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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天二做马帮的头目。娶媳妇,唯独忘了去接他姑姑。可怜他姑姑不知道儿子李黑虎是死是活,望眼欲穿,病死在陈州,临死打发李黑虎的弟弟李明信去投奔外公。李明信和他哥哥一样骠悍,完全不像是雍化了的突脱人。到大天二身边就为他立下汗马功劳。
到中原乱战时,马帮没了一气生路,自相残杀,大天二却守着一条从迷族聚居地通往陈州的道路,让李黑虎的弟弟李明信和陈州地突脱人来往交换,坐地滚成巨匪。两年前,他达到人生的最巅峰,拥有快马一百三十匹,二千余匪部,三座山寨。
正是他让人四处攻打县城。准备连接迷族人,称霸一方地时候,酒后忘形,说露了嘴,告诉自己的妻子说:“我迟早得杀李明信。我对不起他哥哥李黑虎。巴不得他母子饿死、病死!倘若他知道真相,还会听任我的摆布?”这一刻,他什么都忘了。
他女人以为真正杀了曾铁驴的人是他,出于感激嫁了,却没想到,原本杀死曾铁驴的会是在自家屋山外柴棚窝一团。替他们方家沟打跑几个曾铁驴手下的黑后生。出于一种敬重和同情。她连夜去找李明信,告诉他实情。让他快走。李明信又恨又怕,以打县城为名,拉走三、四百号人。
天明,大天二也拉出来八九百人去打他,却因为指挥不了,人都挤到半山坡子上看李明信骑马追自己,大叫着朝自己喊往哪逃能逃得掉。大天二气急败坏,回去就把自己地妻子杀了。这样一来,方家沟、和方家沟亲近的部众都拖家带口去跟随李明信。大天二眼看自己要败,咬咬牙招来唐邑县徐青皮,许他一座山寨。唐邑县小,要么打下县城,要么就得跑。徐青皮二话不说就带人来投。
三路人马就在曾阳县西厮杀,你翻过山沟撵我一气,我越过树林投几杆标枪,打累了,没吃的了,罢兵几天,去县南平坦,人多的地方抢吃的。后来,他听说京城圣王秦台摄了政,天象异变,生怕官军变成肩膀上长铁翅,脖子生九头的神兵神将,想靠和迷族人通婚遁在山里,又实在打不过李明信,就娶了个迷族女寨主,两家合成一家!打到这份上,李明信终因自己不是沧州人而萌生出退意,恰逢族人来这里招揽,就带人到陈州投拓跋巍巍了,临走给大天二说:“我要给拓跋部大可汗借兵,回来找你算账。”
秦台没能救国,李明信又走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可再想打县城,县城里兵力也有千把子。
他也真会想,穷困潦倒中派出个人去找吕经,说:“我把李明信打跑了,为地方除了一大害,你多多少少给我点粮食吧!”
飞鸟听吕宫惟妙惟肖地讲到这里,噗哧笑出声来,说:“他怎么有点像路勃勃?脸皮比猪皮还厚。想不到李黑虎兄弟如此英雄,反而把他这样的混蛋给造就了。”
路勃勃嘿嘿笑笑,连忙解释说:“只是脸皮跟我一样。”
吕宫又笑道:“我父亲觉得他缺衣少粮,就劝他投降朝廷,只等他流露出愿意被招安的意思,就打算发帖到郡里,看看能不能给他治点宅地、名衔。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你吕经老头少来哄我,老子知道朝廷要完蛋,不然,要招安也会派个比你大得多的官,最起码给我一个校尉干干。我跟李明信练过两手,小了。没地方施展。”
飞鸟听他讲这些事,脑子也没闲,他立刻趴到周行文的耳朵边,看着吕宫说:“有了。我先派人去他寨子旁监督,看他受不受引诱,走哪条路,不至于劳而无功。以后混个脸熟,也能在门前摆摊,卖吕宫画来地春宫图!”
周行文木了,反问:“卖春宫图干什么?”
飞鸟见他嚷开了。就笑着说:“卖其它的不一定能卖到钱。只有这类东西,土匪买了一种还想买另一种!吕宫。你明天买个几百本……”
吕宫头晕晕地嚷:“你知道有多贵?”他问了个所以然,两只手在胸前晃着,兴奋地说:“要不明天挂个牌子,招几个会画画的,使劲地画,使劲地被。制成书一样的本本。我早就想开一个这样地书画局,怎么样?”
飞鸟哑然。周行文也哑然。路勃勃则自告奋勇说:“我会画牛蹄花。春天牛蹄花开,你要用手掰开牛蹄花地花瓣,用舌头舔舔,是甜的。我越画越好,气死那个喜欢画牡丹的小丫辫姐。牡丹能吃吗?牛蹄花能吃。”
飞鸟为吕宫的志向吃过惊,则把自己和田晏风从中原“油轮印课本法”的基础上改进的印刷术说给他听:“这个也可以印。我那里有套做好不久地印具。你把湿润地母板分成几个部分,分别被到各色的水彩轮上,用油膜保护好。然后,再把特殊地厚狭纸规规矩矩地固定在木匣子里。拿滚轮一个一个地推,推完就是一张,不光颜色不同,连深浅也不一样,最后在放在火上烤烤。还不褪颜色……”
这回该让吕宫和周行文大眼瞪小眼了,他们张嘴就问:“国外连纸都没有,你从哪学到的?”
飞鸟自己也出汗,不过,他很快抹一把,推搪说:“你该明白为什么你父亲会和我父亲结拜了吧?所以你父亲发明排犁。我父亲发明了彩印。墨难上羊皮。而许多草汁可以上羊皮,所以就发明了它……”
周行文依然糊里糊涂。吕宫却猛然明白。他点点头,主动替飞鸟掩饰:“天下地奇人异事多了。听说过吗?游牧人中有个叫萨曼的云游僧人,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那时候,我得了一种怪病,说是我父亲从牲口行带回家的,眼看活不下去。一个鞑子得过父亲的照顾,把那个叫萨曼的老头请去治病,我跟牛一样嚼了他带去地草,第二天就好了!”
路勃勃即想笑又嘴痒,也想讲个新鲜,接上话就说:“我们家那里有个小孩,比萨满还厉害,有年打仗,他赚了一地的牛羊和百姓回家,家里发了财……”
飞鸟浑身淌汗,站起来说:“别闲聊了!等灭尽土匪,我们坐在一起喝酒时,好好讲这些奇闻怪事。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大天二和徐青皮引出来,实在不行,少带人去打山寨!我这就去见吕县长。”
他已走远了。周行文还在原地招手:“兄弟,别走!再商量商量!”
吕宫见识过他的作风,给周行文说:“别喊啦,他是个说干就干的人。不过,我也觉得,调出来才好打!我也得准备准备,整出来点春宫图。”
※※※
飞鸟去二堂找吕县长,到了县长办公的签押房,喊了一声,就听到里面乓地一声响。他进去,却看到韩复微笑着站着,吕经却不在,便疑惑不定地问他:“县长大人呢?你怎么在这里?丢了什么东西的话,我让他找你。”韩复强作镇定地笑,说:“怎么?你也没有见着。我也有事找他,听说郡里的行员明天就到了,要给他议议怎么接。我这个县丞干也没干多久,哪有接他们的经验……”说了,就挥挥手,说:“我再到家里看看。”
他心急肉跳地翻过门槛,觉得这个说法不牵强,听到飞鸟追来的脚步声,又回头问:“你也忙着找呀。”
飞鸟说了句是,却奇怪透顶地问他:“为什么你给我解释这么多?不是心里有鬼吧?”
韩复望他一眼,见他眼里似乎有光闪耀,心说:我真是轻视这个鞑子了,他当成是事,再讲给吕经,定然瞒不住吕经这个老狐狸。于是,他轻描淡写地微笑,说:“行员是武人,我找了吕县长,还要找你,让你去接待!”
飞鸟信以为真,不快地说:“让李进喜县尉去接,我有事!”
韩复为了弄假作真,逼迫说:“还有比这更要紧的事吗?你不要说你要去打土匪,你要说你去打土匪,可以不去!”飞鸟觉得这家伙又烦又混,心想:什么时候去打土匪,怎么打,能嚷给你听吗?他就没好气地说:“吕县长还看中了我家地马,准备让我送到郡里,我不原意。明天老婆生孩子,要看郎中……我要请假。”
韩复愣了一下,半信半疑地点了一下头,说:“这个事,我一点也不知情,我也帮你问问!”
飞鸟打鼻孔里“哼”了一声,自己也佩服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摆着又气又急的步子又去找吕经。
把会客的小园子里挡道的鸡吓跑出来,吕宫也从外面追了回来。他拉着飞鸟说地衣袖说:“博格。找到我父亲了吗?”
“没有,刚碰到了韩县丞。他要我放下手头的事,去接郡官。说什么:明天去打土匪吗?不去打就非得接郡官。老子明天不打土匪,但后天,大后天呢?这家伙……”飞鸟发了一通牢骚,转而又去找吕经。
哥俩在一架干棚子那里找到吕经。原来他老婆要准备葡萄藤,让他帮忙去了。他很赞同飞鸟治匪先灭大匪,灭大匪要调虎出山的主张,连忙扯他到幽静处,小声地说:“这个办法好。光凭你手下的人还不够,我也大大胆子,把守粮仓的二百多人和李成昌的团练都调给你,一下把他打得元气大伤!”
飞鸟倒不担心人多,而是怕动静过大,苦恼地说:“让他们去,怕惊了土匪。”
吕经说:“你不用担心。我用别地借口支调,夜里赶去和你汇合!不过,你光看地图,还没有真正熟悉咱县,最好能走在前头,看看沿路地形,定一个汇合地。另外,我改改你地主张,说你去接郡里送来的马匹和粮食,这不是不出真货也能掩人耳目了吗?大天二也不是庸人,光看他能坐地成匪,把建大寨,你绝不能轻视他。”
飞鸟点点头,答应说:“我这就挑人去他周围走卖小玩意,不愁摸不透他地路线!”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十七章 牛刀小试(6)
挑人要挑个能说能磨的机灵人,还要挑懂风俗人情的中原人。牙猴子能拉着人讲得吐沫横飞,也有几分机变,可他未必善于与中原人打交道;祁连是中原人,却内秀外闷,飞鸟夜里琢磨来琢磨去,虽觉得牛六斤比他们稍适合,但行事未免单纯,容易暴露意图和身份,实在难决定了,便起身到车舱后面的车板上看月亮。
段含章猫在车舱的角落里,侧着耳朵听着他和朱明碧的动静,翻来覆去睡不着,也随机溜了出去。二月初的春风还刮不转陇上,外面一头细月半丝烟绕,半鼻清新气,望四周望望,营地被各种障碍物荡成高低浮动的光影世界,静得匪夷,让人的心腔也随之跳动。
她怕飞鸟发觉自己有意陪他坐看月亮的意图,先下车假装小解,而后上到车后,拿出半睡半醒的嗡里嗡气打呵欠,慵懒地扇着嘴巴,问:“是阿鸟大人吗?啊~哈!好困,你怎么还不睡?”飞鸟躺靠在车舱的后背上,看着月亮,懒洋洋地说:“在想念张铁头!”
“花子也还在想张奋青了,悔不能早嫁……唉!”段含章无愁时为他人愁怅,放下提掇群袍,扯了一侧褥子角,等飞鸟分给她,远远对坐,轻轻地说,“我还以为你在想咱家的老主母呢,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会不会想咱们!我常听饴达尔的老阿奶说,男人们不会给女人谈心思,那是他心里的牛环,他怕被别人牵走……”
飞鸟呻然不以为意,意兴盎然地说:“女人听不懂男人的心事……她们觉得男人可笑、可气!我家里有两个姐姐,后来见一面,她们就惊不迭地说:呆不住啦!许多人都在抓你,你还会回来干什么?”
段含章站到那纷乱的意境里。用充满感情的声音,娓娓有力地说:“你一定会这么回答她,说:你让我忘记东夏吗?失去了我的王国,我所珍惜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