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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安布行里,雷管事拿着手里的银票子一脸诧异:“杨村长,这是什么意思。”
杨奇面色淡淡扯了个苦笑道:“雷管事,麻烦你把这银子还给你东家,就说我妹子有付所托,不能再来上工了。”
“这……杨姑娘在布行里教的好好的,怎么就忽然不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雷管事不解道。
杨奇用力的摇头:“没有,没有。”说着人就往外走:“就劳烦雷管事了。对不住对不住。”
雷管事一头雾水,看了看手里的银票,然后急急的往后堂走去。
书房里王弘看到雷管事进来,关上账本沉声道:“什么事情?”
“少爷,杨姑娘不来上工了。”说着雷管事把银票放到桌上退到一边。
“怎么回事?”王弘看着银票眼眯了眯。
“奴才也不知道,刚才杨姑娘的哥哥来还银票,只说有负所托,让奴才跟您说声对不住。别的啥也没说就走了。”雷管事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是不是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王弘看向雷管事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昨天杨姑娘回去的时候还是笑嘻嘻的,看着不像是不来上工的模样。”
王弘拿手点了点银票道:“你派个人去桥五村打听一下,看看是不是她家发生了事情?”
“哎好的。”雷管事领命出去。
王弘在雷管事出去后,有对着银票发了一会呆,然后从桌上的小匣子里拿出由五个不同颜色小圈圈组成的一个腰间挂件,每个圆圈都是用钩针编织的,最下面坠着五种颜色的流苏,简单却不失活泼。这是上次青子在暖榻换鞋的时候,匆忙中落下的,被他看到就收了起来。
“怎么可能一点都不认识我?”王弘微眯了眼,晃了晃手中的挂件。
杨奇去镇上来回也只是大半个时辰,青子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站在廊下,一脸忧伤。
柳氏从厨房出来,看到青子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上去帮着丈夫解套绳,拉车。
青子看了一会就垂着头回了房里,呆呆的坐在凳子一副上无精打采的模样。
“钱还了吗?”柳氏看青子进屋后小声的问丈夫。
“还了。”杨奇看了眼青子的房间道:“我把钱给了雷管事,让他帮着跟他东家说一声。”
“嗯,还了就好,哎……”之后两个人一起把牛和车拉到后院放好。
柳氏在屋里干活,杨奇去田里转一转,青子继续呆在屋里。
时离午饭前后,柳氏奇怪丈夫怎么还没有回来,走到院子探了几次,最后走到青子门口敲了敲。
青子打开门看着柳氏道:“嫂子什么事情?”
“你去厨房看着火,我去找找你哥。”柳氏睨了眼,口气还是很冲,想着气是没有下去。
“哦。”青子也不多言,知道嫂子还在生自己的气,垂着头安静的往厨房走。
柳氏脸色复杂的看了会青子的背影才匆匆出门,嘴上嘀咕:“这么大的人了,吃个饭还不知道时辰。”
柳氏走出家门没多少路,便有村民主动问起是不是找村长,柳氏点点头,那村民便指着高圆(村里的地名)方向道:“我刚从那边过来,杨春花家和菊花家站在田头吵,村长正在劝架呢。”
“他们两家又吵了?”柳氏皱眉,至从上次吵过后,两家就一直不对头,几乎每天多要为点芝麻绿豆的事情吵吵嚷嚷的。
“可不是,听说就是为了田间的那一跺稻秸秆,她说是她家的,她说是她家的,正争着呢,你快去吧,我也得回家吃饭了。”那村民说完便朝家赶去。
柳氏也不耽搁,朝着高圆赶,这稻秸秆虽然没有稻谷了,但是可以用来喂养牲畜,秸秆干了以后便是家里重要的柴火,因燃烧快,家家户户都用它来引火。一般各家各户的秸秆都堆在自家田间,村里也从没为这事争吵过。
距离田间一百米左右,柳氏就听到那杨春花的声音,她加紧脚步挤进人堆,只见杨春花头发凌乱,衣衫歪斜,菊花婶也是发髻半歪,衣服处有多处泥渍,显然是两个人之前打过一架。
接着柳氏把目光放到了自己丈夫身上,只见他眉头紧锁,神色间隐隐有些怒气。
“这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柳氏看着一头雾水问道。
杨奇闻声看过去,才发现自己妻子过来,脸色缓和了许多:“你怎么来了。”
“我出来找你回家吃饭,在路上碰到村里人说你在这边劝架。这劝好了吗?”柳氏走到杨奇身边轻声问。
杨奇面露难色摇了摇头:“没呢,这两人明着为这堆秸秆,实则争口气,一直僵持不下。”
杨春花看着村长两口子嘀嘀咕咕,心口不舒服道:“我说村长这事情怎么判你给个章程,现在可不是你们两口子你侬我侬的时候。”
说完,村里人都为杨春花的话笑了出来,柳氏脸顿时的黑了:“杨春花你心里有气,别像个疯狗一样逮谁咬谁,我这光明正大我问家丈夫事情,怎么就成了……成了……”那四个字让脸皮薄的柳氏怎么也说不出口。
人群里有些人本着巴结的心态,开口帮着柳氏说了几句。
杨春花整副吞了鸭蛋般难受,打眼瞧见菊花婶那得意的眼神,气的恨不的上去撕掉一块肉:“行了行了,知道你们个个存着巴结的心思,跟那献宝似的,蹭蹭往里窜啊。我杨春花行得正坐得直,就看不上你们这些小人心思。我今儿就要你村长一句话,这秸秆到底是我家的还是她的家。你要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出这个主,我瞅着你这村长也是当不长的。”
菊花婶也不是个好惹的,丝毫不退让的站了出来:“好你个杨春花,你这是拿话挤兑我们村长,你这个没脸没皮的鳖犊子,自个贪了我家东西,昧着良心也不怕天打雷劈。我今儿也就瞧瞧了,这我自家的东西怎么就成了别人家的。”
柳氏看着两个犟对犟的人,也一时厌烦,尤其他们话里话外都在映射自己男人,心里也不由的憋了一肚子火。
杨奇沉着脸,看了看一直往后缩的两家男人,厉下声:“杨正,老郭你们给我出来,这田头间的事情,本该是老爷们的事情,你们由着两个妇道人家这般泼街叫骂,还有没有点男人气概了。”
话刚落下,众人又哄笑着起来,扬正和老郭都面色尴尬的垂了垂头,不是他们没男人气概,而是这两个婆娘实在泼,不泼也不会如此僵持。
杨奇一肚子闷气,瞪着两人怒其不争。
“村长你也别喊我家男人,今儿这事还真就我做的了这个主。我也明说,我不差这一跺秸秆,我要的就是这口气,我不能背上这贪东西的名头,不然这往后谁家东西少了一点,还不多说是我拿的,我可担不起这个名。”杨春花一个身挡在杨正面前,把头昂的高高的看着杨奇。
菊花婶这边也是一样,老郭伸手拉了一下,被菊花婶狠拍了击。
杨奇看了看,耐烦道“行,那你们都说说,为什么要把这秸秆放在田垅上。”
“我先来。”菊花婶看着杨春花抢先道。
杨春花瞪了她一眼,没有反对。
“我是因为突然之间想上茅房,因此就急匆匆的把这秸秆随手放在了田垅上,没想一回来就看到这杨春花不要脸偷偷摸摸的想要拿走,我当然不愿意了,就一把拉过她想要夺回,却不想那个臭不要脸的竟然说这就是她家的……”
杨春花听着对方嘛自己立刻发火“你说谁不臭不要脸的,你个王八犊子,你贼喊捉贼,是要遭天谴的。这堆秸秆分明是我家孝儿在田里玩耍的时候,捡起来堆在那里,你这老货二话不说就来寻我晦气,我哪能忍的下。”
菊花婶闻言大声的讽刺笑出来:“你个骚比货,满嘴都是臭不拉叽的混账话,你那孝儿才多大的个,他搬的动这么一跺秸秆,你这大话也不闪了舌头,是个人都听不下去。”说完又重重的呸了一声。
杨春花顿时火冒三丈,抡起袖子就要挥着拳头去菊花婶,被人死死拉住。
杨奇听着也是偏向菊花婶这边,因为这堆秸秆虽不多,顿时靠那4岁的娃怎么也是搬不了的。于是杨奇就开口:“杨春花,菊花婶说的有道理,你这理由根本站不住脚。你那孝儿才多大岁,就他那小个子,哪能搬得动这堆秸秆。”
菊花婶洋洋得意,杨春花当下愣了愣,随即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坐在地上又是蹬腿又是捶地:“我的天啊,我比窦娥还冤啊,我自家的东西被人拿了不算,还泼我个污名,这是什么个世道啊,我个命苦啊……苦命的我啊……老天啊,你开开眼啊……”
“杨春花,事实摆在眼前,你再狡辩也是无补。杨正快把你老婆拉回家,这么多人在也不嫌臊。”杨奇怒道。
“哎哎。”杨正见村长努力,当下弯身去拉杨春花。
杨春花一甩杨正的胳膊自己站起来,指着杨正的鼻子道:“我臊?我为什么臊,我有什么好臊,我哭我自己的冤,我何来臊。倒是有些人做了那不要脸的事情,那才叫人替她臊,我呸……还村长,连自家人都管不好,算个什么村长。”
“杨春花你胡说八道什么?”柳氏听着杨春花指桑骂槐,气的身体发抖。
“哟,生气了,怎么只许你们做的别人说不得,你问问在场的人谁家不知道杨青子做的丑事,被人休了还腆着脸哭着让人家给接回去,哎哟……我这脸啊听的都觉羞,这样丢人现眼的丑事,也就是村长家的好妹子才做的出,我们这些泼妇这些粗人,还还真真没她那不知羞的本事,做了正头娘子还不够,还回去作妾……哟呵呵……真是笑死人了……”杨春花拿袖子掩着嘴巴,装模作样的样子看的让人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只是这回没有人跟着起哄,不管大家心里是不是这样想,但是毕竟对方是村长怎么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嘲笑的。因此人多人怕惹麻烦都开始往回走。
这人群一散,大家就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外围的青子,只见她面沉如水,深邃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前方,让人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只是那一身的气质就算在这样的环境中,也不会被人看低了一分。
不知怎么的,起先想走的人个个都停在了原地,只是主动的给她分出了一条路。
青子没有动,只是看着人群中的哥嫂稳稳道:“哥哥嫂嫂家里可以吃饭了。”
“哎,知道了,这就回。”杨奇和柳氏互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担心。
正当他们抬脚的时候,杨春花满脸愤恨的看着青子,她见不得明明该低贱道泥土里的杨青子,还能这么傲骨的挺着背,她不舒服,很不舒服:“对,对就该这样,象你这样没脸没皮就该好好回家躲着,天天躲着……”
“啪……”的一声,青子猛的掉转头对着那张还在不停叫骂的嘴狠狠的打了下去:“菊花婶说的对,你确实是个丧天良的粪嘴婆娘,你真该管管你这张,什么叫祸从口出知道吗?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嘴。你有这闲功夫说三道四,还不如多修修你的德行,免得下了地狱被拔去了舌头,来生投个畜生道。”
杨春花恼羞成怒,捂着脸眼神瞪的要吃人般:“你个浪蹄子,自己做了不要脸的事情,还敢打我咒我,我今儿跟你拼了……”说着就整个人要扑过来厮打。
好在一直孬样的杨正,此刻想忽然有了男人气概般死死的拉住杨春花往家里拖,还不住的对着青子道歉。杨正再窝囊也知道什么人自己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村长的事情就算再丢人,那也不是自己能去教训说道的。
旁人见主角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