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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鉴自嘲的一笑,又道:“此乃寻常之道,以此法而行非常大事,结果自不待言。三国时的蜀相孔明,明知蜀弱魏强,偏却频频兴兵讨伐,那位先贤恐怕就是明白了这个道理,这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罢。老夫欲行之事,逆天之处更甚当年弱蜀攻强魏,单是韬光养护又有何用?”
曾鉴摇摇头,叹了口气,又伸出一根手指道:“二则,虚与委蛇,游走于敌人之中,挑起敌人矛盾,使其自相厮杀,然后从中取事。此法本是上策,欲行此法,须得有机变聪敏又善于隐忍之人,通过种种手段获取信任之后,方能入其群,而行相间之法,只是……”
他话没说尽,可谢宏也明白他的意思,去年两人初识之时,曾鉴的提议就是这条路。不过,想执行这条上策,最大的难题就是身份,手艺可以暗藏,可功名却不是想有就能有的。
没有功名,无论如何士大夫也不会将谢宏视为同类,更遑论虚以为蛇了,就算是有进士功名在身的曾鉴,还不是因为对手艺人有所青睐,便在朝堂上被视同异类,多加排斥?
“此外,老夫天生愚钝,本就行不得此法,贤侄虽然机敏,可是,以老夫所见,在这隐忍上么……贤侄算不得权变之人。而且,想来是年纪所限,贤侄虽是计出多端,可那些计策若是想用在离间上,恐怕很难奏效。”
两人的关系已经很密切了,曾鉴也不讳言,直言道出了谢宏的缺点。
谢宏脸上一红,他的计策却是不大上得了台面,而且他的搭档就更不靠谱了。本来正经的计策,到了正德手里,恐怕都会变成玩笑,何况是他那些原本就带点恶搞的?
“何况你我所想之事,乃是倾覆士农工商这个被视为立国之本的规矩,本身就在挑战士人这个阶层。想居朝中而取事,初时也许不难,可一但露出了端详,怕是立时就是满朝攻讦,即便官居首辅,倾覆也不过是顷刻之间,这上策也不过是想当然罢了。”
曾鉴确实与普通士人不同,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却全无拘泥之处,他伸出了第三根手指,道:“三则,就是摆明车马,与之相斗。当然,强弱既然分明,用堂堂之阵以弱击强,最终也不过逞血气之勇,效那愚夫之举罢了。”
“伯父,这么说……”谢宏听得疑惑,自己用的,好像就是这个办法啊?
“贤侄却是不同。”曾鉴微笑着摇摇头,道:“当日贤侄一提之下,老夫还有些疑虑,可后来却是越想越有道理,到了如今,纵观贤侄所为,老夫更是恍然大悟,当日所言,正是唯一可行之道。”
那时候我说什么了来着?只隔了半年多的时间,可这中间经历的事情太多,谢宏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想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当时曾鉴要他考进士,然后他一心要攀附正德这个靠山,然后胡说八道了一番……
“伯父的意思是?”
“不错,正是借势!借皇上的势!”曾鉴一拍扶栏,赞叹道:“皇家乃是士人阶层的象征,也是最高权威,借皇上的势去对抗士大夫,确是神来之笔。”
“野史传记中尝言,有天纵奇才,未出茅庐而知三分天下,老夫本是不信的,可见了贤侄之后,方才明白,此言却是不虚的。否则,老夫久在朝堂中枢,也知道今上的性子,可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出这样的谋略,以孔明再世来形容贤侄,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谢宏大汗,他倒是能理解曾鉴心中的震撼,当日,他一个边镇秀才,却畅谈天下大事,还把皇帝给挂在嘴边,最后还针对皇帝的性格定了策,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确实是惊人之举。
这个时代没有电视网络,而皇帝又是最高领导人,就算是世居京城,都未必能见到一面,更别提边镇的百姓了。而皇帝的性情爱好,更是连朝中大员都未必完全清楚,却被谢宏一口道出,而且极其精准,当然骇人听闻了。
这件事的难度,比诸葛亮说出三分天下的隆中对可高太多了,至少,诸葛亮就不知道汉献帝有啥爱好。
当然了,对穿越者来说,这没啥可难的,正德在后世还是很有名的。而且,说他好的也好,说他坏的也好,关于正德的性格,却没啥太大的差异。
贪玩昏庸好色,这就是对明武宗最差的评价;
贪玩英勇专情,这是最好的;
总之,贪玩是一定的,谢宏定计针对的也就是这个特点。
除了正德,谢宏还能说出来刘瑾的性格,不过花样会比较多一点,因为死太监太有名了,以至于在后世诸多影视作品中现身,这些角色统一的特性是:阴阳怪气,阴狠毒辣,武功高强,嗯,因为是大反派,所以一般是最后才会挂掉,不过貌似现在大反派已经姓谢了……
对其余的人,他也就只能说出个大概了,比如顽固不化的保守派刘大夏、多谋善忍的李东阳,还有么……据说唐伯虎也是混正德朝的。
没等他谦虚两句呢,曾鉴却像是谈兴大发,紧接着又是说道:“这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策略一出,朝臣们果然是阵脚大乱,日前与锦衣卫相斗虽嫌莽撞,不过倒也算是一着奇兵。立威之后,贤侄已经在京城站稳了脚跟,果然是非常人行非常之事,有贤侄如此,大事可期。”
“其实小侄本是想低调一点的,当时也是为形势所逼……”谢宏讪讪的笑道。
原本他与曾鉴商议的是要低调一点,循序渐进的。可到了京城后,除了正德之外,天下就没人比他更高调了,最近一段时间,正德都没他风头大。
“不然,先前是老夫想左了,既然做了天子近臣,那么,不论贤侄你如何低调,也是避免不了的站在文臣的对立面。”曾鉴眼中精光一闪,道:“贤侄你想,在你来京城之前,八虎恶名昭卓,可实际上,他们又曾经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吗?”
谢宏摇头,除了刘瑾试图害他之外,其他几个人,谢宏连名字都叫不全,又如何知道他们的事迹。不过,至少相熟的谷大用是个颇识进退的人,也见他干过什么坏事。
“其实他们最大的罪状就是伴在圣驾之旁。”曾鉴给出了答案,又详细解释道:“等皇上年岁渐长,这些近臣就有可能掌握权柄,然后做下恶事,朝中的舆论无非如此,其实也就是怕有人分权而已,偏生说得好听。”
“现如今,以皇上和贤侄你的投缘程度,除非你自行隐退,也许还能保全性命;否则也只有奋力一拼了,总之朝中共议是不会放过你的。既然已经对上了,当然是手段尽出,难道还要缩手缩脚的挨打不成?”
“老夫也是事后反复思量,这才得出结论,却远及不上贤侄你当机立断的应对了。尤其是这次动静结合的计谋,即便以朝中一干老谋深算之辈,却也被你瞒天过海,比权谋,贤侄你在朝中算不得什么,可这机变之道,恐怕就只有寥寥数人可堪与你比拟了。”
“伯父的赞誉,小侄实是愧不敢当。”
“贤侄当之无愧,就不必过谦了。”曾鉴摆摆手,突然说道:“老夫有一后辈,也是机变机敏之辈,除了不擅长手艺之外,倒是与贤侄颇有些相似,来日有暇,老夫与你二人引见,或许能互相引为知己,从而得一臂助也未可知。”
“哦?那位兄台是谁?”谢宏来了点兴趣,曾鉴既然这么说了,那人一定就是不会鄙视工匠的,在这个时代,这样的人实是凤毛麟角。
曾鉴一拂长髯,道:“他父与老夫有故,他自己则是弘治年间得了功名,当时便在工部任职,后历任刑部,现在兵部任主事。伯安此人……”
伯安?谢宏挠挠头,对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不过既然曾伯父说了,想必也是个有才华的,现在自己手里面各色人才不少,可真就还没有个识文断墨的。曾铮文才倒是不错,可那个技术狂,整天都躲在实验室里,用起来还真就不顺手。
谢宏正待开口相问,想定下个约见的日期来,曾鉴却突然有些担忧的问道:“贤侄,陛下一反常性,在乾清宫中足不出户已经旬月,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能做到这等事,不会真的如传言一般吧?”
这件事在外朝和宫中都已经成了焦点话题,众人都是好奇,各种猜测也是喧嚣尘上。其中大部分人倒是跟王岳的想法差不多,曾鉴也是听到了风声,这才会找谢宏确认。
谢宏漫不经意的笑笑,道:“怎么会呢,伯父,你看小侄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吗?其实是……”
谢宏正要详细解释,忽听楼下有人高声唤他名字,他俯身一看,却见那人正是他派去了董家庄的马文涛,猴子也站在他身旁。
第203章 直来直去
“马大哥!”
谢宏大喜,不是为了久别重逢,而是既然马文涛回来了,那么董平自然也到了。眼见着军器司即将建成,冶炼工坊的改装和运作都需要人来主持,董平赶在这个时候到了,正是及时。
这件事,谢宏已经挂怀很久了,只不过光是心急也没用,董家庄百多口人,举家迁徙只用了半个多月,已经算是很快了。终于得了准信,谢宏自是大喜过望。他向曾鉴告了声罪,然后疾步走下楼来。
“谢兄弟,愚兄幸不辱命,董家一行人已经到了京郊,就要进城了,只是……”马文涛脸上有些风尘之色,与兴奋和忧虑的神色交集了在一起。
他走的早,当时南镇抚司还是老样子,可才隔了一月,回来只见处处新奇,他跟在谢宏身边是最早的,眼见自家的地盘如此兴旺,他怎能不高兴?
“只是什么?”
谢宏现在只恨不得董平立刻出现在面前,然后马上就让炼铁作坊开工,铸造和组装的作坊都已经完备,可没有足够的精铁,就算是效率再高,那也是白搭,现在几个作坊都只能制作些木制的东西,差的就是董平这一环了。
“大人,又有人打歪主意了,这次是五城兵马司。”猴子抢先说道,他和其他的斥候就是专门侦察四方动静的,不比马文涛的两眼一抹黑,他对此时的情势称得上是了若指掌。
“五城兵马司?”谢宏微一沉吟,想起了这个衙门是干什么的。
虽然叫做兵马司,这个衙门却是不掌兵的,职责却是后世的派出所加城管差不多,具体负责的是京城的巡逻、治安、侦缉、抓捕、疏通下水、囚禁犯人、消防等。
五城则是指东城、西城、南城、北城、中城,类似于如今的市内五大区,然后在每个城各设正副指挥,一正四副,归属为兵部管辖。所以,这个衙门虽不掌兵却有带有军事性质。
谢宏知道这个衙门还是因为上次械斗的事,当时兵马司和顺天府的人躲得很远,可来了数百人,又怎么可能瞒得过猴子这些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斥候?于是,谢宏就知道这个衙门的立场了,没善意是必然,可这个衙门却是其中比较激进,敌意比较强的那一类。
“也是和顺天府一样,打算拦路扣人?”谢宏眼中寒光一闪,冷声问道。
拦路扣人是不肯放弃的文臣们想出来的:衙门里面是进不去了,可既然里面有一千多人,又在大兴土木,各种材料饮食总得进出。于是,文臣们就打起了外出的人主意,调动了顺天府的衙役,让他们设卡,准备扣下一支队伍审问,至不济也要抓些人来。
主意是好主意,可谢宏却早就有了防备,军器司外出采买公干的人都是成群结队的,完全没人落单,而每支队伍都带足了护卫,一般都是一两百人,此外,还另有杀手锏在。
于是,顺天府兴冲冲设下的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