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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们也未指望战俘承认,谁敢承认?可出忽他们意料,一个小兵从人群中走出来说道:“大将军,是我,但你说过不杀俘虏的。”
“老子喊不杀俘虏是救你们的命,你还用刀子砍老子。”宋九痛得大发雷霆。
小兵吓傻了。
范昱看了看宋九伤势,看上去不严重,乐道:“军法必须执行,勿得怒杀。”
宋九想了想,怎么办呢,是自己说过的话,又想了想,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王枕。”
“好,老子不杀你了,但你以后必须做老子的亲卫。”
王枕不敢答话,这不是鬼话吗,做什么亲卫,以后看自己不顺眼时还不是想折磨就折磨?
范昱踢了他一脚说道:“小子,你走了大运,快谢过都监吧。”
然后低声说道:“九郎,能不能执行,能不能避免湖南与巴蜀悲剧,就看你的了。”
实际宋九是气不过,早一刻让这些兵士投降,那就会少死几百上千人。不过想了想,还是忍下这口怒气,说道:“随我来。”
王枕愁肠百结地跟在他后面。
宋九继续瘸拐着,他拐一次王枕在后面心头就慌一次,宋九又说道:“王师前来是救你们于水火之中,因此宣布了十一项临行军纪。”
让几十个主动随军押运后勤的富州百姓给他们讲所谓的军纪,自己说的不算,得让南汉百姓来说。等他们说完,宋九又说道:“贺州一役过后,我会立即释放你们回去。但之前你们必须要做一件事,做盒子,将这些死亡的兵士甄别出来,姓名籍贯一一标注,烧成骨灰,以后好送给他们家人。”
潘美在边上摇着头。
随宋九胡来了。
大军再度兵临贺州城下,潘美听任宋九处执战俘政策,可没有放过伍彦柔,将伍彦柔在城下枭首示众,勒令贺州城降。贺州仍不降,潘美与尹崇珂以及躺在胡床上的王继勋商议。
老王也老了,这番行军速度太快,他吃不消,终于病倒。老王说道:“下令后方急速将虎炮运来,否则强攻,伤亡必然惨重,我们只有一万几千兵士,征伐南汉才勉强走出第一步,若伤亡太大,后继必然乏力也。”
潘美也以为是。
王明急道:“当趁胜城中守兵沮气急击,不然援兵再至,城中士气又涨,而我师又老,南伐无功也。”
道理很简单,南汉有多少兵马,一拨拨的来,宋军就这点人,似乎朝廷又没有派援兵过来,到时候士气必然扭转。打的就是士气,失去士气,不要谈征南汉了,快点回去吧。
几个主将不说话,王明急道:“你们不攻,我攻去。”
都以为他是讲笑话的,王明真攻了,人很多,几千个民夫,也有兵,不能只让民夫护粮,还有护粮的兵士,也不少,一百人……
实际还有,主要军队行军速度太快,许多人还在后面,未来得及赶到贺州城下。
几个主将还经继续商议,根本就没有想到,宋九也没有想到,他正在监督战俘造骨灰盒子,甄别尸体。一具具辨认,也有宋军的尸体,那早就甄别出来了,很少,只有一百来人。多是起初伏兵时牺牲的,后来大军到达,那完全成了一面倒的屠杀,几乎无几人伤亡。宋九就在这个伤亡名单之内。痛得不行,揉大腿。王枕看到事不妙,连忙过来替他揉。
“我问你,我喊话了,你听不懂吗,为何要砍我?”
还有语言差异的,不过南汉也多是汉兵,差异并不大。王枕哭丧着脸说:“大将军,小的不知道,就随便砍了一刀。”
“你将我的盔甲都砍坏了,还是随便砍一刀?”
“小的一定将功恕罪,望大将军放过我吧。”
“扶我走。”
“是。”
宋九刚站起来,就看到王明带着一百名护粮兵士,还是几千个百姓向城下冲去。宋九挠头,不对啊,攻城行,但不能让百姓攻城。偏偏这些百姓比兵士还要兴奋,手中举着铁锹铲子嗷嗷地叫着,向城下就冲了过去。有几百个富州百姓同时大喊喝道:“王师无敌。”
宋九慌忙地对王枕与郭大说:“架我去中营。”
攻城战他看过,太原攻防多次,那个惨烈的景象至今记忆犹新,这些百姓冲到城下,那无疑是送死的,只要城头上一拨箭雨下来,最少能折去一半人。到处缺少百姓呢,所来,虽湖南现在稍稍变好一点,但许多地区还是一片荒凉景象,不能让百姓这么送死。
可刚蹦了几步,他又说道:“停下,停下。”
城头上没有动静,有守城的兵士,可他们看着这群疯狂的百姓,一个个呆若木鸡。宋九从怀中将望远镜拿出来往上看,看到上面的兵士一个个迷茫,害怕,担心,甚至还看到一个官员,大约就是贺州刺史陈守忠,他眼中与兵士是一样的神情。这一幕让城头上的兵士震憾了,连一个押粮的民夫都如何凶悍不要命,还怎么打。
几千人干活,动作很快,壕沟眨眼就填平,又有民夫兴奋地喊道:“抬攻城梯去。”
一半人在城头挥舞着铁锹铁铲子,一半人跑回去取攻城器械。也别抬了,看到壕沟填平,直达城门,城中老百姓自己将城门打开,你们是王师,请进吧,俺们不反抗。自始至终,陈守忠就呆呆地站在城头看,都忘记发号令。潘美也出来了,他以为王明说着玩的或者撒气话,没有当真,在大帐里继续商议种种阴谋诡计。然后兵士过来禀报,说王明真的攻城去了。潘美大怒,急忙与尹崇珂出来,准备治王明的罪。可他们与宋九一样,看到城头上动静不对,于是就站在哪里看着局势发展。
壕沟填平,潘美正准备下令,让王明带人回来,填壕沟容易,攻城难。可接下来他的眼睛珠子快要瞪出来,搬梯子的人还没有到后营,王明带着一群民夫就攻入贺州城中。
这是神马道理?
潘美都忘记通知大军立即入城,而站在哪里呆呆地发愣。宋九被郭大与王枕扶了过来,潘美问:“伤势发何?”
“伤了皮肉,未伤骨头,问题不严重。”
潘美看着王枕说道:“你这小浑蛋,两军交战,互有伤亡,但什么人都能伤,你不能伤宋九。”
王枕低头认错。
其实主要是刘鋹太残暴了,兵士没有家国的荣誉感。潘美道:“进城吧。”
打仗的事自己来,安抚的事还得女婿去做。宋九扶上了大黑,骑马入城,在马上潘美说道:“宋九,我终于明白了官家为何只给我这点兵力,即平南汉。”
然后苦笑,居然被一群民夫拿着铁锹铁铲子就攻下一个城池,这也是创造了一个记录。
第二百六十四章 暖冬(上)
宋九在城中看百姓,一名士兵过来说道:“潘将军请你回去。”
“郭大,小枕子,抬胡床。”宋九喝道。得到贺州,大军停下,开始大修战舰,扬言攻打广州。这次会议宋九参加了,不是真去打广州的,而是将南汉兵力到处调动,减少宋军征伐难度。南汉那边乱了,这个败得太快,计无所出,只好请潘崇彻,终于意思意思,拜为内太师与马步军都统。然而此一时彼一时……
贺州大捷之后,两军士气已经不一样了,尽管同样姓潘,同样是名将,所率的兵因为士气之故,成为天壤之别。潘崇彻知道,但他没有表态,同意出山,将诸州兵力召集,屯于贺江。
当然,潘美用意也达到了。
还在等,等潘崇彻将四周兵州渐渐抽空,他才能行军,同时后勤也要跟上,拉得太远,没有充足的后勤,始终不让人放心。
潘美负责迷惑敌人,训练军队,士气是跟上来,他们终是杂牌军,必须练一练。贺州事务交给了宋九与王明。王明是良吏,甚至比宋九还要高明一点。不过宋九也不差,多年三司的磨勘,以及太原一行的锤练,至少与王明配合还是可以的。
其实没有做什么,还是老一套,以不折腾为主,将南汉苛令苛税一一废除,其他没有多大动静,让百姓自发地恢复。要么就是废除了一些淫祀,特别是一些巫婆们为了骗钱,迷惑百姓不让他们看大夫,而去拜乱七八糟的鬼神。宋九将这些巫婆神棍们一起召集过来,给他们讲西门豹治邺的故事,你们搞祭祀我不管,但不能害百姓。特别是一些邪恶歹毒的祭祀,抓一个杀一个。另外不是阻止百姓看病,百姓是官家的命根子,不容你们伤害,谁阻止我就会杀谁!
又带着军医到处替百姓看病,或者让兵士替他们修房屋,或者派一些有经验的民夫,指导百姓耕种。不学也不会强迫,总之强迫为辅,威压为辅,以减少争议为主,引导为主。
不过他的伤口让王枕砍得太深,宋九也怕留下后遗症,吩咐人将外面伍彦柔的胡床取来,躺在胡床上指挥察看。一痛时就会骂王枕,而且让他在前面抬胡床,后面让郭大郭二轮流抬。这小子先是战战兢兢,不过他很机灵,不久便看出这个是一个心慈手善的主,慢慢不害怕了。甚至宋九若一天不骂他,他反而感到难受。
有时候百姓也骂他,你怎么舍得砍这一刀的。
但也就使百姓安心了,连砍他的人都能放过,况且自己这些百姓。很快贺州城与富州一样,军民一家人。
抬着胡床来到府衙。
潘美说道:“王都监要见你。”
此王继勋非是那个王继勋,武勇过人,连他的兵器都与众不同,三样兵器,铁鞭铁槊铁楇,军中号称王三铁。宋九初行军时,王继勋那时病还不重,与宋九开玩笑,你小子,偏偏与我作对。宋九三次与王继勋作对,一次是讥讽刘温叟不弹刻王继勋,二次是勒股,三次直接将他捆起来送到开封府,因为王继勋作恶太多,百姓提起这件事扬眉吐气,也传到湖南,这个王继勋听后哭笑不得。宋九与关系不恶,曾经还将他的兵器拿到手上试一试,很沉,得提得起来,但绝对舞不动。
宋九坐在病床前,王继勋说道:“小九,若是王全斌带着你就没事了。”
说完乐了起来。
这小子胡搞八搞的,但还真管用,他也多次攻城陷阵,绝对没有眼下的景象。
“王将军,不然,若无三位将军海涵,我也不敢多事。”
“倒也是,我快不行了。”
“不会的。”
“无妨,作将士的马革裹尸乃是荣幸,伐汉吾志也,今天得伸,我感到很欣慰,死在贺州乃死得其所。不过我就担心我那几个犬子。”
“王将军放心,此次我回去,无论如何,也将他们拉到河洲中,让他们以后衣食无忧。若同意,我还让他们进入书院学习。”
“那就谢过你,也不妨你将我名声败坏。”王继勋又大笑道。
当晚王继勋去世,含笑而去的。
他笑着走了,潘美一边派人打造灵柩,同时也愁肠百结,王继勋一去,等于军中少了一员重要的得力大将。只好继续,他自己率领主力军队南下开建寨。从陆地走的,若是潘崇彻敢渡过贺水,说不定会鏖战一场。没有让他失望,潘崇彻三万大军在贺水河畔坐望之。实际南汉真正门户非是贺水,而是韶关。
他相信南汉这个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将领派被草木惊兵地派到贺水,心情会有多恶劣。两军隔着一条贺水,隔着几十里的山道擦肩而过,一是动的,一是静的。宋军来到开建寨下。南汉大将勒晖试图反抗,无数劲弩石弹象飞雨一般地下,仅是两天,开建寨的南汉兵卒就产生了慌乱,要么投降要么被杀。这是一个关健的位置,开建寨在宋朝后来置开建县,又改为封州,也就是后来的西江边的封开县。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