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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们也不忘向帕札尔夫妇致以热诚的祝贺,因为帕札尔在喀达希一案中展现了无比的勇气,而奈菲莉也因喀达希犯案被撤职之后,获得委员会任命为御医长。而在逃的亚舍仍在追缉中,布拉尼死得不明不白,尤其是斯芬克斯那几名退役军人无故失踪这些事情,大家都不想再提。帕札尔对众人的示好无动于衷,至于奈菲莉虽然让不少乖僻的人也臣服于她的美貌之下,却也对这片赞美声不甚在意。她只记得女孩惊恐的眼神与其无法治愈的伤痕。
餐会的安全由警察长凯姆负责。他和狒狒紧紧盯着每一个走近门殿长老的人,准备只要稍有不对,便立刻以暴力制止。
“你们可真是年度风云夫妻。”戴尼斯说,“让喀达希这样的名人接受制裁,的确是为我国司法建立一大功勋,而奈菲莉能登上医生团体的领导地位,更足以证明她的优秀不凡。”
“你不用作违心的恭维。”
“你们两个都很能接受并战胜考验。”
“怎么没见到妮诺法夫人?”奈菲莉惊讶地问。
“她身体不舒服。”
“视她早日康复。”
“你的关心,妮诺法一定会很感动。我是否能借用你的夫婿一下呢?”
说着,戴尼斯便将帕札尔拉到一个供应啤酒与葡萄的凉亭。
“我的朋友喀达希是个好人。他是因为当上御医长,兴奋过度才会得意忘形。”
“可是没有任何陪审员表示宽容,就连你也默不作声,赞成判处死刑。”
“法律是有明文规定。但也应该给悔过的人一个自新的机合。”
“可是喀达希毫无悔过之意。”
“他不是已经表示难过抱歉了吗?”
“不但没有,他还欧嘘、威胁。”
“他真的昏了头了。”
“他相信他绝不会遭受极刑。”
“处决日决定了吗?”
“首相法庭已将上诉驳回,确定判处死刑。三天后,警察总长就会让罪犯服毒。”
“你刚才说到‘威胁’是吗?”
“既然喀达希不得不自杀,他是不会独自面对死亡的。他答应我在喝下毒药之前,要做一番告白。”
“可怜的喀达希!”戴尼斯故作稀嘘状,“就这样从云端跌落谷底……叫他怎能不伤心悔恨呢?请你让他平静地度过最后的时刻吧。”
“凯姆不是刽子手,他知道如何适当处置。”
“现在只有一项奇绩能救他了。”
“有谁会原谅如此的罪行?”
“回见了,帕札尔法官。”
医师委员会接见了奈菲莉,反对她的委员们提出了各式各样的技术性问题刁难她,由于错误少之又少,任命案便底定了。
自从奈巴蒙去世后,许多公共卫生案都悬而未决,但奈菲莉仍希望能给她一段时间,以便安排医院的接班人选。面对责任如此重大的公共职务,她竟有了逃避的念头,她只是想当个乡下的小医生,守着病人,与他们同享每一刻病愈的欣喜。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调适,一夕之间,就要她领导一群经验丰富的医学权威与朝中要臣,以及监管药品制造与分配的书记官,还要她为人民健康与环境卫生作出重大决策。从前,她只管一个村子,如今她却必须同时获得救友的尊崇,才能把一个这么强大的王国照顾好。一想到这些,奈菲莉不由得幻想着和帕札尔远走高飞,隐居在家乡田间的小屋里,每天面对底比斯的高山,享受晨昏的静谧。
她本想把这个想法告诉丈夫,但帕札尔从办公室回来时,整个脸色都变了。
“你念这道圣旨,请你大声念出来。”他将一张质地极性的纸张递给了妻子,上面还盖着法老的印迹。
“‘朕,拉美西斯,惟愿天地喜乐。调令隐匿者走向光明、不再有人为过去的错误受苦,罪犯一律释放,兴风作浪者从此停息,天下子民欢欣歌舞于街。’这是大赦令?”
“大赦所有罪犯。”
“是不是有点不寻常?”
“前所未见的。”
“为什么法老作此决定?”
“不知道。”
“是为了释放喀达希吗?”
“大赦所有罪犯。”帕札尔重复了一遍,简直难以置信,“喀达希的罪行完全抹煞,也不再缉捕亚舍将军,谋杀案全部一笔勾销,戴尼斯的诉讼案也就此作罢。”
“你太悲观了吧?”
“我失败了,奈菲莉。完全彻底的失败了。”
“你不向首相求助吗?”
凯姆打开了牢门。喀达希却似乎并不担心。“你来放我出去?”
“你怎么知道?”
“必然的结果。好人总会获胜的。”
“法老大赦了所有的罪犯,算你走运。”
喀达希倒退了一步,因为凯姆眼中燃烧着怒火。“别碰我,凯姆!你可得不到赦免。”
“你到了奥塞利斯面前,他一定会封了你的口。带刀小鬼也会将你碎尸万段,让你永不超生。”
“这些幼稚的传说还是省省吧!你这么轻视、侮辱我,我很不高兴。可惜啊……你和帕札尔都错失了机会。好好把握现在吧,你的警察总长当不了太久的。”
首相巴吉迟到了。和平常一样,许多高层主管正等着见他,想传达他们的难题并听取他的意见。帕札尔虽未事先预约。却是第一个被接见的。
帕札尔难掩怒气:“这次的大赦我实在无法接受。”
“小心措词,门殿长老,圣旨是由法老亲自颁布的。”
“我不相信。”
“这却是事实。”
“你见过国王了吗?”
“他亲自向我口授圣旨的。”
“你没有向他反应吗?”
“我表示了震惊与无法理解。”
“仍无法改变他的心意?”
“拉美西斯不接受任何意见。”
“像喀达希这样的禽兽竟逃脱了法律制裁,怎么可能!”
“大赦适用于所有罪犯,帕札尔法官。”
“我拒绝施行。”
“你必须服从旨意,跟我一样。”
“我怎么能认从如此不公平的事情。”
“我老了,你还年轻。我的职业生涯即将告一段落,你的才要开始。无论我有什么看法,还是不得不保持沉默。面你呢,也千万不要冲动。”首相语重心长地安抚道。
“我已经决定了。后果如何我不在乎。”
“喀达希已经获得释放,预定的庭讯也取消了。”
“亚舍也官复原职吗?”
“既然已销案,只要他能做出解释,仍可保有原来的头衔。”
“那么只有杀死布拉尼的那个身份不明的凶手没有得到赦免了。”
“我也和你一样痛苦,不过拉美西斯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什么动机我都无所谓。”
“反抗法老就等于反抗生命啊。”
“你说得对,巴吉首相。所以我无法再担任目前的职务了。今天,我正式向你辞职。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门殿长老了。”
“考虑清楚,帕札尔。”
“换作是你,你难道不会这样做?”巴吉没有回答。帕札尔又说:“我想请你最后再帮我一个忙。”
“只要我还是首相,随时欢迎你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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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辜株连可以说是违反了我们两人都全心珍爱的司法。因此我请你让凯姆继续担任警察总长一职。”
“我正有此意。”
“奈菲莉会怎么样呢?”
“喀达希会声请维持原选举结果,并不惜对簿公堂以争回御医长的头衔。”
“他根本不用大费周章,奈菲莉并无意相争。我跟她会离开孟斐斯。”
“真是太可惜了。”
帕札尔猜想戴尼斯的友人们正在大肆庆贸吧。法老突然颁布的圣旨意外地让他们保任了声誉。以后只要不再犯错,他们依然是有名望的上流人士,并且能继续他们的阴谋,至于阴谋的内情究竟为何,帕札尔是永远不可能得知了。亚舍将军想必很快就会出现,对于脱逃一事,也必然想好了正当的理由。然而苏提呢?他到底扮演什么角色?若还活着,他现在又在哪里?正伤心气馁之际,帕札尔的头上忽然有十几只燕子飞掠。第一群飞过、又是一群,然后更是一群接着一群。最后共有百来只的燕子挨着他,发出喜悦的呜叫。这是为了感谢他救了它们的同伴吗?路人见此异象无不激动惊喜,他们想起了古老的谚语:“燕喜则王喜。”这群轻盈、优雅、活泼的乌儿,就这样张着微蓝的翅膀,—路悉悉卒卒地陪着帕札尔回到了家门。
莲花池里有几只山雀在戏水,奈菲莉就坐在池畔。她只穿着一件透明的短衣,胸脯裸露在外。走近之后,帕札尔立刻闻到香味四溢。
“我们刚刚收到一些新鲜的产品。”妻子解释道,“所以我就准备了未来几个月要用的香脂和香油。否则你早上要是没得用了,我怕你会骂我。”
帕札尔听妻子半开玩笑的语气,爱怜地亲亲她的颈子,然后脱下缠腰布,坐到草地上去。奈菲莉的脚边摆了几个石瓶。瓶中装的有从|乳香树提炼而成的棕色半透明树脂|乳香;有来自朋特地区、浓缩成小红块的投药;有从波斯进口的绿色树胶脂古蓬香脂;还有购自希腊与克里特岛的深色树脂劳丹脂。另外有几瓶则装着花的香精。奈菲莉总能将这些成分和撤揽油、蜂蜜与酒加以巧妙地混合。
“我辞职了,奈菲莉。至少我没什么好怕的了,因为我已经毫无权力。”
“首相怎么说?”
“只有一句:圣旨没有转圜的余地。”
“等喀达希要求恢复御医长的职位后,我们就离开孟斐斯。他也有他的权利,不是吗?”
“是啊,真不幸。”
“别伤心了,亲爱的。我们的命运掌握在神明手中,我们无计可施。一切要以它的意愿为恢归,我们做不了主。但是我们可以创造自己的幸福。我真的是松了一口气,能跟你一起生活,在百年老棕搁树下为穷人看病,有充分的时间与你互诉爱意,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可是我怎么忘得了布拉尼?还有苏提……他一直盘据在我的脑海。我实在气恼得心中犹如火烧,连喷鼻息都像驴子那么响。”
“你可千万不要改变。”
“以后再也不能让你住大房子,也没有美丽的衣服穿了。”
“无所谓,就连这件也可以马上脱掉。”
奈菲莉随即褪下了肩带,赤裸着躺到帕札尔身上。二人的身躯紧密结合在一起,当唇舌交接的那一刹那,一股激|情如电流般串遍全身,尽管此时夕阳和煦,两人仍不禁打了个颤。拥着奈菲莉光滑细致的身子,就像置身于以享乐为宗旨的天堂。帕札尔深深迷陷其中,陶然而醉,任由幸福的浪潮一波一波将他们淹灭。
“再拿酒来!”喀达希嚷道。
仆人连忙照办。自从主人回来以后,就不停地和两名叙利亚年轻人吃喝玩乐。他是再也不会碰女孩了。遇上那件倒楣事之前,他对女人本来就兴致平平,从此他也学乖了,只找漂亮的外国男孩。玩厌了就向警方举发他们违法的身份。
傍晚。戴尼斯又召集众人聚会了。他们写给拉美西斯的匿名信,果然如预期般奏效。如今已进退维谷的国王,只能照着他们的话宣布大赦,让一切案子烟消云散,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戴尼斯一案。唯一的困扰是——万一亚舍回来了怎么办?他现在已经毫无价值了。戴尼斯应该有办法摆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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