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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教授又道:“那舌色淡紫,主什么?”
“气虚寒凝,温运无力。”
“舌形红绛而瘦小,少苔呢?”
“阴虚火旺。”
“舌态短缩,表明什么?”
“寒凝经脉,热灼筋痿。”
“那黄苔主什么?”
“主里证、热证。”
老教授叹了口气,道:“你对相关知识了若指掌,为什么却不会诊脉望舌?这可是中医的基本功啊!”
叶知秋十分惭愧,低下头不语。
旁边一个教授也叹了口气道:“当真是心中了了,指下难明!”
另一个教授道:“他已经算很不错的了,书本知识学得很扎实。你们看看其他学生,有几个毕业就能马上上临床的?——‘心中了了,指下难明’,我看这些学生,指下固然难明,心中只怕也不甚了了!不仅咱们中医是这样,西医学生还不是一样,考试高分,论文呱呱叫,却不会临床,动手能力极差。连量个血压都不会!”
“是啊!”主持的老教授道:“这也给咱们提了个醒,咱们医科大学究竟是培养能写论文的学者还是培养能看病的医生?”
听着几个老教授的议论,叶知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主持老教授摆摆手示意不要说了,对叶知秋道:“这也不能全怪你,咱们的教育机制存在一些问题,算了,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先下去吧,成绩等评论之后会通知你的。”
叶知秋站起身想说点什么,可是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鞠了个躬,慢慢走出了大门。
先前笑话他的那几个女学生围拢上来问他怎么样,他只是沮丧地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低着头慢慢往校外走去。
心中了了,指下难明!
是啊,叶知秋心里翻江倒海一般,医生,不是只会写论文就能算得上优秀,如果不会看病,连诊脉望舌都不懂,背一肚皮医书又有什么用?难道,自己辛辛苦苦学了七年,全是在浪费时间吗?
他出了校门,沿着窄窄的马路往前走。想得入神,不远处路上行人开始骚乱、惊叫,他都没有听见。待到狂风拂面,身子摇晃站立不稳时,他才猛然惊觉,抬头一看,顿时吓得目瞪口呆。只见他脑袋上方陡然出现一道龙卷风,合抱粗,跟一只大漏斗似的钻入半空,黑乎乎的十分恐怖。
大城市街道上怎么会出现龙卷风?他来不及去细细考虑这个问题,转身就跑,可是,龙卷风已经将他吸了起来,旋转着向空中投去!
啊——!
长声惨叫,转瞬间,他的声音就消失在了半空,随即,那龙卷风也不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第2章 醒来
“我的儿,你醒醒啊,你要是死了,让娘……,娘可怎么活啊……”
叶知秋听到有人在耳边哭泣,声音很是悲凉苍老,应该是个中年妇人。旁边还有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带着稚嫩,却是凄婉哀怨,断人心肠:“少爷!少爷你醒醒啊……!”
少爷?
这个词在他印象中,那是古代至少是近代专有的词,是仆从对达官显贵富豪之家的年少男子的尊称,社会主义中国怎么还可能有这样的代表着不平等的词汇?
莫非……
他全身无力,连手指头都动弹不了,只能努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朦胧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老的妇人的脸颊,还有一个稚气未除的少女的秀丽面容,头上梳着一个双丫髻,两个人脸上都满是泪水,哭得让人柔肠寸断。
他还想睁大一点眼睛,可是,眼睛皮跟沾上了一般,重得挂了铅块似的。
那妇人的声音嘶声哭着:“大哥……,你再想办法救救泽儿吧!我就这一个独苗,他可是我们一脉的香火啊,要是没了呀,我,我也不活了……”
这是在说谁呢?叶知秋脑袋里盘算着,慢慢把目光往上抬,便看见在自己脑后床边,还站着两个中年男人,黑须飘飘,他们身后,站着几个年轻男女,面色凄然。
这些人在做什么?什么孩子没了香火没了?香火,这词让人想到更多的也是古代。
难道……
那中年男子长叹一声,道:“弟妹,请恕我无能,治不好孩子的病,唉!”
孩子病了?孩子在哪里?
叶知秋眼皮还是睁不开多大,只能把眼珠转了转,透过那缝隙慢慢扫视着屋子。——那两个中年人身后倒是站着几个半大的孩子,难道说的是他们?不对啊,那几个人看样子并不像生病的样子。到底在说谁呢?
妇人的声音哀怨凄然:“都说你们是神医啊!连老太爷都这么说,你再想想办法吧!大哥,二哥!你们两都是侍御医,都是给皇帝治病的啊,你们一定有办法救活泽儿的,求你们了,再想想办法吧!”
侍御医?
这下子叶知秋彻底清醒了,这明明就是古代给皇帝治病的医生的称谓,只有古代才有!
难不成……,自己……,穿越了?
记得先前思想的最后一刻,是自己被龙卷风从大街上吸走,难道就这样穿越了?穿越?这个可笑而又让人充满渴望的词,难道真的在自己身上出现了?
这时,耳边又传来另一个中年男子哀叹声:“弟妹,不是大哥和我不肯施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孩子这病……,太重了,老太爷都亲自看了,都摇头说没救的……”
又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很低微,冷冷的,道:“反正也是个呆子,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闭嘴!”最先说话的那中年男子怒喝,“滚出去!”
又听到脚步声急急的出去了,却不知道是谁说的那句话,呆子,谁是呆子?是在说我吗?莫非我穿越过来,附身在一个呆子身上了?
他心中一急,身子没劲动不了,只能把眼珠子一个劲乱转。
“哎呀!四少爷眼珠子动了一下!”那个梳着双丫髻俏丽的小姑娘惊喜地尖声叫道。
“什么?”几乎所有的人都围拢了过来,那哭泣哀求的妇人更是一把将叶知秋搂在怀里:“泽儿!泽儿你醒醒啊!”
“我……”叶知秋终于努力吐出了一个字,声音不像是自己的,要稚嫩许多,听着像个半大的孩子,“我这是……,在哪里……?”
“泽儿!泽儿你在家里啊!你怎么样了?”那妇人又惊又喜,一双颤抖的手不停地在他脸颊上抚摸着,“我的儿,你可别撇下娘啊,呜呜呜……”
叶知秋这下子终于明白了,原来他们说的病重要死的孩子,却原来是自己!
自己好歹二十多岁了,怎么成了孩子了?叶知秋搞不懂,在妇人的摇晃抚摸下,他感觉脸部渐渐有了生机,终于能把眼皮睁得更大一些了。看清了那搂着自己的妇人,头上竖着云髻,插着金簪凤凰步摇,脸圆圆的,有些富态,只是眼角已经布满了皱纹,哭得鼻涕口水的。
呵斥人出去的那中年男人急声道:“把孩子放在床上,我看看!”
那妇人赶紧把叶知秋轻轻放在了身边的床上。孙永泽眼角扫视一下,发现这不是现代社会的席梦思弹簧床,而是一张老式床,四角都有高高的撑架,还镂雕着各种图案,挂着的帷帐也都是精致绝美的。
妇人哭着让了开去,中年男子在床边坐下,拿过他的手腕诊脉,不觉咦了一声,翻开他眼皮看了看,又抚摸他颈部、心口,脸上满是惊喜之色,回头望向旁边站着的另一个中年人:“孙兆,你来看看!”
孙兆?这名字好熟!叶知秋心里想,不觉朝旁边过来的中年男子仔细看了几眼。只见他头上带着一顶古装戏里才有的幞头,身穿长袍,这也是古装戏里才有的,大袖翩翩,抖了几抖,过来坐在床边,凝神诊脉。
一诊之下,也是惊喜交加,望向先前那中年人:“大哥!泽儿这脉……,不浮不沉,不滑不涩,从容和缓,应指有力,按之不绝!这个,会不会是……,回光返……”后面一句若有若无,到最后便听不见了。
年纪稍大的中年人缓缓点头,沉声道:“别着急,先观察看看就知道了。”
“好!”年纪稍小的中年人低头对叶知秋道:“泽儿,能听见师父的话吗?”
师父?什么师父?这个中年人是自己的师父?那自己应该不是全身穿越过来,而是灵魂穿越,附身在古人身上了!附身在谁的身上?他们说的那呆子?他紧张地想抬头看看自己身子,可是除了眼皮能动,全身上下半点都动不了。
他顾不上回答这中年人的问话,眼珠子一个劲在屋里转悠,想看清楚究竟怎么回事,自己来到了哪里,什么朝代。
这屋子陈设精美、装饰华丽,围着床边的一众人衣着鲜亮,都是绫罗绸缎,只不过衣服样式都是古装戏里才有的装束,这说明,如果不是做梦,那自己便是真的穿越了!
咬一口试试看!
他把舌尖放在牙齿间,用劲一咬,哎哟!他自己痛得叫出了声。
“泽儿!泽儿你怎么了?”那妇人听到他叫声,又惊又喜,蹲在床头边,搂着他的头,附身到他面前问道。
泽儿?这是自己穿越过来的名字?这个妇人难道就是自己附身的人的母亲?
附身?妈哟,这么神奇恐怖的事情原来是真的!这世上真的有鬼附身这么一说啊?鬼?自己不可能是鬼吧?魂魄穿越了?思想穿越了?科幻片里倒是经常有这样的情节,把身体分解之后,通过仪器穿越到另一个地方。不过貌似这样的仪器现代社会还没有出现。自己怎么就穿越来到这里了?这里到底是哪里?
他脑袋里胡思乱想着。
那中年人继续给他诊脉,问他能否听见自己说话。
叶知秋想说,想问很多问题,可是舌头也似乎有千斤之重,怎么都说不出来,他只能努力挤出一抹笑容,表示自己没事。
两个中年人换着给他诊查,折腾了好半天,终于,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确定这孩子不是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反倒是屁事没有!
这就奇怪了,先前两人加上老太爷三个名医都给这孩子诊治过,明明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怎么突然之间便什么病症都没有了,好像从来没有病过似的,活脱脱一个大好人!这让两个半辈子行医的名医惊诧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对这两个专业人士固然如此,但是这个消息对那妇人她们而言,则是天降的大喜讯。当妇人听两位中年人说了孩子身体已经神奇地突然康复,没有任何疾病之后,妇人喜极而泣,搂着叶知秋的头,呜呜地哭了起来:“佛祖显灵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啊!这是佛祖显灵了呀!”
那个梳着双丫髻的俏丽小姑娘一直跪在床边,听了这话,抓住他的手,又哭又笑的,鼻涕口水糊了她一脸。
叶知秋很不习惯被这样被女子搂抱着拉着,可是他身体一点劲都没有,丝毫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她们搂抱。不过把他半抱起来,这个姿势也让他可以看清自己身体了,从身体与床的比例以及说话的声音强调来看,自己附声的这人,应该还是个十五六岁半大的少年。
突然年轻了十来岁,返回青春年少时节,叶知秋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屋里的男男女女都很高兴,欢喜地过来围在床边瞧着他问问好。
那两个中年人在一旁叽里咕噜商量了好半天,这才说道:“孩子已经没事了,都回去吧,让他先好好休息。——弟妹,泽儿现在没有什么问题,你好生照看他,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马上来叫我们!我们现在去回禀老太爷。”
妇人急忙答应了,哭着一个劲谢谢。虽然在她心里,儿子死而复生的功劳是