里顿时一紧。
“父亲,咱们该去给祖母请安了。”她轻声提醒。
陈学杨颔首,率先走出秋霜院,宁滢和陈仕琰跟在他身后。
到了荣寿堂,许老夫人早就等着了,看到陈学杨和陈仕琰,不过一月未见,又忍不住老泪纵横。
自从千芳公主下嫁国公府后,许老夫人嚣张的气焰淡了不少,之前虽然不待见马氏这个儿媳,却更不愿意来一个身份贵重的皇家千金压在她的头顶,无奈千芳公主贵为公主之身,就算婆媳之间有什么冲突,许老夫人也只能忍着。
第十九章 挑唆
“儿呀,你不知道,你那媳妇仗着自己是公主,就不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你出去问问,这天底下哪家的儿媳会让婆婆赶着去嘘寒问暖。”
许老夫人这几年实在是受够了千芳公主的闷气,开始还因为惧怕皇室的威严不敢说什么,三年已过,发现儿子刻意冷落她,这才愤愤的在陈学杨面前上起眼药来。
陈学杨对自己母亲的性子十分了解,却也并未出声替千芳公主解释,只是拍着许老夫人的手轻声道:“母亲别气坏了身子,她为君我们为臣,君臣有别,母亲就当做府里没有这个儿媳吧。”
话虽这么说,陈学杨可算是不动声色的在许老夫人面前给千芳公主上了眼药,果然,许老夫人一听这话,脸上的神情更加不忿:“我管她什么君不君的,既然嫁到了我们陈家,就是陈家的人,我是她的嫡亲婆婆,以前不晨昏定省也就罢了,现在我定要拿出婆婆的气势来,不然传到外面去,别人还不笑话我魏国公府连长幼尊卑都不分了吗。”
宁滢和陈仕琰坐在一旁,均是眼观鼻鼻观心,待听到许老夫人那番话后,宁滢微微勾了勾唇,心里冷笑,她这个祖母,要做她的儿媳,身份低了的又看不上,身份高了的又驾驭不了,年纪一大把了,总想着把所有人走拽在自己手心,还真是越老越贪心。
她又想起此时一个人在护国寺的母亲,心下一阵怅然,捏着绣帕的手紧了紧,在别人察觉到自己异样之前又恢复了先前淡然的神色。
“姐姐,祖母让人去传那人来请安了。”
耳边忽然响起陈仕琰的低语,宁滢瞥了他一眼,见他脸上闪着一丝坏笑,她又朝着父亲看去,只见陈学杨双手背在身后,面上不惊不喜,若不是宁滢眼尖,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抹算计,恐怕还以为父亲这是要变心了。
很快,去请千芳公主的人回来复命,身后还跟着一个微胖的中年妇人。
听中年妇人元嬷嬷禀报公主身体抱恙无法前来给许老夫人请安时,许老夫人一下子沉了脸,但碍于那中年妇人是公主的贴身嬷嬷,许老夫人只得将这口闷气吞下肚里。
“元嬷嬷,公主先前还对我说要亲自来迎接父亲,怎地才一会儿就病得起不了身了,莫不是听说父亲来了祖母这里就…”
宁滢不愿让千芳公主好过,故意将话说半截留半截,为的就是让许老夫人猜忌,不经意间和陈学杨的眼神碰撞,她不出意料的看到了他眼里的赞许。
这三年来,父女两人明里暗里没少折腾千芳公主,陈学杨刻意冷落,宁滢就热切对待,时不时的在那位金枝玉叶面前提一些父母恩爱的旧事,虐得千芳公主一颗芳心是千疮百孔。
宁滢不狠毒却也不是愚善之人,千芳公主为了一己私欲逼走了母亲,就该料想到在魏国公府应该过的日子,现下成婚三年,父亲却从未进过她的院子,嫁了人还不如之前守寡痛快,果真是报应不爽。
那元嬷嬷听了宁滢的话后,心里暗道不好,自家主子这继女从来不是省油的灯,主子盼了这么久,总算盼到驸马爷回府,现下要是被驸马爷误解,那主子该有多伤心啊。
“老夫人,主子本来想亲自来给老夫人请安,可是实在是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