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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栗,他急急喘上几口气才镇定下来。
商妍有些不知所措,好久,才笨拙地揽过他的肩膀,圈了起来。想了片刻还觉得不够,又拍了拍。
商徵却在她的耳边笑了,他道:“我一路哭闹,直到见到那个和我有九分相像的孩童。”
“他是……真正的商徵?”
“是。”他的语调有些怪异,“可我只见了他一面。”
“为什么?”
“因为,”商徵深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却埋头在了她的肩膀上。他道:“他死了。”
“凶手是谁?”
商徵沉默。
商妍抓耳挠腮,换了个问法:“皇叔这些年没有来打探过严府的事情吗?”如果说他还是那冒牌的十皇子,探听不了也情有可原,可他登帝之后天下还有人能阻止他妈?
“我走之时,家中……无一人反对。也无一人询问,过继我的究竟是谁。”他轻道,“打探来做什么呢?”
打探来做什么呢?
商妍心中微沉,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是被父母亲人抛弃之人,不去探听也情有可原。如此看来,长眠不醒的严佩也不是他下的毒。可是如果不是商徵,那么会是谁呢?
商徵也没有再开口,他像是睡着了一样,整个身体的负重都压在了她的肩头,久久没有呼吸。过了好一会儿,轻浅的呼吸才一下一下划过她的耳畔。她僵坐在地上不敢动,直到确定商徵是彻彻底底失去了意识,终于小心地扭头看了一眼。
心跳快得诡异,可是她不明白缘由。
外头日落,昏黄的光在门口留下一道光晕,她伸手触了触那道光,满身的疲惫忽然舒散成了怡然,除了心跳。商徵于她而言,向来是猫儿之于老鼠,她惧怕,憎恶,依赖,所有的神思都因为他反常的喜怒而颤抖颤栗,可是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安逸,也从来没有一刻真正地如此靠近。
皇叔。
她在心底偷偷念了一遍,轻轻地、小心地摸了摸他垂在她身侧的发丝。这个人,从她记事开始就冷着一张木头脸躲在云里,如今怎么就下来了呢?
他不动,她壮着胆儿触了触他的眼,还有他额前滑落的细碎的发。
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脊背上游走,像是激跃膨胀的心在脊背上找到了宣泄地口子,轰然张开了翅膀。
作者有话要说:越来越短小了……跪。
、捕获
夜,悄悄降临。
商妍苦不堪言。
虽然一开始被商徵当做枕头的时候她还觉得新奇得很,可是这不代表她可以用原本就娇身冠养的肩膀去支撑一个成年男子几个时辰。起初一个时辰她还可以借着偷看商徵睡眼逼自己去忘记肩膀的酸痛,可是越到后来肩膀越是麻木,等月亮挂上树梢时分,她已经有了哭的心。
痛,真的很痛啊!
可商徵却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他的呼吸均匀,面容安静,整个身体的负重都垂挂在她的肩头,眉心犹有一点褶皱无端带了一点忧愁。
商妍竖其食指戳了戳麻木的肩口,在心底哀叹一口气:就算是十二岁心智的商徵,依旧藏着许多她看不破的心思,他虽是商户出身,论段数可比她这实打实的皇家血脉要高出许多阶,这一次若不是他中途忽然失忆平添了许多麻烦,恐怕晋闻之乱早就被彻底平息。
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可是天子骄子压在肩头也还是很痛的啊!
忍无可忍,她小心地伸出另一只手托住他的脑袋,一面托,一面不着痕迹地把麻木的肩膀抽出来一点点,再出来一点点……
忽然,商徵倏地睁开了眼!
被被被……发现了?!
商妍心虚地想缩脑袋道歉,还没开口就被商徵一个转身捂住了口鼻——
别出声。他无声道。
商妍终于发现了异常,屏住呼吸小心地查看周围:月光下,破败的房间外头依稀有两个身影鬼鬼祟祟在走动,透过窗户,他们的脚步声伴随着声音依稀在回廊响着:
“大哥,我们这样回来不会被发现吧?管家已经给了我们足够多的遣散金让我们发誓永不回这里,我们这样做……”
“发现什么?这宅子早就空了,谁会发现?咱哥俩在这儿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拿几样东西又怎么地?”
“可也没必要到这里来啊……”
“你知道个屁!其他房间当初就被人搬空了,就小少爷房里或许还有点什么大家忌讳没拿的。”
“可大哥,我我我好像看到——啊有……鬼影!”
“鬼、鬼你个大头!那儿是小少爷的房子,小少爷死那么多年了,真有鬼魂也早就投胎了!再乱讲老子踢你屁股!”
“大哥,大哥你等等我啊——”
脚步声越来越近,看模样是要到这房间里来。商妍和商徵默默相觑,默契地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藏好了。天公作美,一阵狂风吹过,那两个人手里的灯笼闪了闪,灭了。
“大哥……”其中一人的声音已然带了哭腔。
那个大哥却不管不顾,一脚踏进了房门,借着月光翻翻找找起来。顿时房间里尘土飞扬,几个厚重的柜子抽屉被他们一个个拉开来倾倒在地上,里头的东西噼里啪啦掉落一地。显而易见,那些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两个人翻了几遍无果,那个大哥忽然重重一脚踢在那堆东西上——
“晦气!”
几乎是同时,商徵的身体微微一颤,商妍心中一惊,拽住了商徵的手。
“大哥,一点宝贝都没有,要不我们回去吧?”
“回去?”那个大哥干笑,“这里没有,那儿一定有。”
“哪里?”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十几年前,你大哥我就发现管家在外头还有一处私宅金屋藏娇,现在管家自己南下了,难保那宅子也空了。既然来一趟,就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严家家大业大,只要翻到一两件宝贝,我们的媳妇就都有着落了。”
“那……那我们走!”
那两个人踢翻了房间里最后一个抽屉骂骂咧咧朝外走,商妍只在原地停留了一小会儿,就拽过商徵的手轻手轻脚跟了上去。
商徵的眼里犹有几分疑惑,却并没有反抗。
商妍的心却是雀跃的,几乎按捺不住想跳起来——所谓的另一处宅邸,会不会是她那时候意识模糊的时候去的地方,那个严佩在的地方?
*
夜,漫漫。
商妍只觉得满身的热血都快上了脑,要不是怕那骂骂咧咧的两兄弟发现,她还想跟得靠近些,再靠近些……和商徵一起在深夜悄悄尾随跟踪绝对是一次很神奇的经历。她自小就在宫中长大,这深夜追踪之事向来是民间小本儿里才有的事情,如今居然阴差阳错也尝上了一回,当真是刺激得很。
不过也亏了那两人满怀心事和抱怨,漫长的个把时辰,他们居然真的没有察觉到几十步开外还尾随着两个并不是谙于隐藏自己行迹之人。可惜那两人越走越远,越走越荒凉,周遭的房屋越来越少,能够方便他们藏身的地方也越来越少,约莫个把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在寥城城郊的一处宅邸前停下了脚步。
那座宅邸不大,倚河而建,门口挂着四盏红纱灯笼,看起来并不像是人去楼空的模样。莫非里头还有人?
那哥俩也面面相觑,暴躁的大哥一脚踢在河边的石头上,朝河里狠狠吐了口唾沫:“呸!这趟白来了!晦气到家!”
“大哥,那我们接下去怎么办?”
“怎么办?回家种地!”
眼看着哥俩垂头丧气地朝来时的路走,商妍心中一慌忘了动作,幸好商徵警觉,一把把她拽到了路边的树丛后面才没被发现。等那两人走远了,商妍才小心地喘了口气拍拍胸口笑:“好险!”
商徵点点头,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露出一丝笑意。
商妍在树丛后面踮起脚尖朝宅邸探望,终于确定那宅子里头也是灯火通明,肯定有人居住。
难不成晋闻还在里面?他会是这么大意的人吗?
不管如何,天色已经太晚,方才跟踪的激动劲儿渐渐过去,困意就悄悄爬上身体。她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想要保持清醒,却不想越晃越晕,到最后实在忍无可忍打了个哈欠——
商徵的声音在这软绵绵的困意中想了起来,他说:“先找个住处歇息吧。”
“嗯。”她忙点头,发现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握在了手中,她也只是犹豫了几步,就揉了揉眼睛步步跟上商徵的脚步。
那话怎么说来着?
习惯,成自然。
*
再回到城郊已经是第二日天明,白日不易于躲藏,商妍干脆在街市上买了两顶斗笠两根鱼竿,就着那条河席地而坐装作是钓鱼的游人。日出时分,宅邸的门大开,从里头跑出几个孩童在门口戏耍,又过片刻,一个妇人凶巴巴出门来,一手提着一个孩子回了院内。半个时辰后,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摇头晃脑出门,路过河流,装腔作势吟了一首诗。
这副模样,怎么看都不是那日静悄悄的府邸,倒像是一户寻常人家。
她抓耳挠腮,困惑道:“皇叔觉得像吗?”
商徵道:“再等等。”
这一等又是个把时辰。院落中又走出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女孩,她们提着篮子缓缓而过,小女孩吵着要吃冰糖葫芦,老妇人细声细气安抚。而后书生归,手里多了个一卷画,兴致勃勃连脚步都比之前轻快了不少……
日上三竿,商妍的耐心终于被消耗殆尽,压低了兜里背着鱼竿走上前敲响了宅邸大门。
开门的是之前的书生,见了她斯斯文文抱拳:“敢问阁下何事?”
“请问这是晋公子的府上吗?”
书生摇头道:“我家姓秦,不信晋。”
商妍笑着拍脑袋:“哎呀,是我记错了吗?我还以为是故友住处。”
书生略略沉思,道:“你问的可是有个妹妹身染恶疾的那位晋闻,晋公子?”
妹妹?商妍一愣,赶忙点头。
书生道:“原来如此,这宅邸是月前从他手里买的,晋小姐病重,晋公子带着她去医病了,故而卖了这宅邸。”
商妍急道:“你可知道他去了哪里?”
书生摇头:“在下不知。不过在下听他提过想去临海之地一览壮阔波澜,想必是去了东面吧。”
东面?那就很有可能去了东陵,他舅舅的住处?
拜别了书生,商妍还是没能忍住写在脸上的失望。原本以为会有所得,结果却还是来晚了一步。她灰头土脸回到商徵身边,迎接她的是商徵的微笑,和他提在手边的竹篓。
她狐疑看去,却看到了竹篓里欢脱地跳跃着的……一条鱼?
“皇叔?”
商徵的笑意越发浓郁,他道:“其实,也并非一无所获。”
“……”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玩家【皇叔】捕获'软妹'*1
开启新地图:<晋闻老巢>
、意外
商徵的笑意越发浓郁,他道:“其实,也并非一无所获。”
“……”
几个时辰后的夜晚,商妍享用了唯一的收获。通红的篝火下,商徵的侧脸说不出的柔和,那条鱼被他烤得里焦外嫩香脆酥口,她很悲凉地发现,聪明的人之于愚蠢的人的区别在于他们能够根据理论做许多没有做过的事,并且还能做得很好,哪怕只是个心智残缺的聪明人。
真是可悲的距离。
“你在想什么?”商徵的声音传来。
商妍吃饱喝足心满意足,支着脑袋实话实说:“在想皇叔如果变得再小一点儿,会不会笨一点儿?”
商徵一愣,不语。
商徵笑嘻嘻啃上一口鱼:“小皇叔呀……”
结果,被丢了一记凉飕飕的眼神。他沉闷地盯了她许久,咬牙道:“如果孤一直记不起来呢?”
“嗯?”
“不记得,孤也无能为力。”
“……嗯。”
“你是不是真当孤是个孩童?”
“……啊?”
商徵别别扭扭移开了视线踱步离开,留下商妍在原地干瞪眼:小时候怎么没有发现,商徵这脾气实在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