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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4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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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忙组织反攻。飞鸟曾在唐门那里买过连弩,当时就送到以焦生和绐达尔为首的工匠面前。仿制改进,造出来十来挺新式木质连弩机,因为与拓跋巍巍的战争过早结束,倒还没有用武之地。

唐门造的连弩是十发,士兵蹲在地上,用肩膀扛着射击,只能左右调整,不能上下调整,射程近,间隙大,效果非常差。焦生以曲线轮还弦,以活棍调整仰角和左右,并把弩箭改小,轮盘加大,一次能装弩四十发,装到车上由两名士兵操纵,威力大增。

只是这弩机特别容易坏,坏了很难修好,光是一路试射和颠簸就搞坏四挺。飞鸟眼看官兵势如潮退,太过凶猛,干脆把剩下的八挺全用上。

于是,弩兵当道偏转驴车,连环转动,和集中起来强弓手,弩手,织出一张张密集的箭雨大网,射得官兵心惊肉跳。到半中午时,官兵们也弄来重武器,有几十台碎石单炮、四辆投火车,几十辆弩车。他们有了这些武器,当即将人马撤后,以牙还牙。

官兵所在的位置地势低,仰脸往上攻,弩车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只有石袍和投火车都是超远程武器,可以朝营地里投放。

在没打这一仗之前,飞鸟倒也在拓跋巍巍那里见识到石炮的威力,却觉得投火车稀疏平常,直到今日才知道拓跋巍巍的油料包有问题,和朝廷的火弹不能比,那四架投火车简直就是四只火凤凰,一张翅膀吐出一枚火弹,落到人身上就是一身扑不灭的大火,落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都“轰”地炸出一大片火浪。

眼看投火车一上来,营地里就多出一团团大火,偶尔着火的士卒和牲口到处翻滚,在地上滚出星星火焰。惨叫让所带来的巨大恐怖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有人竟建议撤到后面的树林避火。飞鸟却不愿意丢掉可以固守的营地,他知道己方万不能丢掉制高点,也知道老少一入树林全盘溃乱,更知道不要说树林里有不少油木,被官兵用投火车一浇,说不准就是全军覆没,当下决定发起反攻。

他先来到骑兵集结地方,眼看二百余骑兵已经在马身上披上竹甲,举刀激励说:“敌人行军一夜,且猛攻多时,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眼看他们的投火车厉害,在营地里被火烧死也是死,何不横心一拼?!”骑兵轰然。而后,他召集所有的步兵、车兵,让图里图利带领,告诉说:“我假装去破坏敌人的重武器,敌人定会派重兵击我。我因而回身迂走,经过营地前五百步时,你们出兵接应,割断敌兵的追击,只要做到这些,我们就能大获全胜。”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二十九章 墨钜西发齐家门,帝以碧血书国恨(17)

狄阿鸟高举弯刀,率二百名骑兵,挟着雷霆般气势奔涌出营。

他们这支黄褐色的怒流在原野上滚滚奔驰,霎那间楔进一拨刚刚坐下的骑兵。官兵们还来不及上马,就被剽窃斧砍般驰穿出去,几十官兵刹那间损失殆尽。淬血的寒光让太阳惊慌失色,大地隆隆沸腾,时间寸缩,二百骑兵发出呼啸着爆雷般的呐喊,涤荡障碍,直扑他们背后的投石车阵地。

措手不及的官兵疯叫着在前面拉起几道防线,由近到远,一道比一道牢固。

敌军将领判断出飞鸟的意图,连忙动用手里的生力骑兵,自前、右、后三方包抄。

飞鸟眼看再难突破前路的防线,不等己方骑兵奔势见老,沿着一道完美的曲线折返,一路避过包抄,自后撕裂最前沿的步兵阵营。

他们还是被阻了一阻。断其后路的一百五十名骑兵得到机会,抄迂衔尾,咬上不丢。

水磨山二百余骑兵撤出数百步,前队突然回身力战,以百名骑兵一波,来回纵策。

官骑的掩杀刹那间被演变成浴血缠挠。他们虽然骁勇,却在高明的正击斜掏攻势下露出处处破绽。飞鸟不等他们收缩就咬向他们的首脑,以二十多骑兵力围住一名骑着银鬃马的悍将为首的五人。之前,这名敌将已经杀伤多名水磨山骑兵,此刻更是狂舞兵器,以疯狂的战意鼓舞起己方的决死之心,使搏杀激烈澎湃。

敌人的后续兵马已经近在咫尺,掀起两道高尘呼啸怒飓,形势多一分万分地危机,减一分难以诱敌来追。水磨山的骑兵掌握时机,将敌首射成刺猬,再不作纠缠。他们撤退时让十数骑弓走在最后。每逢追兵势急,立刻回首,射落迫来背后的敌兵。而官兵根本没有良好的马战习惯,发觉水磨山骑兵逃呈一线,使得自己刚刚拉展少许的两翼毫无用武之地,干脆向中间收缩,直接导致他们的速度慢下少许。

为大局出发,官兵必须第一时间碾灭水磨山。他们在绝对优势面前不肯放过任何时机,以为前面的骑兵甩不掉追兵,要绕营而走。便以前队上贴紧追,离营垒更近。而后队拉成一线,下走截击。飞鸟感觉敌兵的追击数量足有五百之数,怕敌人在前走后追的不利中散往两翼,致使步兵无法将其截断,正暗暗担心,回头见他们犯傻。心中大喜,这就为保证图里图利出击顺利,在离营地不足五百步、离所开沟壑壑挡墙三百步以内的地方,拉起一道弧线,纵出漫天灰尘。

官兵的将领认为敌骑上天无门,下地无缝,心中早已欣喜若狂,恨不得立斩匪首于马下,于是挥着长剑跳出队伍,高呼大笑。以激励部下。正走间,只听得营中角号一阵齐鸣,无数步兵纷纷从数十步外的壕沟中,挡墙后一跃而出,有的操着长长的竹矛。有的扛着木架,有的推动小车,有的驱赶牲口车,发出震天地狂呼。

官兵想到水磨山的步兵会出营接应,却想不到水磨山司的步兵是要出战他们的骑兵。几乎所有的官兵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敌人以步兵接应骑兵,击溃之。就在这一刹那。嘶呀呀的步兵们已汇聚成条条潮流。趁马队奔驶未竭,自侧面冲击。一波一波,硬撕开马队,跳到对面原野的纵深。

骑兵收不住奔势,簇集践踏,刹那间反应过来,他们见驴车当终摆开,身扛竹木鹿砦的步兵抛下障碍,持轻木架的步兵放下折凳一样的木架,打车上,别人的肩膀上卸下竹矛,斜插到木架上,顿知不妙。

优势步兵很难在广阔的纵深战线上圈赶骑兵,暂时形成不了威胁。然而官兵们却受军纪约束,不敢私自撤退,因军官散乱在不同位置而白白葬送时机。图里图利用弓弩封锁缺漏,刹那间组织出相当规模的攻击。一霎那间,弓弩狂飙,竹矛疾掷,杀伤极为可观。数百骑兵眼看撤退无望,却无人肯降,不得已下马作战,在部分军官的带领下,向水磨山营垒发起进攻。

守营的鹿巴身边人手虽然不多,却还是够和图里图利前后夹击地。

他们聚歼被困的二百余骑。

飞鸟也击穿后队官骑,走在官兵之前。沿途官兵们还以为是自己的骑兵回来,自顾喝水、吃干粮,偶尔漫不经心地望两眼,眼中才多出一片茫然苍白。使得飞鸟的扑击比上一回更具效果。密集的马蹄击打得官兵心头空白,灵魂战栗。官兵判断飞鸟的意图依然是重武器,见己方沿途防线组织缓慢,几乎把直属兵力全拿出来,赶赴支援重武器阵地。飞鸟却突然放弃原有路线,直扑军旗猎猎的中军大帐,他几乎没遇到任何阻碍,就直接问候核心将领和他身边的曹参之流。

指挥这场战事的郎将席超是典型的儒将,并不擅长搏杀,只好在卫士的裹带下撤退。飞鸟先好心地帮他们放倒中军大旗,而后纵兵追击。

是役以骑兵先追,步兵后进而结束。水磨山司获马匹、辎重极多,俘获像样的文职军吏十余,致使朝廷五千败兵漫野而走。

飞鸟收勒兵马,安抚朝廷军吏,让谢先令随他们一起去官军大营,弄清是非。

谢先令走后约摸大半个时辰,飞鸟仍沉浸在胜利地喜悦中。他站在死尸被无情抛弃,整个大地兀自有鲜血流淌,弥漫着浓烈血腥的空气中,唯觉得胜利之可贵,因而多了一层挟裹万众的自信。

反正官兵们再来稳扎稳打,会让朝廷有足够的处理时间,他决定把这分量让给朝廷自己掂量,而自己暂时放弃追击,放弃转移。

不想天黑时,常子龙和牛六斤回来,告诉说:“你阿叔被当成同党拿下。”飞鸟几乎不敢相信,顿时变了脸色,心想:请罪书就是通过阿叔往上递的,也许根本没能递出去。也许已经递出去了,然而即便是已经递了上去,以阿叔被抓的事件来看,也不一定有用。牛六斤觉得事情已经走到别无选择之上,反而容光焕发,怂恿说:“还是先扩充实力,以免太过被动,我们应该趁胜掳众,乱他的天下……”他左右看看,越俎代庖地命令说:“去。把咱家那军师追回来。反就反了!”飞鸟还真怕对方主帅把谢先令“喀嚓”掉,同意说:“一定要追回来!”

※※※

席超败退时。得知朝廷另到一支千余的人马,怕水磨山司下抄城乡,责他们迫过去,以防止博格阿巴特的率部转移。谢先令来军前通信,也需要先通过前头这支人马。因为两者距离很近,追兵出营。并没有机会追上他们一行,反倒和新上来的官兵打个照面。

这更预示着不同寻常的危机。

在一霎那间,飞鸟陷入深深的疑惑。他觉得自己如若不想束手就擒,只有趁官兵主力一时尚需收拢,转移部众,走到哪卷哪的百姓。

卷裹杀掠未必能增强自己的实力,其结果必然是自己除死无葬身之地,还落个身败名裂,而朝廷也遭受重大的损失。他疑惑地想: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小霸王项午阳、夏景棠的亲友的构陷,还是?

其结果会是拓跋巍巍和一些敌对势力所乐意看到的。他竟无端端地怀疑起拓跋巍巍。

然而。到底是谁的手脚已经变得无关紧要,关键就是自己的抉择……关键就是自己、乃至自己身边所有人所面临地抉择。

据说在营里逃走了不少人。站在自己家的门口,往营地里望去,只见几堆篝火扑扑闪闪,围坐周围的百姓神色涣散。低着头,将视若手臂的兵器横七竖八地丢下兵器,只专注于颜色逐渐变重的马肉,即便偶尔翻动,动作也极其缓慢,可见愤恨一泄。愁从中来。不由对出路备感迷茫。

飞鸟的心情更加沉重,再次朝牛六斤看去。听牛六斤再次恳求:“阿鸟。你就下定决心吧。”只是想:如此以来,自己来投朝廷,竟然要和朝廷拼个你死我活……想到这里,他点动头颅,告诉说:“趁势袭营亦无不可。”

※※※

谢先令当晚未能面见对方主帅,留宿于新上来的官兵营地。而几个军吏也没有走成。他们弄来些许酒食,围着桌子问些温和点的问题,让谢先令辩解。说了会话,外面的军卒进来说:“据说你忘了拿信。你们的人追过来给你。”谢先令走出来一看,竟是常子龙,连忙问他:“什么信?”

常子龙附上他的耳朵,小声说:“主公他阿叔也被当成同党抓起来,听说是仇家的亲戚在后背使劲!现在谋反业已坐实,主公让我过来告诉你,问问你。”

谢先令大惊失色,顺手贿赂一旁的兵丁,拉着常子龙去旁边,小声说:“不能因为某个人就起兵!”常子龙往两旁看看,叹道:“他的请罪书就是通过他那阿叔往上递的。”谢先令明白:狗被逼得太狠,怕是不得不急着跳墙。他浑身的血液几乎被抽空,怒声说:“到底是谁在暗中构陷?”常子龙沉沉地说:“你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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