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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退的时候是靠车轮,他们追的时候,还是靠车轮!”
“你是要我违背熊军长的命令,慢慢追敌?”王大虎忍不住地问道,竟然有了些怒意。
张贤却是见风使舵一样,装出笑容来:“如果师长觉得我的话不对,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好了!”他说着,逃也似的跑开了,生怕王大虎责骂自己。
第六三章 回锋(三)
王大虎并没有把张贤的话当成一回事,在他看来,这个于得水是在耍小聪明,他又太精于打自己的小算盘了,虽然这个小算盘的确是在为二一五师拨的。也许后面的战斗真得如于得水所说的那样,打到后来还是要撤退的,只是这个时候七十二军的另外两个师都在一往直前地向南面推进,同时向南推进的还有东面朝鲜人民军的几支部队,如果二一五师徘徊不前,那实际上是将一字排开的阵线空出了一个缺口来,这样很容易致使相邻的其他友军陷入敌人的围攻之中。作为一师之长,王大虎当然要为二一五师的安危着想,但是,他更要以大局为重,配合兄弟部队前进。
二一五师的追击还算是略有成果的,六四三团进入了春川城,扑灭了城中的大火,那些大火是美国人离开的时候放起来的,这里有他们的一个储备粮库,他们带不走,所以也要烧掉不让志愿军得到。大火烧起来的时候,在风势的作用下,同时也将城中的民房点着了起来,若不是张义赶到得还算是及时,只怕整个城都会被烧成废墟。六四三团抢着救火,扑了一整天,总算是将大火扑灭了,他们也得到了他们应得的报酬,从那个敌人的储备粮库里,还抢到一大批可以食用的食品,有饼干,有罐头,有大米,还有白面,甚至还有香烟和可口可乐,虽然这些食品都被烟火熏得满是黑灰,但是对于饿了几天的志愿军战士们来说,却是天降的美味。这些东西,足足可以装满两卡车,张义特意地运送了一批到古城里的师部里,让大家也一起分享美国人留下来的物资。
但是,在收到张义送来的食品时,王大虎却皱起了眉头来,六四三团美其名曰留在春川城里是在救火,实际上却是为了这些物资,白白地耽误了一天的时间,而此时,二一五师的另外两个团已经到了通往洪川的公路上,最快的六四五团冲到了原昌里。
王大虎正要命令张义带领六四三团连夜南追的时候,这时却收到了六四五团的战报,敌人并没有象大家所想象的那样,一口气退到洪川城,而是在原昌里之南的朝阳里停了下来,在那边依着有利的地形构筑起了一道防线,实际上这道防线可能早就存在在那里,六四五团的一个连冲得最快,所以第一个撞了上去,在敌人强大的炮火和火力的打击下,很快便溃败了下来,这马上引起了六四五团团长的警觉,立即命令部队停止追击,在原地向王大虎进行报告,向他征询是不是还继续追下去。
这的确是一个新出来的情况,一时之间王大虎对敌人的这个战术有些摸不着头脑起来,可以想象的是敌人一定是采取的渐次抵抗,渐次撤退的作战方针,为的是不让他们死咬着自己的尾巴,使他们能够从容地退走。
如果敌人的目的是这个,那么进攻肯定是要进行的;但是如果敌人就是在那里组成了防线,只是将前面的防线后移,再形成一个平滑的战线,他们再如此的一味进攻,那才真得是往墙上撞了。
正在王大虎有些犹豫不决的时候,熊卓然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询问着二一五师这边的情况。实际上,七十二军的另外两个军在向南追击敌人的时候,也遇到了与二一五师同样的情况,敌人并没有象以往的战役中一样,一退便败走了,头也不回;这一次,他们是退退停停,停停退退,整个东部的防线始终保持着一条平直的横线,只是在最东面的那几个韩国师控制的战线上发生了一些弯折,那些南韩部队经不起朝鲜人民军的攻击,整个大幅地退到了桂芳山和五台山地区,就好象是一支被压弯的树枝。
这一次,熊卓然并没有下达什么命令,他仿佛也觉察出来的什么,只是让王大虎谨慎一些便挂掉了电话。
“不能再冲了!”政委姚其刚也劝着王大虎,同时分析地道:“敌人可能只是退守第二道防线而已,并非是败退!”
王大虎点了点头,如果敌人真得是败退,也就不可能几支部队的情形都是如此得相似;如今的这种局面,只能是象姚其刚所说的那样,这是敌人事先预定的一条防线,从前面一条防线退到这一条防线上来,并不是很远,但是却可以占据整个战场上的主动。而此时,在后面追击过来的志愿军部队却显得有些被动了。敌人的方针,其实也很明了,那就是逐步撤退,同时保持接触,然后大量杀伤志愿军的有生力量。
“命令六四五团只保持与敌人的接触状态,其他两个团退守春川进行休整!”王大虎终于下达了命令。
※※※
后面的两天,对于七十二军和熊卓然来说,都是非常难受的,此时七十二军的三个师几乎是呈一字排开状,排布在从加平以南的上泉、芳荷里到春川以南的寿洞里、原昌里一线,面对着敌人坚韧顽强的抵抗,三个师都是一筹莫展,根本就无法突破当面敌人的防线,而这个时候,才补充的粮弹也几乎要消耗一空了。
其实,七十二军的困境,也是整个中国志愿军的困境,很多的参战部队也是面临着这种进退维谷的险境里。
在前线各师长、各团长,甚至于各个营、连长的强烈要求之下,终于让志愿军司令部觉察到了发动这个第五次战役的勉强,此时不要说想按原订计划里所提的消灭敌人五个整师的宏伟目标,只怕是消灭敌人一个营,也成了夸夸其谈。而更要命的是那么多部队云集在前线,而后面的补给却如同杯水车薪,远远无法满足打仗的需要,一旦敌人再来一个反扑,那么这些前线的部队所遭受到的打击可能就是致命的。因为中国志愿军在机动能力与联合国军相比,实在相差得太远了,在进攻的时候,志愿军的攻击手段也几乎是一成不变的,而在运动防御的过程中,为了避免出现崩溃,所以就每每要保持相当纵深的阵地配置,而不能随意撤守;因此,当美国人依靠着机械化的速度所达成的突击定然会很快令志愿军陷入到被动中。而事实上,也正是由于这种现实,对于中国志愿军来说是一个十分深刻的矛盾,即使是认识到了这些缺陷之后,却也没有总结出实用的对策来,所以这也就导致了志愿军的指挥员们在思想上根本忽视这种状况,错误一旦形成,再想要马上改正过来,却是要负出无数生命的代价!
而这个时候,美国人仿佛是预测到了什么,又一个七天过去,凭着他们这么长时间以来总结的经验,他们的反击也开始了。没有再迟疑的时间了,志愿军总部终于还是下达了回锋北撤的命令。
※※※
尽管张贤一再地反对,却无法阻止王大虎前进的决心,为了表示坚决执行领导的命令,同时也为了鼓舞前线战士们的士气,他还是将二一五师的师指挥部向南移去,过了昭阳江,进入了春川城,只是这个时候的春川城也成了敌人飞机轰炸的目标,为了安全起见,王大虎和姚政委商量之后,将二一五师的师指挥部安在了城南的衣岩里附近,这里向西不远就是北汉江,也是春川与加平之间公路和铁路的必经之所。
五月二十一日,美国人开始了反攻,这一天正是农历的二十四节气中的小满,天空也不作美,开始飘起了雨来,眼见着夏天已经到来,雨季也将要到来了,北汉江应该要涨水了。
虽然下起雨来,道路泥泞难行,但是对于志愿军战士们来说,却觉得安全了许多,最少不用担心敌人的飞机还会过来轰炸。
张贤披着雨衣站在路边的山岗之上,指挥着警卫营的战士们陆续地抬着物品进入这个不大的村庄中,这个村庄座落在山脚之下,除了面对着北汉江的那边有一片的田地之外,三面环山,四周的树林倒是浓绿,可以提供一片躲避敌机轰炸的场所。只是想一想,这个大雨天里,闪电一晃而过,春雷还在时不时的轰隆隆地从东响到西,美国人的飞机就算是再先进,也不会冒险在这种雷电大雨天里出动,心里头便也踏实了许多。
随军医院也紧跟着驻进村来,他们的营地就设在村子边缘的一座破烂的小庙附近,以便于随时可以将伤员撤进树林中。
蓦然,张贤看到了一个人被抬了过来,虽然那个伤员的身上也覆着雨衣,他还是依稀认出来那是宋明亮,他不由得一愣,连忙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宋明亮正被两名战士抬到了一处屋檐之下避雨,他挣扎着坐起来,一眼也看到了张贤。
“宋部长,你怎么还没有被转走?”张贤有些奇怪地问着,在他看来,这么几天过去了,运输队也来过了一次,按黄医生的话,宋明亮也应该是送走了才对。
宋明亮却是一声苦笑,道:“呵呵,我想我还是跟着你们师一起行动的好吧!”
张贤却皱着眉摇着头:“这是很危险的!”
“呵呵,再危险的时刻我也经历过!”宋明亮不以为然地道。
后面那个抬担架的战士告诉着张贤:“营长,其实昨天运输队过来了,本来是要把他送走的,可是我们的重伤员太多,宋部长把名额让给别人了,他说他多受点罪没什么的,还是让战士们多些机会,他们还年青!”
听到这话,张贤不由得肃然起敬了起来,宋明亮当然也不傻,他当然知道被运输队送走就意味着脱离危险的机会增大,生存下来的机会也就大了许多;而相反,跟随着师部前进,那就是意味着往死亡的边缘又靠近了一步;他这一让,实际上就是把生的机会让给了别人,而把死的威胁留给了自己。
“别管我了,你还是去忙你的吧!我没事!”宋明亮用那条还可以抬起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反而这样的劝慰着张贤。
张贤只得点了点头,又叮咛了那两个抬担架的战士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透着前面的雨雾,看着张贤消失在了雨地里,宋明亮的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好象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微微点了点头,心里面的一块未解的疙瘩也顿时松开了来。
第六四章 险境(一)
六四五团的前沿阵地上,遭到了当面美国军队强大的反击,敌人的炮火象是大雨倾盆一样扑天盖地而来,王大虎紧急将六四四团调往南面的源昌里与寿洞里一线,以阻止美国人的反击。虽然王大虎的反应十分迅速,但是毕竟由于二一五师的火力弱势,公路两边的几处阵地已然丢失。而这个时候,天空却不作美,大雨的来临,尽管以美国军队为首的联合国军取得了很好的战绩,完全可以乘机再接再厉地向北推进,进占春川以南的所有阵地,但是他们却停了下来。对于美国人来说,没有飞机与炮火的支援,他们的步兵宁愿躺下来睡觉,也不愿意以人的身躯去搏取最后的胜利。
实际上,老天爷对谁都是公平的,大雨不期而至,对于联合国军来说是雨,但是对于二一五师的指战员们来说,却是极好的战机。在同等天气因素的条件下,此时作战的胜利再也无法单凭着武器与火力的多少了,而更多的却是意志与拼搏的体现。
在大雨之中,二一五师的两个团开始了艰难的反击,为了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