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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可以采用后世的做法,谢宏转念一想,却是有了主意。
候德坊现在已经变成了京城的娱乐风向标,和丽春院那种带点暧昧的不同,候德坊是走文化路线的,而且还带点政治意味。而路边社也差不多成型了,发言人加媒体,正好可以用来放风,等到时机成熟了,再随便找个低级官员上疏好了。
不过,在这之前,不妨找张鼐等人来试探一下,曾伯父既然说的如此郑重,那正好用此事来试探几人的忠诚度。
……
“大人,您要开海禁?还要让下官上疏!”曾鉴料事极准,张鼐只是一听之下,当即脸色剧变,失声惊呼。
“张御史,你既然要以本官的马首是瞻,现在不正是你效力之时吗?”谢宏冷冷的质问道。
“大人,不是下官不肯效命,只是……”张鼐面如土色,倒不似单纯是在推脱,他踌躇半响,这才吞吞吐吐的说道:“这海禁之策已经奉行百年,大人可知其中缘故?”
“哦?”谢宏剑眉一挑,倒是有些意外,他冷然反问道:“除了江南士人在其中的利益,还有其他缘故吗?”
“这个……”张鼐闻言微微一滞。
他倒不是对谢宏能一口道出此事意外,海禁之事到底如何,在民间少人知道,在史书中也是语焉不详,或是找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但实际上,朝堂上的高品大员中,大多数人都对此事有所认知。
他只是不太熟悉谢宏说话的风格罢了,官场上说话讲究一个含蓄,哪有谢宏这么直来直去的?何况,他对此事也是另有见解。
“大人明鉴,从海禁之策中得益的,泰半都是江南士人,可事情却也不尽然。”
“哦?愿闻其详。”这种说法谢宏还是第一次听说,若非凭借了此利,江南士人又怎么能逐渐壮大,最终垄断大明朝堂呢?后世所谓的东林党,不就是江南士人的分支和代表么?
“大人,我大明幅员辽阔,濒海之地众多,北方倒是平常,可南方除了江南之地外,福建、广东之民也多是靠海为生,这两地虽然土地贫瘠,人口较少,但出仕朝堂的读书人比例却不算低。”
张鼐说的谢宏也知道,在宋朝的时候,泉州可以说是世界第一大港,据称当时的泉州港有百万之民,虽然让人难以尽信,可从这样的记载中,当时泉州的繁荣却是可见一斑。
等到蒙元入寇,明廷禁海,泉州也是逐渐没了什么声息,可到了隆庆开海的时候,泉州的繁荣却更盛从前。据葡萄牙人的记载说,当时泉州港的船只,若是一个挨一个的排起来,甚至可以从泉州连接到马六甲,这话也是过于夸张,却足可见当时盛况。
显然,冰冻三尺非是一日之寒,若是直到隆庆登基并且开海之后,才开始重建泉州港的话,那样的盛况就要等到很多年之后才能看得到了。既然清楚明朝的官商走私一直没断过,谢宏也不会天真的以为现在的泉州是个死港。
“你的意思是说,福建广东两地的士人势力也很强大,因此你就怕了?”明白归明白,可谢宏却不打算轻易的放过对方。
“大人,不是下官胆怯,实是……”张鼐满嘴苦涩,谢宏有意试探他投靠的决心,他也是老官僚了,如何能听不出来?但是,那个左都御使的职位,他固然很眼热,可得了官职,也得有命去享受才行!
“江南士人极善经营之道,虽然凭了地利,可以坐收海贸之利,可他们却也没有独享,而是在朝堂中广结善缘,但凡是在朝中得任要职者,又有哪个没收过他们的干股份子?便是亲缘,也是结下了不少,若是朝廷开了海禁,动的可不是一两个人的利益。”
“虽然大人威震朝野,可是那些人对付不了大人,对付下官却是不在话下,明面上不成,他们也会在暗地里动手,下官若是做这首议之人,只怕……”
与长居京城,一直在工部供职的曾鉴不同,张鼐由成化十一年在襄陵做知县开始,在外历任多年,对地方上的情况更加熟悉,这时被谢宏和江南人夹在中间,他也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连许多谢宏没想问的东西都给说出来了。
“正如大同镇私下与鞑虏交易一样,当初也有言官提及此事,龙颜震怒之下,也是派出了钦差详查,可结果如何?不但钦差在路上遭了盗贼,引起好大的风波,就连那个提议的言官也是横死街头。而后再派钦差详查时,去的时候都是两袖清风,回来的时候却是金玉满车,而口风也是一致,都说绝无此事……”
张鼐微微一顿,这些话他是真心不想说,可谢宏逼的他太紧,不说的话后果一样可怕:“大人,大同镇私下里的那点勾当才多少利益,他们就敢如此,何况海贸呢?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早已经根深蒂固的盘踞在了朝堂之上,谁若是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又怎会善罢?”
他带着悲声继续说着:“非是下官胆怯,实乃下官还想留着有用之身为大人效命,况以下官拙见,大人若是真的要行此逆天之事,还应慎之又慎呐。”
谢宏要是再逼他,老头也只好哭给谢宏看了,两边都惹不起,别看他是个右副都御使,还署都察院事,可这道奏疏他只要一递上去,恐怕过不了三天就要身败名裂了。他可不是谢宏,面对天下士林的愤怒,他怎么可能撑得住?
……
张鼐走后,谢宏静坐良久,这才露出一丝苦笑,自己还是把事情考虑的简单了。
有关大同的传闻,他在后世也有所耳闻,大同和宣府乡邻,不过鞑虏的主力一向在宣府、宁夏甚至蓟镇游荡,很少去大同,尽管鞑虏的进犯都是以掠抢为目标,也尽管大同比宣府更加富庶。
而这种情况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直到土木堡之变之时,皇帝在宣府惨败,大同边军虽然就在左近,可却是连一兵一卒都没出;而鞑虏顿兵于京城,无功而返的时候,也只是在宣府掠抢了一番,完全没有去大同滋扰,其中的默契很是叫人惊叹。
他早就应该想到的,江南人若是傻到吃独食,只怕早就被满朝攻讦了,那些士大夫可不是什么易与的,一个个都是眼尖鼻灵,君子不言利?只是不把那些事儿挂在嘴边罢了。
不过,这样就想让他退缩?没门!就算与天下为敌又如何,反正这件事自己本来就正在做了。谢宏一拂袍袖,高声道:“来人,去请唐先生来见我。”
“遵命。”外面有人应了一声,脚步声轻响,随即便远去了,谢宏对手下的要求就是少礼仪,重效率,无论是对工坊的匠人还是军人,就连常春藤书院也是一样。
既然如此,咱们就好好的玩一场吧,哥倒要看看江南人到底能如何疯狂?谢宏嘴角一挑,露出了一丝冷笑。
第364章 军政娱乐一体化
神机营和三千营是京营各部中首屈一指的精锐,因此,在谢宏整训京营中,这两营兵马的变动是最小的。
对比起来,三千营的变动不大。这支骑兵是比较传统的精锐部队,将校的马术和武艺都是各中翘首,临战之时也是勇气可嘉,都喜欢冲锋在前。所以,在军器司的那一战中,遭到震天雷迎头痛击的时候,伤亡比例最高的就是三千营的将校们了。
现在三千营的将校,多半都是从边军中选出来的马术精湛,武艺也比较高的人。而三千营原本就是草原骑兵的后裔,跟出身庞杂的边军倒也契合。
虽然也有少数人心里有着仇恨,可大多数人都是不在乎的,既然提刀上门来博取功名,死在战阵上本也寻常,若是什么都记恨的话,又哪里记恨得过来?
于是,双方很快就打成了一片,这支骑兵也是顺利的成为了谢宏实力的一部分。
神机营就复杂得多了,这支部队的成分比较混杂,在军营中混日子的勋贵之后,虽是没有五军营的比例高,却也有不少,而且这些人出身比较高,多半也都混了个将校什么的,算是构成神机营的领导层了。
谢宏第一次接触神机营的时候,到各个衙门报信的,也正是这些人。
而且,与冲锋肉搏的三千营不同,神机营是技术部队,虽然当初被高压水枪击溃,进而被边军突击,也承受了一定的伤亡。可伤亡的却都是普通军士,将校们多半都是毫发无伤的跑掉了,又或者跪地请降,被人俘虏,总之,神机营的军官是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如今,谢宏已经全面掌控了军队,当然也不会留着这些不安定的因素。因此,这些将校很快就得到了通知,要么去五军营或者都察下院的行动科任职,要么就此领些安家费退役,想要留在神机营也可以,但是要从最底层重新做起。
来神机营的勋贵之后,除了混功劳之外,多半也是奔着这里的外快来的,可今时不同往日,这里已经是瘟神主政了,谁敢在瘟神手底下捞外快?那不是找死么?早就被谢宏吓破了胆,这些人也没有人敢炸刺,绝大多数都是选择了前两个出路。
五军营中有那么几个营,是专门收拢勋贵之后的,饷银丰厚,而且也不用操练和上战场,极为安逸,正好符合他们原本的期待;
选择退役的都是些性子谨慎的,他们看出了谢宏跟士大夫们势不两立的态势,也不敢在这个大漩涡中搅合,被卷进去一定是粉身碎骨的,还是拿了钱冷眼旁观的好。
不过,世事无绝对,总是会有些例外的情况发生,吴勇健就是神机营的特例,他选择了第三条路,从炮队千总变成了普通的一个炮手,依然留在了神机营当中。
旁人都是非常不解,原本的那些同僚更是嗤笑不已。要知道,吴千总的家世还是很不错的,祖辈可以追溯到大明开国的时候,虽然比不得那些公侯,但总也有个世袭的爵位在身,好好的清贵日子不去享受,非得在军营里厮混,这不是傻么?
现在的神机营跟原来可不一样的,不但每天都要操练,隔上个三五日还有大操,实弹训练更是日日不断,不提油水和劳累,那实弹演练中的危险也是相当不小啊!
何况原本的吴千总,现在的吴小旗充任的还是炮兵,火铳之类的武器炸膛,可能会丢只眼睛,性命多半还能保得住,可将军炮要是出个意外,炮手想留个全尸都难。
不见连很多原本的小兵都申请退出了吗?偏偏吴小旗这样的身份非要去搅合,也只能说这人命贵身贱,自己没事找罪受了。与他相熟的人都是纷纷相劝,怎奈吴勇健铁了心不从,这些人也只好叹息着放弃了。
其实,让旁人没法理解的是,吴勇健现在实是乐在其中的,他一直都很喜欢火炮,更喜好冒险。原本神机营日常都不怎么操练的时候,他就经常独自演练,因此,他的技术也最为娴熟。
当日神机营围攻军器司的时候,他就以千总的身份,亲自忙碌在第一线,他所在的那个炮组的装弹开炮的时间,足足比其他的炮组少了一半,主要就是他技术精湛的功劳。
因此,如今在旁人眼里的辛苦和风险,吴小旗是完全感受不到的。
何况,经历过雷火之夜那一战的他,对谢宏的神技感受极其深刻,无论是大破神机营的高压水枪,还是覆灭三千营的震天雷,都是吴小旗闻所未闻的神奇东西。
震撼之后,他也是深信,神机营这样的火器部队,就应该在谢宏这样的手下才能爆发出真正的力量,他满怀期待的努力着。
他的努力也很快收到了回报,传闻中谢宏的赏罚分明作风很快就被他验证了,只是短短的一个月间,他就从普通的炮手,升任成了小旗,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