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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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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连唐柔应声出去开大门都没在意。

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低声说:“许小燕。我。。。”

“别说话。”小许子抬起头,伸出自己冰凉的小手摸过狄阿鸟的下巴,低低地说,“从来没有人像你对我这么好过。你带我走好吗?走得越远越好,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她用那滑滑如香腻子一样指头移动到狄阿鸟的颈中,并抬起头,微微闭上了眼睛。狄阿鸟看着她那娇艳欲滴的嘴唇,心底因意外而紧张。在他的记忆里,小许子在秦汾那儿就这样献吻的。这一刹那,不知是不愿意背叛秦汾,还是反感这姿势,更不知是不是觉得自己对小许子的友情受到了玷污?他涌起一阵厌恶,硬起心肠,在小许子的诧异中掰开她的手,逃到一边解释说:“我今天吃了许多的臭豆腐。”

樊英花嘲讽的笑声在一边响起。

她笑了两下,格外满意狄阿鸟的“吃了许多臭豆腐”,说:“我刚刚怎么给你说的?!一转脸,你还是跑了过来,马上跟我走。”

出了门,狄阿鸟便就唐柔的事感激樊英花。

樊英花却并不占这个情,一边催,一边说:“用不着感激我。人家看不上唐柔,觉得她土里土气的。我父亲琢磨了半日,还是把他们救回来的少女送了上去。”

狄阿鸟却觉得唐柔很好,“噢!”了一声,却没往那没见面的少女身上多想,虚心假意地问:“她愿意吗?”

“巴不得呢?!”樊英花说,“一旦受了宠幸,怀了龙种。哼哼。。。”说到这里,她口气一转,反问狄阿鸟:“你说,国王在我们这,为什么响应这么冷淡?!当真是气数未尽?!”

“我也不知道!”狄阿鸟嘀咕道,“我连谁对谁错都说不清,都不知道帮谁好。”

“帮谁好?!”樊英花一下停住,回头看住狄阿鸟,说,“这有什么疑问?!帮我!帮你自己!”

“我肯定是站在咱们这边!”狄阿鸟含糊地说,“我不是打个比方吗?你想想:比如,比如我和唐凯打架,你说赵过帮谁?!”

“你这么说,肯定是帮你!”樊英花毫不经意地说。

狄阿鸟暗地里叫几声“孺子不可教”,这就跳过上一个理由,又说:“要是能打赢这一仗!许多人就不会朝三暮四了。”

这一说正中樊英花的心窝。

她也是这么觉得的,却还是带着疑虑以自言自语的口气问:“能打赢吗?各路加起来,怕是有五六万人。”

第一部 刀花马浪 第五卷 山高经行云漠漠,冲冠一怒家国仇 第七节

当夜计较了一夜。

次日,樊英花带狄阿鸟来到聚义堂,会同自家人准备宴席,准备款待前来投奔的好汉们。地方是城外的一处院子,院子因未经过怎么张罗,厅里也并无地板,便不得不在堂前准备板凳和桌子。

几个小伙子也就呼前应后,在开席前左右忙碌,搬桌子,挂灯笼。

樊英花不觉得狄阿鸟这样的人还会不自然,便扔了他在一堆人中就转去了一边。然而,狄阿鸟第一次以一个成年人的身份来占一席之地,初学乍到,还真是颇有些惶恐,尤其是在早来的时候,逢到经过的人不时让“挪挪”,“再挪挪”的叫嚷中喝着,左右不是,感觉站哪儿都不是地方。

“要有点眼色。过来,过来。把这个搬出去。”一个干瘦的下人喊了他,胡子一动,撇向手指的地方,到别处指挥他加入劳动。

狄阿鸟也乐意解脱手脚无处放的窘迫,立刻加入到搬东西的行列。

“眼睛不能装到裤裆里,到哪也不能闲住。主家对你的印象不好了,以后就有你不好的下场。”圆滑的仆人一板脸,以高高在上的口气在狄阿鸟耳边传授经验,用指头一点脑门,反问,“记住了?!”

狄阿鸟琢磨着“下场”两字,对此人感到厌恶,便郁郁不快地放下一个灰罐子,说:“我不是……”刚解释到这,几个帮忙的小伙子喊了个“那谁”。

那下人便应着往那边跑,他跑了半步,还是转回身,跳着腿给了狄阿鸟来一下,怒气腾腾地叮嘱:“犟个啥?!”

说完他跟跟头头地跑到一边,去给别人骂。

狄阿鸟摸摸自己的被打的地方,见他被一个小伙子声色俱厉地骂,无可奈何地笑笑。他想了一下,觉得还是手里搬了半拉子的灰罐抬出去。正走着,横里杀出一人,欣喜地叫了一声:“阿鸟!”

狄阿鸟还没来得及吭声,这光头就冲过来敲他的头。

狄阿鸟一松手,灰罐子“砰”地裂开在地上,草灰横飞,弄了自己一身不说,还引来无数的在注目的眼睛。

他一看,竟然是穿了件大氅的樊缺,便不顾众人的怒视喝嚷,和樊缺抱到一起。

狄阿鸟“哈哈”笑着,羡慕地盯着他的大氅,说:“哥。你这件衣服真兜风!”

“妈的!还有的说?!豹子皮的,摸摸!”樊缺大笑,扯着他就走,半路里回头,冲一干人吼:“看啥?!还不赶快把灰罐收拾干净?!”

石膏典豆腐,一物降一物,场面一下被镇住了。

说完这立竿见影的话,樊缺拍了拍灰头灰脑的狄阿鸟,回过身,指上一个骂骂咧咧的年轻人,说:“欠揍。打仗就知道往回跑。要不是我跟你哥拜把子,见你一次打一次。”

樊缺的威风不是盖的,狄阿鸟自感自己逊色了许多,只好不停地抓脸。

两人寻了柴房,各自吹了半天牛皮,喝光一壶酒,仍还对着劲讲这讲那。

时间过得飞快,突然,鼓乐手吹起的迎宾乐曲钻进这两个偷闲人的耳朵里。

“坏了!”狄阿鸟和樊缺都迟疑了一下,接着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句,慌里慌张地爬起来,急急忙忙寻到侧门边,只见到堂下已经坐了数条大汉,似乎是全无声息地进来的。

樊缺“唉”了一声,想起什么,问狄阿鸟:“母老虎对你这么好?!这样的宴会也让你来?”

狄阿鸟终于找到了胆敢叫樊英花为“母老虎”的同类,端出英雄所见略同的口吻,还没说话,就看到笑出声的樊缺。樊缺指指狄阿鸟的面孔,闷笑着说:“我先进去。你赶快去洗洗自己的猴屁股。”说完,他大步走了进去。

狄阿鸟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出一手灰,贼头鼠脑地回头,正找个地方洗一洗,被门侧一桌子上的人叫住,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粗声嚷:“小子,换个大碗来,我今天,好好把他们几个灌趴下。”

狄阿鸟大不忿,干脆顶着张灰脸,爱理不理地进去。

大伙都在听李尚长出来给大伙说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话,并不甚在意。唯独几个让狄阿鸟拿碗的汉子看着他,小声叫骂。

堂内摆了七八桌,坐满了人。

狄阿鸟进来,不知坐哪儿好。

他搜索了一番,看其中一条板凳上缺人,立刻欠身坐到这些陌生人中。此桌的人们都讶然地看着他。旁边的汉子立刻一抹面孔,用腿一磕,说:“这是我家兄弟的位,他刚出去解手了。你再找地方坐吧!”

狄阿鸟只好站起来,四处望了一望,见各桌都坐满木木的人,不肯再走,一屁股蹲下,赖上了,振振有辞地说:“这儿明明是我的座。你说说,这桌读没读到你名?!我听得清清楚楚的,我,黑脸乌鸦,就在这一席。”

“黑脸乌鸦!”旁边的又一个汉子喷笑了一句,回头冲对面有了下表情的汉子问,“他是姬爷的人?”

汉子摇摇头,倒是抱了一抱拳,说:“在下陈虎,倒是耳闻过乌鸦爷的大名,这下有理了。”

“我管你他妈的什么爷!”给他争执不下的汉子一胳膊别过来,挤了狄阿鸟一下,怒声说,“快去一边,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妈妈的!想动武?!”狄阿鸟也一胳膊顶了过去,顺便猛一抬屁股,蹬在长凳子另一边的腿上。汉子不防,一下把长凳子坐撅,屁股落到了地上,大手差点把桌子都搬翻。好在酒菜还没上,酒罐在桌子下,只掉下了个碗。

周围众人都听到“嘎哗”地一声,眼神投向坐在地下的汉子,就连以“浅尝辄止”结尾的李尚长也回头询问怎么回事。

这下丑出大了,汉子的一张青脸都变得发紫。

他起身去揪狄阿鸟,却被横里的一只【“文、】手拦住。青脸汉【“人、】子一看,是自家【“书、】兄弟回来了,立刻看了【“屋、】他一眼,恨恨地示意说:“真想做了他。敢抢咱座位。”

回来的汉子有分寸得多,他边向周围说着“没事”,便交过颈,在自家兄弟耳边上小声嘀咕:“别忘了瓢把子的吩咐,咱是来投靠别人的,要夹着尾巴做人。”说完,就向一名走过来看怎么回事的下人招手。

狄阿鸟听不到他说什么才猜到不少,也连忙表达歉意,赖笑着说:“一条板凳上坐三个人也不多。咱凑合、凑合?!”

正说着,被招过来的下人盯住了狄阿鸟,看了几下,一伸手,就去拽他,嘴巴里骂:“你这小子吃饱撑的,胆比天大。竟抹了一脸的草灰坐到这来了。快滚!”

狄阿鸟一看,这才知道是督促自己搬灰罐的那个,正给他解释,已经来不及了。那瘦猴一样的下人一扯,对着狄阿鸟用上耳光和拳头,边打还边好心:“还不跑得远远的。要是让老爷、小姐他们看到,你就死定了,你!”

狄阿鸟连赖带抢,好不容易找了个能坐的地方,被他揪住背后的领子掂了出来,还差点翻了一跟头,肠子都快气炸了,一转身就捏住对方的脖子,上前穿一步,一推,直直地将对方摁倒在地。

那下人在底下不住咳嗽,气愤地喊:“你还不得了了!你!”

周围的汉子那顿时被点着火一样凑上看。

大家都是草莽众人,看热戏来劲,出口都是“日他娘,打,打!”,闭口就是“干死他!”

狄阿鸟本是赖上的座位,没有道理可摆,但实在受够这不知好歹的下人,大声咆哮:“我坐在哪儿关你屁事?!我好心帮你搬一搬东西,你还没完没了了。”

乱七八糟的嚷声惊动很大,一些重要人物都很敏感,想出来看一看怎么回事。

李尚长让人去安抚里面的大人物,没有直接上前,而是唤出樊英花,让她过去,樊英花还没有走到跟前,负责主持秩序的人已听说是俩下人生事,都是杀气腾腾地过来。狄阿鸟看看没自己认识的,就把事情一古脑推给被按下的下人,大列罪状:“你们就这样对待客人吗?老子一生气就回关中去!”

投靠别人的人最怕别人不当自己为自家人,连杂役都可以欺负。

关中属于直州,姬康的人自觉和狄阿鸟是一个地方的,最先帮腔,不管大伙听没听过“黑脸乌鸦”,不管狄阿鸟的真正身份,要把抓狄阿鸟的下人拿下去,“连卵子”都打出来。接着是同桌人,他们都为狄阿鸟作证,说这下人上来就掂客人打。

就连和狄阿鸟起争执的两个甘燕汉子也尽弃前嫌,让狄阿鸟消气,这样“算了”。

那被狄阿鸟连掼带团地整治了一阵子的倒霉下人,本来是来帮这桌客人的,被狄阿鸟打了,还被一圈乱碰,哭也哭不出地坐在一圈陌生大汉中,抬眼被敌视惊到,浑身颤,几个李家人见他遭了众怒,想也不想,拉着他往外拽。

一路上也不知道经过多少汉子等着,勾拐戳捏,搓得这下人直叫唤。

“俏面罗刹”一样的樊英花进了内围,一眼看到嚣张无比的狄阿鸟狂呼乱嚷,便极力忍住怒火,以温和到极点的口气问:“阿鸟。你看咱家是不是很不会待客?!”

“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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