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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张铁头、赵过和陈绍武在外面别了灯笼送吃的过来,手里拿了个装酒的老葫芦和一只二两重的瘦鸡。他们眼看飞鸟大发脾气,不理他们就跟着封判官走,连忙喊了一声往后面跟。
里面已经聚了不少内围人物,除了另一县的县尉,县丞,还有本县的长吏,几个亭长,里魁和士绅贵族。他们团团就坐,边谈论,边等封判官的消息。受委派进来的赵过见飞鸟一进来挤在人列里坐下,偷偷摸摸地站到他身后,先递鸡后递酒,不忘小声地欲盖弥彰:“不是抓来的鸡,是打的野鸟,长得有点像鸡!”
飞鸟见这么多人都在,也明白此时和封判官摆道理不得体,就撕了条鸡腿吃。
周围看他的人几乎都被他的饥饿相和食欲刺激出口水,目光中都不免露出鄙视。他们自然不去想飞鸟从早到现在还没吃饭,却觉得这个外乡人没有应有的资格,充其量也就是个无知少年。
久坐的魏满心在封判官在耳边通过话后,开始言入正体说:“虽然组织人手在县田和无人田里收割,又在百姓那催缴,但粮食仍不一定充足。我也就让封兄把助阵地人谴散。但谁也不曾想,有不少人要死要活地投靠咱们,已经是不得不要,诸位都说说看,怎么解决粮食问题?”
众人嘤嘤嗡嗡了一阵子,除了几个真正握办粮食的,谁也不知道能收多少新粮,更不能往正题上问,只跳开这一环,有点缘木求鱼味的建议。
看大多人的意思都是要组织更多的人去外县抢收,或者出兵威胁,占领它县,竟已是内斗的想法,飞鸟不禁有点着急。他往最核心的人面上看去,也都或者点头或者不语,就喝口酒顺了顺说:“这次鞑子来打我们,邻县尚以大局为重,派人来助战。我们这样的想法不羞愧吗?要是自己人因此先打起来,鞑子还不趁我们自相残杀,将我们一网打尽?”
“是呀,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魏满心点头,同意飞鸟的说法,并郑重地强调说,“众人当并赴国难,是谁不从大局,则为乱贼!”
说到这里,旁边一个官吏立刻提议说:“如今合军,人口众杂,不得威名之士,沙场宿老,是不能弹压军心的。陈知芥员外做过军中校尉,久经沙场,前年剿匪又立过功勋,只有他做将军,方可让苏北、燕牙的豪杰呼应。”
一个五十余岁的员外这就冲众人微笑,点头,看来正是陈知芥无疑。飞鸟突觉不妙,不知道是不是以他代自己,连忙停住不吃,往众人那里看。
“这?!”魏满心踌躇,不动声色地说,“可他是我大舅兄,这样岂能让人信服?!少将军,你怎么看?”
这自然是逼迫的话,无非是让飞鸟自己提出谦让。飞鸟却不肯就范,大声问众人:“他打过哪几仗?!我怎么知道他能不能胜任?”
第一部 刀花马浪 第五卷 山高经行云漠漠,冲冠一怒家国仇 第二十五节
“我曾经在北面戍守数年,大小仗不下十余,累计斩过十数敌首,前年剿匪,也以毫末之身出了一点点力。原也不算什么?不算什么?!”陈员外扯着胡须谦虚,但举止里已经多出非我莫属的资历,让飞鸟一看就反感。
“陈员外谦虚了!还有谁能比过这个大小仗十余?!”一县的人纷纷赞誉不绝,连有人扫飞鸟一眼都没有。
另一县的孙县尉也叹服,但尚不忘飞鸟说:“少将军却也屡有战功吧?我看虽然年少,却也不是无能之人。此次统帅万余人伏击鞑子,也不是不能胜任!”
飞鸟大为感激,朝他看去,却见那个俊朗的孙县尉正冲自己鼓励示意,便也学着陈知芥的样谦虚说:“我自十二岁就随军征战,多年里也亲身经历大小数十仗,和陈大人一样不算什么,不算什么!要说首级?赵过,你砍了多少?!”
赵过早就为插不进言火,立刻用腿拱着坐飞鸟一边的人,挤进场地说:“多了!我都数不上来!杀人有什么用?你们可懂得什么叫兵法?!告诉你们,不知道就别乱嚷!我来问你们,谁知道黄马坡在哪?”
这一瞎搅让众人之间的议论更乱,魏满心将矮案轻轻一击,说道:“不要说得过远!皇将军的功劳都没什么说的,你们想说什么?这一仗打得不好?好了!以我看,让陈员外操料下义勇军,而皇少将军就负责编排再投靠的民兵吧。至于粮食问题,日后再说。”
议论到这里也算是聚事结束,众人纷纷站起来往外。飞鸟走到外面,见张铁头和陈绍武都在等着自己,便心情沉闷的过去,任他再笨也明白。正在进行的事是为了架空他。隐隐约约,他觉得这和今日与魏满心的谈话有关,却又摸不到具体缘故。
正要带着自己的人走,邻县的孙县尉喊了一声,打后面走到身边,给飞鸟说:“我是因为将军的威名才率县来投的。竟想不到姓魏的却这样对人,走,找个地方详谈!”
飞鸟确认这话,知道他是冲自己投降的,但又一说。何尝不是自己的人马开硬进去的?想想,他应该是不愿意张登县里的人抱在一起独大。这才一直向自己示好的,这就和他一起往自己住的地方走,边走边问:“要是国王向外敌投降,你怎么办?”
“将军怎么会有这样一问?!难道将军——是怕国王已经向外人投降,要真是那样,尚需将军留一手!”孙县尉抛开自己不提。却是言不怕忌地为飞鸟分析,说,“一旦这样,姓魏的一定容不下将军。”
“怕我妨碍他跟从国王投降?怕我不让他坐县观望?我却是不明白,他‘高垒墙,广积粮’是为了观望什么?”飞鸟想到自己的疑惑,也明明白白地问。
“这?!小人虽然不知道将军为什么突然改名换姓,但以某个角度来讲——”孙县尉向后看了看,见陈绍武按着刀,遥遥跟着。这才说,“以他看来,没了国王,将军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他不会忌惮。也不愿意将军压在他头上……”
“魏县不是这样的人!”飞鸟打断说。
“知人知面不知心!将军又怎么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地?以我看,他已是这般做了!将军看不出来他打算割据一方的打算吗?”孙县尉微笑着说,“他要是占据野牙这边的六县,有资格给任何一方谈条件的。”
飞鸟心头如同被火烧了一下,虽然说了句“不会吧”,心里却在琢磨。
“既然他不仁。将军也不必对他客气。何不先发制人。自己割据一方?”孙县尉又是表情上笑意盈盈,嘴巴无半分的忌讳。
“将来无论是跟从朝廷,还是投靠鞑子,都是一介功臣。特别是投靠游牧人,是可以划地自治的!”
飞鸟有点听不懂,稀里糊涂地否认他狂悖之言,一仰起脸,黑天不知什么时候刮起了风,黄沙和灰土扬起来,雾蒙蒙地,只能看见月亮毫无生气的影子。
※※※
就在飞鸟借言回住所的路上,陈员外,封判官,和其余几个亲信也都聚到魏满心的家里。他们顾虑重重地围了一圈,掌着灯商量事情。
封判官与几人互相里看,第一个朝魏满心凑嘴儿说:“大人可不能心慈手软呀。他是陛下和樊氏曾认可的人物,原先我们也无法反对。但如今,陛下此去已不可挽回,抗贼是一,保住县城,不让樊贼收利是二。这小子和樊氏挂得过深,万不能让他握上寸兵。”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我觉得他没有统御部下的能耐而已,确实需要换掉,可也不必当成大敌。”其中一人接过话来说,“看看他在众人面前的吃相,封大人过虑了!以我看,还是赶快派人联络关中,看看朝廷要我们怎么做。”
“何不派他回关中,联络朝廷?!凡愿意跟他的,都让他带走!不然,咱和他这样的小子起了冲突,分明是欺负人的味道?让天底下的人都笑话。”老谋深算的陈员外说。
“你们小看他了。调度上万人打仗,从半夜里开始到午后结束,也未见失度,你我也未必能办到。眼下是用人之际,以我的意思,掣肘观候就行了。”魏满心说,“无缘无故,只凭猜测就发难、冷处,有失仁义!”
“怎么个不仁义法?”忽然有人问。大家吃了一惊,见是魏氏打挡墙暗处慢条斯理地走出来。
“回去!妇道人家!”陈员外几乎和魏满心同时出声。
魏氏气咻咻地看过来,先说了句:“还让不让人睡觉。”这才入题,大声说:“我今个看得清楚,那个姓皇的身边有个少年,今天就在我家老爷面前拔了剑。”转过对准魏满心,又说:“你又不是没看到?!说不准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你们却一吐一个仁义。一吐一个怕人笑话,不怕人家夺权,把你们的人头都割了?”
说完,她就一转身,又去了黑处。几个人看住她消失的黑暗,登时有点发冷。魏满心怕同室操戈,再想到不能妥协,便说:“那?既然已经得罪了他,就派他去长月联络,要粮食咱给他粮食。愿意跟他的人让他带走。他若敢有异动,咱就不客气。”
※※※
接到联络之任。架空一说自然落到实地里。飞鸟自然没想到自己没招谁没惹谁,还硬是有这样的冷遇。和手下人几个一论,没有人能咽下这口气。
是走是翻脸要放在面前决定了,而孙县尉又主动来谋划,提这个先下手为强。
飞鸟靠在草屋的东墙上,只看他的侃侃之谈。反过来揣测他的用意。虽没明说,飞鸟实际上已极反感对方。想到自己这个外乡人兵变,占利的非是对面这位不可,又听到对方“舍己为人”的忠心之言,他一口打断,说:“你还是小心好,别给我接触过多!不然,我要是一走,他们说不定就会反过来往死里治你?”
说完,他不顾有些发愣的孙县尉。站起来就往外走,未出柴门,看到一个带着两个下人的胖子正在向守门的马里得通融,不断小气的一个子一个子地加钱。
飞鸟几乎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乐呵呵给马里得使眼色。让他照收。
等胖子的钱加得够多,马里得无话可说的时候,孙县尉刚好出来。他见飞鸟也凑过去,用胳膊拦了个胖子,再仔细一看,暗自嘀咕:“是自己人——米承业!”
米承业递了点钱给飞鸟。还四两拨千斤地说:“我和那边的孙大人认识。还是放我进去,我有话给少将军说。”
看孙县尉在狐疑地看。飞鸟大方地说:“快进去吧。”说完,他便把钱往口袋里一卷,顺便喊喊吃酒的人,这就往外里走。去吃酒地路上,他就在心底叹息说:“还是带点人走吧。再怎么样,也不能让敌人钻内斗的空子。他们的报复也该来了!”
回头里一说,拉走龙鳞官兵是一定的。但手下的兄弟们还不满足,两、三天内又通过收买,套交情等手段拉人,最后掌控了三百多人出城,回头要了粮食,说上路就上路。这倒把魏满心等人吓了一跳。他们在眼线的观察下,确认对方走了几十里,这才敢相信这个事实。
但正是他们不知道是庆幸还是自觉处理得不错时,在飞鸟刚走的下午,游牧人的马队也一下抵达。这支马队虽然只有几百人,却远不同第一次瞎头乱脑,也不同于第一次的欺软怕硬,但是一人三骑就卷起高过城墙的烟尘和一轮大箭,就吓得防守的军民两腿发软。
几下里一碰,还没有人摸清敌人人数,指挥就已经失灵。有顶不住的头领甚至趁敌人尚未表示仇恨的同时,派代表去敌人那里试探,看他们对投降的人杀不杀。
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