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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他道:“我这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明日你们陪我四下转转,慢慢想办法不迟!”
手下们点头答应。又说了一会闲话,估计韩氏快回来了,混混们不敢多待,起身告辞。临走前,谢长留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道:“哥哥,这是兄弟们给你凑的,你先拿去花用,如果不够,我们再想办法!”
李勒皱皱眉头,看看这串铜钱,不过才一百来个,他对隋朝的物价不太了解,但估计这点钱也不够干什么的!哼了一声,挥手让手下们散了!
又过了一会,就听院子里传来吱嘎一声响,柴门打开,韩氏回来了!李勒听到声响,从椅上站了起来,迟疑不决,不知是否该迎出去问好,直到现在他还无法接受韩氏是母亲的事实,必竟让韩氏代替他前世的母亲,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正犹豫着,韩氏倒先进门了,进屋后手里的篮子还没来得及放下,就急急的问:“牧州,娘出门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再发病?”说着快步走到李勒跟前,伸手按在他额头上,摸过之后,又把手放到了自己的额头上,忽然道:“牧州,你的头有些热呀!”说着又把手按到李勒头上!
李勒笑道:“不热的,那是因为您从外面刚回来,天气寒冷冻着了您,所以才摸啥都感觉热的!”
韩氏哦了一声,把篮子放到地上,随即把冻得发紫的手伸到嘴边呵气,又使劲儿搓了搓。李勒以为她冷,忙道:“我去点个火盆给您取暖!”
韩氏摇摇头,把手又放到了他的额头,摸了摸,之后再次把手放到自己额上,比较之后,说道:“还好,不是很热!”如释重负的语气,听得李勒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韩氏对他的关心发自内心,溢于言表,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感觉不出来。
轻轻拉过韩氏的双手,捂在他自己手中,低声道:“这些日子辛苦您了!”
宇文牧州活着的时候十分不孝,从不关心母亲,从未对韩氏有过这种体贴举动,今日见李勒如此,韩氏心中欢喜,说道:“娘不冷。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说着抽出手,轻轻理了理李勒额前的乱发,俯身提起篮子,就要去厨房。
韩氏转过身,见桌上放着一串铜钱,她吃了一惊,忙问李勒道:“牧州,这么多钱是从哪里来的?你是不是又去找别人的麻烦?”
李勒这才想起那百来个铜钱,笑道:“我今天都没出门,哪会去找别人的麻烦。这是朋友们送来的,说是给我们花用。您拿去吧!”
韩氏拿起这串铜钱,说道:“谁能把这么多的钱随便给人花用,莫不是高利贷?”她看着李勒道:“儿啊,高利贷是驴打滚的债,永远还不清的,咱家虽穷但还不至于……”
李勒摆手道:“您就放心吧,这钱确实是几个朋友借的,不用担心!”
韩氏将信将疑,见儿子说的肯定,也就不再追问,收起那串铜钱,低声道:“得了别人恩情,莫要忘了还。娘今天也从宇文管家那里借了二十几个铜钱,等以后咱们手头宽裕了,得尽早还上才是!”说着,出屋做饭去了。
李勒见她出去,接着低下头想事情。忽又听韩氏在厨房喊道:“牧州,家里盐用完了,我去隔壁旺财叔家借点儿!”
李勒长叹一声,怎么穷成这个样子,以前那个宇文牧州到底是不是人啊,还做人老大呢,根本就是废物一个!也对,如不是废物,能会让人用板砖敲脑袋吗?
过了一会,韩氏端了晚饭进来,给李勒的是一碗面条,里面有两个荷包蛋,而她自己的却是糠菜窝窝,还有一碗杂菜汤!
韩氏道:“本想给你炒盘鸡蛋的,可家中的油用光了。你旺财叔平日里帮咱们不少,借什么都不要我还,我也实在不好意思再管他借油了!”
李勒嘿嘿干笑了两声,心想:“邻居不错,以后定当报答。”他把面碗往韩氏跟前一推,道:“您吃这个吧!”
韩氏却笑道:“我呀,最不喜欢吃面,倒是这菜饽饽合我的胃口。”她把硬梆梆的窝窝头掰开泡到汤碗里,糠菜窝窝十分粗糙,如果不泡汤的话是很难下咽的。
李勒忽然想起一个故事,叫“妈妈爱吃鱼头”。一个少女在结婚以前她家每次吃鱼,妈妈只吃鱼头,把鱼肉留给女儿。少女问妈妈,妈妈说爱吃鱼头,少女便以为是真的。少女是不爱吃鱼头的,还曾以为母亲的口味真怪。
等到少女结婚有了女儿之后,每次做鱼,她却也只吃鱼头,把好吃的鱼肉留给女儿,女儿问她,她和自己母亲的回答一样,妈妈爱吃鱼头。
养儿方知父母恩,母亲口中的不爱吃,往往是舍不得吃。
李勒夹起碗里的一个鸡蛋,放到韩氏碗里,道:“您吃!”
韩氏赶紧把鸡蛋往外夹,道:“你吃你吃,娘不爱吃这个,你病才好,得吃些好的补补才行!”
李勒笑道:“我病才好,所以胃口不如以前,吃不了两个这么多,这顿吃不完,下顿就不好吃了,徒自浪费,还是您吃吧!”硬是把鸡蛋塞到韩氏碗里。韩氏这才作罢,一小口一小口的把鸡蛋吃掉。
吃完饭,天黑之后,李勒早早上床睡觉,这一晚他心事重重,怎么也睡不着。他知道韩氏也没睡踏实,这一晚她足足起来七次,每次起床都来到自己门外看望,也许她是怕自己会夜间发病吧!
鸡啼三声,东方渐白。
李勒起床洗漱,心想:“今天出去转转,看看有什么营生好做,让韩氏……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他终于接受了韩氏是这世母亲的事实。
出了房门,叫道:“娘,我出门去了!”事情一旦想通,他喊韩氏为娘便再无别扭的感觉。韩氏正在厨房忙着,听到他的说话,身子猛地一顿,自从儿子醒来,这还是头一回喊她娘,眼圈儿一红,竟忘了问儿子为啥要这么早出门了。
第4章 出门一走,人见人怕
李勒出了家门,这还是到了这个时代后第一次出门,见自家位置处于一个浅浅的小胡同里,只有两户人家,门对门而立。单从门脸儿上看,对面这家的境况应该比自家要强些。
韩氏家的门是柴门,用几根粗些的木棍简单地扎起来就算是一扇门了,防君子不防小人,防贼肯定是防不住的,不用小偷用脚踹,就是风大点儿都能把门给刮倒了。不过他家也用不着防贼,一来穷得贼都不愿意来,二来哪个贼胆子这么大敢到太岁家里偷东西,那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对面这户人家的门倒还算齐整,至少用的是门板,虽未上漆,却也不象柴门那样寒酸!李勒从韩氏嘴里得知这家姓刘,主人就是那名常接济她的旺财叔。
受了人家的接济,怎么着也得说声谢谢!李勒心念所动,走到刘家门口,轻轻敲了几下。就听里面有人问道:“谁呀?是牧州他娘吗?”脚步声响,门吱嘎一声打开,露出一个人的半边身子,这人年纪大概在五十岁左右上下,头发花白,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这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想必他就是刘旺财。
刘旺财打开门,向外看了一眼,顿时就愣住了,好象是见了鬼一样,叫道:“哎呀,你你你……”砰的一声,把门又关上了!
李勒一咧嘴,挠了挠额角,心说:“看来以前宇文牧州的人缘可够臭的!”他隔着门说道:“旺财叔,我是牧州啊,你家邻居!”
“我我,我知道你是牧州,你敲我家的门做什么呀?”刘旺财用带着颤音的声音问道。
李勒尽量用最温柔的语气说道:“咱两家比邻而居,我听娘说你们常接济我家,无以为报,今日特来道谢!”
刘旺财叫道:“不用不用,你快走吧,不要再踹我家的门,都被你踹坏好几回了!”
李勒站在门外大是尴尬,登门道谢遇上了这种事,还真叫人挠头!
里面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老头子,你大清早的喊什么呢,谁呀?”
就听里面很大的一声“嘘——”,李勒可以想象得到刘旺财把手指放在嘴上的样子,一扇门板根本就隔不住声音,就听刘旺财用自以为很低的声音说道:“是对门的牧州!吓,刚才竟然用敲的,没用脚踹!”
那女人倒是挺泼辣,一听是李勒来敲门,立马儿认定没好事,她大着嗓门就叫了起来:“牧州他娘,你看你们家牧州啊,来踹我们家的门!”
李勒脸一绿,心说我什么时候踹啦,竟然让你隔着门向我娘告状!
韩氏听到叫声,连忙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根烧火棍,见李勒站在刘家门口,她急道:“牧州,你怎么这样不懂事,你旺财叔和旺财婶帮了咱家多少忙,你怎地还要踹人家的门呀!”
“我哪有!”李勒气急反笑,突然大喝一声:“呔,刘旺财,你要是再不把门打开,我可真踹啦!”
“别别,你可别踹!”说话声中,刘旺财乖乖地把门打开,象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般,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李勒一眼,他身边还藏着两个,一个是他老婆旺财婶,另一个是个小姑娘,十三四岁的样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头上梳着两个冲天马尾辫,看上去很是俏皮。
韩氏在旁急道:“他旺财叔旺财婶,牧州跟你们开玩笑呢,你们可别当真!”拉着李勒的袖子,让他离刘家人远点。
李勒见他们出来,大声道:“旺财叔旺财婶,我娘常在我耳边说起你们家的好,远亲不如近邻,多谢你们不嫌弃我这恶贯满盈之徒,时常周济我家!我宇文牧州在这里多谢了!”说罢,退后一步,双手抱拳,深深的弯下身子,给刘家三口行礼道谢!
他这一行礼,不但刘家三口愣住了,连韩氏这当娘的也愣住了,她心中只是在想:“这孩子病了一场,倒懂起事了,以前从未见他如此过!”
刘旺财待李勒站直身子才反应过来,连声道:“这这,这应该的,应该的!”也不知是说李勒给他行礼是应该的,还是他帮助韩氏应该的!
李勒笑了笑,道:“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告辞!”说罢,又行一礼,告别母亲,走出了小胡同。
刘家三口愣了半晌,这才回过神来,刘旺财问道:“牧州他娘,刚才那人是牧州吗?”
韩氏见儿子懂事报恩,心里说不出的欢喜,点头道:“当然是了,那就是我家牧州啊!”
哦!刘旺财慢慢地点了点头。
旺财婶却在身后问道:“牧州他娘,刚才那人是牧州吗?”
“是呀,不是我儿子还能是谁呀!”
哦!旺财婶也慢慢地点了点头,小声道:“变样了!”
刘家小姑娘忽然也说话了:“宇文婶婶,刚才那人是牧州吗?”
“去,小孩跟着起什么哄!”刘氏夫妇一起斥道,这小丫头叫阿眉,是他俩的女儿,他们中年得女,自是宠爱异常,阿眉调皮捣乱,幸亏是个女孩,要是男孩,说不定长大了又是一个小混混!
韩氏忽地一拍大腿,叫道:“哎呀,他不是……”指向胡同口,那里早没了李勒的身影。
阿眉却道:“你看,我就说嘛,那怎么可能是牧州呢,牧州才不会说谢字呢!”
韩氏哭笑不得,摇头道:“我是说他不是饿着肚子呢吗,怎么没吃早饭就出门了!”
刘家三口又是齐声“哦”!
李勒出了胡同,走不多远便上了大街,新昌坊是穷人住的里坊,街道并不宽广,临街住户多把大门对着街道,简单地开个门脸儿,做点小生意贴补家用!这时天光放亮,街上已有了不少早起的百姓!
李勒往街口一站,四下张望,心里琢磨着是等马思源他们来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