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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石文义本来心中疑惑,这时闻言却是大怒,他厉声喝道:“你们没亮身份吗?”
“亮了……”史清急忙辩解道:“可是那些人说南镇抚司是军机重地,无论什么人,只要没有皇上的谕旨,擅自窥探就是图谋不轨,所以……”
“好大的胆子!”石文义更怒,“你们也是废物,怎么就被发现了?被发现了怎么不跑?”
“弟兄们都是混在人群里的,也不知怎地就被他们全认出来了,那帮人身手高明得很,一下就给围住了。”当时变故陡生,史清离得较远,倒是逃过一劫,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现在也是说不清楚。
“叫弟兄们抄家伙,跟本官讨人去!”石文义怒发如狂,高声吼道。本来是打算给谢宏个下马威,结果,反倒是他石某人被打了脸,这叫他如何忍得?
这就是个此消彼长的事儿,如果他不出头,自身威望就会降低,谢宏那边反倒立了威,所以石文义的反应也很快,马上召集人手前去要人。
他自忖人多,详细情形也不多问,只是转头看了一眼牟斌的脸色,见对方不动声色,他便知道是默许了,于是气势更壮,不多时就集结了三千多人,出门奔南镇抚司去了。
“那谢宏哪里来的人手?是钱宁那边的?”牟斌一直没说话,直到石文义带人走远,这才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低声说道。
“大人,您忘了么?陛下从宣府返京,身边跟了千余护卫,到了京城那些人也没回去,反倒说要安置在锦衣卫钱同知手下。钱同知和大人说过一次,不过大人没给他答复,之后就没了下文,现在想来就是这一干人了。”牟斌身后的一个文士应声解释道。
牟斌和文官的之间不光是关系好,他的做派和文官也很像,身为武官却是养着不少幕僚,说话的这个就是其中最受信重的一人。
“原来是那些边镇的兵痞,哼!”牟斌冷哼一声,问道:“若是那边起了冲突,本官多少也要担些干系,张先生,依你之见,本官应该如何应对?”
“大人无需忧心,”张先生笑着开解道:“无论结果如何,今日都是谢宏挑衅在先,然后石同知出于义愤去讨公道,就算出了大事,也与大人全不相干,况且,若是起了冲突反而更好。”
“哦?在京城里起了冲突,如何反而会更好?望先生有以教我?”牟斌惊异的问道。
“朝中各位大人早已将谢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生啖其肉。”张先生神秘的一笑,道:“大人不妨先行知会顺天府或者刑部衙门一声,等冲突一起,五城兵马司的调动也就顺利成章了。谢宏那边不过一千余人,想必也不会是对手,到那时……”
“或杀或擒,然后交与朝中大人们处置,呵呵……”他一拱手,道:“又是大功一件啊!大人,此乃天赐良机,正是从中取事之时,在下先行恭贺大人了。”
牟斌精神大振,可心里又有些患得患失,于是,他沉吟道:“可本官素闻边军彪悍,若是……”
“大人多虑了,石同知身边人马,已经有了三千之众,五城兵马司那边,想来也不会留手,边军纵是精锐,终归众寡悬殊。而现在正是朝议之时,任是谁,也没法给皇上传递消息,谢宏也没了最大的依仗,大人,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分析过形势,张先生又提醒道:“再说,纵是那谢宏运气好,真有什么万一,等刘阁老那边有了结果,他这一千多人反而成了麻烦,到时候再从长计议不迟。”
牟斌思量一番,觉得张先生的话不错,不但能大大的卖文臣那边一个人情,还能趁机稳固位置,除去最大的危险,确实是天赐良机。
“就这么办!”他心一横,吩咐道:“张先生,顺天府那边就有劳你了。”
“为国锄奸,故所愿而。”张先生满面春风,正色领命。
“牟军,你带本官的亲卫也一同前往,只要那边动了手,你就伺机而动吧,只要拿下弄臣谢宏,就是大功一件!”下定了决心,牟斌也不再迟疑,又转头对自己的亲卫吩咐道。
“遵命!”
哼!谢宏,这是你自寻死路,须怪不得本官了。望着南镇抚司的方向,牟斌的目光充满了热切。
第192章 我说是就是
“谢兄弟,你调人过来也就罢了,何必又动手抓人?万一牟提督横下心来,只怕会有大麻烦啊。”
眼见着谢宏大张旗鼓的行事,钱宁开始的时候还乐见其成,可到了后面,不由忧心忡忡起来。两边都是锦衣卫,这边抓了人,那边定然不会干休,如果再有人煽风点火,只怕事情就要闹大。
身为正德的亲信,钱宁自己跟牟斌也不对付,这是由立场决定的,不以他个人的意志为转移,可两人明争暗斗,都是暗地里的小打小闹,还真就未曾真刀真枪的撕破脸。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牟斌执掌锦衣卫十多年,实力比他强太多了,他完全不是对手。
所以,看到谢宏不怕事儿大的架势,他心里很是发憷。北镇抚司那边常驻的缇骑就有数千,再加上文官有可能插手,就算加上他手下的百十人,也抵挡不住啊?
“钱大哥,你不用担心,就算牟斌真的发疯,我也有办法,不就是几千缇骑吗?江大哥手下这些可是边军,而且是最精锐的,真撕破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说呢,江大哥?”
与钱宁的忐忑不安不同,谢宏却是意泰神闲的模样,他这么做不是因为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过的。
他和牟斌立场不同,怎么也没办法妥协的,对方无论阅历还是人脉,都在自己之上,若是虚情假意的维持表面的和气,反倒有可能中了算计,莫不如直接撕破脸,然后把南镇抚司打造成自己的地盘呢。
而且,江彬手下的编制问题,一直被拖着没解决,刀疤脸虽然嘴上不说,可谢宏还是知道他心里有些抱怨的,干脆也趁这个机会一并解决才是。
“别说是什么缇骑,就算是几千鞑子,某照样不皱一下眉头,谢兄弟,钱大人,你们只管放心便是。”江彬大包大揽的说道。
“江大人,缇骑虽然没你麾下的兵马精壮,可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再说了,你知道京中有多少缇骑?更何况这边如果闹的太大,五城兵马司那边恐怕也会有动作,就凭你这一千多人,还能尽数赶走了不成?”钱宁听他说的狂妄,不由反驳道。
紧接着,钱宁又是对谢宏劝道:“再说了,谢兄弟,文臣们那边正在找你的罪状,如果事情闹大,岂不是……”
“不妨事,闹大了也不要紧,我自有办法,只要不吃眼前亏就行。”谢宏云淡风轻的微笑着。
“有某在这里,谁也别想碰谢兄弟半根毫毛。”江彬眼一瞪,对钱宁说道:“别说几千人,就是有上万敌军在此,有某这些兄弟在,至少也能把敌人挡在墙外面。”
“钱大哥,你不用再说了。”说到武力值,谢宏对江彬还是很放心的,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问道:“那个蒋千户是不是回来了?”
钱宁奇道:“谢兄弟要见他做什么?”
“有些事要问。”
“那我去叫他过来。”钱宁想了想,却是没吩咐旁人,而是自己去叫人了。
见钱宁走远,江彬才低声问道:“谢兄弟,抓到的那几个已经料理的差不多了,那模样……啧啧,今天真要开打?”
“江大哥,你不敢?”谢宏似笑非笑的反问。
“某有什么不敢的?”江彬一梗脖子,转而又顾虑道:“可钱大人说的那些……”
谢宏摆摆手,道:“江大哥,你若是信我,到时候只需听我号令便是,若是不信么……”
“信,一百个信,要是连你谢兄弟都信不过,还有谁能信?”江彬急忙辩解,然后拍着胸脯道:“谢兄弟既然决定了,到时候你等着瞧好即是。”
“如此最好。”谢宏微微颔首。
蒋松过来的很快,谢宏刚跟江彬说完话,他就到了,可钱宁却没跟过来,也不知是做什么去了。
“小的见过谢大人。”蒋松战战兢兢的施了礼。
他本来打的是两不得罪的主意,琢磨着回禀了谢宏之后,再转回北镇抚司去。可回来这一看,可不得了,谢宏这里不但召来了人,而且还把石大人派来盯梢的人给拿了,更是摆出了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这是要火并了?
蒋松本来胆子就不大,这时更是吓得要命,心中也是不停的懊悔,怎么就鬼迷心窍的想两面讨好呢?现在完了,以石同知那火爆脾气,八成要闹起来,谢大人也许没事,可自己这次却是死定了的。
“南镇抚司原本不是有个军器司么?怎么衙门里没有工坊,也不见匠人?这是什么缘故?”谢宏直截了当的问道。
蒋松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谢宏在这当口还有心关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心道:这位谢大人难道是个混人?或者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回禀大人,军器司早就荒废了,原来的工坊已经拆除了……”
“那匠人呢?本官刚刚查看了籍册,上面记录的在籍匠人可是不少。”谢宏又问。
蒋松欲言又止道:“大人有所不知,那些匠人虽然在籍,可实际都在各位大人家中做事,所以……”
天下乌鸦还真是一般黑,京城跟宣府却也是一个套路,谢宏微微摇摇头,心里不由叹息。
见他面沉如水,显然心情不怎么爽利,蒋松心下也是惴惴不安,想着再说点好话把自己先撇清了。他虽是该管,可军器司这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是惯例,跟他这个小人物可没关系。
正这时,突然街上传来了一阵喧闹声,蒋松皱皱眉头,很奇怪,怎么会有人在锦衣卫的衙门口吵嚷。回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远远过来的那一群人也是锦衣卫,为首的那个正是石同知!
真的要闹起来了?蒋松身子在发抖,石同知身后黑压压一片人,看样子不下两三千,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这两边怎么都这么大胆子啊?这里可是京师,是天子脚下!
果然来了!在衙门里面转了一圈之后,谢宏就一直站在大门附近,抬眼便看见了石文义的大队人马。他心中不由冷笑,文官们的手伸的果然很长,连天子亲军都变成他们的人了,也好,今天就来个打狗给主人看好了。
长安东街是京城的主干道,当然很宽,平时多辆马车并行,也是绰绰有余。而这时挤了三千多人,却也显得很是拥挤,虽然还站得开,但却是乱哄哄的一片,别说队列,很多人连相熟的同伴都找不到,更别提号令了。
终究是人多,离远了看,黑压压一片人,倒也很有气势。
“本官指挥同知石文义,叫谢宏出来答话!”石文义的站在队伍前列,怒气冲冲的大声吼道。喊话这种粗活本是有人代劳的,可石大人却是自己吼上了,显然是气极。
“哪里来的野狗在这里乱吠?本官的名讳是你叫的吗?”石文义气急败坏,谢宏却是悠然自得,只不过说的话却是不中听。
石文义这人与江彬很像,外表的粗豪是掩饰,实际上心机深沉得很。昨天朝议的情况他也清楚,知道比斗嘴不是谢宏对手,所以对谢宏的挑衅也不回应,喝道:“谢宏,你少逞口舌之利,本官只问你,你拿了北镇抚司的哨探,是想谋逆吗?”
“哦?这么说,那几个人果真是石大人派出来的了?”谢宏反问。
石文义狡猾得很,发觉谢宏话里有话,他也不应承,沉声道:“锦衣卫有巡查缉捕之责,京城乃是要地,当然要布置哨探,又哪里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