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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5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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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泰连连点头,回过身儿。按手要嚷给大伙知道,忽一想,怕些个,手高眼低的贵家子弟不给人面子,弄得狄阿鸟不好看,只好作罢,带了狄阿鸟去自己那一席。连连说:“末将总希望有机会侍奉将军,[WWW。WrsHU。COM]习得一二兵法,还没有机会,今日真是巧……”

上面的那个老找事的少年挥舞了一阵胳膊,狄阿鸟一眼认出来是秦禾,假装没有看到,随袁泰坐下。秦禾见狄阿鸟跟一个大个儿的汉子走了,大为恼火,大声跟身旁乔装打扮过的“娘娘腔”一指,道:“让他来我这儿?!”

“娘娘腔”不肯去招一个陌生地男人。生这个事儿,辛辛苦苦劝着,及楼上奏罢得少女回到身边,那少年、少女就说个不休,不时朝狄阿鸟瞅。

狄阿鸟跟袁泰说着话儿。偷偷看过去,一见了那少女的身形,虽见不着脸,却认得是朱汶汶无疑,且万万不可能失眼,不由怔了一怔。

他看了一会儿。见朱汶汶不理不睬。似有遮遮掩掩的嫌疑,也没有再作鲁莽。只是在袁泰的把盏下,连连饮酒。

喝了几杯,楼上琴声停歇,费青妲有点儿作色,带着褚怡下来。

场下没谁顾得听得进琴,陈敬业这一边的人只觉得费仙子是自己这条战线上的,不由分说叫好。对面的人唯秦禾是从,支吾等待,盯上几个领头的少年。秦禾倒也不是跟谁过不去,只是想为刘季方撑撑腰,让朱汶汶表现表现,斗一个心里乐,刚刚马马虎虎挂了几耳朵,也随口大叫:“好。好。两位姐姐都弹得很好,各有千秋——”

他这么一说,他们那一派少年,都连忙附和:“是呀。是呀。费仙子果然明不虚传!”

费青妲立刻转喜,嗔道:“蒙各位抬爱!”

她见对面比拼的少女起身,眼角也有着微笑,只道她要谦让,连忙说:“妹妹承让了。”于此同时,对面的少女也轻轻颌首,似拜非拜地说:“姐姐承让了。”

人人都知道,两方争斗,一句“承让”就是表示自己赢了,静下来,要听一听她们说些什么个惺惺相惜地好话儿,不料听了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承让了”,都呆了一呆。

费青妲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敢妄自居上。她心中不快,回头瞪了褚怡一眼。褚怡只是怕狄阿鸟冲自己发火,有点儿不安。她也没有说什么,送了大伙几缕阳光般地微笑,拖着裙儿,带褚怡径直去狄阿鸟那儿,弯腰写了一杯酒,轻声哂道:“你也不打一个招呼?!”她把酒壶放下,笑着跟袁泰说:“他与我相交得早,且让他吃尽罚酒,我再来敬将军  ”

狄阿鸟见到褚怡这一刻,放了心,连忙饮尽杯中之物,笑道:“这不是褚怡的母亲找她找得急,怪我任她乱跑!”

褚怡不知此话是假,吓了一大跳,连忙低下头。

费青妲敬了袁泰一杯,说:“我想向将军讨一个情,在我旁边加一席,方便与他说一点儿事。”

她真有事说给狄阿鸟,袁泰却不明就里,加之自己本就有一点儿受宠若惊,眼睛忽而变亮,连忙看了狄阿鸟几看,认为名花有主,要落狄阿鸟家,一味点头,让随了她去。费青妲吩咐人加席,带狄阿鸟朝上头走。

她表现并不暧昧,很是得体,似乎是在敬重地对待一位值得尊敬的客人,然而,身后还是追着一道、一道急于杀人的眼神。

陈敬业不必说,尚有别的少年,目光复杂,至于秦禾,则两只眼睛睁了个圆,不敢相信地追着看。

狄阿鸟无意中扫过秦禾那一席,只见朱汶汶提着一双著,雷打不动地坐着,极想知道她目前的处境,忽记起谢小婉地母亲说过的话,想一想各种复杂的关系,强忍住,没有吭一声。他很快进了席,坐在费青妲下首。

费青妲并不与他介绍客人,只是越了席。窃窃私语,小声说些话儿,无非是:“帮我看着点儿他们,别比武、比武的,闹出死伤!”

他们以前就认识,交头接耳,都不过是些很平常的事儿。

然而在外人眼里,却不止那么一点儿亲密。

陈敬业正留意着他们地一举一动,聚精会神,刘季方突然揭开双方的正题。提着一杯酒,站起来。大声说:“自古什么来着?!”

他看一看身边的伙伴,在提醒之下大叫:“自古英雄不在看谁拽,你们玄霸讲武堂,到底有何能耐?!非要和我们关山讲武堂过不去,说我们过雁拔毛,裤裆下常湿。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这些同窗,也是手痒得很,咱们就把这恩怨在这儿了结,看看哪一家靠边站。”他引了二指,随着晃动的身形搅动,凶神恶煞地顾盼左右,道:“实话告诉你们,我们关山讲武堂和你们不大一样,那是跟着万岁爷打仗打出来的,就说我吧。两年前我就立地有战功,你们谁有?!”他用手指着另一个,拍了拍同伴的肩膀,目中无人地大吼:“你们看一看我这一位兄弟?!从军已经三年半,万岁爷特意嘱咐将军。说,挑一些好样的去学一学兵法  ”

对面也站起来一位少年,大声道:“武字一说无第二,本事不是显摆的,废话不提,说吧。怎么个了结法?!”

狄阿鸟刚接受过费青妲的拜托。捧了一杯酒,笑吟吟地说:“各位都是少年英雄啊。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是吧,可我有点儿不明白,这讲武堂高下一说,到底是怎么一个论法?!难道现在地讲武堂跟那些个卖武的拳师一样,你来我往,用拳头分高下?!不是吧,讲武堂,主要是讲兵法,授一些战事,岂以拳头决高下?!”

刘季方一派地都是秦纲的嫡系,出身参差,谈文论书的水平不高,就怕和对方来文的。里头立刻爬起来一个,反驳道:“兄弟此言差矣?!讲武堂也不是光卖嘴子地地方,总也要些真刀真枪,有个马战、步战吧,十八般武艺,那可不只是说道、说道。”

狄阿鸟讶然笑道:“那也不能拼个鼻青脸肿吧?!要有个过得了关地题目吧?!不如让在下来提议一二,以成全各位切磋心切?!”

陈敬业那边儿暗中收罗好几个高手,就等着灭一灭对方地骄气,也不愿意放空一回。

陈敬业本想自己站起来,责辱这一个看起来像情敌地家伙,却又怕费青妲看不起,低声给身旁的同伴说了两句。

那同伴起身,冷冷道:“你有什么资格来成全我们?!”

袁泰是他们那边的教官,立刻起身,黑着脸道:“住口。疆场上真刀真枪不假,为将者岂能逞凶斗狠,有个比较的题目,大大妥当。”  教官们虽然乐意分出高下,却不希望看到两帮人大打出手,纷纷起身赞同。

狄阿鸟微笑道:“我有什么资格?!且不说,这两旁的教官,是些枪林箭雨里闯出来的将校吧?!我向他们来提议,他们觉得合适,再让你们下场论一论高下,也不迟呀,是不是?!难道还有什么不公平的么?!”

费青妲立刻为之捧场,曼妙鼓掌,道:“这一个法儿倒是未曾听闻,试一试何妨?!”

陈敬业怎么看,都觉着两人之间有猫腻,“霍”地站起来,却又忍了住,只是说:“仙子觉得好,那就好,小生都听你的,都听你的。只是剔

秦禾听他话儿和声细气,奴态十足,竟在对面儿把话儿重复,嗲声嗲气道:“仙子觉得好,那就好,小生都听你地,都听你的。”

她一提嗓门,说:“你要听,你听去,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就不听。”

刘季方立刻附和,大声道:“小公子说不听,我们就不听。”

狄阿鸟恨不得一脚把不知轻重的秦禾踢走。

想当年,他和范镇东一决高下,何曾想要人性命?!结果如何?!硬收不住手。放到今日斗起来,两帮人都是家里的宝贝疙瘩,一旦有人受了伤,那是轻则双方结仇,重则殃及费青妲。

他猛地转过脸,大声道:“你给我住嘴?!”

他认得刘季方,说:“刘公子。你怎么事事听她的呢?!好好地看一看,她?你们看,细胳膊细腿儿,薄薄两片嘴唇,动不动挂油瓶,站一旁叫喊几句,都红上两只眼睛,眼泪都要流下来,别说什么兵法,见点血。那肯定腿一翘,倒地假死?!你要是为了哄她玩。就让她做主,爷还真看不起你……有点低三下四了!”

刘季方脸涨得通红,硬着头皮要喊两句。

狄阿鸟不等他开口,就着话头继续说:“人家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地是什么?!为将者。不能让别人指手画脚,尤其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我知道你为了哄她,谦让她,可你得想一想,倘若有一天,你带兵十万,出塞作战,为了哄她一个,置十万弟兄的生死于不顾吗?!这是为将者之一大忌也。所以近数百年,天下只要一勤王。就准打败仗,帝王一临战场,战场就要吃紧,为何?!就是这些将领们媚态十足,前怕狼后怕虎。害怕一不小心,皇帝老儿要秋后算账,结果丧失做人的本色,一味被敌人调动!”

刘季方顿时矮了一头。

狄阿鸟不动声色,笑道:“什么叫能臣,什么叫忠臣。什么叫佞臣?!佞臣。奸臣,未必都是叛主求荣之辈。还有一种,就是一味地取悦主子,你喊两句,让她高兴、高兴就行啦,要是真听她地,那就不要怪兄弟我小看你!”

刘季方扭头看看秦禾,不声不响地坐下,半天没有音儿。

秦禾眼泪都要掉下来,大叫道:“你我就不听你的。你说得有道理我也不听,别以为我没有看出来,你为了和那个费姐姐眉来眼去,于是就目中无人  你看不见别人,别人也看不见你。怪不得人家说你薄情,要另找如意郎君。”

她吆喝得语无伦次,就像是为陈敬业提醒,陈敬业立刻盯了过去,阿鸟也立刻明白过来。

狄阿鸟知道秦禾是说自己装作看不见她和朱汶汶,故意和自己唱反调,真有点儿不知说什么好,心道:“当着这么多人地面,我和汶汶,除了装不认识,还能怎样?!”他说:“不要乱说,有什么话,过后私下里讲。”

朱汶汶同意,扯了扯秦禾,说:“这位公子说地是。”

狄阿鸟没想到她装得比自己还像,隐隐让自己听着不顺耳,也只是若无其事地问:“大伙觉得怎么样?!”

陈敬业看看都不再吭声,为秦禾帮腔,说:“刚才你说那位公子‘别说什么兵法,见点血,那肯定腿一翘,倒地假死“起码也要露两手,我这位有位刀术名家,想向你讨教一二,不知你敢不敢应战?!”

狄阿鸟有点下不了台,尤其是近来接二连三碰到高手,不知所谓的“刀术名家”都有哪些底细,笑道:“我?!向来不喜欢和人争强斗狠,还是算了吧?!”他慢慢坐下来。费青妲在一旁激将:“应战吧。不过是一个倭国来地扶桑武士,那些个倭国人,个头矮小,只有两条罗圈腿。”

狄阿鸟没有见过倭国人,只是很清醒。

他知道但凡要和人比武,跳上叫阵儿的,都不是什么软柿子,最起码也是这一群人中的佼佼者,只是卖软,小声说:“我身上有伤?!”

陈敬业讥讽道:“怎么?!不敢了?!”

刚刚狄阿鸟话太大,在场的人还是被他得罪光了,大伙也乐看陈敬业无辛匕挑衅。

狄阿鸟不肯下场,陈敬业朗朗从容,倒像给费青妲找难看。

费青妲知道这陈敬业是看自己跟狄阿鸟有说有笑,争风吃醋,恨了个要死,却不好拂他,只好冲狄阿鸟嚷:“你也是,没轻没重的,惹得我们陈公子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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