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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有喜了-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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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种大事不好的预感……

进了杀气腾腾的演武场,只见刀兵林立,黄沙漫漫,萧杀之气扑面而来。我吩咐近秋候在门外,自己拎了袖子,往里头寻去了。走了约百来长左右的路,忽见得左前方的梅花桩上跪着个小人,自是肥球无疑。

不见秦卷,唯有肥球一人举着柄比他还高的长枪,顶着满额的汗珠,跪在木桩上,小脸绷得紧紧的。午时日头正盛,手在眉骨搭了个棚,我仰头道:“你这又是做了什么混账事?”

一见我,肥球立刻垮下了脸,泫然欲泣道:“师父……”一说话身形一歪,险些跌了下来,他倒是争气,稳了稳身子,又晃了回去。

我瞧着很不忍,问:“跪了多久了?”

“半个时辰。”清冷的声音响起:“若是不想跪了,就滚出这演武场,以后不要来了。”

肥球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火,小小的胸膛起伏了番,憋红着脸继续好好跪着。

我敛声静气地问:“他犯了什么大错,要受遮掩的罚?”

看清秦卷时,嗓子一干,我何曾见过这样的秦卷?贴身的玄黑劲装,紧致有力的胳臂腹部张扬着男性的力量与英挺,一束黑发仅用条缎带高高系于脑后,额上唇角皆是细密的汗水。我退了一步,脸上有些烧,觉着这样的秦卷委实耀眼灼目了些。

秦卷将长弓随后一丢:“目无尊长算不算错?”

肥球哼了声,秦卷淡淡道:“再添一个时辰。”

“……”无语地看了眼肥球,这小子因这点在东华手下吃了多少亏了,居然还不改?算了,罚就罚吧,大不了晚上回去好好给他补一补。

惦记着另外一桩事,我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避开了肥球,我到了处角落,四下里望了望,从袖里掏出香囊来递给了秦卷。

秦卷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香囊,并不伸手接去,挑高了眉骨,用一种很奇异的眼神看我,仿佛看着个地里蹦出来的妖兽般。望得我情不自禁地摸摸脸,难道今天胭脂抹多了?

“啊”地声,我急忙辩解道:“这、这个不是我送的!”咽了口唾沫我道:“这是连婉公主托我转达给殿下的……”

咳了声,开了头,后面早就打好草稿的说辞就如流水一般洋洋洒洒地抛了出来,无非是“公主仰慕殿下很久了,今次有幸与殿下结得秦晋之好,欢喜一场。奈何女儿家面皮薄,就以相思囊寄托情谊,恳请殿下一见。”

秦卷这才施恩般两根指头提起香囊,觑了一觑,露出个冷笑。

看他收了香囊,宽心许多,道:“公主才回九重天,稍作休整。我便做主定了明日未时二刻,在紫阳宫后头的燕池边摆了桌小宴,邀殿下小酌。”

秦卷无阴无晴不作表态,恐他不乐意,加了句:“婚姻乃人生三要事之一,殿下既要迎娶公主,婚前见个面也是好些。”这连婉公主我也不曾见过,也不知品性才学如何,但神族尤其是世家对子女的教养总归不赖,天帝的亲表妹,身份也担当得起。唯一不定的,就是这个公主的姿容不知匹不匹配得上秦卷。秦卷自个就生了张绝胜容颜,万一这连婉公主的脸面生得没他好,日日见着夫君比自己还花容月貌的容貌,岂不是要呕死?让他们婚前见个面也好,省得蒙着盖头不明不白嫁了,处不来又生出事端来,到时候第一要找的就是我这主婚人。

深深觉着自己这番打算已是非常妥帖非常人性化了,可就不知秦卷这一声不响到底是几个意思?去或者不去,也好给我个话啊。

哪晓得,秦卷拎起了外袍作势就要走人,我忙一把扯住他的衣裳:“殿下!”放柔了些声音:“殿下,公主还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最后虽然不情愿,秦卷终究是答应了。

路过肥球那抚慰了他两句,回到小苑我洋洋洒洒地写了张帖子,唤了个仙侍让他送到连婉公主的府中。仙侍很快回了连婉的话来,意思也是应下了,并羞羞涩涩地表达了谢意。

相亲宴是摆下了,可到了那日那个时辰我却没得去成,这回是紫华府的青枝登门拜访。青枝东张西望往小苑里搜寻了番,没找到他的小主子,不免失落。

我问道:“别找了,肥球进学去了。你来做什么?可是东华有事嘱托?”

青枝没精打采道:“祖宗,是小人自己来找您的。您再不回去,紫华府要被人拆了。”

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地敢去东华那踢馆?我不大信。

青枝苦着脸:“魔族的那个钟樱公主趁祖宗您不在的这几日,日日缠到府上。上神碍着天帝的情面,不好赶她走,一早避去了灵鹫山。那位殿下找不着东华上神,每日就拿我和陵叶出气,今日折紫竹,明日就要烧房子了。”

东华哪是这样好说话的人,别说一个钟樱,就是秦卷去了怕也一柄青剑扫了出去。想是正巧去了灵鹫山,留着这两个可怜孩子白白吃钟樱的苦头。这不是什么大事,但也不能任由钟樱在紫华府撒野。至于连婉那边,我不去正好,相亲这种事有第三人在场就失了许多情趣,遮遮掩掩地连个小手都不能牵。

这么想着,云头一起就回了紫华府邸。回去时,陵叶正低头扫着一地落叶。见着我,忙丢了扫帚行了一礼。问他钟樱去了哪?陵叶脸色僵僵道:“追着君上去灵鹫山了。”

我一听乐了,东华可没有我好说话,去了,没给他三言两语带尽面子噎死她就是往好里想了。好不容易回了趟自紫华府,不大愿意即刻赶回学塾,就吩咐青枝和陵叶过去伺候肥球。自己一人在府中翻翻书,小憩了会。

睁眼的时候一片漆黑,竟一觉睡到了夜里。摸着身边烛台点亮了,眼前仍没有半点光芒。手指在眼前晃了一晃,无知无觉,原来是老毛病又犯了。说来散尽元神这般惨烈的自尽,怎会仅仅留下一头灰发。从我醒过来起,五识就偶有失灵,不是看不见就是听不见,要不就是没有知觉……

幸好,我早已习惯了。

适应了会黑暗,我爬起身来,熟门熟路地摸索到小厨房简单弄了些饭菜。拾起筷子时,忽然听得前门吱呀一声开了,我顺着声音问去:“青枝?”

正文46祖宗,大婚了

窸窣的脚步声停在厨房门口;来人不吭声;我了然道:“东华吧?又躲钟樱躲回来了?正好;我弄了晚膳;手艺不大好,将就着用吧。”

那人走近了过来,我闻得丝浅浅檀香;落实了心中想法;确然是东华。便起身去给他拿碗筷,小厨房里的一切不用眼我也熟稔在心;这一步迈出去竟绊到了个不知名的东西,“咚”地声摔了个实实在在;额头磕在桌脚上火辣辣的疼,泪水顿时溢出了眼眶。

东华急步走来欲扶起我,拂开他的手我定定神,依着桌子缓慢撑坐起身子:“早与你说了,不能这样惯着我。这眼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彻底看不见了,要是你不在我该怎么办呢?”

他不言不语,沉默地好似有些伤心,我握着他的手晃一晃,露出一嘴白牙笑:“你一贯看得开,现在反倒陷进愁情苦雨里了?是我自作自受种下的苦因,现在自然是我自己承受这苦果了。唔,你回来恰好,过几日连婉公主和秦卷大婚,我十之八九要去送亲的。你要得空,就替我走趟魔界,你也晓得,我现在,也不大愿见着那个人。”

握着的手突然低了几分温度,冰凉冰凉,我哼哼唧唧地爬起来:“夜里凉,我两也不要挨在这地上了。你坐一坐,我去给你盛些粥暖暖胃。”

将粥碗推给东华时,头又晕了晕差点栽了下去,怕他起疑,只作了平常色,袖兜抖了抖洒了些药粉在碗里。眼看不见,耳朵就格外的灵敏些,听得他银匙搅动在碗里,慢慢饮粥的声音,我才坐定了。

两人对坐着沉默地用着晚膳,没了肥球青枝在旁唧唧喳喳,偌大的府中竟显出了几分人走茶凉的寥落之情。虽说肥球没来之前,府中向来是这样的,可人么总是经历了热闹就不太习惯安静了,肚子里的话转悠了几圈,想挑个新鲜的话头来与东华分享。可挑来挑去,这几日里所行所为几乎全与秦卷和连婉的那桩婚事脱不了干系,东华想来是不爱听的。

安静地喝了会粥,突然皱皱鼻尖,又舀起一勺灌进嘴里,细细致致从舌尖品尝到舌尾,无滋无味,心里一凉。一手按住东华端碗的手,道:“你为何不告诉我?”

东华紧握着碗的手不松,我有些激恼:“你晓得我有时候没有味觉,做出来的东西入不了口,你这样哄着我又算个什么事?!”情绪一激动,耳力也不大好使起来,朦朦胧胧里东华说了些什么,我听得并不真切,隐约间他好像说了句:“你做什么我都是喜欢的。”

这句话无端地叫我悲从中来,生了几分苦情。打我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头一回眼睛看不见时很受了一番惊吓,也是东华陪在身边,他不善言语的,只静静陪我坐了一夜。后来陵叶告诉我,东华从那时起就开始研读医经药书。所以再后来,我看不见听不见的时候就没让东华知道了。与秦卷那些事后,潜意识里我不大想再欠着别人些什么,别人的好有朝一日总要加倍还回去的。

后来我是如何回寝居,如何睡着的,残存着的记忆并不十分清晰。只记得大概是东华将我抱了回去,还细心地替我掖实了被角,模糊中有人一直守在我床边,叫我睡得很踏实安稳。

次日清晨,旭日胜火,耀眼的晨光刺得我艰难地睁开了眼。恢复了视力的眼睛往房内一扫,只身片影全无。

套好衣裙,往厨房里去时,桌上仍是昨夜的样子,摆着几双碗筷及几碟小菜。我端起自己那只桐花碗舔了舔,眼睛眉毛全皱到了一起,连灌了好几口冷茶,才将那股子难以言喻的怪味冲淡了。再一看另一只碗内,干干净净。

神情扭曲地盯着那只粥碗,门外木廊上传来有人走过的声音,我探出头去,披着身长蓑衣渔翁扮相的东华正弯腰将鱼篓子放下,我咦了声。

他抬眉讶然地看向我:“回来了?”

“……”东华的回答虽古怪了些,但我仍不失感激地道了句:“谢谢。”在他莫名眼神中,哼着小曲收拾碗筷洗碗去了。

东华这番回来,带了个小道消息,他说:“传闻神农帝的另一个子女流落在了魔界之中,除了已经死去的云姬,那人是唯一有可能治愈你五识丧失的人了。”

本来我并没有将这个毛病放在心上,但经过昨天晚上,我思量着讳疾忌医是不行的,这病还是得治着的,不能指望东华一辈子。我虽是云姬的弟子,但对医术不过学了个皮毛,况且医者不自医。既是如此,那之前委托东华代我去魔界送亲的事便要推翻重新考量了。

将这桩事子在心上过了遭,略有了个主意,又传书去了连婉那探探昨日相亲的消息,连婉那边回信回得很快,大意是很满意秦卷这个一表人才的魔界摄政王。如此,这桩轰动四海八荒的婚事便算真真落定了。

随后大小司命火速拟了三个皆是百年难得的吉日呈到我面前,出于私心,我一眼就挑中了那个最近的日子。英招看了后,眉毛抽了抽,仍是命下边准备去了。但那日子委实挑得太近了,没几日陆续几波人来我跟前诉苦,无一不是哭诉时间太赶,排场太大,实在忙不过来啊忙不过来。

有一次,掌管仪仗的天官来我跟前商议大婚时的礼乐,他皱着脸道:“魔族与我族的风俗实乃迥然有异,祖宗您看该依哪一方?”

“在九重天举行大婚,你说该依着哪一方?”我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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