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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义接过两幅画,虽说得狠,还是转到后堂观看。
好一会儿转出来,狐疑地看着宋九:“宋九,它能做出来吗?”
“能,二大王,你看,它的建造难度还不及那个大虹桥,”宋九从怀中掏出几张纸,上面画了示意图,以及各种力学算式,赵匡义哪里能看懂,扫了一眼,郁闷地将他扔给宋九。宋九又道:“它就在虹桥东边的尖嘴上,有它,再加上虹桥,若是站在对岸看,会是一幅何等美丽的画面?”
赵匡义遥想,若能造出来,一个古怪的天上人间正店,再加上双虹桥,那甚至会是整个京城最美丽的风景线,都遐想得出神,清醒过来,有些恼怒,这小子太会煽动人了,道:“画容易,还能画天上的宫阙,谁能建造出来?况且一个双虹桥,一个这样庞大的正店,听说你还想弄一个书院,这得多少钱帛!”
“二大王,双虹桥是第一幅画,正店是第二第三幅画,书院有可能是一幅画到两幅画,后面还有十五六幅画……”
这个赌约不能公开,双方说得有些隐晦。
宋九将双虹桥从清明上河图位置往后拉了近四百米,这个位置也是考虑到宽度,太后了南北通往必须有一条大路,越往后去道路越长,会占据很大的面积,宋九舍不得。往前去汴水太宽,虽是京城外,汴水有的地方也宽达五六十米,造桥难度提高,因此就着地形,于史上虹桥西边一个狭窄处修建大虹桥,这里虽水流湍急,但没有南汴水冲激,应当比史上虹桥那个位置利于航运。正好将沙洲尖嘴部分割裂出来,四万来平方米,七十亩大小,宋九用它来做正店。然而还有,整个沙洲面积达到三千九百亩,一个书院能占多少面积?
“好大的口气!”
“二大王,是指书院,还是指钱帛?”
“都指!”
“昨天臣与两个博士说过一句话,知识能远离政治,但不能远离国家。太乙书院太清高了,京城应当是政治、军事、文化、娱乐、经济、商业中心,更应当是教育中心。恕臣斗胆说一句,国家仅设一个国子监,又仅召几十名权贵子弟,格局太小了,想要推广文治与文化教育,还应设一个太学,让更多的学子进去学习如何做一个好官。这是国家的书院,重点就是培养官员人才。臣这个书院或者学舍,培养的仅是小道人才,有可能是大匠,有可能是小吏,有可能是账房。这两座书院都未出来,朝廷也未必听从臣的建议。但若出来,它们与太乙书院性质皆是不同,并且它们都不是隐世性质,而是为了国家服务而存在的。”
“太学?”
“未必是太学,这是臣的想法,因为它是大道,臣叫它太学,这是政治书院,臣那个书院是杂学书院,教育是国家大事,二大王问,臣会解释。至于臣的那些钱帛,臣以为陛下、二大王与赵相公他们几个重臣,想的应当是大道,开万世太平的大道,臣想的是如何借助陛下的英明,群臣的得力这一大好时机,将一处荒凉的地区改造成明珠。臣若想开万世太平大道,那叫好高骛远,二大王如果想臣如何变出财帛的,那叫轻重不分。”
“你这小子不想说,还一套一套的。”赵匡义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又道:“不过开万世太平好难啊,秦始皇说一世二世,结果三世国家就灭了。这样吧,本官听闻你做了一个新奇的果子,大约是为了以后这个正店服务的吧?”
“正是。”
“迁坟非同小可,非是本官能做主的,你做一些果子,本官再将这幅画与果子一起带到皇宫,请皇兄做主。”
“不行,带画可以,带果子不行。”
“小子,你说什么!”
“二大王,臣研究果子,是为了正店服务,正店生意好起来,就能交纳那个钱帛……也能造福河中与臣熟悉的乡里乡亲。”
听到这一句,二十名学子一起抛却畏惧,挺直胸膛。
“果子带到宫中,让陛下享受外还能有什么?人都有隋性思想的,一次两次,渐渐将这种享受当成习惯,明天会有更多的人为了满足陛下的舌觉而进献山珍海味,为了满足陛下的视觉,而进献美人珠宝器玩,大修宫殿,为了满足陛下的听觉,会进献靡靡之音,那时候陛下与南唐那位有何区别?因此臣那天说过,无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杂学物格算术,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陛下是明君,群臣是贤臣,臣有把握将那块地方变成明珠替京城点缀,若陛下是南唐的那位,给臣一百万缗,臣也不说做出那样的承诺。”宋九神情“坚定”地看着赵匡义说道,实际心中打着小鼓,这是赌赵氏兄弟在治国方面不算太恶,若是宋徽宗那样的主,早就连配方都交了。
“你是说能让普通人吃那果子,陛下都不能吃。”
“是的,想当好皇帝,必须律己律人,做天下的表率,那样会很苦。”
赵匡义盯着宋九看,也看到他额头上冒着细汗,想来说出这番话心中压力很大,然而没有退缩,不由又乐了,道:“你身上缺点真的很多,可是陛下与本官对你一直很纵容,你知道为什么吗?”
“臣不知。”
“你虽贪但有一些底线,虽滑做人不是太恶劣,虽非君子,也算是一个不恶的真小人。希望你以后好好保持,不要让陛下失望,不要让本官失望。”“是。”宋九不忧反喜,真小人就真小人吧,做君子多累啊,俺才不做。
“但这件事会很麻烦,这样,过几天本官让你将你带到相州铁坑,若是你能想出方法,到时候陛下也好说些,若想不出来,本官估计想迁坟很难很难。”
第四十三章 烫手的承务郎(上)
看着宋九象一只老母鸡一样,将二十个未来的亲传学子带走,刘嶅说道:“殿下,是否要求太过份?”
要知道工部与三司那么多官吏,那个不想使铁产量提上去,仅凭一个小宋九,就想出一年提高一百万斤生铁的产量,未免过于勉为其难。
赵匡义将两幅画打开,这两幅画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不过好在画家便宜,画稿终稿确定,不需要打草稿与修改,重新画一遍用钱不多。刘嶅看了一眼道:“好美。”
“很美,阿房宫更美。”
“殿下,它不能与阿房宫相比。”
“我知道,否则早他将拖出去斩首示众,我指的是造价。一座双虹桥,我估计造价最少五千缗钱以上,如果大量用铁,可能会达到一万缗两万缗,一所书院,我不知道他想建成多大规模,造价在五千到两万缗,这所正店,我估计造价最少在三万到四万缗,甚至五万到六万缗。它仅是二十幅画中的四到五幅,仅是成本会达到一百多万缗,你认为他用什么方法敛出这么多本金?”这个赌约不好公开的,但极个别人不能隐瞒,例如赵氏兄弟不会向赵普隐瞒,赵匡义也不会对自己心腹刘嶅隐瞒。这一点赵匡义做得就比赵匡胤高明。
赵匡胤对他的从龙功臣,也就是心腹从公办事,甚至从严。因此那个夜晚,窗户上玉斧影子嚣张地出现……过后也平稳交接。然而赵匡义不同,从始至终善待他的心腹,包括张嶅等人。
“很难……”
“不是很难,几乎是不可能实现,我打算二十家将门子弟让他诱惑,一人平均拿两到三千缗钱,这就不容易了,但这个钱帛连建造他的正店都有可能不够。”
“殿下是想说……”
“但你看他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为何?这与他当初设计起重吊机一样,一台吊机的钱他有了,可几十台吊机的钱他哪里会有,结果让他成功实现。中间肯定用到一些他那个什么物格学。还是很难,看到这房子没有?虽美丽,如何造得出来?又让本官替他迁坟。若成功是美话,若不成功,死者入土为安,让本官打忧死人,本官还有没有脸面见人?”
“是啊。”
“并且他再三说到用铁,这个桥这些房子古怪,为什么能造得起来,估计与大量用铁有关,然而朝廷铁都不足用,如何一年分配给他三十万四十万斤铁?没有铁,这个桥这个房子还是造不起来。但他能想出办法使铁产量增加,多余出来的铁分一点给他又有何妨?并且以此功,再迁坟也不能算是太孟浪。”
刘嶅听明白了,宋九想实现那个赌约,到了时间能将那些钱帛交出来,必须要投入,一步差池就算是失败。他前面有无数难关要闯,这只是其中的一道关卡。这道关卡闯不过去,接下来毫无意义,残忍一点以欺君之罪将其处死,宽容一点趁早取消那个赌约,以免贻笑千年,又省得迁坟惹出一大堆麻烦。
“殿下英明。”
“什么英明,我也惭愧啊,那个奇人来到京城,我那时也任了开封府尹,居然半点风声未听到,让这小子浑浑噩噩地看他离去。不知道此人来自西方那个国家,难道那些国家文明远胜于我们中国(中国指正朔之国)。可惜天下未定,不然派使去西方看一看。”
“二大王也未必,我问过那些挑筋教人,他们也说过西方有许多古老发达的文明,因为战火不休,许多文明皆被催残失传。”
“中国岂不是如此,若诸葛亮的木车流马在,那对付蜀国……”赵匡义话风一转:“当然,若他真奇迹般地做到,虽因为他的刁滑,难以进入两府,也不妨在三司里取一官职让他担任。”
“殿下,极是,这样都能让他成功,那么以一国资源让他利用,会是如何?正好十几年后他到了三十而立之年,也稍微成熟稳重一点,殿下妙想啊。”
两人不由哈哈大乐。会敛财不算本事,偏偏这小子学那些粗汉子,讲一些良心与江湖义气,虽不大好,这却是他不会苛民的保彰。
……
“燕博士,张博士,这个伏天索性让学子们放放假吧。”宋九道。天越来越热,虽然教室很大,但一间教室挤了六十多个学生,还个个不是小孩子,就更热。人站在黑板上,粉笔也经过过滤,将大颗粒过滤掉,但尘埃无法避免,用木棉擦子一擦,纷纷扬扬,飞进衣服里,浑身发痒儿。再加上汗水,全身粘乎乎的。学生也在用粉笔,笔墨纸砚用,也练字,终用得少,多贵啊。他们同样不大好受。一到下课,一起跑到宋九前后两个院子的水井边,提着水往身上浇。或者将头扑到水桶里大口大口喝着冰冷的井水降温。
放在前世,不知道有多少学生能倒下,但这时代身体素质就是好,象盐,包括宋九吃的盐一样,可以说皆是有毒盐,但偏偏就没事儿。顶多人生七十古来稀……
因此宋九提出三伏天来一个小署假,二十几天的假期。
“不行,宋九,本来朝廷是准备让他们做匠户的,只教授几个月就要全部征走,看到你带着他们算账比试赢了,又说了一年时间,朝廷虽没有表态,等于默视了你的一年。为何时间放宽,乃是未来不仅是让他们做匠户,而且准备任用一批人做小吏。匠户简单,只要粗识几个字就可以做匠户。然而小吏那么好做的?只一年时间,在这一年时间内,你还时常来一个假期,还余下多少天?现在又放一个三伏假,不行,我不准!”张博士道。
“也不完全是放假,我们布置一些作业让他们在家中复习,若遇到疑难的,可以过来向我与朱三请教。实际我也不想放假,但这不是国子监,房子大,透风,凉快,又能时不时来一口冰饮解凉消署。”
“宋九,何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我乃朝廷命官,这些学子与我一非亲,二非故,将来他们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