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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路途遥远,吉凶未卜,你可知否?”
“回皇上!臣深知此去关山万里,征途艰险,但臣更知圣命如天。纵臣身死国外,葬骨青山,也决不负皇上嘱托。”
“朕素知匈奴虎狼之性,倘若你被扣为虏,将何处之?”
“臣生为大汉臣,死亦为大汉鬼。‘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匈奴可取臣首,然不可屈臣节。”
“你身负凿空西域重任,劳苦功高,朕当照顾好你的家人。”
“陛下!臣离开汉中时,曾对祖父言,大丈夫功业未就,决不成家。”
“好!你果有英雄之气,定不负朕望!你还有何求,尽可奏来!”刘彻满脸喜悦。
张骞撩了撩袍裾,上前道:“皇上,臣无他求,只需一懂得匈奴语且办事干练者随行即可。”
刘彻笑了,他通过这个细小却十分关键的细节感受到张骞的虑事周密。“朕已经为你选定了一人。宣堂邑父进殿!”
大臣们一阵骚动,纷纷询问这堂邑父是何人?
堂邑父来了,大家不禁暗暗吃惊了。原来这堂邑父不是别人,正是皇上曾亲自庭审的匈奴俘虏,他已经脱去了胡装,只是还不习惯以汉礼晋见皇上。
刘彻将堂邑父介绍给众位大臣,说道:“众位爱卿,就是他告诉朕,在匈奴国的西方,有一大月氏国,与匈奴有不共戴天之仇,而他的亲人也死于匈奴军臣单于之手。他素来仰慕大汉文明,精通汉、匈奴和大月氏语言,且练就了百步穿杨武艺。朕欲遣他随张骞出使西域,众卿以为如何?”
严助闻言出列奏道:“堂邑父初沐皇恩,臣担心其会中途变节。臣以为还是选派一名大汉译令为妥。”石建、石庆立即出列响应,以为匈奴人性格乖戾,不可大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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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婴也出列道:“皇上圣明。臣深信堂邑父当不负皇恩,会竭力完成使命。”
刘彻对大臣们的理解十分欣慰,转身对包桑道:“看过汉节。”
他缓缓走到张骞面前,严肃而又庄严地说道:“汉节者,皇命之所载,使臣之象征,百姓之所期,大汉威严之所彰。你须谨守汉节,待爱卿归来之日,朕要在这里,在这未央宫前殿为爱卿接风洗尘。”
现在,张骞持着汉节,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这一切回忆都如温馨的春水,轻轻漫过他的心头,渐渐融遍全身。
“大人在想什么呢?”
张骞没有回答堂邑父的询问,反问道:“行至何处了?”
堂邑父人地两生,不知该如何回答,正要问队伍中的当地人,就见前面远远地驰来一骑,到了跟前方知是好畤县的县丞,他奉命在这里迎接使节。
县丞道:“好畤乃京畿之地,民风淳厚,闻知大人身负皇命,离乡远行,三乡父老略备薄酒,为大人饯行。”
张骞道:“好畤这个地名好奇怪,可有什么来历?”
县丞道:“畤,乃神明所依止也。因此地处于雍州高地,宜于神明所居,故朝廷在这里立畤以郊祀上帝诸神。”
张骞闻言道:“烦劳县丞速去通报,本官要在这里祭祀上天神灵,为皇上祈福,为黎民请瑞。”
“诺!”县丞随即策马而去。
只见道路沿着斜坡沟壑向前蜿蜒而去,好畤县城就坐落在沟道里。城池倚坡濒水,呈半圆形框架,只有南北两座城门,两面坡上松柏郁郁葱葱,漆水河静静地从城下流过。此地虽然土地贫瘠,却是皇上郊祀诸神的所在,倒也不显得荒僻。
张骞一行来到城下,好畤县令早已在城外迎接了。稍事寒暄,张骞即在县令的陪同下直接到庙坛祭祀天地。
张骞每次揖拜,额头都久久地贴着地面祷告:“昊昊上苍,佑我圣皇,享国长久,德配天地。”
县令上前搀起张骞,双手深揖道:“使君忠心,天日可鉴。下官已在城内‘醉香楼’备下薄酒为大人饯行,还请使君赏光!”
名曰“醉香楼”,不过两间门面,店主人尽了最大的努力也就做了几样时令菜蔬,喝的是当地酿的黍酒,一种淡淡的苦味。
席间,张骞询问好畤县的风土人情,县令告诉他,县城西南七十里的明月山上有一隐者,年逾九十,鹤发童颜,乃太祖朝的建信侯。
“是曾经出使匈奴国的建信侯么?”
县令点了点头。
张骞高兴道:“本使明日就去拜见。”
第二天,县令亲自担任向导,一行人快马走了大半日,就远远地瞧见阳光下明月山。三峰并立,直插云霄,岚气缭绕,云涌松动,气象森森。
他们登上东北峰举目四眺,远处逶迤起伏的梁山,近处满川沃野田畴,一览无余。
半山腰有一座院落,青石围墙,卵石铺道,荆扉柴门,院子不算大,却也宽敞。张骞连连赞道:“此地真乃妙境也!”
踩着卵石小道前行,中间是三间草房,两边各有两间厢房。屋前的几株红杏,正是迎春绽放的时节,满枝粉色的花骨朵透着淡淡的清香;红杏旁边不远处,一丛修竹,枝叶苍翠,透着盎然生意。竹林下,一位小童正在打扫庭院,从屋里传来悠悠的琴声,抑扬起伏,悠远流畅。
这不是《高山流水》么?张骞情不自禁地赞叹。县令欲上前问话,却被张骞拦住了,直到一曲终了,县令才上前很谦恭地说道:“烦请通禀你家主人一声,就说前往西域的使者张骞张大人求见。”
“使君少待,小人这就去告知主人。”童儿进去片刻就出来道,“主人请使君大人到厅中叙话。”
张骞让一干人等在外等候,只带了堂邑父、县令进了厅堂。环顾室内,除了靠墙的书架上堆满了书籍外,其他陈设都十分简朴。可抚琴者却是年约五十的汉子,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声若洪钟。
“在下在此等候使君多时了。”
张骞心中暗暗吃惊,忙上前参拜道:“敢问此处可是建信侯之居所?”
中年人道:“此处正是家父颐养天年、潜心守静之处。区区茅舍,虽说简陋,却远离俗尘。”
张骞作揖道:“在下在故乡时曾听祖父讲过,建信侯谏言定都长安,首倡与匈奴和亲,受命徙关东豪强十万于关中,功在社稷。今在下上奉皇命,出使西域,欲聆听先辈教诲,故冒昧打扰,不胜惴惴。”
汉子目光中掠过依稀惆怅,叹息道:“家父已于七年前逝世了。”
张骞喉结颤了颤,脸上流露出几许失落。但既然来了,也许还能从这获取一些关于匈奴的风土习俗。随后他大略介绍了持节西行的原因,汉子开始还平静地倾听,及至听到皇上将坐骑赐予张骞时,他就再也无法平静了。
“当年家父之所以力主和亲,除了暴秦殄灭,社稷初定,百废待兴之外,更因为朝廷根本无力消除边患,只有和亲睦邻,以求百姓免遭涂炭。可是,他那时最远也就只到了漠北的匈奴单于庭。今使君负命西行,何止万里,可见当今皇上的目光远在祖先之上啊!”
眼前这位年轻的使者,器宇不凡,目光炯炯,让中年汉子想起父亲当年一言兴汉鼎、壮怀睦邦交的往事,他终于领悟到父亲弥留之际的预见是何等的深邃。
那一天,童子来告,说老爷病重。他匆匆赶回家中,父亲已是奄奄一息。他强撑着说道:“儿啊!为父将去见太祖高皇帝,只因有重托与你,才苟延以待。”说着,他要童子从靠窗的匣内拿出一张绢绘的地图。“为父料定,不久将有贵人路过此地,儿可将此图馈赠予他,必有大用……”
从那以后,他这一等就是七年。当今皇上果然派遣了使臣,并慕名来到了明月山,父亲终于可以瞑目了。
汉子起身,从背后的书架上拿起一卷绢轴,缓缓展开道:“这是当年家父出使匈奴时秘密绘制的《匈奴山川形势图》,原希望在与匈奴的交往中有所用途,不想数十年过去,心愿未了,人已逝去矣。今赠予使君,或许有些用处。”
捧着地图,张骞望着面前的汉子,一时万千感慨涌上心头:“先生两代,忠于汉室,其情感天动地。先生若有志于汉与西域邦交,何不随在下西去,以了先辈心愿?”
汉子摇了摇头道:“家父临终有言,宦海险恶,要在下守着这明月山,淡泊一生。在下不可违背家父遗愿,更不愿远走他乡,让家父在此孤守青山。”
人活得如此明白,也算至高境界,张骞由此对汉子又平添了几分敬重,道:“前辈情系江山,让在下铭感肺腑。有了这张地图,此去就是刀山火海,在下也无所畏惧矣。明日一早,在下就要上路。若是有一日回到长安,在下再来拜望先生。”
中年汉子的眼睛有些湿润,他紧紧握着张骞的手道:“那时候,使君若是路过此地,不要忘记到家父墓前告知凿空西域的消息。”
春月不知何时悄悄升起,沐浴着高原广袤的身躯,回首望去,明月山巅,有光如昼,整个好畤平原笼罩在奇光异彩之下。
张骞勒住马头感喟道:“真仙境也。”
第二十二章 祖母劳心为社稷
盛大的送别仪式一结束,石建就匆匆忙忙地进了永寿殿。
这位平日言语木讷,不显山露水,甚至从来就没有进入刘彻视线的人正坐在太皇太后的对面,小心谨慎地回答着老人家的问话。
“皇上近来可好?”
“启禀太皇太后,皇上近来一切安好!”
“没有问你这个,哀家是说,他们最近在忙些什么?”
“皇上刚刚送走了张骞,现在又去城东了。”
“不就是个四百石的小官么?还用得着劳动皇上大驾么?春寒料峭的,又不是春游的日子,去城东干什么?”
“这个……臣……”
“说话吞吞吐吐的,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臣刚才听说,皇上到明堂的工地去了,皇上说,要赶在诸侯朝觐的时候,在那里举行大典呢!”
“大典?这个彻儿,心中都在想些什么呢?”太皇太后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刘彻愈来愈自行其是,不愿意接受管束,这让太皇太后一想起来就气郁填胸。她孤独一人静坐的时候,总是不能忘记景帝在世的日子。那时候,她虽然身在宫闱,可朝廷大大小小的事哪一件她不清楚呢?皇上总会在请安的时候把一切告诉她,只要她稍不满意,皇上都会立即改变决定。
可是现在,她隐隐约约地感到这种自信和荣耀正在渐渐远去,请安虽然每五天一次照常持续着,但她从刘彻那里获得的消息却越来越少。而且他在身边待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总是一种应付的样子。她很担忧把国家交给他究竟会是怎样的前途,如果朝廷因此陷入危机,她将来到了九泉之下,也没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她凭经验断定,刘彻身上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身边聚集了一批多事的儒生。
“他们几个近来都忙些什么?”她不禁提高了声调。
“太皇太后指的是……”
她便有些不耐烦了,喝道:“还会有谁?你哪,能比得上人家一个哀家也就省心了。”
石建怎会看不出太皇太后对自己不满意呢?自从景帝驾崩以来,石氏一族一直处在朝事国政的边缘,虽说他们父子是京城有名的万石君,但他们所信奉的黄老学说越来越受到皇上的冷落。
两千石只不过是个虚名,皇上从来没想过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