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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楞泰带三百人马,人衔枚、马衔环,闷然无声,在青纱帐里“唰唰”前行。
于此同时,龙沙獾也带了他的百人队,沿同一迂回曲线摸往背后,同样沉闷,同样机警,身子前后只有一波浪,一波浪的苗杆起伏。
两边迎头而过,交错不过十余步,听得刷拉声,几乎同时停住了脚步,弯腰下去支耳朵。
腊贝主动摸上去,一拔草,几双亮晶晶的眼睛在前头阵着,旋即闪闪刀光就滚动过来,立刻脚步倒挂,大喝一声,猛往后一蹬,跳出圈外。
两支队伍几乎同时放弃战马的缰绳,扬起雪亮的刀光扑在一起。德楞泰也不知道己方以生力军打疲军,是敌人的数倍,但还是从容不迫地在后方指挥,为了诈对方,大喊大叫:“大王领兵在后,尔等当决一死战,杀开一条血路。”龙沙獾浑不知敌兵多少,自知人马太疲劳,见势不妙,将人马缩成一团,掩护二、三人回头通知乌春。他不固守还好,一攒圈子,德楞泰就惊喜交加,知道自己比对方人多,对方只有五、六十,立刻分出上百人先行,就地释放了一道“鸡毛令箭”。
随着天空中闪现一道火光,火花纷纷,营里号角嘹亮,抬头望天的东夏兵立刻翻过身,鱼跃而出。
前方借着几箱发机起火的遮掩,迅速清理障碍,后方有序成纵,序列森严地涌动,为首军官身穿短甲,跃上一处土台,在上面指挥交通,顷刻之间,东夏人马已经铺满被战火清理过的营盘上,像一头头短箭,各有所指,射向敌军。
乌春大惊失色。
他想不到对方会反守为攻,更想不到对方还保存有生力军,更更想不到敌军有目的地搬开障碍,营地豁然畅通,马兵迅猛直插,战车驰骋到开阔地,步兵扩大战果,第一时间就贯通到深处。
士卒们迅猛冲撞,朵朵血花飞溅。
随着奔驰的骑兵和弓弩的开辟,一支百人的队伍迅速杀穿,分割了一大块。乌春咆哮指挥,无奈人数少,又无生力军可用,只好在眼前子底下收缩固守,回头望向高显,希望援兵及时接应,不料龙沙獾前脚报信,后脚射来一支骑兵,老远抛索,一拉就上了营墙,晃动着明亮亮的刀剑在营墙上奔涌。
乌春握着头盔,不顾一脸的汗珠子,挥动弯刀,喊着“撤走”,护着龙妙妙,跳上战马就跑。
畅通无阻的开阔地上,龙沙獾实在无力抵御德楞泰优势的生力军。
眼看事不可为,他只好先一步撤了。
东夏兵撵他们这一伙人撵得到处都是,乌春带兵撤出来,只见数百步的青纱帐边缘,随时都能钻出东夏的骑兵。他护着龙妙妙出来,杀得手腕酸软,却还是与龙妙妙失散,败兵泄了一地。狄阿鸟带着二百生力军追驰出来,刮了一天土灰追上来,为了让敌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干脆手举火把,一马当先,身穿亮黄飞驰直走,一路大叫:“东夏王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龙妙妙带着两个人,弃马钻青纱帐,老远就听到有人自称东夏王,忽然横生一个擒贼先勤王的念想,听着呼声追走。
高粱叶子丝毫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温柔,在她脸上拉了好几道伤口,她高举宝剑,咬着牙,以两条腿追四条腿,然而刚刚一露面,就是狄阿鸟后面的马队轰鸣,她自然不会傻到跑出来硬扛,连忙又缩进青纱帐深处了,安慰跟着自己的两个人说:“不要怕,乌春将军已经要过援兵。”
没错,乌春前头跑着,他的援兵已经出城,只是刚刚出城,还摆着纵队奔赴战场。
狄阿鸟一眼望见成队的火把,哈哈大笑。
如果换名谨慎的将领,此时肯定掉头折回,可狄阿鸟追得兴起,又是轻车熟路,清楚地认识到前面是条小河,背后又有护城河,不管敌人出兵多少,这兵马也铺不开,毫不客气地指挥人马追杀过去。
马队杀散援兵,在小河里搅了一团团水浪。龙摆尾亲自领兵出的城,眼看一名明黄衣裳的将领一马当先,确信是狄阿鸟,就地宣布:“穿黄袍的是东夏王,杀死生擒不计,均赏万户。”兵马簇拥,纵队变阵不及,人马多在南郊乱蹿,刀光剑影之中,到处都是追击的东夏骑兵,后续呈现源源不断的势头。
龙摆尾见势不妙,又宣布就地固守,自己则带着数十骑入城,关闭城门,在城楼上以旗帜指挥。
狄阿鸟以铁骑恒卷,好几次抵达南郊外楼,杀得城楼上的人都心惊胆寒,随后东夏兵马上来,杀散敌军,竟登上了城楼。
此时正值夜半,谁也不知道东夏上来多少人,南郊的城门楼子说丢就丢了。
狄阿鸟再进军,直接抵达王本和牛六斤放弃的南门。
龙摆尾一连逃换好几个地方,此刻正一头是汗地站在城门楼上,恼羞成怒地责怪先一步回来的龙沙獾。
他看狄阿鸟竟自任前锋,在城门底下晃,调集一批神箭手,指了就说:“穿黄袍的是狄阿鸟,尔等将他给我射毙城下。”
狄阿鸟也给自己的马弓手指龙摆尾,告诉说:“城门楼上的是高显大元帅,谁给我射杀,我给谁记一转功。”
双方顷刻间弓矢交加,箭能钉满狄阿鸟的盾牌,擦过龙摆尾的耳朵。
双双各损失十余人,却是主将安然,最后也都放弃射贼先射王,相互谴责。
龙摆尾在城楼上义正词严地声讨:“你好好一个东夏王不做,为何犯我边疆?”
狄阿鸟则在城下痛陈十大罪状:“尔摆布我东夏国是,是其罪一;许我母亲封地,而不兑现,失信于人,是其罪二,吞并上国土地,是为罪三……”
王本稍后就到,到了就一滚下马,在地面上擦皮,蹬着腿,打着转痛苦,吆喝说:“我一哭先主,先主在世,公正仁爱,却传国非人,一生心血尽付东流;二哭城内父老乡亲,我王体恤万千生灵,不过向你们要一个公道,议和你们没有诚意,偷袭却轻车熟路,你们竟不顾臣民性命……”
一君一臣口若悬河,罗列罪状秘闻骇人视听,让人觉得龙摆尾他们的行径简直令苍天不忍,厚土憎恨,而黎民发指。
龙摆尾把自己的幕僚调集数十,方在口舌上抵御个旗鼓相当。
到后来,他们干脆相互激将,一个说:“你有本事,你攻上来。”一个说:“你有本事,你出城打我呀。”
龙沙獾灌了一脑门,一脑门的糊涂,却丝毫不改初衷,最后还是认为狄阿鸟是拿主力去打南面的勤王大军了,自己留在这儿虚张声势,理由是:“如果他没有目的,怎么会亲自在城下叫阵?一经力拼,他就露馅。龙摆尾将军,你给我一支人马,我让你看看,这是他惯用的虚张声势。”
龙摆尾就见后边火把越来越多,说什么也不信,被龙沙獾缠得没办法,就说:“夜里不成,夜里不知虚实,我答应你,天亮后给你一支人马。”
龙沙獾眼睁睁地看着狄阿鸟引兵撤退,驻扎西郊歇息了,自忖狄阿鸟在河内驻兵,更说明他兵力不多。
追上了龙摆尾。
龙摆尾却只用一句话反驳:“真示以假,假示以真,正因为兵马多,他才不怕河水阻隔,一切等天明再说。”
第三部 第二卷 六十三节
狄阿鸟调集自己准备往西撤退的偏师上来给人看,再次让里外知道自己是真攻城假攻城。城里见了太多的征兆,天亮之后,高显一方已经对狄阿鸟的兵力深信不疑。连龙沙獾都忍不住推翻自己的结论,试着琢磨,对方夜深中拾掇营地,去向不明,到底是不是酝酿攻城呢,不管他怎么判断,他都不认为狄阿鸟失去理智,敢攻城一决高下。不管怎样,假象促成了暂时的平和,城内的判断使得城外格外地风和日丽,东夏士兵们无惊无险地轮番休息,等待南方的战报。
南面的战场太远,厮杀、呐喊,烟与火,都好像存在于另一个世界,使得狄阿鸟都能不太紧张。
这也难免。
己方用少量的兵力,成功地遏制守军,这么难都成功了,作为相扣的另一环,抽出主力南向进攻,会失败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就怕城上及时得到消息,大举反击。他休息一会儿,已有意后撤到前营固守,也好给胜利的主力休整赢得时间,给转移的偏师赢得时间,等第一道战报送来,就在等第二道战报,也许这两下战报之间的时间真的拖得有点久,他忍不住出了营,打马来到红沙河岸边。红沙河是浑水河的岔河,自幼就是孩子们浑水摸鱼的好地方,此时浅浅抹岸,诺长一段都是昨夜厮杀的痕迹,搅马过河的泥渍。
南方的海风刮来,树影倒映于水波之中,水波涟漪,倒影粼粼,让人眷情难收。可是偶然的几具尸体,却把一切都撕裂了。
狄阿鸟吩咐左右,让人收拢尸身,稍微好点的心情顿时又积了一洼水,这就打马过河,到对岸去,且站着往南一望,只见不远处还有一队己方抓押俘虏的士兵,下马交了缰绳,往一旁走去。
还没到跟前,问一句怎么回事儿。
有人禀报说:“又抓了几个高显兵,抓了几百了,这会儿都说想他的娘呢,不过,将军不给放,让我们把他们送到百姓的营地去。”
按说狄阿鸟一贯的政策就是不针对百姓和普通士兵,不过今天例外,把这些闹着想娘的士兵放回去,可能一下泄了虚实。
狄阿鸟两眼转了一转,轻轻咳嗽:“恩,好,那你们就按例押进百姓的营地,让百姓们替你们看着。”
他看着这些兵过去,眼看接近了最近的四、五个俘虏兵,一个瘦弱的俘虏使劲地低着头,扭着脖子,人影有点熟,似乎在躲避自己,辨认一番,肩膀消瘦,却有个圆屁股,又怀疑是女人,叫了一声:“哎,等下。”
自己麾下的头目倒先跑了过来听吩咐。
狄阿鸟自他身前歪一歪脑袋,看过去。在背着他目光的地方,龙妙妙正挤了眼睛扫射地面,咬着嘴唇忍耐。龙妙妙毕竟没上过战场,和几个臭兵躲了一夜,差点被自己人认出是个女的,要不是有身武艺,有乌春家的奴隶在身边,一准出事,眼看天亮了,心里难熬,就想着摸回去,没想到一露脸,给人抓了俘虏。
她情知自己身份不同,一开始生怕被东夏兵认出来,大做文章,就老老实实受押送,后来,听说是押送到百姓营地,倒是想到看看虚实,弄清楚这些百姓,旧人,甚至奴隶到底出于什么投降狄阿鸟,这会儿碰到了狄阿鸟,生怕被认出来,就使劲地藏缩自己,哪知道越缩越引人注目。
感觉着狄阿鸟越走越近,似乎给人说这个俘虏看着眼熟,心里便一味念叨:“小兔崽子眼真尖。”很快,她觉得自己已经隐藏不住了,猛地转个身,准备给对方算个总账,却发现狄阿鸟也扭头了,原来两个背着旗帜的士兵风尘仆仆地送来紧急军情,把狄阿鸟给招走了,这就松了一口气。
一个被她打服的俘虏兵贴近她,凑头去看,问:“老大,看啥呢?”龙妙妙回首就是一肘子,捣在他肚皮上,然后把自己带着凶恶表情的面庞扭过来,小声地要求说:“要想回去,就得听我的。”
狄阿鸟是接到了一则不好的消息。
南方的敌军并非不堪一击。赵过夜晚率先袭败的是燕氏,燕氏本来就有小九九,没还击就溃败了,同时冲垮了后方的营地。正因为燕氏人马的腿长,跑得快,后方得到预警,又不知东夏情况,只管跑,赵过不追就达不到战果,追击的步子太大,天亮后才发现后方还有几支生力军。
这个时候,赵过因为追击,预备队都拉上去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