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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给地上的尸体每个再补上一刀!”这才又跟着进宫。
李勒这时已经带着杨侑下了宫墙,见到刘呈光,他问道:“刘大人,你没事吧?”
刘呈光摇头道:“没事,只是被吓了一跳而已!”
李勒看了一眼亦步亦趋跟在刘呈光身后的长安县令,哼了一声,长安县令被吓得赶紧低下头,他以前得罪过李勒,总想着该如何补救,却是得不着机会,想上前拍马屁,又怕李勒骂他!
刘呈光道:“让人收拾一下外面吧,咱们去丽正殿说话!”说着从李勒手里接过杨侑,由他抱着小孩赶去丽正殿。
李勒对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又转头去看苏定方和徐世绩,见他两人点头微笑,便知事成,放下心来,也走向丽正殿。
进了丽正殿后,刘呈光将杨侑放在前殿的大椅上,这才对满殿的人说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能说给我听听!”
李勒咳嗽一声,抢先道:“是这么回事,我在各部巡视时,陈化将军跟我说,陈春宁得到紧急军报,说有流寇要来袭击京城,让他带着所有守兵一起赶往延平门,陈化将军问我有没有这回事!我也不清楚啊,但听军情如此紧急,只好让陈化将军领人先去,然后由我去问陈春宁!”
说到这儿,他转头问府兵的将领:“今晚是这么回事吧,我有没有漏说了的地方?”
他和陈化说话时,是单独的,两人说了什么,将领们谁也没听到,但听李勒这样讲,他们却一起点头,陈化被杀死无对证,陈春宁造反确定无疑,按照“正常思路”来讲,他们虽没听到两人说什么,但光靠想也是这么回事!
于是乎,众将领一起点头!
李勒又道:“然后呢,我又到北衙去找陈春宁,他说确有此事,还让我也跟着去,说是刘大人你下的命令,我没办法,只好跟着去了,但我又不放心,便叫手下换上便服,在城里埋伏,如果流寇进城,他们也好混进流寇群中,多杀敌人!然后我又和陈春宁一起去了延平门,是这样的吧?”他又问府兵的众将领。
他说的话,前面全是假的,就最后一句是真的,而偏偏只有最后这句是个问句!府兵的将领们又一起点头,这么一点头,就等于前面所说的话全是真的了!
徐世绩当即补充道:“我们按着侯爷的吩咐,埋伏在城内,见流寇进城纵火抢劫,便赶上去救火,总算没使大火蔓延,可却没能帮着其他兄弟平叛,实在是惭愧啊!”
说着,冲府兵将领们抱了抱拳,他这话不但补平了李勒的谎话,还顺便讨好了府兵将领,告诉他们平叛大功,都是你们的,我们不抢!
将领们自然大是感激,纷纷还礼,都说为国尽忠,干什么都是一样的!
刘呈光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道:“带一个流寇上来,我有话要问!”士兵立即出去,给他提了一名流寇进来,正是陈春安手下的那名小校。
刘呈光问他是哪个部队的,来京城干嘛,还有认不认识陈春宁?
小校一一回答,并没有半点差错,最后说道:“我家将军真的没有造反,只因我们刚刚招了不少乡勇,凑不齐盔甲装备,所以我家将军便想来找陈春宁,想替我们弄些淘汰下来的盔甲,真的没有想造反!再说我们进城时,城内已经着起大火,那火不是我们放的啊!”
殿上众人同时哦了一声,弄盔甲就要抢武库啊,还想顺便弄些饷银,真是好大的胆子!
刘呈光道:“那火不是你们放的,却又是谁放的?”
小校也不知道谁放的,便想把在春明门看到车队出城的事说出来!
李勒见情况不妙,顿时出来搅浑水,大声道:“不错,那火不是你们放的,却又是谁放的?这件事要彻查,必须要彻查!”
他转头对刘呈光道:“刘大人,因为陈春宁说是奉了你的命令调开侍卫的,所以这件大案你涉嫌其中,需当避嫌,不如这样吧,案子就交给我,由我来审理!”
刘呈光当时就急了,什么叫我涉嫌其中?你这话是不是想害死我啊,那些反贼在过堂时,明知必死,定会拼命扯咬,到时我就算没罪,也会被牵连进去!
啊,明白了,他曾和我说要偷盔甲,还向我行贿,被我拒绝,这是想借机报复,整死我啊!
刘呈光一想明白,立即道:“这次京中叛乱,是陈春宁勾结其兄,想要挟陈王自立,占据京城,被烧的武库和银库就是物证,在场的各位将军就是人证,人证物证俱在,已经定论,还要彻查什么?”
李勒大声道:“不对!”他一指那小校,“他不是说了吗,他们进城时大火已经烧起来了,这火不是他们放的,那是谁放的?这件事怎能不彻查,必须要彻查!”
刘呈光气道:“他是反贼,他的话也能信吗?”上前狠狠地踹了小校一脚,叫道:“拉出去,拉出去!”
李勒叫道:“你想要干什么,是想杀人灭口吗?须得先过我这一关!”
刘呈光喘了口粗气,把李勒拉到一边,道:“宇文牧州,你你,你什么意思啊你!”
李勒甩开他,瞪眼道:“我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也没有!我就是想弄清楚这案子里到底都有谁,免得死去的兄弟们含冤!”他这话说得大声,将领们都听到了,都叫道:“不错,侯爷说得对,要彻查!”
刘呈光大怒,指着李勒的鼻子道:“我告诉你,这案子你也有份,不能由你审,你也得避嫌!”
此话一出,独孤彦云和徐世绩他们一起上前,手按刀柄,心中都想:“他看出什么破绽了?”
李勒直着嗓子叫道:“我要避嫌,你说我有什么嫌好避的?你给我说清楚,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你你,你就算没有嫌疑,那陈春宁骗你,你就信啊,你这是失职!不,应该是渎职!”刘呈光也真是急了,和李勒对着比谁嗓门大。
殿上众人赶紧上来劝架,都说到底要由谁审,还是让陈王拿主意吧!李勒和刘呈光立刻同时跑到杨侑的跟前,又同时指着对方的鼻子,叫道:“不能让他审!”
杨侑一个小孩子,遇到大人吵架,早吓得六神无主,两人都是他的靠山,听谁的不听谁的都不对!他望向殿上众人,见个个都是凶神恶煞般的武将,不过人群中倒有一个是文官,而且相貌猥琐,想必很好欺负!
杨侑一指那人,道:“就,就让他审吧!”
众人顺着手指方向看去,见被指定的人竟是长安县令!
长安县令脸都绿了,心想:“我审,我地个妈呀,我敢得罪谁啊?”
第98章 玉门关外三千里江山
见杨侑指向长安县令,李勒倒没有反对,他和这位县太爷也算是老熟人了,知道他最擅长的本事就是打人板子,把犯人屈打成招的事对于他来讲,就象是喝水一样自然!
李勒不再叫嚷着要自己审了,当即默不作声,不再说话!刘呈光见状,便也消停了下来,对杨侑道:“殿下英明,长安县令虽然官小职微,但断案如神,这是整个京城里人尽皆知的事,殿下指定他来审理,必会还陈化将军一个公道。”
杨侑看向李勒,李勒忙点头道:“殿下英明!”为首两人都说好了,众将领自然也跟着点头!
李勒见没别的事了,当即告退,说要去处理一下失火的武库和银库的善后事宜,将领们也各自散了!
众人都走之后,刘呈光带着长安县令出了丽正殿,见四下无人,小声道:“此案如何审理,你可清楚?”
长安县令忙道:“卑职愚钝,还请大人明示!”
刘呈光压低声音道:“明摆着的事情,还用得着怎么审吗?你只要得到口供就可以了,案子要结得快,这几日我就要赶赴洛阳,在临走之前,你要把陈春宁造反一事查清楚,也好让我给皇上写奏章啊!”
“哦哦,既然这样,卑职就明白了!”长安县令连忙点头啥腰地道。
刘呈光又想了想,道:“你把案子审得清了,这也算是大功一件,我在奏章的末尾会提一提你的名字,顺便保举你做京兆尹!所以嘛,具体该怎么办,不用我多说了吧?”
长安县令大喜,几乎要把腰弯成直角,不住口地道:“多谢大人栽培,多谢大人栽培!大人离京之前,卑职定会将案子结了,包大人满意!”
刘呈光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嘿一笑,当先出宫,长安县令紧跟其后,一路走,一路紧拍马屁!
出宫之后,李勒这才问手下:“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徐世绩笑道:“本来还以为出了大纰漏,结果并没有,事情还算顺利,窦大哥已经带着人走了!”
李勒心中欢喜,又问道:“那个姓阿史那的可乖?”
“乖,乖的不得了,一句多余的话都不问,要多识相,就有多识相!”提起阿史那贺勤,徐世绩忍不住大笑。
李勒带着他们去被烧的地点,转了一圈之后,便返回府中,去见韩氏和长孙无垢。
此后只过了两天,长安县令便把这场“反叛巨案”了结了,口供一份不缺,表面文章做得漂亮之极,刘呈光把他大大赞扬了一番!
李勒却没想到案子竟然就这么结了,也太马虎了些,想想那些被抓的乡勇和侍卫,又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必竟他们是无辜受牵连的,便想要救他们一救,把想法和苏定方徐世绩他们说了!
两名手下倒是同意,可却又想不出具体可行的方法,这种罪是要砍头的,除非皇帝大赦天下,否则必会秋后问斩!李勒也是无法,只好去找刘呈光求情,希望判得轻些。
刘呈光见他低头服软,心情大快,便以立即起程去洛阳为条件,只要李勒答应马上出发,那他就让长安县令再改改口供,反正笔在自己手里,想怎么写口供,还不就怎么写嘛!
李勒再不刁难,同意出发。
能让冠军侯这种大人物低头,那可是很爽的一件事,刘呈光也会做人,马上就命人去告诉长安县令,口供再改改,将从犯改成胁从,杀头自然也就变成了流放,不过到底要流放到哪里去,那就得看李勒路上乖不乖了!如果乖那就流放去交趾,如果不乖,哼哼,那就流放到高句丽前线去,还是死路一条。
既然决定出发,一切事情就都好办,只需把陈王的车驾拉出来,由李勒带兵保护着上路就行,反正大兴离洛阳不是很远,只要路上不出危险就够了,别的都好说。
李勒向母亲辞行,告别长孙无垢,点齐兵马,整军向洛阳出发!
大兴城距洛阳六百来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刘呈光着急,想尽早赶到洛阳,是以一路行得甚急,所幸大批军队过境,没有流寇敢来打劫,都远远地避开了!
路上并无意外发生,一众人行了十来日,便到了洛阳,此时隋炀帝杨广还没到达。但刘呈光却并非第一个到来的,山东诸郡的官员得到的消息早,他们已经到了,刘呈光到底没成为第一个!
在洛阳待了数日,李勒和刘呈光相安无事,谁也不找谁的麻烦,在街上闲逛时,如果买到了土特产,还互相送一送,当真算得上是将相和了!
这日,北方传来消息,杨广的御辇已到了郑州,要李勒和刘呈光带着陈王去那里见他。李勒不敢怠慢,立即点起兵马,陪同杨侑赶到了郑州,等待传见。
杨广自从东征失败,心头郁闷,已经病了数日,耽搁在了郑州,他已知李勒返回京中,又知道了太子逝世,心里更加难过,听到李勒护着陈王到了洛阳,便急着叫他们来郑州相见,其实他要见的是孙子杨侑,而非李勒,他烦李勒还烦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