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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多财说:“她见少爷还没回来,不放心,这边儿不也来了客?!”
老杨家的人都有点不自在。周馨荷扑捉到几分尴尬,连忙笑笑,说:“他又不是个孩子,有什么不放心的。这大冷的天,没事儿他也不会出去,还不是忙着张罗住的地方,少在咱家打搅?!杨家妹子能去哪找呀……”
李思晴是因为段含章在“坐月子”,呆一个屋子里心里别扭,才跟周馨荷一起来柴房的。她没多想,只觉得自己来了一天,狄阿鸟没和自己单独说过话,连面都见不着,就让自己呆在人家家里,又陌生又别扭,带着情绪嘀咕:“找他干什么?他还不是心里有鬼?!”
她是说狄阿鸟一时应付不了两房媳妇,害怕在人家家闹出笑话,躲出去不敢回来。杨家婆媳心里是真有鬼,此时更觉得她话中有话,是什么都知道,敲山震虎来着,尤知道人家的哥哥带兵送到家眷,馈物甚多,背景非同小可,都是又尴尬又害怕。
过了好半天,老杨氏才咳嗽一声,套个近乎:“李家小姐呀,你觉得?!我们玲对你好不?!”
周馨荷连忙更正:“叫她哪门子小姐,人家都说嫁鸡随鸡,老夫人比着阿鸟,叫她声丫头就行了。”
李思晴年龄不大,也知道自己对人情世故很糊涂,更知道周馨荷和自己都出自陇上,不会害自己,连忙假装懂事:“是呀。是呀。婶婶叫我晴儿的好。”
杨小玲对李思晴是很好,对哪个人都很好,这一天是忙上忙下,没一刻停歇。
李思晴当然得承认,接着说:“玲儿姐对人好,比我亲姐姐还好。”老杨氏也不想让女儿在娘家呆一辈子,试探说:“那以后让玲儿去你家,侍奉你,你看好不好?!”
周馨荷屏息凝视,回过头朝李思晴看去。
李思晴没听清,周馨荷也当自己没听见,以为能含糊过去,老杨氏却又说:“你觉得好不好?!”
李多财当老杨氏说话含糊,两人没听懂,重复了一遍。
李思晴不知道如何应付,尤其对“侍奉”一话,慌忙说:“看婶婶说的,怎能让玲儿姐姐去侍奉我呢?!”
周馨荷连忙咳嗽,抢了话却也没什么高明的手段,只是把意思说透:“是呀,这哪儿使得?!他叔现在这样,不成……”她实在说不下去,却又怕李思晴愿意,说:“玲儿还年轻,别把自己耽误了,他叔那而有不少没娶亲的朋友,现在都比他叔情况好,不如我张张这嘴……”
李多财只道她不清楚,瞎参合,听着外面赶人回城外营地,让勺给自己媳妇。他站到周馨荷身边,一弯腰,趁势打岔:“要是范先生家也没有的话,他能去哪呢?!我越想越觉得不对,是不是跟回去的人说一声,真是少爷在城外,让他快点儿回来?!嫂夫人,你快,快去,跟他们说一声,别让他们走了。”
周馨荷说句“回来再说”,站起了身。
李多财随着走到外面,一脱离众人的范围,就说:“嫂夫人,那个事儿,你还是问问少爷再说。”
周馨荷扭头打量他两眼,醒悟人家是支开自己,慢有斯文地说:“你什么人,有你说话的份么?!”
李多财有一种受轻看的感觉,却好言说:“她的事儿,嫂夫人还是少管一些为好?!”
周馨荷漫笑一二,问:“你这家奴,看上人家了?!要不,我去帮你说说?!”
李多财无奈,说:“我以为嫂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才支您出来。”
周馨荷颜色一厉,猛一伸指头,指住李多财的鼻子:“我是不明白事理,那又怎么啦?!要你一个家奴来数叨我?!”
李多财这才发觉这娘们才是最难伺候的一个,想跟她嚷嚷,觉得不好,只好委曲求全:“嫂夫人这是干啥?!”他小心翼翼地问:“嫂夫人没看出点什么?!小虎是少爷的干儿子,喊人家都喊什么?!”周馨荷冷哼一声,快步往要走的人跟前去,高声说:“见着阿鸟,让他赶快回来。”
说完一回头,理也不理李多财,往柴房走。
李多财闹不明白怎么了,回头时刘公明看天色不早,告辞要走,杨二送他到门口。李多财听他说改天再来,也连忙凑过去,道歉说:“亏您老苦等,少爷不在,您还是留下地址,改日让我们家少爷登门拜访。”
刘公明觉得自己那儿不方便,说:“哪里敢当,还是我明日再来的好。”
他看一看眼前说走就走,接二连三爬马车的孩子,忍不住问:“这些孩子……”
李多财早已知晓,连忙说:“都是些收养的孤儿,没有一点儿规矩,嘈嘈嚷嚷,扰叨了您老的耳朵。”
刘公明大吃一惊,说:“谁收养的?!”
杨二叹气说:“还不是他家少爷,人都到这份上了,还裹了一大帮孩子,日后真不知该如何养活?!”
刘公明肃然起敬,抱拳说:“世上贤士虽众,却不曾听闻一二,贵公子是真义士也。”
李多财胡诌说:“也就是以前家大业大,不显拖累,现在境况不比了从前,少爷他,不愿抛下不管。”
刘公明脱口道:“好一个不忍抛弃。”
车上的人被提了歌头,唱着走了,剩下的孩子一个一个挥手。
刘公明头皮有点发麻,叹上口气,担心地说:“这些孩子,管教不说,该怎么养活?!”李多财送走他们,看看天色,站在外面寻思:“怎么还不回来?!难道真出了什么事儿?!”他叹口气,回来进到柴房,把饭做好,屋里的人也都在问:“那范先生住多远?!”
正说着,杨小玲回来了,告诉大伙说:“他们确实去了老范家,说一起去城外的岗上看星星,你看他,就跟孩子似的,都多大了,说去看星星,就把媳妇扔家里,自己去看星星,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来?!”
第一卷 雪满刀弓 十八节
西门外有一片山,势起落不定,山却不过百余仞。
山上头也不见多少植被,大部分是光秃秃的,就地形而言,它对雕阴起不了居高临下的作用,却因为处在连接下郡的要道上,也成了兵家争地之一,城西草料场就设在这一片山区之中。出了城西门,走完干道,再沿着一条谷道往里走半里,就可抵达。草料场位于是在一所深谷中,居住的军舍十余却在对面的山上,便于俯瞰草料场。那上边有一所荒废的望所,正是老范要找的“观星楼”。
老范经常往这儿来,几个老军早已认识。他们只是见赵过和狄阿鸟一道来,问了几句,就不再管,放几人上山。
几人上了这名为山,实为丘的高地,爬上那观星楼,天还没黑。群山大地被夕阳一披,那些没被雪覆盖的地方全成了黑色,从这个有利地势往下望去,黑黑白白,纵横交错,恍然让人回到高显,往南面俯瞰,草料场里散落着方方块块,人影缩如矮狗;往北面的半山腰上投目,是一片被榆树松林遮掩的灰褐色屋顶,几片迎风招展的旗帜从中伸出,大概越过那些旗帜有一个校场,里面正在操练,震天的呐喊自空谷中折射而来,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响起。
狄阿鸟问出陈绍武的卫所,想是陈绍武找到了做校尉感觉,日夜勤于练兵,哑然失笑。
一来到就抬了千里镜,四处张望的赵过突然放下手中的千里镜,转过头,告诉说:“阿鸟,那个跟踪我们的人跟着来了,现在在那边儿转悠……你看,鬼祟得很。”
狄阿鸟出客栈时就发觉了。他没有被流放的经历,只以为自己特殊,被跟踪理所当然,一路上都没让赵过理会,接了千里镜一看,只见跟踪自己的那人正在往上爬,一路上不停地用障碍遮掩,沿着难走的脊壁攀爬,不时摸着脚在雪地里扎,而到了好走的地方,就会走快几步,突然闪几下儿,找个树杆,盘在上头绕几圈一样四处伸头,是怎么看怎么滑稽,立刻指了,哈哈大笑。
老范则万分奇怪,犯疑地问:“这人干什么的?跟着我们来这儿?!”
狄阿鸟笑道:“管他呢?!还不是怕我们跑了?!我们忙我们的。”说完从背上卸下一只镜面炒锅,又在赵过身上一拉,拉出一堆瓶瓶罐罐,当即往地下一放,撞得叮叮哐哐直响。
这倒不是他的主意。老范也是明算通理之辈,自打见了千里镜,忍不住终日琢磨,期待仿制一筒倍数更远的天象千里镜,一来二去,渐渐领悟其中道理,却遇到一个自己解决不了的关键,那就是透镜的制作。千里镜中所用的水晶片透光一致,不知谢道临在哪儿找来的,又用何等手法煅个里外表面光滑,堪称稀世之物,老范如何找得来,他苦于无计,灵机一动,想到了冰,今天下午,见了狄阿鸟提到,狄阿鸟更是迫不及待,这不,说干就干,提锅挂碗,怂恿他来城郊打透镜。
这些锅锅盆盆一放,几人取雪煮水,放到规整的容器中,放平稳,扎腰推身,像摆了一堆家什,忙着摊出大大小小的煎饼。
这座望哨最上一层是露天的,刚上来时,人吃饱喝足,走了那么远的路,也不觉得冷,忙就到了天黑,听得风呜呜过耳,才感到寒气刺骨锥髓,几乎把身子冻僵,而那冰,却还没冻结实。
随着战事发展和官府垦戍养马的计划,草料场囤积的草料、木柴、杂粮饲料越囤越多。为了防火防盗,草料场拾起破哨所,派人在哨房里住下来,便于望风,现在,哨房中也住了三个人,正好一伙。里外有个小梯上下,上头三个受冷,冻得受不了往里头跑,而里头三个人闲着没事,老想知道上面仨人干什么,说话说得熟和了,反了过来,老往上头跑,双方爬进爬出,直到夜深才罢休。
老范自然会挑日子,上空早已是漫天星斗。
三个人把能围的衣物都围上,在一个见了风就不出多少热气的铜炉旁坐定,搂衣举头,大谈天象。
老范是见了星相就忘情,而狄阿鸟和赵过又都被一种狂热取代。
他们的身体也渐渐失去知觉,也不再觉得有多冷,多难受。
呆到夜半,两道大星拖着长长的橙色尾巴经过中天,向东掠过。
狄阿鸟认得,大吃一惊,连声叫道:“灾星?!”
老范并没有说话,只怀着复杂的心情,注视这拖着长尾巴的古怪天体。
赵过在两人身上看到什么,大气也不敢出,过了好久,才诘问狄阿鸟:“你不是说天下已经太平了吗?!”
老范热泪盈眶,喃喃地说:“多事之秋,若再遇天灾,国力何时才能够恢复?!”
天象的缥缈,使他不能下真正的结论,事实上,很多天象官员,就是结论草率,有点儿危言耸听,从而获罪。
现在的帝国,个中矛盾错综复杂,府库空虚,往往拆东墙补西墙,勉强维持已很是了不起,恢复国力,谈何容易。三个人不胜嗟叹,话题渐渐扯远。
突然,一阵奇怪的声响引起狄阿鸟和赵过的注意,他俩不约而同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老范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愣了片刻,什么也没有听到,只好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狄阿鸟没顾得回答,碰一碰赵过,往下示意。赵过立刻往梯口接近。
下头仨人怕冷,给他们说了一声,将天洞掩了,赵过趴了过去,拔出缝隙,倾听片刻,回头给接近过来狄阿鸟,小声说:“他们把下面的人杀了!是找你的,用火把一照,说死的没有博格阿巴特。”
狄阿鸟大吃一惊,却又怕惊到老范这样的文人,发出意外的响动,引起下头人注意,一按赵过的嘴,回头看了一眼,不容置疑地叮嘱老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