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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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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掌握之中,咱们所布设之据点,也要以镇海门为重。”陈新追问一句道:“州城之内地形,你目前参详得如何?”

“以城内而言,登州与滦州不同,城中水系纵横,各处皆需桥梁往来,龙王宫和文昌祠之间的书桥最为要紧,控制了此桥,就断绝了登州城内东西交通,便如滦州的十字街口。其他地方还有镇海门大街的草桥、城北的登州桥、春生门大街的左济桥、城东色分桥等,入城之后,当以这些桥梁为主要突击目标。”

陈新听完对周世发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他还有点战术眼光,至少是懂得如何研究地形,看来以后开作战会议的时候需要他列席。

周世发见陈新看他,笑笑道:“还不是当年杀那个韩斌,周围地形都看过多次,属下回去后又多次参详,把登州城内地势都背熟了。”

陈新叹口气道:“韩斌,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个人,想当年在船上,他还随时给我脸色看,如今怕是变成一堆白骨了。”

周世发不知道陈新到底是感慨还是什么,没有敢接话,船很快靠岸,放下了几人,陈新习惯性的跟船上的张大会等人挥手告别,弄得张大会等人一头雾水。

他们一行出了振扬门,到巡抚衙门拜见孙元化,一个吏员通报后,领着他们到了二堂,到了孙元化的正厅,正好孙元化送一个人到门口,那人穿的四品文官服,陈新并未见过,他连忙要拜见孙元化,孙元化见了陈新满脸微笑,抬着他手止住他跪拜。

孙元化对那文官说道:“良甫,我等虽说都是受洗之人,然中土毕竟与西洋各国习俗大异,我等从其‘畏天爱人’之精髓,得其‘明物察伦’之良法便可,至于七克之说,未必样样不差毫厘,即便释家,亦有居士,不吃斋未必心中无佛,若是按你这般把小妾休了,旁人不解内情,还以为她名节有亏,让她又去何处为生,且申氏性情刚烈,若一时想不开,误了性命,岂非有违‘畏天爱人’之明义。”

那个叫良甫的一脸忧愁,并没有因为孙元化的劝说又有所开解,陈新则听得一头雾水,他知道孙元化和张焘都是天主教徒,上次来文登视察之时,吃饭前的祷告让文登营其他军官差点下巴掉一地,听起来眼前这个良甫似乎也是天主教徒,似乎有什么心结没有解开。

孙元化当着外人也不好多说,给良甫介绍道:“这位便是名震天下的文登营陈参将。”

那良甫点点头,虽然他品级低,但毕竟是文官,没有给武官行礼的道理。

孙元化接着对陈新介绍道:“这位是我好友,新来的辽海监军道,王徵。”

第041章 七克

陈新连忙跪下给王徵行礼,王徵将他扶起,打量一番道:“原本以为陈将军必然是个粗鲁武夫,见面才知是斯文有礼之人。”

陈新谦虚几句,王徵却不打算与他多说,转头对孙元化道:“这监军道我是不能作,怕要辜负初阳一番心意了。”

孙元化叹口气,有些无奈的看着王徵,陈新听他口气,与孙元化十分相熟,当着外人也没有以官职称呼,看王徵的外貌也比较苍老,孙元化的年纪他知道,今年已经五十一,王徵怕是至少有五十五以上。

监军道最低也是山东布政司的佥事才能就任,而且也算实权职位,别人求都求不来,这个王徵倒好,稳稳当当的领导职位,还不愿意来上班。陈新对这个王徵有些印象,似乎西学造诣还在孙元化之上,只不过他不是专攻火器,对西方的一些机械却颇有研究。

陈新眼珠转转对王徵道:“原来是王大人,久仰久仰。”

王徵是个老实人,听陈新如此说,有些奇怪的问道:“陈将军难道还在何处听过鄙人名字?”

“是,上次有一弗朗机船途径威海,两名传教士说起大明西学造诣最高之人,首当徐大人和孙大人,然后便说及一位叫王徵的大人。”

“哦?这两位传教士叫何名字?”

陈新继续胡说道:“他们倒是说了,就是怪得很,下官一时没有记住。”

王徵哦了一句,他看着孙元化疑惑道:“难不成是毕方济或是汤若望,又或是金尼阁,不会,金尼阁崇祯元年便去了陕西三原。”

陈新本来就是乱说的,孙元化自然也猜不出来,陈新赶紧道:“似乎有一个叫什么席尔瓦。”

王徵摸着胡子笑道:“弗朗机国倒确实有叫这个名字的,看来是澳门新来的教士,难为他们居然听过我名字,不过这些制器之学远非耶稣会之精髓,陈将军执掌之文登营,乃我大明强军,将军手执利刃,更要心存畏天爱人之心,方为国之大幸。”

陈新总算搭上了话,对孙元化和王徵躬身道:“王大人教诲,下官牢记,下官虽未受洗,却对天主教一直向往,每当圣诞日、复活日之时,下官皆要祷告。”

孙元化和王徵同时惊讶的看着陈新,孙元化和王徵都算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尤其是王徵,以在民间推广天主教为己任,只要见到愿意信教之人,就心中欢喜。身后跟着的宋闻贤笑眯眯的一脸平静,他们两人一起骗人的时间多了,陈新就算说自己是教皇,他也不会有丝毫惊讶。

孙元化突然想起陈新还在门口,连忙招呼陈新和宋闻贤进屋,顺道也把王徵留下,王徵见这个军将可以发展,便留下陪着,打算给陈新洗洗脑。

孙元化坐下看看王徵道:“良甫,陈将军虽是武人,但也喜读书,得皇上称赞为戚少保第二。”王徵听了点点头,孙元化如此说,是表示陈新也多少读过书,好减少文武之间的距离,让谈话能融洽一些。

“上次本官到文登之时,为何未听陈将军说及信教一事?饭前也未见将军祷告。”

陈新继续编假话:“大人,下官掌管营伍,兵凶战危,自感杀戮过重,身上除了生而带来之原罪,又不断新造杀孽,七宗罪也不知犯了多少,下官想着,以后灭了建奴,再受洗不迟,以免污染了教友。”

王徵大摇其头,急切的对陈新道:“陈将军此言差矣,早一日入圣教,便早一日赎罪,人人皆有原罪,何来污染之说,天主不可不畏,人之不可不爱,吾四海兄弟,人人认得元初真父母,本官自略明教义之后,反覆极论,以破其积习,以开其暗惑,以拨动其夙具之真心,而指之还家之路。”

王徵换一口气又道:“此外,七宗罪便是七克,凡有骄傲、嫉妒、悭吝、愤怒、肥胖、淫欲、懒惰。早已由金尼阁著述阐明,并没有杀戮一条,况且陈大人杀的都是建奴,并非本性嗜杀,只需请一主教,便可为将军解罪,此事可由本官代将军安排。”

陈新呆了一呆,他本来就不知道七宗罪到底有些什么,还是看一部好莱坞电影才知道共有七宗。而且看王徵似乎来劲了,他根本不愿信什么教,而且他知道那点东西太少,再说就要露馅了。

陈新赶紧把话题一转:“原来可以解罪的,下官不明就里,原本不应多嘴,但下官方才在门口听王大人说话,似乎亦是因所为不符天主教之教义,进而心灰意冷,若是如此,何不同样寻人解罪?”

王徵果然被带到了自己身上,他有些无助的摇摇头道:“本官与将军不同,将军战场杀人,归乡解甲,告解之时自然就不会杀人。本官却是因纳妾一事,熹宗时,因子嗣不多,受命于父母,纳了一房小妾,纳了妾便一直都有,将军可想而知,若是本官一边告解,一边却继续有小妾之实,岂非如将军边杀人边告解一般?哪位会士愿为我解罪。”

陈新一脸恍然,同时心中暗暗觉得王徵迂腐,纳妾才多大点事情,不过他不随便表白意见,因为孙元化这个上官还在,要是自己说的和孙元化不同,到时候再要收回来,就怎么都显做作。不过他随即便想起孙元化在门口说的话,马上知道了孙元化的态度。

陈新试探道:“这条是否违反了七克的淫欲?”

对面两人都点点头,陈新小心的道:“我中国之地,一向是如此风俗,若是妻妾成群之人要信教,岂非要赶走许多女子,受流言之伤生存之难,以一教义伤及无罪之人,岂是畏天爱人。二来我中国三代之治,这个,那些圣人不也是有妾。难道三代圣人也要入地狱不成?”

孙元化抚掌道:“然也,陈将军果然不同,本官对此条亦有此疑虑,照本官看来,妻妾皆是合法之良配,只要不是青楼狎妓嫖娼,便算不得淫欲。但那几位教士偏偏执着于此,多番拒绝了良甫解罪之请。”

王徵看看两人辩解道:“三代之时我中国人口尚少,天主欲兴其家,蕃衍其子孙,以广传圣教于世,又知其德清且坚甚,不因多而淫,特意宽恕他们可娶二三妻妾,所以圣人能多娶,但这并非圣经,一时权宜之计罢了,金尼阁亦已在其书中讲明。我等既非圣人,即便是父母之命纳妾,亦是犯了淫欲,自然要遵从圣经教义。”

陈新听得暗暗骂娘,人说官字两张口,这传教的更能说,那个金尼阁为了不得罪读书人,还能专门给圣人开一个口子。而且王徵居然也奉为圣旨一般,难怪这个王徵年纪这么大还是个四品,也太过死脑筋,孙元化便比他灵活得多。

旁边的宋闻贤突然冒出一句,“既然是淫欲,王大人不陪那小妾睡觉便是了,还是照旧养着她,既免她流离之苦,也免犯了这什么七克。”

孙元化轻轻咳嗽一声,宋闻贤才发觉说得直白了些,连忙站起对王徵告罪,陈新倒是觉得宋闻贤这个法子好。

孙元化对王徵劝道:“宋先生这也不失为一个法子,当年李之藻不也是如此,可另置一别院,每月保足钱粮,让她能在那处为生。”

王徵道:“我本意让她另行改嫁,她却寻死觅活,否则我何需如此为难。宋先生这法子亦跟她说过,还是她不肯,我细细想来,她入我家门才十五,今年年方二十,若真用这法子,与守活寡何异。”

陈新暗骂了一句,你王徵一个五十岁老头娶十五的,原本就是让人守活寡,现在倒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天主教也是奇怪,既然挤破脑袋想来中国传教,连红夷炮这样的法子都想出来了,居然会在一个婚嫁习俗上跟中国人过不去,又如何能打入中国市场,这些耶稣会士果然也是死脑筋。

陈新哪里知道王徵竟然被这个问题困扰了一辈子,他始终在小妾和解罪之间摇摆,被罢官回到陕西后,他就与小妾分居,崇祯九年为拒绝李自成的拉拢,王徵绝食而亡,他那个小妾申氏在正妻的挽留下活下来,在正妻过世之后独立抚养了王徵的后人,直到满七十岁时感觉责任已尽,也绝食数日而死,走完她贞烈又悲凉的一生,相比起来,王徵却显得更自私一些。

陈新不知道这些小人物的命运,他现在对王徵的啰嗦有些不耐烦,要不是看着王徵有才干,他才懒得废话,此时他决定速战速决,微笑着对王徵胡说道:“王大人,正好上次那两个弗朗机人能解去王大人的烦恼,那个席尔瓦就是个主教,好像还是教皇的徒弟,教皇觉着耶稣会在中国传播太慢,对这些会士不太满意,派了席尔瓦来大明微服私访,他先在江南游历一番,到文登时专门说起纳妾一事,他认为是可以解罪的。”

陈新开始的一番忽悠,让王徵对他见过耶稣会士坚信不疑,否则他如何能知道原罪和复活日等等内容,此时一听陈新说有教皇弟子可以解罪,那比金尼阁还管用,如同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他急切的站起对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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